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时间：晚上。

地点：餐馆里。

人物：朱筱桐、曹婕、陆池、肖可艾。

气氛：尴尬。

十分，非常，特别地尴尬。

肖可艾一脸懵逼地坐在餐桌旁，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这个，又小心翼翼地打量一下那个。脑海中不断飞过一张头顶三个问号的黑人大兄弟的脸。

从好几天前开始，陆池就怪怪的。从前他们经常在网游里做着无聊的日常一直做到天亮，又或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情一边打语音电话打到深更半夜。然而某一天开始，陆池忽然就对他冷淡下来。原因……不明。

他这回来广州，就是想修补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结果花了一天半的时间，陆池依旧对他爱答不理的不说，现在朱筱桐和曹婕也忽然开始用一种控诉式的眼神看他了！

明明签售活动结束的时候还好好的，回了趟酒店，一切就莫名其妙改变了。

他这叫一个纳闷啊！

眼看着陆池面前的水杯空了，他忙起身去端茶壶，想要给陆池加点水。然而还没碰到茶壶呢，就被距离茶壶更近的曹婕截了胡。

肖可艾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后讪讪地收了回来，委屈地坐下，鼓了鼓腮帮子。

服务员又送着一盘点心上桌。

肖可艾连忙夹了一块想要送到陆池盘子里，给她献殷勤。

“吃……”

结果他还没送到呢，陆池自己眼疾手快地先夹了一块点心到自己碗里。意思很明显：别给我夹菜，我自己有手！

肖可艾：“……”

他的手已经在桌子中间了，这时候把手收回去实在太尴尬，于是他求助似的看了眼坐在自己右手边的朱筱桐。

虽然朱筱桐也觉得肖可艾对陆池这事儿做得不太地道，但大家伙一起出来吃饭游玩，弄得太尴尬谁也不舒服。于是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肖可艾连忙把半道上的点心送到她碗里，算是解了围了。

“吃、吃吧。”

三个姑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一开始肖可艾还试图插入话题，后来发现自己一开口会让气氛变得更加古怪，他就索性不说话了。

唉！做人真难啊_(:з」∠)_

吃到一半，朱筱桐起身去上了个厕所。

等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看见陆池也来了，此刻正在洗手池前用纸巾擦拭衣摆。她的衣服上沾了一滩油渍。

朱筱桐走到她旁边的水池洗手。

“怎么了？”

“不小心把凤爪掉衣服上了。”

“喔……加点洗手液试试。”

“嗯。”

片刻后，朱筱桐洗好手，正在甩干，只听旁边的陆池忽然开口。

“桐桐……”陆池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服。

“嗯？怎么了？”

“抱歉啊，因为我最近心情不好，事情也没做好，还弄得你们跟着我一起不开心。”

最近陆池一直心不在焉的，后援会的事儿都没怎么管。好在后援会的架构早就搭好了，广州后援会也有自己的班底，有不少人一起帮忙做事，陆池怠怠工也不要紧。至于不开心……朱筱桐倒没有什么不开心，只是多多少少有些尴尬而已。

她擦干手，走过去，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张开双臂，挺直腰板。

“来吧，借你埋胸！B杯的，别嫌弃。”

陆池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个子正好比朱筱桐矮一些，头一扎，就埋进朱筱桐的胸口。片刻后，她感觉舒服多了。

“桐桐……”她仰起头，“我还有半年，研究生就要毕业了，所以要写论文什么的，学业会比较忙。而且……”

她顿了顿，“而且，我不想跟他有交集了——至少，这段时间吧。”

朱筱桐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陆池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所以，广州会长这个职务，我想，还是交给别人吧。”

朱筱桐：“………………”

=====

晚饭吃完，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没心情再去吃夜宵，于是陆池把三人送回宾馆，自己也回学生宿舍去了。

一路上，肖可艾都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刚才吃饭的时候，朱筱桐看她的眼神还只是古怪，吃完晚饭，那简直可以用敌意来形容了喂！

——当陆池在洗手间表达出消极的情绪之后，朱筱桐忍痛表示了支持。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生活更重要。然而陆池可是后援会里的一员干将。朱筱桐现在的心情，只想把肖可艾举起来摔到地上，然后大吼一声：“为汝这孺子，几损我一员大将！”

陆池离开以后，朱筱桐、曹婕、肖可艾三人进了宾馆，一起坐电梯上楼。

他们住在宾馆十几层，电梯要升到楼上，颇有一段时间。进了电梯以后，谁也没说话。

当电梯爬到六楼的时候，肖可艾突然开口了。

“那个……我这两天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说错了什么话啊？”肖可艾小声问道，“我觉得你们好像生我气了……”

朱筱桐：“……”

曹婕：“……”

两人看着肖可艾一脸委屈无辜的表情，还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心底不由生出一种罪恶感，仿佛自己是在校园里霸凌了同学的小流氓。肖可艾现在不像小可爱了，简直像个小可怜！

“是不是吃吃跟你们说了什么？”肖可艾手指揪着衣摆，眼巴巴地看着她们，“能告诉我吗？我也想知道她最近为什么怪怪的。”

朱筱桐：“……”

曹婕：“……”

她们面面相觑，同时在内心咆哮：这人如果不是太会演，那就是缺心眼啊！！！他到底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嘛……”朱筱桐委婉地说，“既然你无意的话，还是尽量保持点距离吧。女孩子比较敏感，容易误会。”

肖可艾一愣。

电梯门到达楼层，门开了，朱筱桐和曹婕率先走出电梯，肖可艾紧跟而出。

“什么无意？”肖可艾一脸懵逼，“什么误会？”

朱筱桐和曹婕再次对视了一眼。这要真是在演的话，演技会不会太好了一点？

“她不是跟你表白，被你拒绝了吗？”曹婕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

肖可艾：“？？？？？”

“你说她跟谁表白？”他一脸震惊地问道。

“跟你啊！”

“跟我什么？”

“表白。”

“谁跟我表白？”

“……吃吃。”

曹婕的语气逐渐从笃定变成不确定了。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从欢喜冤家变成悬疑推理了？这脑洞要是再开大点，来点时空错乱和外星人洗脑之类的，就直接变科幻故事了啊！

肖可艾：“……”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每个人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的房间虽然在一层楼，但并不在一个方向。为了问话，肖可艾已经跟着朱筱桐和曹婕走到他们的房间门口。

走廊上不时有人经过，站在外面谈话也不像个样子，朱筱桐就打开门把肖可艾放进房间了。

“吃吃跟我？表白？她自己说的？？”肖可艾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到底怎么说的啊？是不是你们误会什么了？”

朱筱桐：“……”

曹婕：“……”

朱筱桐长这么大，语文就没低过80分，现在还当上了一名作家。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质疑她的中文理解能力！！

“要么是你误会了，要么是她误会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反正肯定不是我们误会了！”

“就是就是！”曹婕拼命点头：“你们小年轻自己乱演琼瑶戏，还怪别人看不懂，这样是不对的！”

肖可艾：“……”

他简直要怀疑人生了。他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失忆。打从他发现陆池不对劲以后，他还特意来回看了几遍他们之前的聊天记录，想找找自己到底是哪里说错话了，也没找出来。告白？除非陆池委婉到把“你吃饭了没有”或者“下副本吗”当成是“我喜欢你”来说……这也不至于吧？！

青天大老爷，他真的冤枉啊！冤枉死了啊！

三人在桌边坐下，索性都把话摊开了讲。朱筱桐和曹婕把陆池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肖可艾则指天发誓自己没有收到过表白。

按照传统的套路来说，估计是妹子太羞涩，不打直球只暗示。然而男生呆头鹅一个，没能接收到正确的信号，于是一集能讲完的故事硬生生变成了三四十集的《好想急死你》。然而陆池的性格看起来还是比较直爽的，她又明明白白用了“表白”这个词，应该不至于来个爱你在心口难开？当然，也有可能人一谈恋爱就变成了智障……

“话说，”朱筱桐不解，“你难道就没有问过她怎么回事？”

“我问了，”肖可艾一脸苦逼，“问她是不是心情不好，她说没有。”

朱筱桐扶额。

这个事情就真的有点玄幻了。

曹婕觉得这不是自己能搞懂的事情，于是索性不再管，跑到床上看自己的高H十八禁耽美小黄文去了。

肖可艾抓耳挠腮的，真是不知道要怎么洗刷自己的冤屈。这时候他看到茶几上摆着一张李希幸的专辑。他本是因为着急目光乱瞟而随意瞟过，然而他忽然一愣，目光又回到桌上的专辑上，随后整个表情都石化了。

专辑的封面上，赫然写着李希幸特签的几个大字——谢谢你喜欢我。后面还加了个爱心附赠的笑脸。下午的时候看这个笑脸觉得可爱，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张嘲讽脸啊！

——他想起陆池这一晚上难看的脸色……这真是……这叫什么事儿呀！简直是让人欲哭无泪啊！

“桐桐，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肖可艾可怜兮兮地请求。

“我问？”朱筱桐指了指自己，无语，“你为啥不自己问……”

“我问了她不说怎么办？”肖可艾可怜得都能掐出水来了，“拜托拜托TT_TT”

朱筱桐：“……”

按理说别人的感情事还是不要插手比较好，然而小可爱……不，是小可怜同学的表情让她不帮这个忙好像太残忍了。而且——假如这一切真的是个误会，解开这个误会的话，陆池是不是就不会辞职了？！

想到这里，朱筱桐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陆池打电话，开了免提。

铃声没响几声，陆池就接了。

“喂，桐桐？怎么啦？”

朱筱桐总不能拿起电话开门见山就问陆池到底是怎么跟肖可艾表白的，于是就先闲扯了几句，从今天的晚饭说起，又说到晚上一起回来的时候肖可艾非常失落，问她们为什么陆池心情不好。

“他好像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朱筱桐委婉地发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陆池说，“没有吧。”

“……”

朱筱桐只好说得再直白一点，“你是不是‘表白’的比较委婉，他没懂你意思？”

对面的肖可艾一脸殷切。看来应该是这么回事了。

看着肖可艾的表情，朱筱桐忽然也有点小激动了。这一切要真的是个误会，两位分会长莫不是要喜结连理？人大概也能留住了哇！

然而陆池的话却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不可能吧。”陆池说。

“呃……为什么不可能？你当时是怎么表白的？”

“就‘我喜欢你’啊……”陆池的语气很茫然，“还能怎么表白喔？”

朱筱桐和趴在床上的曹婕同时扭头，两道质疑的目光射向肖可艾！

肖可艾：“？？？”

What？！When？Where？！Who？！

“那……他怎么回答你的？”朱筱桐问道。

“他说，呵呵。”

朱筱桐：“……”

肖可艾简直急得抓耳挠腮，拼命摆手，表示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种话！

朱筱桐和曹婕都醉了。这简直是一场罗生门大戏啊！！

肖可艾拼命用口型示意朱筱桐，问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然而还没等朱筱桐开口，陆池已经自己接着往下说下去了。

“其实他不喜欢我，很正常。他还来找我，我也能理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一起玩过的游戏，一起做过的事，还有那么多共同的朋友……他不想因为这个跟我闹僵，还希望能继续做朋友。我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连朋友也没得做了，一直想假装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我发现我真的做不到……”

陆池顿了顿，声音发苦：“他把我跟他告白的话告诉别人，我真的很难接受。”

朱筱桐：“……”

她再次扭头，看向肖可艾。

肖可艾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挺直了身体。他不再是那副六月飞雪天下奇冤的小可怜样，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凝重了。

=====

一个月前。

陆池下课以后回到寝室，先是登陆Q|Q看了看群聊，李希幸今天没什么新消息，群里也没什么特殊的话题。于是她关了群，开游戏。

刚一上线，她就发现肖可艾也在线，于是马上丢了条私聊过去。

爱吃胡建人：“刷日常不？”

数秒后，对方的回信过来了。

不要吃我：“哦。”

肖可艾的态度似乎有一点冷淡，但陆池也没放在心上，直接开了个传送过去跟肖可艾组队。他们玩的游戏有一个日常运送任务，其实就是跑地图。陆池找到肖可艾，丢了个组队申请过去，对方马上通过了。

爱吃胡建人：“语音？”

不要吃我：“不方便。”

爱吃胡建人：“哦……好吧，那就走吧。”

有时候肖可艾会在晚上在单位加完班以后现在单位里打一会儿游戏再回家，因为怕回家太晚了日常任务来不及做。陆池猜想他现在估计还在办公室里，也就没说什么。

日常任务里需要清一些小怪，陆池和肖可艾的等级都已经很高了，打起来丝毫没有难度。陆池一边打怪，一边还有空打字。

爱吃胡建人：“我今天又去上吉他课了，话说我最近一直在练幸幸的《不起眼的明日星》，现在已经能弹前奏部分啦！虽然还弹得有点磕磕巴巴的……下次我们视频，我弹给你听！”

爱吃胡建人；“我跟你说，今天我们的吉他老师……”

陆池blabla讲了起来，就跟往常一样。她跟肖可艾之间一向是无话不说的，小到今天食堂里的打饭师父换了一副眼镜，大到美国总统今天又发表了什么新的言论。她一直说，肖可艾没怎么回应，她以为肖可艾还在办公室，也没觉得不对劲。

殊不知，此时此刻，肖可艾本人并不在办公室，而在家中的厨房里……刷碗。

坐在电脑前，用着“不要吃我”这个账号的人，名叫肖得艺——也就是肖可艾的堂兄。

肖得艺操纵着人物前进，余光瞥到鼠标底下垫着的鼠标垫。鼠标垫上李希幸的笑脸。他嗤了一声，嫌弃地挪动鼠标，遮住李希幸的脸。

肖得艺就比肖可艾大几个月，他们这对堂兄弟从小关系就不错，也经常一起打游戏。现在两家人家就住对门儿，有时候肖得艺家里父母不在，他就会跑到对门堂兄弟家里来蹭个饭。

肖可艾现在玩的这个游戏，肖得艺也在玩。今天晚上他到肖可艾家里蹭饭，吃完了肖可艾刷碗去了，他就来玩电脑。他坐下以后发现肖可艾账号没退，索性就玩了起来。陆池找来做日常任务，他想着这个任务几分钟就做完了，于是就接了。

肖得艺是知道陆池这个人的。他跟肖可艾的关系好，堂弟的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不过他对陆池并不怎么看得顺眼。倒不是因为陆池本人哪里得罪了他，而是因为，肖可艾因为受到陆池的影响而做出的改变，让他看的很不顺眼。

他知道肖可艾经常换游戏玩，只要陆池说玩腻了，他就弃坑玩新的。他也知道肖可艾会关注一些明星的事情，因为陆池喜欢那些明星。这些行为他很瞧不起，他不止一次跟肖可艾说过，男人就要有男子气概，别把女人当回事。肖可艾就笑笑，然后不把他说的当回事。

这些还都算了，而就在今年，他已经跟肖可艾吵了几次架了，而且都跟陆池有关！要知道他们兄弟俩二十几年一起长大，几乎就没吵过架。因为肖可艾从小就是一副好拿捏的软性子，甭管什么事儿都让着他。可现在，他们俩兄弟却为了陆池这个女人而吵架了！

第一次吵架的原因，是因为某天他到肖可艾家蹭饭，在肖可艾的房间里发现了后援会的会服和帽子，还有灯牌。他问肖可艾这些是什么东西，肖可艾告诉他，自己现在在追星，而且因为追得早，居然还阴差阳错被人选中当上了后援会里福建分会的会长。肖得艺听了这话，当时就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明星后援会？还会长？！是不是又是那个广东妹让你干的？”

“嗯，她很喜欢李希幸。”肖可艾说，“我看了比赛以后，也确实觉得，挺好的，她眼光一直很好。”

肖得艺：“……”

“追星这种事情，只有那些傻|逼女人才会干！”肖得艺一脸鄙夷，“我看你是被那个广东妹下降头了！”

肖得艺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那个女朋友就是个追星族，电脑桌面手机壳和水杯上都印着明星的照片。他特看不起，就跟那个女朋友说：“这傻|逼小白脸有什么好看的？我跟他你选一个！”然后……然后女朋友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白脸，一脚把他踹走了。从此以后，他就对追星族深恶痛绝。在朋友圈里看到有追星族晒爱豆都要上去嘲讽几句。

平时他说什么，肖可艾笑笑就过去了，不会跟他多争论。然而这一次肖可艾却很不愉快地告诉他：“你别说这种话，我不喜欢听。”

肖得艺非但没有就此住口，还恨铁不成钢地继续给堂弟洗脑。

“你一个大男人，为了个女的，去给一个女明星当粉丝，太丢脸了！”

两人争论了几句，最终还是以肖可艾不还嘴结束了这场争执。

之后，他听说肖可艾去北京追星，兄弟两个又吵了几句。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俩发生过一次比较严重的争吵。争吵的原因是，他听说肖可艾最近在跟公司申请，想要调到广州去工作！

他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抓住堂弟就是一顿乱喷。

“你疯了吧？去广州？为了那个广东妹？？？你想跟她好，我不反对，让她来找你！从古至今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女人就该乖乖跟着男人跑，你还想倒插门吗？！”

“哥你别这么说，”肖可艾无奈地说，“我就想先离她近一点。以后的事情，慢慢来。”

“拉倒吧！女人就应该做男人的附属品！”

结果兄弟两个又吵起来了，而且这一次是他们吵得最严重的一次，吵完之后，整个两个礼拜肖可艾都没理睬肖得艺。结果还是肖得艺为了弥补兄弟关系，破天荒头一回跟肖可艾道了歉，两人的关系才有所缓和。

这笔账，肖得艺全都记到了陆池的头上。

游戏里，陆池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爱吃胡建人：“话说今天导师跟我聊天，我才一下意识到，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要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啊，我们都认识多久了？那时候我还在读本科呢，得有四五年了吧……”

说起时间，电脑另一头的陆池忽然就惆怅起来。

陆池还记得，她在游戏里的第一个ID叫做“吃吃爱吃可爱多”，肖可艾叫“不要叫我可爱多”。因为他的本命，被人起了不少绰号，可爱多就是其中之一。就因为这两个ID，两人一见如故。后来他们换了很多ID，都大同小异，包括现在的“爱吃胡建人”和“不要吃我”。

游戏里，两个人物走过月老庙的门口。

这会儿正好是七夕节上下，游戏里正在搞七夕活动，陆池从某个NPC面前走过，居然触发了一个随机任务，NPC的脑袋上开始出现文字泡，是一个猜字谜的任务，答对会奖励节日指定道具。

字谜的谜面是：

顾寻残月自身影，

古来别离相思回，

情债难了又相系，

伊人唯盼尔相归。

因为是七夕任务，所以方向是很明确的，陆池几乎不费什么功夫就猜出来了。

爱吃胡建人：“我喜欢你”

NPC：“恭喜玩家【爱吃胡建人】完成七夕猜字谜活动，奖励道具：爱心发夹】

不要吃我：“搞完了？快点走吧。”

爱吃胡建人：“嗯。”

爱吃胡建人：“小可爱。”

不要吃我：“？”

接下来，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骑士都没有动弹。

不要吃我：“掉线了？”

爱吃胡建人：“我喜欢你。”

这行字陆池早就打完了，她删了打，打了删，最后终于手一抖，发出去了！按下回车之后，她的心跳急遽加快。

这句话她想说很久了，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她和肖可艾什么都聊，他们甚至一起畅想过未来，但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谈过恋爱，这么久以来，他们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平衡，难以打破。今天赶上了好机会，她一个冲动，居然就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她以为自己可能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回应，却没想到，对方的回应一秒钟后就来了。

不要吃我：“呵呵。”

不要吃我：“先继续做日常？”

爱吃胡建人：“……”

爱吃胡建人：“那……先把日常做完吧。”

做完日常以后，不要吃我就下线了。陆池则坐在电脑前发了会儿呆，也下线了。她说不上自己始终什么样的心情，她揣摩不出“呵呵”两个字到底是什么含义。

她去吃了点东西，晚上她又再次上线。

公会里，有人在叫下副本，她赶紧过去集合。来到集合地点以后，公会里一个流氓职业看见她，立刻在频道里说起话来。

我是你大爷：“哎哟喂，瞧瞧谁来了！这不是我们的女汉子嘛！”

我是你大爷：“小妹妹，你玩游戏这么生猛，是不是平时追男人也很猛啊？”

陆池：“……”

她瞬间有种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的感觉。我是你大爷这个人是肖可艾的堂兄弟，她是知道的。

她立刻私聊我是你大爷，手指发抖，打了无数错别字，半天才打完一句话

爱吃胡建人：“肖可艾跟你说了什么？”

我是你大爷：“我什么都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三秒后，陆池下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