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武氏自拜洛受图后,遂想篡夺唐室,自称皇帝,武承嗣怂恿尤力,于是诸武相继揽权。直臣如苏良嗣等,已经罢去,索元礼周兴来俊臣,及其余酷吏,统依附诸武,专伺宗室及大臣,遇有嫌疑可指,即诬他谋反,次第捕戮。总计武氏改元永昌,至次年改元天授,相距不过年余,所杀唐宗及唐臣,几乎不可胜记,最著名的表述如下:

唐宗

汝南郡王玮

鄱阳郡公邨

广汉郡公谧

汶山郡公蓁

零陵郡王俊

东平王续

广都郡公胪

嗣恒山郡王厥

嗣郑王璥

嗣滕王修琦

豫章郡王亶

泽王上金

许王素节

南安郡王颖

鄅国公昭

宗室李直

李敞

李然

李勋

李策

李越

李黯

李玄

李英

李志业

李知言

李玄贞

唐臣

御史大夫骞味道

天官侍郎邓玄挺

内史张光辅

洛州司马弓嗣业

洛阳令张嗣明

陕州刺史郭正一

相州刺史弓志元

蒲州刺史弓彭祖

尚方监王令基

同平章事魏玄同

夏官侍郎崔詧

彭州长史刘易从

梁州都督李光谊

陕州刺史刘延景

右武卫大将军黑齿常之

右鹰扬将军赵怀节

辰州刺史刘景先

地官尚书王本立

春官尚书范履冰

胜州都督王安仁

汴州刺史柳明肃

太常丞苏践言

曾江县令白令言

太子少保纳言裴居道

将军阿思那惠

尚书右丞张行廉

泰州刺史杜儒童

秋官尚书张楚金

麟台郎裴望

以上被杀诸人,所有家属,俱流徙极边。且因周书有《武成》一篇,与自己武姓相合,目为符谶,乃令遵用周正,特改永昌元年十一月为正月,十二月为腊月,夏历正月为一月,称年为载,改元载初,牵合无理。封周汉后为二王,虞夏殷后为三恪,撤除唐宗室属籍,召用宗秦客为凤阁侍郎。秦客系武氏从姊子,具有小智,受职后日侍宫中,与武氏同改造十二字,由小子录述出来。

照为曌,天为丙,地为埊,日为𡆠,月为囝,星为○,君为𠁈,臣为𢘗,人为𤯔,载为𠁘,年为𠡦,正为𠙻。

武氏自名为曌,或亦作曌,改诏书为制书,晋授薛怀义辅国大将军,封鄂国公。怀义多聚无赖少年,度为僧徒,横行都中,人莫敢言。有僧法明,杜撰《大云经》四卷,奏达阙下,内言武氏乃弥勒佛下生,应代唐为阎浮提主。释氏以人世为阎浮提。武氏甚喜,颁行天下,旋敕两京诸州,建寺珍藏。侍御史傅游艺,竟率关中百姓九百余人,诣阙上表,请武氏自为皇帝,改国号周,赐嗣皇帝武姓。武氏佯为不许,却擢游艺为给事中。既而百官宗戚,远近百姓,四夷酋长,沙门道士,合六万余人,联名上表,愿如游艺所请。不知如何卖嘱出来?嗣皇帝豫王旦,亦自乞赐姓武氏。为求生计,不得不尔。群臣复上言凤凰来仪,自明堂飞入上阳宫,还集左台桐树,良久方去;又有赤雀数万集朝堂,仿佛捣鬼。应请太后即日为帝,以应符命等语。武氏乃下制许可,易唐为周,旗帜尚赤,亲御则天楼,大赦天下,改元天授。即嗣圣七年。当由群臣加上尊号,称为神圣皇帝。降嗣皇帝旦为皇嗣,赐姓武氏,皇太子成器为皇太孙。比新莽之篡汉,还要容易。一座唐室江山,竟轻轻的移入老淫妇手中,巾帼竟夺须眉,钗环变成弁冕,这真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大变。就是汉朝的吕雉,晋朝的贾南风,也都应退避三舍哩。大笔淋漓。

过了五日,立武氏七庙于神都,追尊周文王为始祖文皇帝,妣姒氏为文定皇后,文王后妃,也想不到有此远代孝女。四十代祖平王少子武,为睿祖康皇帝,妣姜氏为康惠皇后。鲁国公武克己,已追赠太原靖王,至是尊为成皇帝,号称严祖,妣为成庄皇后。北平郡王武居常,已追赠赵肃恭王,至是尊为章敬皇帝,号称肃祖,妣为章敬皇后。金城郡王武俭,已追赠魏义康王,至是尊为昭安皇帝,号称烈祖,妣为昭安皇后。太原郡王武华,已追赠周安成王,至是尊为文穆皇帝,号称显祖,妣为文穆皇后。魏王武士彟,已追赠忠孝太皇,至是尊为孝明高皇帝,号称太祖,妣为孝明高皇后。罢唐宗庙为享德庙,只祀高祖以下三室,余俱废享。冬至祀上帝于万象神宫,以始祖及考妣配飨,百神从祀,封武承嗣为魏王,武三思为梁王,武攸宁为建昌王,武士彟兄孙攸归重规载德攸暨懿宗嗣宗攸宜攸望攸绪攸止,皆为郡王,诸姑姊为长公主。改并州文水县为武兴县,比汉丰沛,百姓世世免役。

武氏以亲族乡邻,均得沾恩,独爱女太平公主,尚属向隅,未免缺典,遂加封食邑三千户。公主并无喜色,亦未表谢,武氏料她新亡驸马,怏怏失望,薛绍囚死见前回。乃拟另为择偶,俾得新欢,凑巧武承嗣丧妻,因欲嫁公主为继室,已有成议,偏是公主不愿,仍无欢容。武氏不得已令她自择,公主竟靦然道:“欲儿改适武氏,除非武攸暨不可。”想是承嗣面貌,不及攸暨。武氏道:“攸暨自有妻室,难道儿愿作妾么?”公主微笑道:“陛下为天下主,儿为陛下女,奈何与人作妾?但富贵易妻,也是常事,只教陛下一言,就玉成了。”武氏点头应允,便召入武攸暨,与商易妻事。偏攸暨素惮阃威,一时不敢承认,惹得武氏懊恨起来,竟尔放出辣手,潜令人毒死攸暨妻室。那时攸暨放心安胆,好娶这太平公主。公主也欢欢喜喜的,嫁与攸暨,婚仪不减当年,璧人依然好合,无怨无旷,各得其所了。攸暨得此宠女,阃威必且加倍,我为彼惧。武氏又令司宾卿史务滋为纳言,凤阁侍郎宗秦客为检校内史,给事中傅游艺为鸾台侍郎平章事,秦客潜劝武氏革命,所以得任内史。游艺入朝才期年,历衣青绿朱紫,时人称他为四时官宦。且与内史岑长倩,左玉钤卫大将军张虔勖,左金吾大将军邱神勣,侍御史来子珣等,并得赐姓为武。既而宗秦客以受赃被黜,邱神勣史务滋张虔勖傅游艺,皆陆续得罪,依次受诛。周兴已进任文昌右丞,被人告密,说他与神勣同谋,武氏即命来俊臣鞫治。俊臣方与兴对食,接阅制敕,便语兴道:“朝廷命我鞫一罪犯,只恐罪犯未肯实供,如何是好?”兴答道:“这有甚么难处?若取一大瓮,四周用炭烧着,令罪犯坐入瓮中,不怕他不供认哩。”俊臣乃索大瓮,焙炭如兴言,然后起座告兴道:“有内状鞫君,请君入瓮!”说着即将制敕付示周兴,兴不待阅毕,便已惶恐服罪。武氏加外俯原,但流兴至岭南,途中为仇家所杀。索元礼残酷,比兴尤甚,旋亦伏诛。也有此日。

是时唐朝宗室,诛黜殆尽,连故太子贤遗下三子,如义丰王光顺,及弟守礼守义,俱幽禁宫中,就是豫王诸子,除太子成器外,亦只准在宫内居住,不得外出。表面上却赐他武姓,算作亲昵的样子,暗中实防他为变,实行监守。凤阁舍人张嘉福,竟图讨好,阴嗾洛阳人王庆之等数百人,上表请立武承嗣为皇太子。内史岑长倩,已升任右相,极端排斥,谓皇嗣现在东宫,不应再有此议,因表请下制切责。武氏迟疑未决,召问地官尚书同平章事格辅元。辅元所对,与长倩同。武承嗣久伺储位,闻两人不肯赞成,大为拂意,遂嘱令纳言欧阳通,诬劾两人逆状。欧阳通不肯诬奏,他又使私人告密,自己入宫进谗。于是岑格两人,被逮下狱。问官便是来俊臣,把长倩子也拘捕了来,诱他引入欧阳通。通明知不从承嗣,致有此累,对簿时侃侃辩论,毫不少屈。俊臣倚势作威,施以酷刑,五毒备至,通始终不肯诬服。俊臣竟捏造供词,说与长倩辅元,共同谋反,冤冤枉枉的杀死三人。武氏又召王庆之入问道:“皇嗣我子,奈何废置?”庆之答道:“古人有云:‘神不歆非类,民不祀非族’,今陛下既登大宝,尚以李氏为嗣,臣实未解。”武氏道:“汝且退去,待朕细思!”庆之伏地哀请,不肯即去。武氏乃赐给印纸,并面嘱道:“汝欲见朕,可将此纸作为门证,门吏自不敢阻难了。”庆之乃叩首而出。承嗣因未得如愿,屡嗾庆之入请,庆之也愿为走狗,日日入宫求见。武氏未免惹厌,且默思易嗣一层,事关重大,究竟不宜速行,因复召凤阁侍郎李昭德入商。昭德笑道:“天皇为陛下夫,皇嗣为陛下子,陛下身有天下,当传与子孙,为万世业,奈何以侄为嗣?从古以来,可有侄为天子,为姑立庙么?且陛下受天皇顾托,若以天下与承嗣,天皇便无从血食了。”这一席话,将武氏揭破迷团,遂令昭德出阻庆之,不许入见,且赐给昭德一杖,令他撵逐。昭德持杖出来,正值庆之昂然而入,自来寻死。当被昭德一把抓住,拖出门外,扬言语朝士道:“此贼欲废我皇嗣,立武承嗣,我已奉敕给杖,扑杀此贼。”言已,即将杖交给朝士,令殴庆之。朝士正恨他滋闹,乐得摆布,立刻将庆之拖倒,先择他不致命处,殴了数百下,待他耳目中都已出血,乃再加数下,了结性命。受人嗾使者其听之!

武氏命武攸宁为纳言,起狄仁杰为地官侍郎同平章事。仁杰正色立朝,不肯谄事诸武,还有鸾台侍郎同平章事乐思晦,及右卫将军李安静,也与仁杰一般刚正,同为诸武所嫉视。诸武又嗾令来俊臣,暗地构陷,俊臣因仁杰方得向用,一时扳他不倒,独安静当武氏革命时,未肯联名劝进,乃即上书讦他谋反,并言思晦与安静友善,未免同谋,武氏最恨这谋反二字,便令俊臣严讯。安静朗声道:“我乃唐室老臣,欲杀就杀,若问谋反,实无可对。”思晦也抗词不挠,当由俊臣指为实证,一道制敕,又将两人送入冥途。武氏反自谓如意,竟于天授二年冬季,改次年为如意元年。嗣又因二齿重生,复改如意为长寿。即嗣皇九年。

先是武氏尝遣使存抚四方,留意选举,至此因改元加恩,引见存抚使所举人物,无论贤愚,悉加擢用。上等试用凤阁舍人及给事中,次等试用员外郎侍御史,及补阙拾遗校书郎,时人作诗嘲笑道:“补阙连车载,拾遗平斗量。欋读若瞿,杷也。推侍御史,碗脱校书郎。”有举人沈全交复续二语道:“曲心存抚使,眯目圣神皇。”御史纪先知闻全交续诗,遂劾他诽谤朝政,请杖示朝堂。好算先知。武氏笑道:“但使卿等未尝滥选,何恤人言?”武氏所忌,只有反案,余固不论。竟释置不问。未几,有制敕颁下,授郭霸为监察御史,当时又传出一种笑柄,叫做四其御史,或竟叫他吃屎御史。看官道是何因?霸前为宁陵丞,闻徐敬业起兵,自请往军前效力,有誓抽其筋,食其肉,饮其血,绝其髓等语,因此称为四其御史。中丞魏元忠遇疾,霸前往探问,私尝元忠粪,佯作喜色道:“病人粪甘可忧,今系苦味,可保无虞。”元忠虽未面责,心中尝恨他不情,病愈后,辄举以告人,因此又叫做吃屎御史。《唐书》作弘霸,《通鉴》作霸。霸系同安人,如何有越勾践遗风。武氏但喜他善谀,不管甚么卑鄙行为,所以他也得加官进禄了。

话体叙烦,且说来俊臣承诸武命,一意的谗构良臣。既已害死乐李两人,遂想连及狄仁杰,平白地兴起波澜,将仁杰拦入逆案,并将同平章事任知古裴行本,司农卿裴宣礼,左丞卢献,中丞魏元忠,潞州刺史李嗣真,一并罗织进去,狠狠的上了一疏,且请武氏降敕,有一问即承,罪得减死等语。武氏本深信俊臣,当然准奏,遂拘仁杰等下狱,由俊臣审讯。先诘仁杰谋反状,仁杰从容道:“大周革命,万物维新,唐室旧臣,甘从诛戮,反是实。”妙语。俊臣不禁微笑道:“好一个硬头官,实言不讳,免得动刑。”至问及任知古等,知古等也自知必死,答语与仁杰相符。惟魏元忠辩了数语,俊臣不复加讯,概令还系狱中。判官王德寿,入狱探视仁杰,劝他引入平章事杨执柔,当可免死。想是与执柔有隙。仁杰厉声道:“皇天后土,可表忠忱,奈何使仁杰扳诬好人呢?”说至此,即用首触柱,血流被面,慌得德寿连忙摇手,再三婉谢,并嘱狱吏好生看待,方转身出去。你也只有此胆么?仁杰因守吏少宽,乃裂衣啮指,血书冤状,置入棉衣中。次日,德寿又来看视,仁杰语德寿道:“天时方热,我有棉衣一袭,请饬属吏转授家人,撤去棉絮。”德寿允诺,即令狱卒持付仁杰家,仁杰子光远,撤棉得帛书,遂叩阍告变,因得召见。武氏得了帛书,乃召问俊臣。俊臣给武氏道:“仁杰等下狱,臣未尝褫他巾带,寝处很是安适,如果问心无愧,怎肯自供谋反哩?”武氏道:“全案人犯,已俱供认吗?”俊臣道:“只有魏元忠尚未实供。”武氏道:“须再令问

官审明,免得枉屈。”俊臣唯唯而退。

当下令侍御史侯思止复讯,他人不问,单问魏元忠。元忠仍然力辩,思止命将元忠倒挂起来。元忠道:“我生得薄命,譬如骑驴遭坠,足絓蹬上,为驴所曳哩。”思止益怒,欲改用酷刑。元忠道:“侯思止你若要魏元忠头,尽管截取,若要元忠自供谋反,任你甚么拷打,我元忠却不便承认呢。”正说着,忽由通事舍人周綝到来,说是奉制勘视犯人。思止乃停止刑讯,忙遣心腹报知俊臣。俊臣急给仁杰等冠带,令见钦使。待周綝到了狱中,略略顾视,不发一言。俊臣即诈造仁杰等谢死表,令綝持还报命。

适值乐思晦子没入掖廷,年才九龄,生得眉目清秀,姿性聪明,偶为武氏所见,召问姓名。他却从容跪奏道:“臣父乐思晦,得罪受诛,臣家已破,可惜陛下英明,国家大法,为来俊臣等所欺弄,陛下不信臣言,乞择朝右忠臣,素经陛下信任,但令俊臣推讯起来,没一个不是叛党了。”想是狄仁杰等命不该死,所以有此慧童。武氏道:“偌大的孩儿,倒也识得来俊臣么?”乃命他暂退,一面饬内侍至制狱中,宣入仁杰等人。仁杰等入谒武氏,行过臣礼,一齐呼冤。武氏道:“卿等果有冤诬,为何前时自供反状?”仁杰慨然道:“若非自承反状,早被搒死,哪得重见天日呢?”武氏又问道:“为何复作谢死表?”仁杰等齐声道:“臣等并无此事。”武氏令左右取表给示,经仁杰等审视,便道:“这似判官王德寿手笔,臣等笔迹,无一相同,可见得是捏造了。”武氏不觉点首,便放他七人还家。七人谢恩退归,为武承嗣所见,忙入白武氏道:“七人已有反意,陛下何故释放?”武氏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叛迹未露,何必滥杀大臣。”承嗣尚欲请武氏穷治,武氏道:“王言无反汗,你可知道吗?”承嗣不能固争,乃怏怏趋出,密嘱台官等联名上奏,请诛仁杰等七人。台官不敢不依,草就了一篇模棱两可的文字,呈将进去,独侍御史霍可献,系裴宣礼的外甥,竟伏阙面陈道:“陛下不杀裴宣礼,臣情愿效死阶前。”说着,竟首触殿阶,流血沾地,为了区区爵禄,竟甘心杀舅,且撞头出血,置父母遗体于不顾,富贵之惑人,一至于此。俊臣又奏称行本罪重,不可不诛。秋官郎中徐有功,看不过去,独挺身出奏道:“陛下有好生大德,俊臣等不能顺美,反欲劝陛下为暴主,究是何意?请陛下明察!”武氏乃宣谕道:“卿等不必廷争,朕自有折衷办法呢。”言毕退朝,大众散归。是夕颁制,贬狄仁杰为彭泽令,任知古为江夏令,裴宣礼为彝陵令,魏元忠为涪陵令,卢献为西乡令,流裴行本李嗣真至岭南。小子有诗叹道:

罗织经成可奈何,冤沉制狱罪囚多。

仅留七族更生庆,尚谪遐方受劫磨。

七人遭黜,诸武稍稍泄忿,不意过了数日,武承嗣竟奉命罢相,这真是出人意表了。究竟承嗣为何罢相,且看下回表明。

欲篡唐室,不得不杀人,此武氏之本意,故杀人最多,几乎不可殚述。本回列作二表,省却无数笔墨,此即执要驭烦之旨,而于武氏革命时之举动,却详载无遗,嫉其篡夺之恶也。欲安诸武,又不得不杀人,此非全出武氏本意,而武承嗣实为主动,故杀人虽多,究不若前时之甚。本回特归罪承嗣,所有被杀诸人,亦备述其冤诬之由来,可详则详,不必从略,至若狄仁杰等一案,尤加意演述,幸其得免于死,为唐室少留一脉也。作者于下笔时,俱有斟酌,正非随手掇拾者所得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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