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后,我从第二个空房间拎出一把椅子,放在一个地方,在那儿可以看见礼物房的门、后墙的窗户,还有整条走廊。我坐在那儿,眼神空洞,脑子里都是凯莉、卡罗琳·威克斯、警方和媒体对我资格的审判,然后又想到凯莉——我所深深担心的感情问题。所有的事都不得要领,整个下午到下个星期我哪儿都去不了,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这些烦恼打交道,但不会有任何进展。

我站起来,前前后后走了一会儿,走累了,又坐到椅子上,从文件袋拿出一本杂志:一九三八年二月出版的《双面侦探》。我在膝上打开它准备读一读。

一开始我总是看不进去。但是,寂静和无聊很快让我远离了烦恼的真实世界,进入虚构的小说中。这本杂志里有几篇不错的作品——科内尔·沃尔里奇和贾德森·菲利普写的故事,还有诺伯特·戴维斯写的短篇小说都把我深深地吸引住了。时间很快地过去了,不觉得漫长,也不觉得难过。时不时地有声音从庭院传来,还有一次有人大声地叫来了宴会负责人。除此以外,偏房寂静无声。没有人过来检查我的工作,也没有人过来偷结婚礼物。

这个工作很轻松,在这一周剧变频发的六天后,这正是我需要的。远离麻烦——埃伯哈特、卡亚巴里恩、警察局局长和凯莉都这么说过。好吧,我正远离麻烦呢。挣着大票子,而所谓的工作仅仅是在周六的下午找个安静的地方读读书。也许这是个好兆头,也许我的运气从现在开始好转了。

三点五十,我第三次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参加婚礼的人们到了,队伍非常安静,没有通常的号角声什么的,罗斯镇的富人们的结婚仪式显然与众不同。直到前门那里传来话音和笑声,庭院里的乐队也开始奏乐,我才知道他们已经在那儿了。

招待会开始的时候,希克科斯大声把我叫了过去,毫无疑问是莫伦豪尔的授意。他用一贯僵硬的语调问道:“一切正常吗?”

“没问题。”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手里的杂志:“那是什么?”

“一本旧杂志。”

“俗气的东西。看上去像本连环画。”

“嗯,不是,是短篇侦探故事集。”

“好吧,”他不以为然地说,“我想莫伦豪尔先生不喜欢你这样。”

“为什么不?我总要做点儿事情打发时间。”

“你应该保持警惕。”

“我阅读时候的警惕性比呆坐在那儿的时候高得多,”我说,“你总不想让我打瞌睡,是吧?”

“我当然不希望这样。”

“别着急,我不会把工作弄砸的。婚礼怎么样?”

“非常好。”他说完就走了,丢下我和我俗气的读物。

庭院里聚会正如火如荼,但是并不嘈杂,一点儿也不乱,乐队演奏的音乐也温柔而舒缓。我很高兴我在这儿,而他们在那里。要是让我待在那种场合,不仅会被他们孤立,还会闷得掉眼泪。

五点一刻,一个女仆为我端来了晚饭,这让我吃了一惊。没有人说会提供晚饭,我也没这个指望。晚饭是从聚会餐桌上拿来的:开胃饼干、半打切得很整齐的小三明治、两种沙拉以及咖啡。我把这些全吃光了。没有我这种乡下人喜爱的熟食和啤酒。

我读完了《双面侦探》,又打开了一本一九四一年出版的《十美分侦探故事》。这一期是关于一位无情但反常的侦探的故事,名叫马克斯,拉丁。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戴维斯的风格,不像其他侦探作家,他有一种自然而又玩世不恭的幽默感。

我有点儿被故事吸引了。就在快看完的时候,礼物房间里的玻璃碎了,爆炸性的声音让我惊得跳了起来。不,我想,不!我愣了一两秒钟,声音小了一点儿,但回声还萦绕在走廊中。我猛地扔掉杂志,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冲向礼物房间的门。我抓住门锁,用肩膀撞门,门锁咯吱作响,但大门仍然紧闭。

房间里传来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沉重的响声。

我后退一步,抬起右腿,三天内第二次踹向门锁。门被我踹出一个洞,摇摇晃晃地开了。我举起枪蜷着身子进去。房间和浴室都空无一人。

我傻眼了。

地板上散落的东西,让我张口结舌,“远离麻烦”这四个字,嘲弄般地在我脑子里回响。原本床凳上的两个白蝴蝶结礼盒和三个粉蝴蝶结礼盒掉在地上,卡拉·莫伦豪尔的戒指礼盒盖开了,里面的也不觉得难过。时不时地有声音从庭院里传来,还有一次,有人大声地叫来了宴会负责人。除此以外,偏房寂静无声。没有人过来检查我的工作,也没有人过来偷结婚礼物。

这个工作很轻松,在这一周剧变频发的六天后,这正是我所需要的。远离麻烦——埃伯哈特、卡亚巴里恩、警察局局长和凯莉都这么说过。好吧,我正远离麻烦呢。挣着大票子,而所谓的工作仅仅是在周六的下午找个安静的地方读读书。也许这是个好兆头,也许我的运气从现在开始好转了。

三点五十,我第三次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参加婚礼的人们到了,队伍非常安静,没有通常的号角声什么的,罗斯镇的富人们的结婚仪式显然与众不同。直到前门那里传来话音和笑声,庭院里的乐队也开始奏乐,我才知道他们已经在那儿了。

招待会开始的时候,希克科斯大声把我叫了过去,毫无疑问是莫伦豪尔的授意。他用一贯僵硬的语调问道:“一切正常吗?”

“没问题。”

他皱起眉头看着我手里的杂志:“那是什么?”

“一本旧杂志。”

“俗气的东西。看上去像本连环画。”

“嗯,不是,是短篇侦探故事集。”

“好吧,”他不以为然地说,“我想莫伦豪尔先生不喜欢你这样。”

“为什么不?我总要做点儿事情打发时间。”

“你应该保持警惕。”

“我阅读时候的警惕性比呆坐在那儿的时候高得多,”我说,“你总不想让我打瞌睡,是吧?”

“我当然不希望这样。”

“别着急,我不会把工作弄砸的。婚礼怎么样?”

“非常好。”他说完就走了,丢下我和我俗气的读物。

庭院里聚会正如火如荼,但是并不嘈杂,一点儿也不乱,乐队演奏的音乐也温柔而舒缓。我很高兴我在这儿,而他们在那里。要是让我待在那种场合,不仅会被他们孤立,还会闷得掉眼泪。

五点一刻,一个女仆为我端来了晚饭,这让我吃了一惊。没有人说会提供晚饭,我也没这个指望。晚饭是从聚会餐桌上拿来的:开胃饼干、半打切得很整齐的小三明治、两种沙拉以及咖啡。我把这些全吃光了。没有我这种乡下人喜爱的熟食和啤酒。

我读完了《双面侦探》,又打开了一本一九四一年出版的《十美分侦探故事》。这一期是关于一位无情但反常的侦探的故事,名叫马克斯·拉丁。相比之下我更喜欢戴维斯的风格,不像其他侦探作家,他有一种自然而又玩世不恭的幽默感。

我有点儿被故事吸引了。就在快看完的时候,礼物房间里的玻璃碎了,爆炸性的声音让我惊得跳了起来。不,我想,不!我愣了一两秒钟,声音小了一点儿,但回声还萦绕在走廊中。我猛地扔掉杂志,从枪套中拔出手枪,冲向礼物房间的门。我抓住门锁,用肩膀撞门,门锁咯吱作响,但大门仍然紧闭。

房间里传来骚动的声音,还有一些沉重的响声。

我后退一步,抬起右腿,三天内第二次踹向门锁。门被我踹出一个洞,摇摇晃晃地开了。我举起枪蜷着身子进去。房间和浴室都空无一人。

我傻眼了。地板上散落的东西让我张口结舌,“远离麻烦”这四个字嘲弄般地在我脑子里回响。原本床凳上的两个白蝴蝶结礼盒和三个粉蝴蝶结礼盒掉在地上,卡拉·莫伦豪尔的戒指礼盒盖开了,里面的绢纸滑了出来,绢纸中间放着的蓝丝绒戒指盒也敞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去,里面是什么样子一清二楚。

和无人的房间一样,戒指飞了。

我毫不犹豫地冲到后墙的窗口。窗户上有一个洞,窗框上还残留着尖利的碎片。我把头塞进洞里,但是一个人影也没有。没有人在侧翼和马车房中间的林荫里,也没有人在庄园的边界上。

这他妈的究竟是……

我缩回头,转过身,又重新回到走廊。窗户上的环形插口很容易松动,但横条状插销还是纹丝不动。我用劲扳着,嘴里骂骂咧咧,企图把横条插销扳松。外面有一个矮男人和一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在草坪上说着话,他们看见我趴在窗台上,一条腿在窗台外,两人都倒退了几步,满脸恐惧地转身就走。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右手里正抓着一把枪。

我大叫:“没关系,我是私家侦探!”为了不吓到他们,我赶紧把枪塞进枪套。如果我思路清晰的话,我就不会抓着枪跑出来了。“去叫莫伦豪尔先生,快去!”

我爬出窗外,跳到草地上。跳下去的一瞬间,只听一阵撕裂的声音,紧绷绷的礼服裤子裂开了。我一个激灵,立即捂住屁股。内裤露出来了,我的脸噌的一下烧了起来。强烈的愤怒让我对自己好一顿臭骂,骂自己的万分愚蠢。

我拖着笨重的身子观察着偏房的前面和人口处的停车场。一阵冷风袭来,吹干了我前额的汗水让我暴露在外的屁股一阵发凉。我的视野很清楚,停车场里的四五十辆高档车动也没动过,附近的车也没有动过。

我返回偏房,那个女人已经走了,矮男人仍站在那里,发呆地看着我和破窗户。我走近他厉声问道:“在我出来前,你有没有看到有人从这儿跑掉?”

“没有,我向上帝发誓,什么……”

他还没说完,莫伦豪尔从庭院的角落里跑了过来,后面大约跟了六个人。他难以置信地望了望窗户,看了看我撕开的裤子,专横地问道:“这儿发生了什么?”

“我不确定。”我说。

“你不确定?”

“是的,先生,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礼物呢?卡拉的戒指呢?”

我用一只手做了一个失望的手势,另一只手在背后揪着破裤子。“我想戒指丢了。”

“丢了?你什么意思,丢了?”

“被偷了,”我说道,“有人打碎窗户偷走了它。”

他眼冒火光地盯着我,握紧了拳头。“你他妈的!”他说道,然后又更加愤怒地说了一遍,“你他妈的!”

我的目光从他身上转向窗户。他开始大叫着打电话报警,我也没再注意他,仍朝前方盯着窗户,窗户下面的草地上有一些东西,我的身体打了一个寒战,晚风带来的寒气也没这个效果。

玻璃碎片正躺在草地上,散落在离墙两三尺远的墙边,反射着落日余晖。刚才的几分钟太忙了,我都没注意到,但是现在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

它们不应该在那儿。它们应该在礼物房间的地板上,如果你从外面击碎窗户,碎玻璃肯定是在房间里的。而现在碎玻璃在屋外只能意味着一件事情,那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窗户是从里面被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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