方氏气极反笑:“好, 我如今便给你一个机会,下个月琼姝郡主生辰, 到时候不管是周首辅府、徐尚书府还是理国公府都会有掌事夫人出席,你若有本事, 便当知道牢牢抓住此次机会。”

琼姝郡主还有一个身份,那便是静和大长公主之女,英国公世子魏隽航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又为卫国公府世子夫人。

这些年英国公府虽然没有能立于朝堂之上的男丁,可大长公主深得今上敬重,世子魏隽航算是今上少年时的半个伴读,亦颇得圣眷。

按本朝规定,只有亲王之女才能封郡主, 公主之女便是得了恩典, 也不过封个县主。而魏琼姝能以公主之女身份获封郡主,足以见得今上对姑母一家的眷顾。

这也是自英国公伤重退出朝堂、前世子魏隽霆死后亦无人敢轻易小瞧了英国公府之故。

至于那些嘲笑曾经的大楚名将世家英国公府,如今阖府却只能靠着妇人在支撑之人,也就只能在私底下说几句酸溜溜之话。

方碧蓉紧紧咬着下唇, 死死地盯着方氏离开的身影, 身体因为压抑的愤恨而不停地颤抖着。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沈昕颜并没有将沈昕兰放在心上,但因有了上一辈子的经历,自然也知道方氏绝不会轻饶过胆敢引诱她唯一妹妹的齐柳修。

平良侯虽然离开京城多年,但好歹也是大楚朝的侯爷,手上或多或少总是留有几分在京中的势力,而这些势力如今便掌握在方氏的手中。

故而对付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对方氏来说, 不过轻而易举。若非顾忌行事太过以至引人注目,她其实是想直接便取了齐柳修的性命。

上辈子的方氏发现妹妹与齐柳修的私情时,那两人已经暗中来往了好长一段时间,感情比今世初遇不久的他们可是要深得多。

故而当方碧蓉察觉长姐打算对齐柳修出手时,便以自己的亲事为要挟,迫使方氏不得不暂且放下教训齐柳修的念头。

沈昕颜其实还是有些佩服方碧蓉的,这个女人上辈子嫁到徐尚书府后很快便站稳了脚跟,到后来徐三公子病死,她以未亡人的身份继续留在徐尚书府,不但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有本事让齐柳修借着徐尚书的东风连升了好几级。

利用夫家权势替情人铺路,不得不说,此女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角色!

只可惜她们注定不会是站在同一阵线上的,否则沈昕颜真的不愿与她为敌。

如今的方碧蓉虽然对齐柳修动了心,但彼此不过一见之缘,若说这感情有多深她是不相信的。可一旦方碧蓉知道自己的亲姐姐在背后算计那令她一见倾心之人……

沈昕颜眸中顿时生出了几分期待。

当她看见迎面而来的方氏满脸的怒气,再瞧瞧她来时的方向,心思一动,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大嫂。”她主动迎上前去招呼。

方氏一见她便先努力压住怒火,勉强扯了个笑容:“原来是二弟妹,二弟妹在佛前诵了一夜的经,整个人瞧着倒是添了几分平和之气。”

“多谢大嫂夸奖!我瞧着大嫂近些日子忧思多虑,倒有几分气急攻心之相,不如平心静气,少些操劳,如此方是长寿之理。”沈昕颜满脸真诚地劝道。

方氏被她噎了噎,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二弟妹关心,只我天生便是个劳碌命,不及二弟妹命好,注定便是个享清福的!”

“大嫂说的确有几分理儿,我可不就是个享清福的命么!上有母亲宽厚爱惜,下有儿子聪明懂事,又有大嫂这般能干之人替我料理府内杂事,当真是命好!”沈昕颜笑眯眯地回。

虽然上辈子的她绝对称不上命好,这辈子约莫也与‘好命’扯不上太大关系,不过输人不输阵,能讨几分嘴上痛快便讨几分吧!

谁有那个破心思想以后怎样呢!如果这辈子注定也逃不掉前世的命,倒不如趁活着的时候怎么痛快怎么来!

一个“替”字深深地戳痛了方氏的心窝,明明她才应该是这个府里的当家主母,什么时候她掌中馈料理家事是替别人干了?

她的脸色再也保持不住平和之态,冷笑一声道:“那我便祝愿二弟妹能有一辈子这般的好命了!”

放了话,她再也不想留下来看到这张让她痛恨的脸,斜睨她一眼,仰着头迈步离开。

可真是不经气!沈昕颜摇摇头,突然觉得有点无趣,一转身,便对上始终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的春柳那闪闪发光的双眸。

里面的光芒实在太亮,让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你、你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夫人,您方才笑眯眯地气大夫人的样子和世子爷好生相像,难不成这便是传说中的夫妻相么?”春柳双手捧脸,晶晶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几下,一脸的陶醉样。

沈昕颜:“……”

“一定是这样没错!”春柳也不在意她的回答,用力点了点头以加强可信度。

沈昕颜给了她一记爆栗,没好气地道:“整日尽琢磨些有的没的无聊事,小心秋棠知道了又要啐你!”

春柳委屈地捂着额头,小小声反驳:“怎的就是无聊事?分明是最正经不过的大事!”

顿了顿又有些不甘:“见天拿秋棠吓人,哼,终有一日,我要让秋棠那蹄子喊我一声姐姐!”

沈昕颜只当没听到。

她身边的丫头就没有几个不怕秋棠的,春柳也就只能在背地里说几句挣颜面之话罢了。

***

琼姝郡主生辰,大长公主并不打算去,严格来说,自长子过世后,除了不得不出席的宫中场合,其他时候她已经甚少露面了。

不过总是她嫡亲女儿生辰,虽然人是没打算去,但心意却还是有的。故而这日她便由沈昕颜陪着到灵云寺去给女儿求一道平安符。

沈昕颜和魏琼姝姑嫂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不好。魏琼姝与方氏自幼相识,较之她这个二嫂,自然是与长嫂方氏更亲近些。

但沈昕颜对这位肖似大长公主的小姑还是比较感激的,至少上辈子在她几乎快要众叛亲离的关头,魏琼姝曾经替她说过话。

虽然那些话无助于改变她的结局,但也无碍她对她的感激。

毕竟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更难得!

婆媳二人一大早起来简单地用了些清淡的细粥小菜,前一日得知她们要到灵云寺后也表示要去的杨氏也带着侍女赶来了。

马车里,杨氏的视线一时往闭目养神的大长公主望望,一时又看看明显走神的沈昕颜,想从两人身上瞧出些什么,可无论她左看右看,却丝毫感觉不到这对婆媳之间曾经起过什么冲突。

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府里,若是大长公主有心要瞒着什么事,当真不是她一个庶媳能探得出来的。

“二嫂在想些什么呢?怎不把四丫头也带来。”她不敢打扰大长公主,唯有轻碰碰坐在身边的沈昕颜胳膊,小声问。

沈昕颜揉揉额角,同样放低声音回答:“快别提她了,昨日磨蹭到亥时才肯回去睡,今个一早哪能起得来。这会儿想来还未睡醒呢!”

“怪道呢,若是平常四丫头知道你要外出,必是要像小尾巴一般跟着的。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此话当真不错,瞧四丫头这般黏着你,不像我那两只小泼猴,见天不沾家。”杨氏捂嘴轻笑。

沈昕颜无奈地笑笑。

两人低声说了会儿话,不到片刻,灵云寺便已到了。

沈昕颜此行除了陪着大长公主外,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也为女儿求一道平安符。自从发现自已重新活了一回后,不记得有多少个夜晚,她都一次次地梦到上一世女儿的死状,屡屡教她夜不能寐。

她不怕今生自已同样会落得如上一世的下场,但她绝对不能再让女儿走上一世的老路。

大长公主此次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前来,故而寺里除了英国公府的女眷外,还有不少其他的香客。

沈昕颜求了平安符,又以女儿的名义捐了香油钱,因大长公主并不喜她们随侍身旁,沈昕颜和杨氏妯娌二人便先行从大殿出来。

清晨的灵云山云雾弥漫,一层一层萦绕着山峰,远远望去,便像是神话里腾云驾雾的仙人。走到山间小路上,迎面而来的是带着青草味道的清新气息。

“这灵云山的风景倒别有一番滋味。”杨氏眺望着远处被层层云雾缠绕着的一座山峰,感叹道。

沈昕颜深深地嗅了嗅这漫山清新的气息,颔首道:“确是如此,比之名川大山也毫不逊色。”

两人并肩徐行,偶尔低低地闲话几句,倒是难得的平和。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待她们反应过来时,却发现居然不知何时出了寺门,正位于寺后的竹林里。

“竟然走了这般远的路,二嫂,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母亲要寻。”

沈昕颜点点头,两人便决定原路返回。

哪知走得片刻,在经过一间别致的小树屋时,突然听到里头传出异响,像是女子压抑的呜咽和男子忍耐的喘息。

“……别、别碰那儿,啊……”

“乖,我的心尖尖……”

……

待两人细一听,顿时尴尬地别过了脸。

“呸,真是一对好不要脸的狗男女!”杨氏红着脸啐道。

沈昕颜只恨不得立马便离开,拉着她的手快步前行,就怕惊动了那对野鸳鸯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到拐角处,她不经意回头一望,见一双镶着东珠的缠金精致绣鞋洒落在树屋旁,在晨曦的映照下发出一道盈润的光。

穿得起这般贵重的鞋子,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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