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叔宝,字元秀,小字黄奴,陈宣帝之长子。承圣二年(公元553年)十一月生于江陵。第二年江陵失陷,其父陈顼被囚于关右,留叔宝于穰城。至天嘉三年(公元562年),陈周和好,叔宝由中记室毛喜接回建康,被立为安成王世子,时年仅9岁。元康元年(公元566年),授叔宝为宁远将军,置佐史。光大二年(公元568年),又授为太子中庶子,不久迁位侍中。太建元年(公元569年)正月,父亲陈顼登基称帝,被立为皇太子。

至太建十四年(公元582年)春正月,陈宣帝病逝,陈叔宝身为皇太子,本应立即继承皇位,不想兄弟之间却又发生一大变故。原来,陈宣帝共有42个儿子,其中次子陈叔陵“少机辩,徇声名,强漂无所推屈”,很与常人不同。太建六年(公元569年),叔陵受封始兴郡王,授使持节,都督江、郢、晋三州诸军事,其时年仅十六岁,就已经“政由己出,僚佐莫预焉”。陈叔陵虽有奇才,但却恃才自骄。他在地方任职期间,性情严苛,征求役使没有限度,至令诸州镇闻其将至,皆震恐股栗。叔陵精力旺盛,夜常不寐,燃烛达旦,专召僚佐侍坐,谈论民间琐细事情,戏谑无所不为。又好美食,总预备些佳肴珍味,昼夜吃嚼不停。其为政亦多不视事,犯有笞罪的人也被关入监狱,一连几年不加审讯。因其残暴,州县内没有敢将他的劣迹上报朝廷的,所以宣帝也不知晓,反于太建九年(公元577年)迁叔陵为扬州刺史,都督扬、徐、东扬、南豫四州诸军事。次年又入治东府。叔陵于内舍曾自执斧斤,为沐猴状百般游戏;又好游于冢茔坟墓之间,遇有著名人物坟墓,即令左右挖掘,取其石志古器及尸骨体骸,持为玩物,藏于库中;府内民间青年妇女,略有姿色,即强纳为妻妾。

叔陵之叔伯兄弟伯固,是陈世祖第五子,体形矮小,却善为戏谑,被陈宣宗喜爱。伯固本来与太子叔宝关系甚密,每日必见。后伯固认为叔陵更能有所作为,便讨好叔陵,成为一对难兄难弟。叔陵虽有恶行,但却也会装模作样,每次入朝,总是在车中马上执卷读书,高声朗诵,洋洋自若。至太建十一年(公元579年),其生母彭氏病逝,叔陵请求葬于梅岭。那里有晋太傅谢安坟墓,叔陵即挖出谢安棺椁,于原穴埋葬其母。又装作哀痛形状,自称刺血抄写《涅槃经》,为母超荐,暗中却让人每天送进美食,照吃不误。并私召左右妻女,强行奸淫。事为宣帝所知,宣帝却只免去御史中丞相王政官职,对叔陵不绳之以法,仅责让一通而已。

至陈宣帝病重时,太子陈叔宝与始兴王叔陵、长沙王叔坚一起入内侍疾。叔陵见宣帝病已入膏肓,即生出杀太子夺皇位的念头。因见宫中只有典药吏带有一把药刀,叔陵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拿起看了看,对典药吏说:“这把刀太钝了,应该磨一磨,才好使用。”典药吏不知什么意思,只好唯唯诺诺。过了两天,陈宣帝病逝,宫中准备丧事,人来人往,忙碌不堪。叔陵仓猝令左右去宫外取剑,左右不知其情,拿来朝服木剑,交与叔陵。叔陵大怒,随手一掌,将拿木剑的人打倒。这时叔坚正在旁边,见此情景心生怀疑,便时时注意叔陵,看他有什么举动。

第二天,陈宣帝小殓,陈叔宝伏在地上嚎啕痛哭,陈叔陵即找出药刀,从陈叔宝背后砍将下去,正中脖颈,叔宝猛叫一声闷绝于地。叔宝生母柳皇后惊骇异常,急忙赶来救护叔宝,也被叔陵连砍几下。叔宝乳母吴氏见状急忙扑到叔陵后面,抱住叔陵右肘,陈叔宝这时已经复苏,趁机仓皇爬起。叔陵仍紧紧抓住叔宝衣服,被叔宝奋力争脱。长沙王陈叔坚闻讯而来,抢步上前,一手卡住叔陵喉咙,一手夺去药刀,将他牵到一根殿柱前,用衣袖捆住。这当儿陈叔宝已被乳母吴氏扶入内殿躲避,叔坚乃寻找叔宝,请求如何处置叔陵。叔陵见叔坚离去,使劲挣脱束缚,急忙冲出云龙门,驾车飞速赶回东府,召令左右截住青溪道,赦免东城囚犯,发放金帛赏赐,使充当士卒抵御禁卫军。又派人去新林召集所属部队,自己亦披挂整齐,戴白布帽,登上西门城楼招募百姓及诸王将帅,竟没有一人响应,只有新安王陈伯固单骑应召,协助叔陵指挥将士。

当时陈朝大将皆率军沿江防守,台城内军备非常空虚。陈叔坚见陈叔陵逃走,急忙告知柳皇后,使太子舍人司马申用太子名义召右卫将军萧摩诃。摩诃入宫受命,立即率步骑数百人攻打东府,屯于城西门。叔陵即遣亲臣戴温、谭骐麟赴萧摩诃处游说,摩诃把二人执送台城。陈叔宝即令斩首,送至东府城下示众,城中大骇。叔陵自知其事不成,急入内府,将爱妃张氏及宠妾七人沉于井中,自率步骑数百人与伯固连夜渡江,想去新林乘舟奔隋。行至白杨路,后面京城禁军赶到。伯固见追兵逼近,当即避入一条小巷,叔陵亲自拍马拔刀将其追回,拟与追军决一死战,无奈部下已经弃甲溃散。摩诃部将陈智深一枪将叔陵刺落下马,陈仲华上前将其斩首。伯固也被乱兵所杀。两首传于宫中,陈叔宝才择日登基,颁诏大赦,改元至德。以功授叔坚为骠骑将军,领扬州刺史;萧摩诃为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封绥远郡公,邑三千户。叔陵平时所聚金帛累千巨万,悉数赐于摩诃。

陈叔宝即位之初,因脖子剑伤未愈,于承香殿休息治疗,百事庶务,内决于柳太后,外决于长沙王陈叔坚。叔坚因诛叔陵立功,加上大权在握,逐渐骄纵,势倾朝廷。叔宝闻此不免猜忌,但因讨逆之功,兄弟之亲,隐忍过去。这时偏偏有都官尚书孔范与中书舍人施文庆,都是东宫旧人,有宠于叔宝,忌恨叔坚,天天在叔宝面前诉说叔坚过失。叔宝乃决定夺叔坚之权。先令叔坚以骠骑将军本号,用三司之仪,出为江州刺史。此为陈至德元年(公元583年)春天的事情。到了秋天,叔坚因故尚未赴任,陈叔宝怕叔坚在方镇造反,又改任皇弟叔文为江州刺史,召入叔坚,当面慰留,仍复其司空一职,实已夺取其兵权。叔坚既失叔宝恩宠,内不自安,乃为左道厌媚以求福禄。他雕刻一木偶,穿上道士服装,中设机关,能自跪拜,使在日月下醮祷求福。当年冬天,有人上书叔宝告发其事,叔宝召叔坚,囚于中书省,令内侍宣敕责问。叔坚回答说:“臣之本心,实无他意,不过前亲后疏,故求神灵保佑再得亲媚罢了。今既犯天宪,罪当万死。但臣死之后,必然见到叔陵,望陛下先宣明诏,责之于九泉之下。方免为叔陵所侮。”陈叔宝闻此言,念及叔坚拥护有功,乃赦其罪,免去官职,仍以王位还第。

陈叔宝自免去陈叔坚朝廷职务,由祠部尚书江总转任吏部尚书,参与朝廷。但江总乃文学之士,每日里饮酒赋诗,故机要全掌于右卫将军兼中书通事舍人司马申之手。司马申有智有谋,一应军国大事,指挥决断,无有滞留。但也未免因才能权势颇作威福,又善揣叔宝心意,凡忤己者,必以微言诋毁;附己者,必因机缘而进之。因此,朝廷内外,都不敢逆其意旨。只有侍中毛喜自恃朝中元老,从不阿从司马申。不久,毛喜被谪为永嘉内史。

自陈叔坚、毛喜等大臣相继被贬谪,陈朝谏官皆若虚设,无人进言。陈叔宝乃得以恣意妄为,无所顾忌,整日饮酒赋诗,风流快活。叔宝皇后名沈婺华,是仪同三司望蔡贞宪侯沈君理的女儿,母亲乃是陈高祖之女会稽穆公主。公主早亡,时皇后尚年幼,而哀毁过度,如同成年人一样。宣帝闻其孝行,大为惊异,于太建二年(公元571年)纳为太子妃。沈皇后不善逢迎,其父沈君理逝世,请求居于别殿,日夜哀痛,令叔宝甚为不悦,再加上性格端静,居处俭约,更不合叔宝心意。于是叔宝别纳龚、孔二女为贵嫔,将沈皇后全置于脑后。龚贵妃入宫时带一张姓侍女,年仅10岁,娇小玲珑,后被叔宝看中,纳为贵妃,生下一男孩名陈深。张贵妃名张丽华,一头七尺长发,色黑如漆,光可照物,并且脸若桃花,肤凝如脂,两汪秋水含情脉脉,深得叔宝宠幸。叔宝又于民间广采美女,得王、李二美人,张、薛二淑媛及袁昭仪、何婕妤、江修容等七人。陈叔宝因此更加荒耽酒色,无暇过问政事。所有百官奏事,皆由宦官蔡脱儿、李善度进请,陈叔宝倚在“隐囊”(古时用来靠背的垫子)之上,将张贵妃抱坐怀中,共决可否。李蔡二人有不能记述的,即由张贵妃逐条裁答,无所遗漏,因此张贵妃得以干预外政,宦官近侍无不与她内外连结,援引宗戚,纵横不法,卖官鬻爵,公行贿赂。陈叔宝反觉张贵妃精明能干,一应赏罚诏命,皆决于贵妃。贵妃因而更加骄纵,凡大臣有不从己者,必于叔宝面前毁谮。群臣害怕,无不从风谄附,张贵妃因此权势熏天,使天下人只知有张贵妃,不知有陈叔宝了。

妃嫔宫女之外,还有几个佞臣,竞相谄媚,阿谀迎合。其中都官尚书孔范,与孔贵嫔结为兄妹,深知陈叔宝恶闻过失,所以每遇有谏止叔宝者,必以种种罪名斥退,然后曲为文饰,称颂赞美,把过失全说成美德,使陈叔宝转怒为喜。叔宝因此对孔范宠遇优渥,言听计从。又有中书舍人施文庆,聪敏强记,心算口占,非常条理,所以也得叔宝宠幸。文庆又引荐沈客卿、陈惠朗、徐哲、暨惠景等人,叔宝一概录用。客卿为中书舍人兼掌金帛局,因叔宝大兴土木,供给浩繁,国库大为空虚,客卿便建议军人、文士也应纳关市之税,并将税率提高。叔宝闻言,认为是好计谋,即令陈惠朗为太市令,暨惠景为尚书令、仓都令史,掌管其事。陈、暨两人出身小吏,考核账簿纤毫不差,但却不识大体,督责苛碎,聚敛无厌,使百姓嗟怨不已。如此一年下来,收入超过往常几十倍。陈叔宝大喜,极称施文庆有知人之才,故更亲信,大小之事,无不委任。孔范又自称文武之才举朝莫及,曾对叔宝说:“朝外诸将,起于行伍,不过一匹夫之力。深谋远虑,难道他们能做到吗?”陈叔宝半信半疑,问于施文庆,文庆畏慎孔范权势,便点头称是,司马申也从旁赞美,陈叔宝遂对孔范信而不疑。自后遇将帅少有过失,即夺其兵权,交以文吏。其中领军将军任忠,战功卓著,亦被叔宝夺去部卒,交给孔范等人分管,将任忠迁为吴兴内史。于是文武解体,士庶离心。

至德三年(公元585年)春天,丰州刺史章大宝据州造反。章大宝是章昭达的儿子,在州任职时骄纵不法,百姓衔怨,陈叔宝命太仆卿李晕代其职务。章大宝闻李晕将至,派人在半路截杀,随后起兵反叛,派其部将杨通攻建安。建安内史吴慧觉据郡城抵御,杨通累攻不克。过了不久,朝廷大将陈景祥率兵迫近,叛军人情离异,大宝计穷,与杨通逃入山中。很快被追兵抓获,送往建康,途中病死,传诏夷其亡族。

陈叔宝有太子陈胤,性格聪敏,爱好文学,颇肖乃父,然亦颇有过失。詹事袁宪痛世诤谏不听。沈皇后无宠,太子常使人入省母后。事为叔宝所闻,遂疑其心怀怨望,很不高兴。张、孔二贵妃又日夜谗构皇后太子,说他们往来秘密,恐有异图。孔范等人也推波助澜,遂使叔宝产生废太子立张贵妃子始安王陈深的念头。

祯明二年(公元588年)五月,太子陈胤被废为吴兴王,立扬州刺史始安王陈深为太子。至是沈皇后亦成为眼中钉,肉中刺,叔宝急欲废之而立张贵妃为皇后,然其事尚未行,亡国之祸就已降临了。

太建十三年(公元581年),周被隋所代。隋因国力未厚,采取与陈通好政策,所以隋陈边境虽有小的摩擦,但基本上还是和好的。陈宣帝死后,隋朝遣使赴吊,国书中自称姓名,并有“顿首”字样。陈叔宝认为这是隋朝畏怯,不免因而生骄,答书词语多有不逊。隋主杨坚见书不悦,出示朝臣。群臣乃献策伐陈,后因营建新都与征伐突厥,征陈之事暂时搁置。

祯明二年(公元588年)春天,陈叔宝一面派散骑常侍袁雅等出使隋朝,一面又令另一散骑常侍周罗眠率兵出屯峡口,侵隋峡州。隋主杨坚刚派散骑常侍程尚贤来通好于陈,忽闻陈已出兵峡口,勃然大怒,遂决计伐陈。

陈叔宝闻隋将大举伐江南,不免恐慌,忙派散骑常侍许善心赴隋修和。隋主杨坚不再理会,反遣使送陈玺书,历数叔宝二十过恶,并以晋王杨广负责征讨隋军事,以秦王杨俊及清河公杨素为行军元帅,大举伐陈。

这年十一月,杨素率军由三峡至流头滩,陈将军成昕守狼尾滩,不料被其夜袭,全军覆没,只有陈昕单身逃走。狼尾滩失守,隋军乘流西下,沿江镇戍相继奏告,却被施文庆、沈客卿扣住,不使陈叔宝闻知。这时陈叔宝正忙于明年元会,召南平王陈嶷与永嘉王陈彦入建康,并令沿江船舰尽从二王入都,致使江中竟无一艘战船。

陈叔宝这时尚不知军情紧急,反虑湘州刺史晋熙王陈叔文久据上流,大得人和,而欲以施文庆率2000精兵前往替代。施文庆非常欢喜,但又怕出朝后有人同陈叔宝说他坏话,故请叔宝许以沈客卿代己在朝执事。护军将军樊毅闻隋军逼近,对仆射袁宪说:“京口、采石都是军事要地,应各出5000精兵、配以200金翅舟沿江防御,以备不虞。”但

无奈叔宝不听忠言,不但不增兵防御,不作战备,反而奏伎、纵酒、赋诗,依旧如故。

祯明三年(公元589年)正月,陈叔宝朝会群臣时大雾弥漫,吸入鼻中,辛酸不堪,昏睡至日中才醒。这一天,隋将贺若弼已引兵过江,韩擒虎亦渡过采石。第二天,采石守将徐子建派人急赴建康告变。陈叔宝闻报召集公卿商议了一天后颁诏说:“犬羊陵纵,侵窃郊畿,蜂虿有毒,宜时扫定。朕当亲御六师,廓清八表,内外并可戒严。”诏以骠骑将军萧摩诃、护军将军樊毅、中领军鲁广达并为大都督,司空司马消难、湘州刺史施文庆并为大监军,派南豫州刺史樊猛率舟师出白下,散骑常侍皋文奏率兵出镇南豫州。并重立赏格,僧、尼、道士,尽令服役。不久,隋将韩擒虎攻破南豫州,掳去樊猛妻子儿女,叔宝恐怕樊猛生有异心,即想以镇东大将军任忠代替樊猛职务,先派萧摩诃晓谕樊猛。樊猛不悦,其事遂罢。又有鲁广达之子世真在新蔡留守,与弟世雄所部同降韩擒虎,派人致书招降广达。广达正屯守建康,将来书呈奏,并自劾赴廷尉请罪。陈叔宝传敕抚慰,加赐黄金,仍使还营督军。

又过了几天,隋军已进据钟山,陈人大惊,降者相继。这时建康尚有10余万甲士,兵多将广,犹可与隋决一雌雄。然而陈叔宝素来怯懦,不懂军事,见危急情势,只知日夜啼哭,台中大小事尽委施文庆。文庆忌诸将有功,对叔宝说:“这些人平常就不听您的,当此危急之时,怎么可以相信呢?”于是诸将凡有启请,皆搁置不行。萧摩诃屡次入内请战,陈叔宝皆不允许。这日,叔宝召萧摩诃与任忠入内殿商议军事。任忠说:“兵法有言:‘客贵速战,主贵持重。’现在国家兵多粮足,还应固守台城,沿淮立栅,北军虽来,不与交战;但分兵阻截江路,不使其互通音信。再给我精兵一万,金翅舟300艘,下江径掩六合,且扬言欲往徐州,断他归路。北军前不得进,后不得归,必然自致惊乱。不击自去。待春水上涨,上江周罗睺等众必沿流赴援,表里夹攻,即可破敌。”这一计策虽好,然而叔宝却终不能从。过了一夜,叔宝又突然出殿说:“兵入相持,胜负未决,令人心烦,可呼萧郎出战。”任忠叩头,苦请坚守勿战。孔范在旁边插言说:“请让我带兵与北军决一死战,将来定能为陛下刻石于燕然。”叔宝旨召摩诃,说:“公可为我决一胜负。”摩诃戚然说道:“从来出兵打仗,无非为国为身;今天之事,兼为妻子儿女罢了。”叔宝即多出金帛给予诸军充作赏赐,派鲁广达居于白土岗,在诸军之南,依次有任忠、范毅、孔范,萧摩诃在最北。诸军南北绵延20里,首尾进退不能相知。

其时陈朝已摇摇欲坠,陈叔宝竟因见萧摩诃妻室年轻美貌,与之通奸。事为萧摩诃所知,遂无战意。惟鲁广达率军力战,打败隋贺若弼军,杀死200多人。陈军争抢人头,欲献于建康请功。隋军趁机复出,直冲孔范大营,范部溃走,陈军大乱,萧摩诃也被隋军俘虏。任忠急入台城,对陈叔宝报称败状,并说:“陛下保重,臣无所用力了。”叔宝大惊,拿出黄金,使任忠出外募人再战。任忠踌躇了一会,说:“陛下只有备舟楫,往就上流诸军,或许可以脱难。臣愿以死奉卫。”叔宝少觉安慰,即令任忠出外准备,自令宫人装束等待。谁知任忠见大势已去,竟自赴石子岗,投降韩擒虎,引隋军入朱雀门。陈军欲战,任忠挥手斥之说:“老夫尚降,诸君何必多事。”守城将士闻言一哄而走。城内文武百官也皆逃匿。只有袁宪在殿中,尚书令江总带几个人在省中。

贺若弼与鲁广达激战至晚,生俘广达,夜绕北掖门而入,闻韩擒虎已得陈叔宝,即呼令相见。叔宝惶惧异常,汗流浃背,两腿战栗,向若弼拜了两拜。若弼笑说:“小国之君,相当大国之卿,拜也属于常礼。入朝不失作归命侯,用不着这样害怕。”各处陈军尚与隋师力战,后晋王杨广命陈叔宝作书,诏谕各地,诸城守将大都闻风解甲。有部分不从者,不久亦被隋军扫平。

先前,陈叔宝曾派人使隋,特令使者画杨坚像带归。陈叔宝展图观看,大惊失色说:“我不想见此人!”现在做了俘虏,也无可奈何,于阳广门拜见隋主。杨坚先宣诏抚慰,又传敕责其君昏臣佞。叔宝惶恐伏地,不敢答置一词。后来听到杨坚发下赦书,竟高兴得舞蹈谢恩,叩拜再三。

过了几日,陈叔宝见隋朝优待有加,便屡次向监守官求一官号。杨坚闻此,脱口说道:“叔宝全无心肝!”又问监守叔宝平日做什么。监守回答:“日夜饮酒,少有醒时。”杨坚又问:“一天能饮多少呢?”监守答说:“与其子弟,一天约饮一石。”杨坚大惊说:“一石怎么能行,应让他节饮才好。”过了片刻,又说:“任他去吧,不然叫他如何度日!”

至仁寿四年(公元604年),陈叔宝病死于隋都洛阳,时年52岁。隋朝皇帝杨广因宠爱其妹宣华夫人,追赠为长城县公,又据叔宝生前行为,追谥曰“炀”。因“炀”字后为杨广本人占用,故史称陈叔宝为陈后主或长城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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