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站在原地让江辰看了有十分钟之久,这期间我提出了“是否要换个有型一点的姿势?”、“我要不要去换套性感一点的衣服?”、“你看这么久我可不可以跟你收费?”等问题,他一概忽略不答。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跺着脚说:“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说:“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这话说完我立马就后悔了,我可好看了……

江辰说:“我也正在研究你有什么好看的。”

我琢磨了一下他的话,总觉得话中有话,所以我决定了以后还是别琢磨他的话好了,从内心上本质上架空他的话语权。

他又说:“以前我很累或很沮丧的时候就在想,陈小希要是在就好了,她那么傻,看她一眼就觉得人生也不过就这样而已,没什么了不起。”

我心想我才刚决定了以后不再琢磨他的话,但这话不琢磨我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于是我很坦白地问他:“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他说:“你觉得呢?”

我飞扑过去压在他身上,“你也会说情话了啊!”

我听到他被我压得一声闷哼,我把他解读为幸福的重量。他拎着我的领子努力想把我从他身上拔下来,我箍着他的脖子说不撒手就不撒手,在这一场颇能体现力气的斗争中我战胜了他,我很舒坦。

我帖伏在他的胸前,说:“现在我在你面前了,看着我是不是觉得充满了力量?是不是我在你身边真的还不赖啊?”

他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没有,觉得也不过如此。”

“啊!”我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我今天必须得掐死你。”

他掰着我的手指说:“你去房里拿枕头,用闷死的比较不费劲。”

我一口咬上他的脖子,他侧着头笑着说:“咬过来点,大动脉在这儿。”

……

江辰只是告诉我手术没有成功,没有告诉我他怎么面对生命的逝去,面对病人家属的眼泪……

生命和泪水,在我一个外行人的眼里是世界上最难以面对的事。但他每天都在面对,也许早就习惯,只是我还是会心疼,觉得我们还是回家卖番薯比较轻松。

江辰说今晚就留宿在我这里了,我说可是我没有可以给你换洗的衣服呀。

他说他车里有,让我去拿。

我就屁颠颠地去拿衣服了,回来的时候江辰已经洗完澡,围着我的浴巾坐在我的电脑前吃着我的泡面看着我的美剧。

我看着那条浴巾在某个和谐部位摇摇欲坠,我犹豫着我是应该喷鼻血呢,还是应该悼念我那价值人民币43块钱的新浴巾……

我叉着腰做出嚣张的模样:“你怎么可以没经过我同意乱动我的东西!”

他斜眼看我,“如果你的眼睛不要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浴巾,这样教训起人来会比较有说服力。”

你看荷尔蒙什么的,会影响一个人眼珠子的转动,从而影响视线的落点,所以大人冤枉。

我反正是说不过他,所以我也干脆就跑去洗澡,洗澡的时候水温调得有点高,出浴室门的时候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通身泛着鲜嫩的粉红,十分可口。这里我得解释一下,我不是自恋狂,人家都说第一人称小说女主角照镜子感叹美貌那就是自恋,我并不是这样子的,我是只纯粹觉得红色的我比白色的我看起来可口,鲜艳欲滴。其实这很好理解,详情请参考生虾和煮熟的虾。

我带着“我很好吃”的心情进了房间,江辰还是围着那条浴巾,只是这回他躺在我床上,翻着我的漫画书。

我咳了一声,颇不自在地说:“我不是替你把衣服拿来了么?为什么不穿?”

他翻过一页书,若无其事地说:“反正是要脱的,为什么要穿?”

为什么?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为了你脱我衣服的时候我也可以脱你衣服,不会显得无所事事……

呐呐呐呐,其实我很害羞,只是害羞得不大明显,而且我有虚张声势的坏习惯,所以我假装若无其事地从他衣服里找出一条短裤,丢给他说:“不穿衣服别躺在我床上。”

然后走到电脑旁,把美剧点回我原来看的地方,然后装出津津有味的样子看了起来。其实到底在演什么,天知道。

江辰在床上把书翻得哗啦作响,我手心捏出了汗。

中国古代有种死法,叫凌迟。具体操作手法是把一个人一刀一刀割死,后来又进阶到更高级的手法,就是用渔网把人套住,用刀割网孔里露出的肉,最高纪录可割多达三千来刀。我之所以要说到凌迟,不是为了说明人类可以有多残忍,也不是为了证明我们的老祖宗在杀人手法上多有创意,而是为了说明江辰在旁边一页一页地翻书,我所感觉到的压力和被凌迟的人是一样一样的。我恨不得他就干脆飞扑过来把我按倒,这样那样。

暴风影音播放的长度拉到了三分之一,江辰说:“陈小希。”

我抖了一下,用言情一点的语言就是娇躯一震。

我按了暂停,转头看他,他单手支头侧身面对着我躺着。

我说:“干嘛?”

“来睡觉。”他招着手说。

我瞪他,他不以为意地回望我,嘴角抿着笑意,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妖孽!

我吞一吞口水,说:“那个……我看完这集再睡,你累了先睡。”

江辰不表态,只是维持那个姿势看着我笑,眼神里还一闪一闪满是哀怨。

真不知道他去哪学来这哀怨的小眼神,看得我小心肝扑通通跳个没完。

我关了电脑,去衣柜里找出一个新枕头扔给他:“新的。”

这个枕头是赠品,为了拿到这个赠品,我买了一包分量足够把我埋起来的洗衣粉……

江辰随手把枕头塞在脑后,我挠了挠脖子说:“那我关灯了?”

“嗯。”

一片黑暗。

我摸索着爬上了床,躺下了的时候听到江辰低沉地说了一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就问了一句:“什么?”

“很热,有没有空调还是风扇?”

我又爬起来开灯,从柜子里捣腾出一把去云南旅游时带回来的民族风蒲扇,说:“只有这个,没有空调,风扇也坏了。”

省电环保。

黑暗中我可以听到扇子摇动的声音,节奏很催眠。就在我眼皮慢慢要盖上的时候,忽然后颈一阵凉风拂过,我哆嗦着又清醒了。

江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我很近,甚至他的头已经枕在我的枕头上。

我动了一动,“你干嘛睡到我的枕头上?”

“很热,我睡不着。”

“那你睡这么近不是更热?”

他的手揽上我的腰,热气从他的手臂过渡到我腰上,他轻轻地吻着我的脖子和背,像是羽毛搔过,又像是微风拂过,痒痒麻麻的,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然后他停留在脖子上轻轻的舔着,我缩了一缩,突然脖子上传来牙齿啃噬的疼痛,我惊呼出声,“靠!僵尸啊!”

他的手顺势从我睡衣的下摆探进来,像是带着电,烧得我忍不住颤抖。我扭来扭去却始终被他困在怀里,躲不胜躲,防不胜防。

他把睡衣从我头上硬拔.出来的时候我很欲哭无泪,拼命解释:“我这睡衣是开襟的,有扣子,有扣子的……”

没用,我听到了至少两颗扣子落地的声音。

半夜我是被饿醒的,才想起今晚的晚餐,那碗泡面入了江辰的胃。于是想趁他睡着踹个两脚懈气,没料到微微一掀眼却被吓了一跳,他的脸靠得我极近,我微微一努嘴就能亲上他的那种距离。

其实让我吓到的不是他这张放大了的脸,而是他状似睡着却悬空举着手摇着蒲扇替我扇风。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我想知道他到底是醒着呢还是梦游。

大概有五分钟,他把蒲扇从左手换到右手,举在我头顶上方继续扇风,于是风从我的背后转移到头顶。难怪我梦里一会儿背脊发凉一会儿头顶发凉,跟恐怖片似的。

完成这一串动作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大概是闭目养神之类的。

我嗯了一声,装出迷蒙刚醒的样子,叫道:“江辰。”

他停手,睁开眼问我:“怎么了?”

“我没吃晚餐,我肚子饿。”我撒娇似的说,“你把我晚餐吃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坏蛋。”

坏蛋这两个字我还特地想要使用传说中的娃娃音,但是技艺不成熟,最后只能用鼻音。

黑暗中江辰的嘴角很明显抽搐了一下,“好好说话!饿了就去煮东西吃。”

“你煮给我吃嘛……你都把人家吃了你还不煮给我吃……”我高高嘟着嘴,每个音节都拖得长长的,我想说提出要求的同时就顺便考验一下江辰的抗恶心程度好了。

他抗恶心的程度比我想象中要弱得多,因为他一脚把我踹下床了,不是男女主角调情追逐“你坏你坏我坏我坏”的那种踹,是带着嫌恶的感情色彩的,想把我踹到太平洋的那种踹。

他说:“滚去煮面!顺便煮一碗给我。”

我揉着屁股扁着嘴去一瘸一拐地去煮面,心理不停地安慰自己,不经意的温柔最动人不经意的温柔最动人……

话说,给点经意的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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