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热闹,让她记起自己大一刚进学校时,新年晚会也是这样,将老师们搞到作揖求饶。似乎进了大学才感觉到,老师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老师,是朋友,是可以和你分享闻所未闻经历和阅历的朋友。

学院里来的都是年轻老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倒乐得看着这帮学生折腾。

顾平生也知道不该再拒绝,他偏过头看她。

“怎么办?要不要我英雄救美?”她用口型问他。

漂亮的手,撩起她披在肩上的头发,他凑过来,低声说:“好。”

似乎真的被新年气氛感染,从神情到动作,都变得很随意。好像很久了,从他开始接受另一个工作,始终是忙碌的,稍嫌疲惫。

此时此刻的他,有着久违的安静眼神。

她忽然有些内疚,本来就已经很辛苦的一个人,却要因为增加了她,负担了更多。她站起来,在热烈的气氛中,从一个小男孩手中借来吉他,坐在身边人推给她的椅子上。

“我可以尖叫吗?美女你真的已婚了吗?”女主持艳羡地调侃完她,看向四周,“师妹们,能让顾老师喜欢的女孩,首先要会弹吉他,懂了没?”

底下起哄似的应声,齐齐地答着知道了。

“你们顾老师五音不全,所以表演节目什么的,还是我来代替好了。”童言故意玩笑。

“嗯……倒也可以,”女主持思考了几秒,“不过也不能完全代替……这样,你和顾老师各自回答一个问题,我们就绕过顾老师。”

回答问题?

她倒真不敢答应,谁知道会问出什么……

“我们绝对不敢问十八禁,”女主持笑著走到顾平生身边,对着话筒说,“顾老师,可以从你先开始吗?”

他轻耸肩:“好。”

“用两个词,描述我们面前的这位顾太太。”问题倒是中规中矩。

“Pretty,”他想了想,看着童言,笑容好看到不真实,“Naughty?。”

赞美的,眷恋的,甚至宠腻的,毫不掩饰,完全涵盖在了这两个词以内。

“哇欧~”几个角落,有人不约而同地起着哄。

虽然朝夕相处,可单单那个naughty,竟也让她的心烫起来。

主持人回到她身边,仍旧保持着无比艳羡的神色,似乎非常纠结,又非常好奇地问了她下个问题:“那么请问我们的顾老师,曾过说过什么话,最打动你?”

“一句歌词。”

“歌词?”

童言嗯了声,调节着话筒架,将暗银色的麦克风放到脸侧,看着他说:“I?au?in?my?sleepless?solitude?tonight。”

数秒的安静后,是此起彼伏的怪异惊呼。实在是太肉麻了……人群后有女生激动地扯着另外个人的胳膊,说My?All,是My?All,我最喜欢的歌。

也是她最喜欢的歌。

因为顾平生。

相对那首在校庆晚会上,让整个校园沸腾的歌,她更喜欢唱它的感觉。那个从上海到北京的火车上,深夜里,所有人都迷糊地睡着,她抱着吉他给几个师弟妹哼唱这首歌,那是两个人在一起后,她初次离开他。

I?au?in?my?sleepless?solitude?tonight。

I?au……?in?my?sleepless?solitude?tonight。

初尝分开,她不知如何表达想念,他却用第一句歌词坦白地告诉了她。

童言开始唱的时候,晚会现场渐渐安静下来。

很喜庆俗气的霓虹灯光,不停变幻着角度。

她为了弥补上次他没看到的遗憾,始终是看着他唱的,因为太久不碰吉他,又分神去让每个词咬字清晰可见,不可避免地错了几个音节,好在能用耳朵听到的人,大多震撼于她的唱功,也没太在意那些微妙错误。

唱完了,手还没离开琴弦弦,就有几个无厘头的男生举着笔记本上前,一定要她签名留念。她被恶搞到哭笑不得,顾平生却始终袖手旁观,不远不近地坐在原位,笑着看她。后来过了很多年,她再碰到他当时的学生,还都能提起她在新年晚会上,自弹自唱的My?All。

元旦假期,奶奶刻意早起为两人准备好早饭,就说要出门看看老朋友。

童言送奶奶上了车,塞给她一百块钱做来回打车的交通费,等看着出租开远才回了家。顾平生难得懒床一次,她蹲在床边看他睡着的脸,不忍心叫醒他,一个习惯于每天六点起床的人,能睡到快九点还没有醒的意思,看来真的是累了。

她把他的早饭封上保鲜膜,放进冰箱。

浴缸里泡了七八件的衣服,她用盆接了温水,捞出一件,就坐在小板凳上开始揉搓着,耐心用手洗。

差不多快洗完了,听着卧室没有动静,倒是奇怪了。

照自己磨磨蹭蹭的洗衣速度,怎么也过了三四十分钟,还没起来?

她想想不放心,把衣服拧干扔到盆里,想要去卧室看看,转身有些急,忘了脚下是湿漉漉的地面,砰地一声,连人带盆就滑倒了。巨响像是从神经传过来,她只觉得后脑痛得无以复加,眼前白茫了几秒,终于恢复了正常视线。

倒霉的,竟然撞到浴缸了。

她用手摸了摸,除了湿漉漉的水,没有磕破。疼是真疼,不过应该没什么要紧的,撑住瓷砖,皱着眉,用了力,才发现最疼的不是脑袋,而是尾椎的地方。

绝对不能动的那种,真是要命了。

她试着用手指碰着尾椎,钻心刺骨的痛,让她哗啦啦地流眼泪,天底下还有比她更搞笑的吗?在自己家浴室摔了一跤,硬是摔到不能动……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好像自己站不起来,还真就没什么有效的办法。

动不得,想要换个不雅姿势爬出去都没戏,她靠着浴室,继续揉脑袋,索性把手能碰到的衣服都捡起来,丢到盆里。

然后就扛着痛,想要缓缓,也许过个几分钟就好了。可惜几分钟几分钟的过去,除了越来越清晰的疼,她还依旧只能是老样子。

直到听到有脚步声,慢慢地,倦倦地,像是踩着拖鞋走过来。

于是顾先生起床后,走到洗手间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童言眼睛红红地,坐在满是水渍的瓷砖地面上,脸发白着,看着自己。

“我完了,不小心摔了一跤,根本就站不起来,顾平生,我是不是哪里骨折了?还是磕到小脑神经摔坏了……”她胡说八道地说着。

他却在看清她前半句的时候,已经蹲下来:“摔到哪里了?”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有些涩,有些急。他的眼神并不冷静,却刻意在压制着。

“好像是尾椎骨的地方,”她不敢吓唬他,如实陈述,“我刚才用手碰了碰,非常痛,会不会真的摔坏了?”

他很仔细地用手,慢慢把她的睡裤褪下来,查看她说的地方,很快又抬起头说:“搂住我的脖子,我先把你抱出去。”童言伸手,听话地搂住他的脖颈。

离地的一瞬,她倒吸口气,可是下一秒就感觉他有些吃力,走得并不算快。

自从他再次手术回来,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往常不觉得,现在这短短距离倒是暴露了她最担心的事。无论如何,同一个地方做相同的手术,总会有很大的影响。

她乱七八糟想着,被他小心放下来,以非常不雅的姿势趴在了床上。

难得的休息日,两个人却在医院折腾了几个小时,医生拿着片子看时,笑著说她真是摔得巧,确定她真的就是尾椎骨骨折,需要在家至少静养一个月。

医生笑著说,好像现在小姑娘特别容易摔到这里,比如爱美穿高跟鞋,在楼梯上跌一跤什么的,这一个月就碰到了四五个。

童言不好意思笑,也觉得自己倒霉。

顾平生全程除了对她小心照顾,始终神色凝重,好像是什么天大的事故。两个人回到家,她趴在床上侧头看站在床边的他,尝试逗笑他,均是无果。

“想喝水了。”她眨着眼睛,努力撒娇。

顾平生依言,拿来杯水。

童言努努嘴巴,满意地看着他递过来玻璃杯,喝了两口水,然后扯着他衬衫的袖子,擦干嘴巴,继续趴在床上,头枕着手臂看他:“想吃糖了。”

家里有常备的大白兔,各种口味。

顾平生不厌其烦地给她剥了四个后,终于把她腻的发慌了。

为了方便她和自己说话,他是倚靠着床边,坐在地毯上的看手提电脑。

童言吧唧吧唧吃干净了嘴巴里所有的奶糖,头探出床沿,戳了戳着他的肩膀。他看她,童言温温柔柔地笑著,说:“想kiss了。”

他出乎意料的沉默,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终于轻吁口气,笑了。然后伸出两指,把她的下巴稍稍托起些,很慢地滋润起她的嘴唇,淡化那满口的甜腻。空调滋滋地暖着房间,她只觉得热,骨折仍旧痛的*,吻也是无比的*。

作者有话要说:要坚决强调,这是he,he,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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