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务必要勤于练习,咱们班的话剧一定要在这次比赛中获得名次,请诸君不要懈怠。”讲台上一个梳着大辫子的漂亮姑娘正在讲话,台下的小姑娘们都安安静静地望着她。

终于,她吩咐了一句:“好了,放学吧。”

嗡嗡嗡,放学的声音总是这么快乐。

“五姐,今天来我家玩吧,我有一块巧克力,我叔叔从德国带来的,给你尝尝。”同桌张维真笑着对雪兰说。

巧克力……

“好啊,你给我咬一口,还是分给我一半?只给一口我不去的。”雪兰十分认真地说。

张维真啧了一声说:“就给你吃一口,不吃算了。”

两个小姑娘手拉手走出教室,然后一起在校门口等候。

不一会儿,高等部也放学了,一群漂亮女学生簇拥着向校门口走来。

“五姐,真真。”三姐跟同学告别后,笑着向这边跑来。

“姐姐好。”张维真甜甜地叫了一声,“今天五姐要来我家玩,等用过了晚饭,我叫我家车夫送她回家。”

“五姐,你去做客要有礼貌,可别打扰了人家。”三姐戳了雪兰一下说。

正在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阵吵闹声。

“何先生自重,请您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雪兰好奇地向那边看去,结果看到了三姐的同学韩美玲。

这个韩美玲经常被三姐挂在嘴边,简直一提起来就要斜眼歪嘴。

妈妈妹妹,就是这个人,告老师没收我的书,还总是说我坏话。

“在下并非刻意纠缠,既然韩小姐不喜,那在下告辞了,只是在下的心意是不会变的。”一个穿着黑西装,打了白领结的男人向她点点头,然后坐上了身后的汽车。

其实学校里有不少有钱人家的姑娘,放学有汽车接送也很平常,不过一个男人特意接女学生放学就有点微妙了。

簇拥着韩美玲的女学生们都满脸笑意。

“美玲,何先生真是锲而不舍呢。”

“都追到学校来了,可见是真喜欢你。”

“他家是不是很有钱,听说还没结婚,是真的吗?”

叫韩美玲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大眼睛,细眉毛,樱桃口,最重要的是身材凹凸有致,那身学生服似乎是改良过的,穿在身上极有气质。

“哼!不过是有钱少爷想尝新鲜,我对未来早有打算,只想找个平凡的男人结婚罢了,那种有钱少爷我才不会理会。”韩美玲冷冷地说。

“可他要是继续纠缠你呢?”有人问。

“那我就一直拒绝他,他那么有钱,什么鲜花没见过,早晚会放弃的。”韩美玲也不多说,转身坐上了一辆黄包车。

“还算有点自知之明……”三姐撇撇嘴说。

“怎么?你羡慕啊。”雪兰笑着问。

“啧。”三姐抬手就拍了雪兰的后脑勺一下,“小姑娘家,哪儿这么贫嘴,我羡慕什么?有这种事躲还来不及呢。行了,真真家的车夫来了,去玩吧,早点回家。”

雪兰和张维真坐上了黄包车,刚一上路,张维真就跟雪兰咬耳朵。

“我知道那个何先生,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姐姐那个同学,我看悬乎。”

“这样啊,那回家后我跟姐姐说说。”雪兰道。

张维真的父亲是隶属于张大帅的政府人员,外公是个富商。也许是生活太富裕的缘故,小姑娘胖成一张大圆脸,身体也矮墩墩的,还特别爱吃甜食。

黄包车停在了一户洋式大宅门口,两人刚走到门口,就有女仆替她们打开了门。

“真真回来啦,哟,五姐也来了。”一个穿着旗袍的漂亮女人走出来,笑着对二人说,“外面天热吧,屋里有冰镇西瓜,过来吃几块。”

“阿姨好,我又来打扰你们了。”雪兰腼腆地说。

“不打扰,恨不得你天天来。”女人笑道。

“我们不吃西瓜了,我带五姐上楼玩了,吃饭叫我们。”不等她母亲再说什么,张维真就拉着雪兰往楼上跑去了。

真真的房间像梦幻的公主房一样,有带着窗幔的大床,绣着蕾丝边的落地窗帘,还有白色的钢琴和藤座椅。

她取出一个大盒子,打开一看,里面各种小零食。

牛轧糖、小干鱼、肉干、糖果、干果、点心,当然还有传说中的德国巧克力。

两人看到零食也不啰嗦了,面对面就吃了起来。

雪兰跟张维真也不是特意认识的,她们很巧成了同桌,然后都爱吃零食,都爱看志怪小说,在一起坐了半年后,天天唧唧喳喳说笑,互相分零食吃,自然就成好朋友了。

最初雪兰根本不知道她家这么有钱,第一次来她家时还吓了一跳呢,真人不露相啊。

“韩雪真讨厌,演个话剧而已,那么多毛病,我烦死她了。”真真边吃边说,“居然安排我演奶妈,要不是担心我爸爸生气,我就吐她一脸唾沫。”

“你演奶妈还有不少台词呢,我只有一句台词。”雪兰也抱怨道,“还要穿男装,黏胡子。”

“她让我演奶妈是故意臭我,笑话我长得胖而已,她自己演朱丽叶,别人答应了吗?”张维真气哼哼地说,“对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完,她打开橱柜,拿了一件东西给雪兰看。

胸罩……

“我妈刚给我买的,从美国人开的百货商店里,她说我可以带了,但是我觉得带这玩意怪不好意思的,你有没有?”

“……等过一阵子,我也会有的。”雪兰暗搓搓地想,胸都还没有,带什么胸罩。

这具身体比较弱,前胸跟飞机场一样,平的很。就连月事也才来了几个月而已,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发生了很囧的事。

她对李氏说自己来月事了,问她要月经带。

李氏愣了一下,便露出了很神秘的笑容:“是啊,也该来了。”

接着她找出了一个厚墩墩的小布包给雪兰:“这是你三姐的,你先用着。”

雪兰……

李氏又摸了摸她的脸说:“女儿啊,从今天起你就是女人了,可以嫁人了。那个地方很重要,除了你未来的丈夫,谁都不能碰,碰了会死人的,你记住了吗?”

雪兰……

张维真把胸罩塞回柜子,然后取出了一条白色的蕾丝巾搭在头上。

“这是我表姐结婚时带的头纱,我硬要过来的,好看吗?”

雪兰接过来看了看,哇,好精致的布料呢。

这个年代穿婚纱结婚其实挺摩登,不过所谓的婚纱跟后世有点不一样,就像这厚厚的头纱一样,蒙在头上活像阿拉伯人。

张维真拿过头纱蒙在头上,打扮成西方嬷嬷的样子。

“咱们来排戏吧,省的没演好,韩雪那女人又说三道四。”

雪兰点点头,其实她没关系,作为路人甲,她只有一句台词,张维真的台词倒是挺多的。

于是雪兰披上一条床单,用床单两头在脖子下面打个结,高高扬起床单,举起一只手戳戳戳,大声道:“我要杀了你!”

晚上坐在张维真家的饭桌前,雪兰感动的想哭,她喝到了果汁,吃到了布丁和蛋糕,还得到了一块奶酪,虽然是囧囧的中西合璧,桌上还有红烧猪蹄什么的,但也极令人满足了。

家里虽然这么西式,可惜张维真的爸爸依然有姨太太,不过这姨太太是她妈妈原来的丫头而已。她妈妈还生了两个儿子,年纪都很小,正是调皮的年纪,其中一个不停的在饭桌下面踩雪兰的脚……

用过了晚饭,张维真安排她家的车夫把雪兰送回家,却正好碰到了她刚刚归家的父亲。那男人一身西装,喝得醉醺醺的,他被搀扶着从汽车上走下来,车里还坐着一个很时髦的年轻女人,男人下车前,她还凑上去亲了一口。

雪兰一看就皱起了眉头,她本以为张维真也会生气,谁知小姑娘甜甜地一笑,上前搀扶住父亲说:“爸爸,你回家了,累不累?饭菜准备好了,我马上吩咐仆人给你放洗澡水。”

她父亲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好……好闺女,吃……吃饭……”

张维真笑着跟雪兰摆摆手说:“路上小心,明天见。”

“明天见。”雪兰也摇摇手,然后车夫就拉着她出门了。

这时,雪兰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张维真跟她说过的几句话。

“咱们女人活得累,活得委屈,所以更要放聪明,只有聪明人才能笑到最后。”

雪兰忘记她当时为什么会发这句感慨了,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想来真真也不只是幸福窝里的小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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