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为李克用长子,光启元年(公元885年)十月二十二日生于晋阳,10岁起即随父南征北讨,长于戎马之间。他最终击败了他父亲的宿敌朱氏后梁,统一了混乱的北方大地。建立了后唐王朝。

天祐五年(公元908年)正月,李克用病亡,24岁的存勖绍继王位。此时晋外有强敌,内有隐忧,民心浮动,军心不稳。原来的唐帝国九分天下,朱梁已居其七。而且,仍在频频发起兼并攻势,河北诸镇纷纷归附。存勖虽为晋王,但兵马大权完全握在叔父李克宁之手,李克宁与李克用的义子李存颢勾结,密谋逼其让位。存勖得知这一情况后,先召监军张承业道:“季父既然如此,我想主动让位,以免骨肉残杀,祸乱又起。”承业顿首泣道:“先王命我等辅佐大王,言犹在耳,存颢这伙小人妄想投靠朱温,如不立即诛杀,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又召进大将吴珙、李存璋等人,共同商讨对策。

二月九日,张承业在府第大置酒会,邀李克宁及诸将参加。事先已使李存璋、吴珙率兵士藏于帷帐之后。诸将落座,酒过三巡,承业举杯朝下一摔,帐后兵士一拥而上,将克宁、存颢从座上拉下,捆在一起。晋王存勖大步踏入,厉声诘责:“我过去要把军府大权全部交给叔父,叔父不敢,如今我即王位,大势已定,您为什么又要谋乱篡位,想把我与母亲交给朱梁仇敌?”说毕,令军士推出斩首,席上诸将个个目瞪口呆,双腿不由得微微发颤。张承业大声道:“今后大家要尽心王业,谁敢存心不良,格杀毋赦。”

安定了内部,李存勖的眼光又投向被梁兵长期围困的潞州(州治上党,今山西长治市)。潞州上党是河东的重要门户,天祐四年六月起梁兵猛攻上党,在城外筑垒挖濠隔绝内外联系。时晋昭义节度使李嗣昭率众坚守,苦苦支撑了一年。晋王遣蕃汉都指挥使周德威率重兵前去解围。

天祐五年四月二十九日,晋军到达距上党45里的黄碾村。三十日夜,大雾弥漫,晋军利用有利时机,迅速接近围困上党的梁军营垒。五月一日凌晨,雾气越来越重,梁军将士还都在梦乡中,晋王命周德威、李嗣源,兵分二路,斩关烧寨,突入梁军营垒。一些军士莫名其妙地成了刀下冤鬼,活着的军卒们很快便清醒过来,纷纷向南溃去。梁将唐怀贞见势不好,率百余骑兵由天井关奔归开封,朱温听到梁军溃败的消息,先是大吃一惊,接着,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生子当如李存勖,真是一如其父,我的那些儿子简直如同猪狗!”

虽然上党之围已解,但晋王存勖依然愁眉不展,毕竟河东之地太有限了。两年过后,机会终于来了。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十一月,梁兵大举攻赵,赵王王镕与义武节度使王处直向晋求救。晋王力排众议,令周德威率军屯赵州(今河北赵县),伺机救赵。十二月,晋王亲率步骑五万与义武军一道进驻赵州,与周德威合兵,继率大军进逼梁军营垒,德威向晋王建议:“敌军势盛,我军应按兵不动,以观其衰。”晋王点头称是。次日挥师后退十里,分兵扼守要道,切断了梁军的粮草供应。次年初春,梁军粮秣荡然,倾营而出,晋王遣周德威将其引入野河谷地,一举击溃。又乘胜攻下贝州、博州、澶州。赵王谒见晋王,大犒将士,又遣养子张文礼随晋王征讨,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也俯首听命,不敢怠慢。

至此,河北之地基本为晋所有。这一年是凤历元年(公元913年),恰好后梁末帝朱友贞在这一年代友珪为帝。

攻灭了幽州,晋王存勖立即着手组织对后梁的全面进攻,但总是受阻于后梁北面招讨使、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师厚率魏博三镇之兵,屯驻魏州(今河北大名),成为晋王南下的巨大障碍。而且,这二三年间,北面的契丹也日渐强大,时而进犯晋境。晋王两面作战,收获不大。乾化五年(公元915年)三月,杨师厚卒,魏州爆发兵变,头领张彦向晋王求援。存勖当机立断,决定北和契丹,重点进攻后梁。六月,率军入据魏州。

贞明四年(公元918年),晋王率各路兵马自杨刘渡河,在濮州(今山东鄄城北)与梁将谢彦章等相持不下,年末,看到长久相持不见分晓,晋王将军中老弱统统送回魏州,然后令各路大军齐头并进,绕开梁军营垒,直趋后梁都城开封。梁军大将谢彦章则率部尾随不舍。行至临濮县(今山东鄄城西南)胡柳陂时,两军已遥遥相望。周德威请求晋王先按兵不动,自己率部骚扰梁军,使其疲惫不堪后再图进击,晋王不从,率亲军跃马冲入敌阵。梁军浩浩荡荡,结阵几十里,晋王左右冲击,往返十余里,陷在敌阵中难以拔足。梁兵趁势袭取了晋军辎重粮草,诸路晋军乱成一团,周德威战死。中午时分,晋王冲出敌阵,收集散兵,诸将纷纷请求敛兵还营,明日再战。晋王大吼:“此时敛兵,等于降敌,现在情势如此,可进不可退,成败在此一举。”好在晋王的骑兵还未受到多大损失,晋王先率军抢占了周围的几个山丘,又居高临下,用骑兵轮番向梁军冲击。至傍晚,梁军败退而走。这一场恶战,晋、梁双方都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士卒,两败俱伤。晋王也意识到不可能一举攻灭后梁,又引兵回到魏州,留李存审坚守已取得的河南城镇。

胡柳恶战后二三年中,晋梁多在黄河沿岸争城夺地,未有大的战事。晋王存勖在诸将、诸藩镇的劝进声中,于龙德三年(公元922年)四月,在魏州称帝,国号大唐,年号同光。

存勖称帝的第二个月,梁国的郓州守将卢顺密奔至魏州,向存勖报告郓州(今山东郓城)守军不满千人,军将又不得人心,可以袭取。存勖当即令李嗣源率精兵五千由杨刘渡河,趁着天阴道黑,直抵郓州城下。次日晨袭取郓州,打开了通往开封的门户。

十月三日,存勖军由郓州出发,直扑开封,李嗣源为前锋,次日先消灭了前来攻围郓州的王彦章军,生擒彦章。彦章是后梁悍将,善使两支铁枪,人称王铁枪。至此,郓州至开封地带已无梁军重兵。当晚,李嗣源率前锋兼程前进,存勖押大军随后进发,一路摧枯拉朽,势如破竹。十月十日晨,梁主为侍者所杀。李嗣源进至开封,开封尹王瓒开门请降,后梁亡。

攻占开封后,梁国的节度使、刺史纷纷上表归降。李存勖下令梁前节度使、观察使、防御使、团练使、刺史以及大小将校均保留原职,至于随从征战的晋军将校,只得到一些常例赏赐。功臣宿将也多被裁抑军权,不时受到李存勖的猜忌。破梁不久,他将国都迁到洛阳,志骄意满,终日沉缅于畋游声乐之中。

李存勖自幼即喜好音律歌舞,豢养了一批伶人。战争紧张的年月,还没有多少时间从事这种娱乐,定都洛阳后,这些伶人立即得宠。李存勖常常也亲自粉墨上场,与伶人们共同演戏,甚至取了艺名“李天下”,每次出行,也都带伶人同行。这些伶人们可以随时出入宫庭,又可以常常向李存勖讲述所见所闻,李存勖也想以他们为耳目。因此,有些伶人就可以干预朝政。将相大臣也怕他们几分,也有一些聪明人物,与伶官相勾接,求取高官厚禄。

同光三年(公元925年)清明时分,李存勖与伶官及一些禁军将领来到宫中新开的球场,进行角力比试。轮到李存勖时,他的对手是禁军将领李存贤,比了几个回合,存贤连连失利。李存勖对他说:“李存贤若能胜我,我就授他卢龙节度使。”正在作乐中,郭崇韬送来契丹大举入侵的消息,李存勖向球场上的这批人叫道:“在此等我,去去便回。”然后来到正殿,群臣早已等在阶下,李存勖不耐烦地问:“谁人可以抗御契丹?”崇韬上前一步奏道:“若陛下率军亲征,契丹肯定会望风而逃。”李存勖马上说:“朕国事繁忙,谁可代朕前往?”郭崇韬答:“天平节度使李嗣源可行。”李存勖点头同意。崇韬又奏:“请陛下再授他卢龙节度使,以便于领兵攻战。”卢龙与契丹为邻,所以郭崇韬有这个建议。李存勖却道:“联已将卢龙当作角力押物。不能再授他人。”说罢,急忙退朝,又回到球场中,继续与李存贤角力。不过,这一次李存贤不费什么气力就把李存勖摔倒在地。李存勖被扶起后马上说:“朕不食言,卿可为卢龙节度使,三日后赴任。”过了一会,又与这些人玩起了拔河游戏,至于李嗣源如何北征,他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李存勖身边的伶人们则极力怂恿他外出畋游,巡视四方。四月末,李存勖率群臣百官及佞幸伶人浩浩荡荡向魏州进发,一路畋猎作乐,践踏麦田。所到之处,地方官都要大肆铺张,供给无度。稍有不到之处,或削职,或斩首,沿途许多州县官纷纷弃职逃走。到魏州后,又令伶人景进等人四处寻找美女。景进派人远至太原、幽州等地抢掠民女,不到一个月,就有三千美女被集中到魏州,其中许多是将吏妻女。这些女子被装上牛车,先行拉回宫中。李存勖本人则率百官、伶人一边畋猎,一边行路。六月,行到中牟。中牟在开封、洛阳之间,夏粮几乎颗粒未收,秋播以后,天公作美,降了几场小雨,地中青苗长势十分喜人,李存勖把这良田又当作了畋猎场,率左右军将、伶人前驰后奔,追逐猎物,农家百姓只能远远地望着落泪。午时,随行的中牟令实在看不下去,拦住李存勖的马劝道:“陛下是百姓父母,怎么能忍心践踏青苗,断绝百姓生路呢?”李存勖勃然大怒,喝令左右推下,正要下令拉走斩首,伶官敬新磨几步上前,抓住这位县官推到李存勖马前,大声责问:“你是县令,难道不知道我们天子好畋猎吗?为什么要让老百姓种庄稼,妨碍天子驰聘呢?你真该杀、该杀!”说完,马上按下县令的脖子,请斩首。见此景象,李存勖大笑不止,才放掉了县令。

同光三年(公元925年)春夏,李存勖在谋臣的建议下,决计伐蜀。一来可取得天府之国的财富,二来可为麾下的士兵们提供一个战场、一个发财养家的机会,使他们暂时安定下来,以免酿成大乱。于是任命太子继岌为西川四面行营都统、郭崇韬为行营都招讨制置使,主持军务,选简士卒,准备伐蜀。

平蜀不久,李存勖听到蜀人请留郭崇韬镇蜀的消息,心中的猜忌、不安陡然加剧,马上下诏令郭崇韬率军返朝。崇韬派使者向李存勖解释道:“成都早已攻下,但西川各地还有不少拥兵割据者,万一大军退回,这些人会乘机反攻。因此,需调兵遣将前去征讨,待大功告成,自然率师回朝。”李存勖根本不理会,一方面急急地委任北都留守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另一方面立即派出心腹宦官向延嗣前去西川,召崇韬班师。不久,设计杀死郭崇韬。

李存勖惟恐郭崇韬一死,有人乘机起事,就派伶人们四出探查,稍有反常者,或得罪了伶人、宦官的,马上就被诬蔑为郭氏一党,满门抄斩。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

二月初,贝州(今河北清河西)兵变,乱军以赵在礼为首占据邺都(即魏州)。大致与此同时,伐蜀先锋将马步军都指挥使李绍琛也拥兵反叛,自称西川节度使,继岌大军仍滞于川中,不能拔归。对于贝州兵变,李存勖只好派人招抚,但未能奏效。在这种情况之下,大臣们极力保荐李嗣源率军讨邺都。

嗣源刚率军至邺都,军中兵乱,要求李嗣源自立,李嗣源由于被人诬陷,遂在部将鼓动下,拥兵南下造反。

李存勖闻讯大惊,一面遣人急驰西川,召回继岌大军,一面诏诸道速速入援。

二十日,李嗣源渡河南下,滑州守将不战而降。李存勖率军离洛北上,亲征嗣源。临行,取内库钱帛赏赐诸军,王公大臣、伶人宦者也多献出大批钱帛。仅伶人景进就献“助军钱”30万贯。军士们拿到赏赐,大骂不止:“我们的妻子儿女已冻馁而死,还要这些财物做什么?”二十六日,李存勖至荥泽时,李嗣源已攻下汴州。李存勖派龙骧指挥使姚彦温率3000骑前去挑战,彦温马上举军投奔嗣源;派指挥使潘环率军护卫粮草,他也干脆把粮草运给了叛军。李存勖率军勉强行至万胜镇,诸军叛逃者已达万余人。李存勖为稳住军心,特地向他们说:“魏王又送来西川金银50万,到京城后都赏给你们。”士卒们纷纷回答:“陛下赏赐已晚,虽有重赏,人亦不感圣恩。”李存勖听后呜咽流涕,悲不自胜。次日,行至洛阳城东的石桥,李存勖置酒设席,召来诸将,悲戚地说:“诸卿随我数十年,患难与共,荣华同享,如今事已至此,难道就都没有退敌良策?”诸将百余人纷纷割下头发,向李存勖保证“以死报国”,但谁也没有说出退敌之策,君臣相顾号泣。当晚入洛城,李嗣源马上尾随占据了汜水关。不久,城内叛乱士兵越来越多,大臣将帅星散而奔,李存勖被乱兵射伤倒地。此时身旁既无大臣,又无士卒,鹰坊人善友扶他至绛霄殿,又拔出箭矢。李存勖口渴求水,善友又奔告刘皇后,刘皇后派宦官送去一杯奶酪,李存勖饮后立即身亡。古人认为凡中箭伤失血过多,若饮水尚可活,饮酩立死。李嗣源入城后即帝位,葬李存勖于河南新安县之雍陵。谥号“光圣神闵孝皇帝”,庙号“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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