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笛享用着一盘炖煮的咸羊肉,一边欣赏小餐室的安详气氛,光亮的地板泛着蜜蜡的芳香,餐具柜摆满了上好的白色瓷器。

崔太太出现在门口,结实的体格让人很有安全感,但她愉悦的神色揉合了一丝顾虑。若笛意识到妇人心中的疑问……女管家在猜测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简尼克、这是不是一个玩笑,这是出于爱或权宜之计、或是迫于情势而必要的结合……她是该同情若笛,或是该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你对晚餐还满意吗,何小姐?”

“是的,谢谢你。”若笛露出友善的微笑“你为简先生工作多久了,崔太太?”

“三年,”一个胸有成竹的回答。“从他开始在鲍尔街工作的时候。若石爵士为了这个职位亲自面试我,因为他希望帮主人建立一个规规矩矩的家。若石爵士可以说是简先生的监护人。”

“我不明白,若石爵士为何对他这么有兴趣?”若笛想要看出女管家是否知道他们之间秘而不宣的亲属关系。

崔太太摇头,看来真的不清楚。“这是一个很大的谜题,尤其他们曾是水火不容的仇敌。许多人批评若石爵士带简先生加入鲍尔街的决定,但这决定证明是正确的。当状况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都要找简先生。他对任何事都毫不畏惧,既有冷静的脑袋,还有一双飞毛腿——这是凯南爵士的形容。没有人喜欢自己是简先生要追捕的对象。”

“说得真对。”若笛自嘲地说,但女管家并未注意到她声音里的讽刺。

“简先生是一个英勇又大胆的男人,”崔太太接着往下说。“在柏家火灾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质疑这一点。”

“什么火灾?”

“你没听说?不久前,主人在一场房屋大火中救了一名酒商和他的全家。如果简先生没有冲进去找到他们,他们一定会逃不过死劫。泰晤士报报导了这个故事,接着主人成为伦敦的话题人物。哦,甚至女王都表扬他,要求他在年度文艺基金会的晚宴里保卫王夫。”

“简先生对这件事从没提过一个字。”若笛说道,发现很难把她所知道的尼克与这个消息联想在一起。

看来崔太太还想说,但她勉强保持沉默。“请容我告退,何小姐。我要去确定客房是不是有良好的通风,还有你的衣物是否已经收拾好了。”

“当然。”吃完她的炖肉后,若笛喝下一杯搀了水的酒。简尼克,为其他人冒生命危险……这真是难以想像。将简尼克想成一个绝对的坏人容易多了。老天,她可以花几个星期反覆思考他这个人,还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结论——他是一个表现得像坏人的好人,还是一个像好人的坏人?

水酒让她昏昏欲睡。双眼半合,若笛向后靠回椅子的同时,一名男仆现身清理桌子。当她回头深思为了避免嫁给某个男人而嫁另一个人的怪事,唇角掠过一抹苦笑。担任简太太的前景,比一直躲着蓝道爵爷以及他的走狗,要令人心动许多。何况,依照尼克到目前所示范的,这个安排并非没有它的乐趣。

想到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身上,热力的灼刺感遍及她的脸上,并深入小肮。她无法不想起他的嘴在她胸前的触感,他的头发丝滑地轻刷她双臂内侧,修长、粗糙的手指温柔滑过——

“何小姐。”

她立刻静止不动,头部转向门口。“什么事吗,崔太太?”

“客房已经准备好了。如果你已用餐完毕,女仆可以协助你换下旅行装。”

若笛感激地点头。“如果可能,我想洗个澡。”纵使她不想麻烦女仆提着一桶桶热水上下楼梯,但因旅行而风尘仆仆的她真的很想把自己洗干净。

“当然可以。你想洗个淋浴吗,小姐?简先生在楼上浴室装了一组设备,冷水与热水会从水管出来。”

“真的?”若笛的好奇心被激起,她听说许多富裕人家的特色就是有淋浴设备,但她从未目睹。即使所有设施都很便利的巨石围也还没装上热水管。“好啊,我非常想试试看!”

女管家对她的热切微笑起来。“海莉会来伺候你。”

海莉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仆,一顶白色的头巾式女帽覆住深色的头发。她友善但有礼的带若笛到楼上的房间。更衣室与浴室附属于最大间的卧室,而这间卧室无疑是家中的主人所睡。里面有一张床,看得到质地光亮的木头支架,以及支撑琥珀色丝质顶篷的圆柱。床虽然很大,但底座却比一般低,不必踩着脚垫爬上床。

偷瞄床上大量的枕头与靠枕一眼,若笛只觉得腹部紧张的扭绞了一下。她的注意力移到墙上,墙面贴了有中国花鸟的手绘壁纸。高高的桃花心木衣柜旁,有一个放于三脚架上的瓷盥洗枯,台上还有一面小方镜。这是一个帅气且非常男性化的房间。

一缕隐约可闻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诱使她想做一番调查。她发现气味的来源是他的刮胡皂,放在盥洗台上的大理石盒子里。当她将盒盖放回去时,她的手指沾上了一点肥皂,手指因此散发辛味浓烈的芳香。她问过这种香味,来自于尼克下颚温暖而略微扎人的皮肤上。

老天,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她从躲藏的地方被抓出来、还被带来伦敦……她正站在一个陌生人的卧室,已经熟悉他身上的气味。突然间她不再确定自己究竟是谁,或属于哪里。她内心的指南针不知怎地已被摧毁,而她无法在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当中做出协调。

女仆的声音打断她不安的沉思。“何小姐,我已经开始放水。让我协助你入浴好吗?这水的热度无法维持太久。”

听从这催促,若笛大胆进入铺了蓝白相间瓷砖的浴室,注意到水管外露的瓷浴白、一个更衣架与一张椅子,还有淋浴间整齐地安置在壁橱大小般狭长而高的空间内。紧密的空间范围解释了盥洗台被留在卧室的原因。

若笛在海莉的协助下,迅速脱掉衣服、放下头发。光溜溜地跨过淋浴间突起的门槛。看着蒸汽腾腾的水大量地从正上方有排水孔的喷头倾泻而下,她却感到迟疑。一股冷空气吹过来,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去吧,小姐。”看到她的犹豫,女仆出声鼓励。

吸了一口气,若笛直接走进落下的水幕里,而隔门也在此时轻巧的关上。一阵令人吃惊的热气弥漫开来,倾刻间她被水冲得无法睁眼,直到她技巧地移到水花无法直接落到脸上的地方。擦拭淌着水的双眼,若笛突然快乐的笑了出来。“这就像站在温暖的雨中。”她惊喊。

水溅到瓷砖上的嘈杂使她听不到女仆的回答。若笛站得直直地,汲取这令人振奋的感官享受——背上刺激的温暖,渗进她肺里的蒸汽。隔门开了一道小缝,一块肥皂和海绵递到她手上。她在头发与身体抹上肥皂,紧闭着双眼与嘴巴缓慢地仰起脸、转着圈。热水落到身上的每一寸,在她胸前与腹部,下至她的大腿与趾间。

这是一种非常感官的体验,让她立即松懈下来。她想花好几个小时站在那里。然而水太快地开始变冷,若笛只能遗憾地叹一口气,在浑身发冷前离开水流底下。

“水变冷了。”她的叫声让海莉关掉门外的水阀,递给她一条挂在热水管温过的毛巾。

若笛在发凉的空气中颤抖,擦干脸部和头发后用毛巾包住自己。“如果能洗久一点该有多好。”她留恋的口气让海莉微笑起来。

“三个小时后会有足够的热水再洗一次,小姐。”

若笛跟着女仆走到相连的更衣室,窄长的睡椅上摆着她的蓝色洋装与亚麻内衣。“光为了淋浴而嫁给简先生,也几乎值得了。”她说。

这个意见让海莉谨慎地看她一眼,当中含着询问。“那么这是真的喽,小姐?你将要嫁给主人?”

“看来是的。”

女仆显然好奇得要命,但仍设法恭敬地保持沉默。若笛放下湿毛巾,羞怯地快速拉上衬裤与内衣。身体得体的覆盖好之后,她坐在天鹅绒面的睡椅上,开始把厚棉长袜从足踝处往上拉。她无法不去猜想有多少女人曾在这里洗过澡、更过衣,还睡在这里。简尼克的床一定像妓院一样繁忙。“我猜想你曾在简先生的屋子里伺候过不少女性客人吧?”她伸手去拿束袜带,一边忍不住问。

海莉的说法却让她吃了一惊。“没有呢,何小姐。”

若笛差点惊讶得掉了袜带。“什么?”她扬起眉毛盯着女仆直看。“我当然不会是他第一个带回家来的女人。”

“就我所知你的确是第一个,小姐。”

“但那不可能是真的。”她犹豫一下,刻意说得有点粗鲁。“我确定简先生的卧室招待过不下一个后宫的人。”

女仆摇头。“我从未见过任何女士以那种方式来过这里。当然,在柏家火灾后,许多女性爱慕者寄信来,也曾有人做过短暂的拜访。”海莉的唇际浮现淘气的咧嘴笑容。“整条街都被马车给挤满了,可怜的简先生甚至没办法从前门口出去,因为每天早上都有一群人在门口等他。”

“哼。”若笛把束袜带工工整整在长袜上系紧,伸手拿另外一条。“但他从未带情妇来过这里?”

“哦,没有呢,小姐。”

以证据来看,简尼克比她的预期更为严谨——或者他希望至少让自己的家维持绝对的私密性。那么他必定是在妓院里满足他的性需求,或者——更倒胃口的想法是——也许他的欲望低下到要去找陋巷里的阻街娼妓来服务。

但他的眼光似乎应该更好。他碰触她的方式证明他有行家的鉴赏手法,而不是缺乏经验的残暴者。她的脸蛋火红,于是试着在穿衣时问女仆更多问题,来掩饰自己的狼狈。

若笛很快发现,对于简尼克这个话题,海莉比崔太太健谈多了。根据女仆所说,简尼克在家仆眼中是个神秘人物,他们都不知道对他该有怎样的预期。他私底下的举止像个绅士,但对工作所带来的暴力从不畏惧。他可以严厉或仁慈,残忍或和善,他的情绪非常的反覆无常。

像鲍尔街其他的警探一样,简尼克的作息时间奇特,任何时间都可能被召去协助一些灾难场合、调查一件谋杀,或逮捕一个特别危险的罪犯。他的日子少有组织,行事也不固定,而他也不喜欢订定计划。还有,奇怪的是,他睡得不好,偶尔会被噩梦所折磨。

“是什么样的噩梦?”若笛着迷地问。

“他不肯说,即使是对他的贴身男仆杜雷。但他睡觉时有时会发出非常吓人的声响,然后他会醒来,那一晚就再也不回床上休息了。杜雷说那一定是简先生想起……”

“他在下层社会的日子?”若笛冷静地问。“是的,对简先生违法的过去我略有所知。”

“他不是罪犯,小姐,不完全是。他曾缉捕盗贼领取赏金,在舰队沟附近有一间乱七八糟的人进进出出的房子,也曾有一、两次被关在石墙后面。”

“你是指被监禁?”

海莉点头,声音中加入夸耀的口气。“简先生逃脱过两次,人家说任何监狱都关不住他。第二次的时候,他被铐上重达三百磅的锁链、丢在『魔鬼衣橱』里,那是新门监狱的中心。他还是轻轻松松地溜进溜出。”

若笛没有对这个消息感到惊讶,她亲身见识过简尼克不寻常的敏捷与体力,还有诡计多端的天性。也许即将是她丈夫的那个人的形象是个麻木不仁的罪犯,该让她有所警觉,但她反而感觉到奇异的安心。她比之前更加确信他不会被蓝道胁迫,或轻易地上蓝道的当。他相当可能是她所能获得的、最好的保护了。

打着呵欠,她随着海莉走到客房。这房间的墙壁是柔和的蓝色,有一张用灰色与蓝色的帏幕围着、做工精美的帏幕床,还有海普怀特式(译注:十八世纪末,英国中产阶级喜欢的坚固优美的家具)的衣柜,一排精巧的小抽屉用来放手套、长袜和其他必需品。她在其中的一个抽屉里找到她的梳子,朝壁炉走去,女仆正在炉栅旁生火。“谢谢你,感觉真好,”她说。“这样就可以了,海莉。”

“好的,小姐。如果你还有其他吩咐,唤人铃的绳子就在这里。”

若笛在壁炉前坐下,梳着柔细的长发,直到一缕缕金黄色发丝吸收了炉火的热度。房子里的某处,时钟敲了四下。看看窗外灰暗的天空以及洒落于玻璃窗格上的雨滴,她打了个寒颤,打心底希望能推开对未来的忧虑,即使只有短短的片刻。她放下梳子爬上床,拉起帏幕围住床铺,就着枕头睡下。

她很快就睡着了,在令人愉快的朦胧景象中穿梭……走过汉普郡的森林……一个炎热的日子在凉快的水塘里摆荡双脚……被阳光照暖的绣线菊香味浓郁地吸入鼻中,她在亲吻拱门那里停下。她闭上眼睛、抬起脸,享受灼热的阳光上只蝴蝶也在此时翩翩舞动着翅膀轻轻掠过她的面颊。沉醉在如此细微的搔弄中,她的全身维持静态,丝般的抚触移到鼻尖、上唇的敏感边缘,以及她柔嫩的唇角。

她盲目地搜寻,朝温暖的拂触仰起脸,得到一个温柔的轻碾,让她分开了双唇,带出发自肺部的一声呻吟。辛爵士与她一同站在亲吻拱门下,他的双臂将她困抵在绘了漆的排状格架上。

他的嘴如此温柔地寻找她的,他的身体结结实实地抵着她,而她以轻微的扭动无言的请求他再拥紧一些。似乎知道她要什么,他将膝盖推进她的裙子,抵住靶觉到肿胀与渴望的地方。她猛吸一口气,手指穿进他光亮的头发里,而他微语轻哄着要她放松,说他会照顾她、满足她——

“噢。”努力眨着眼睛,从逐渐醒转的美梦中理解到身旁另有他人。床的帏帘已经被拉开,而简尼克修长的身体与她的缠卷在一起。一只大手捧着她的臀部,一条腿嵌进她的双腿之间。他的呼吸在她耳边急促起伏!使得她的耳窝充满潮湿的热气,再沿着火热的轨迹回到她的嘴上。

他的吻吸走了她的抗议,他的舌在她嘴里搜寻,他的身体移到她的身上。她感觉到他长而硬的勃起轻碰着大腿间的凹陷处,再隔着两人身上层层的衣物感觉到它的存在……一个有所节制的推刺……另一个……再一个……每个带节奏感的求欢,都使人感觉到发狂般的愉悦,令她无法制止他。力量足以刺进灵魂深处的生理躁动充满着,身上的每一个部分都哀求她更用力、更贴近、更紧一些的把他拉过来。

然而,若笛推着他,发出一声呜咽把嘴扯开。“不要。”

他放开她,而她翻身俯卧,身子歇在紧握的双拳上。当肺叶必须猛烈地起伏吸气时,她才意识到他就伏在她身上,有力的身躯从颈部到双踝都贴靠着她。

“你趁我睡觉时占我便宜,”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不公平。”

尼克的手以徐缓的画圈动作移到她的小肮。“我很少讲求公平,作弊比较容易。”

若笛的喉咙冒出突如其来的笑声。“你是我所见过最不知羞耻的人了。”

“大概是吧,”他一点也不否认。将她的头发拢到一边,然后,降下他微笑的嘴贴到她的颈背。感觉到他用鼻子蹭着她颈背上纤细的毛发,她尖锐的吸口气。“你好柔软。”他低声倾诉。“像丝绸一样,像小猫咪的软毛。”

那对嘴唇的碰触,在她那早已过热的核心处送出一波涟漪。“尼克,我——”

“崔太太说你试过了淋浴。”他的一只手滑到她腰部的凹处。“喜欢吗?”

“非常让人神清气爽。”若笛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下一次我要看着你洗。”

“噢,不,你不可以!”

他静静地笑着,提出请求。“那么,我会让你看着我洗。”

若笛还来不及制止自己,已开始想象他站在淋浴中,水在他的肌肤上流动、顺势滑下,让他的发色变深,朦胧的水蒸气遮盖了他蓝宝石般的双眼。这幅影像模糊不清,因为她从未看过赤裸的男人,只曾在卫斯克爵爷图书室中的一本解剖学里看过版画。她曾着迷地研究那些绘图,希冀某些部位可以画得更清晰些。

她很快就不用猜想了。

他像是读到她的思绪。“喜欢那个画面并没有错,”他的手掌抚弄她的横膈膜处。“不让自己得到欢愉,对谁都没有好处。你正在对我的保护付出代价——若能从中得到一些乐趣,不也很好吗?”

“但你是一个陌生人。”她可怜兮兮地说。

“在新婚妻子的眼中,哪个丈夫不是个陌生人?男人在追求她的过程里,最多不过是在舞会里跳一支舞、在伴护的监督下驾车到公园绕一圈,还在花园里谈话一、两次。然后双亲同意这个结合,举行了仪式,而后这个女孩便发现和一个不甚了解的男人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个情节跟我们之间又有多大差别?”

若笛蹙着眉头,翻身面对他,知道他的道理中有瑕疵,但分辨不出是什么。尼克侧身斜倚,用单只手肘支撑,他宽阔的肩膀轮廓遮掩了床边油灯射出的大部分光线。他的身躯是如此巨大和具有庇护感,又拥有如此坚定不移的自信,具体化到仿佛可以像块毯子裹在身上,让她永远安全。

精明的他知道她的弱点——她极度地需要避难所——而他毫不迟疑地加以利用。他的一条手臂滑上她的腰部,手安放在背部中间,大拇指沿着她背脊僵硬的弧线刷着。“我会照顾你的,若笛。我会保障你的安全,并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舒适。我唯一要求的回报是要你和我过得愉快。这不会很可怕吧?”

他有魔鬼般的技巧,就是有办法让他所想要的一切听来完美合理。看出她的弱点,他靠了过来,直到身体结实的重量悬在她的上方,他的大腿压进她腿间的床垫里。“吻我。”他耳语。他的呼吸与肌肤带着使人麻醉的甜美香味,使她的思虑像风中的枯叶般纷纷消散。

她摇摇头,即使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开始因剧烈的渴望而抽痛。

“为什么不要?”他问,他的指尖梳弄着她的发线边缘。

“因为吻是献给心上人的……而你又不是。”

他的指背轻轻沿着她的喉咙、胸脯的中间,向下到腹部上面。“你在巨石园吻过我。”

强烈的羞红包住了她。“我那时不知道你是谁。”

他的手危险地放得过于接近她腹部的下方。如果她没有穿衣服,他的手指将会是放在她大腿间三角部位的顶端。“我是同一个人,若笛。”他的手开始更往下漫游,直到她握住他的手腕并推开。

尼克轻声窃笑,当他移回来看她的时候却严肃起来。“我今天见到蓝道爵士了。”

即使若笛对这有所预期,仍感到一股惊慌的寒意。“有没有怎样?你告诉他什么?”

“我把钱还给他,说出你要跟我结婚的决定,并警告他未来不准打扰你或你的家人。”

“他有多生气?”

他举起的大拇指和食指间只有一公厘的差距。“他只差这样就要中风了。”

想到蓝道的怒火让她满怀称心,但在此同时,仍止不住突如其来的寒颤。“他不会放弃的。他会给我们制造麻烦,以任何可能的方式。”

“比蓝道更恶劣的角色我都对付过。”他平静地说。

“你没有像你所想的那样了解他。”

他的唇分开,准备争论。但她下巴的颤抖,使得挑衅的光芒从他眼中褪去。“不要害怕。”他把手掌放在介于她喉部与胸脯之间的胸前,这举动让她吓了一跳。她深吸一口气,胸脯在他安抚的掌下升起。“我说我会照顾你及你的家人,我是当真的。”他道。“你过分高估蓝道的能耐了。”

“你不可能了解他如何使我的整个人生蒙上阴影,他——”

“我确实了解。”他的手指游移到她的喉咙,轻画着能感觉她吞咽的柔嫩部位。这是多有力的一只手——他可以轻易地捏碎她,但他却用如此难以置信的温柔碰触她。“我也知道从来没有人为了保护你而抵抗他,但从现在开始我会。所以每次提到他名字时,不要再花容失色了。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支配你,最起码蓝道不能。”

“你的意思是,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都不能。”

他对这伶牙利嘴的指控回以微笑,玩着她的一绺头发。“我并不想支配你。”倾身悬在她身上,他吻了她喉部小小的脉动,用舌头轻触那个地方。若笛动也不动,她长袜里的脚趾蜷了起来。她想要伸出手臂环住他,触摸他的头发,双峰朝上挤进他的胸膛。用力克制自己的结果使她全身僵硬。

“明天我们结婚之后,我会带你去见我姐姐苏菲,”他抵着她脖子说。“可以吗?”

“好啊,我觉得很好。若石爵士也会在那里吗?”

尼克抬起他的头。“大概吧。”他的声音表示对这个可能性毫不兴奋。“我今天收到一个警告,说我姐夫如同以往地正在酝酿一些计划,还说想要见我。”

“你们彼此间没有丝毫看得顺眼的地方吗?”

“天老爷,当然没有。若石爵士是个爱摆布人的讨厌鬼,他折磨我好些年了。苏菲为何要嫁给他,我还想不通。”

“她爱他吗?”

“大概吧。”他不情愿地说。

“他们有孩子吗?”

“目前有一个女儿。一个还算受得了的小家伙,如果你喜欢小孩。”

“若石爵士对你姐姐忠实吗?”

“噢,他是个圣人。”尼克闷闷不乐地向她保证。“他们相遇时,他是个自妻子死后就持独身主义的家伙,高尚到不肯与婚姻关系以外的任何女人上床。”

“听来他相当具有骑士风范。”

“是啊,更甭提诚实正直,重视道德伦理。他坚持周围的人都要遵守原则……『他的』原则。而身为他的小舅子,我得到他极大的『照顾』。”

十分了解尼克身受若石爵士企图改造的诸多尝试,若笛咬着下唇内侧忍住一个突如其来的微笑。

看到她双唇的抽动,尼克睨她一眼,做出假意的警告。“那让你很开心,是吗?”

“是啊。”她承认,然后在他触一下她肋骨下方的敏感处时,惊喊出声。“噢,不要这样!我那里很怕痒。拜托。”

他轻松优雅地移到她身上,双膝分开跨坐在她的腰侧,双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它们拉过头顶。若笛的开心立即消散。瞪着身上巨大的男子,她感到一阵剧烈的恐惧,同时察觉一股令人困惑的兴奋。她以原始的屈从姿态躺在他的身下,毫无阻止他为所欲为的能力。尽避不安,她并没有求他放开,只是将目光紧锁在他黝黑的脸上,紧张地等待着。

他加诸于腕上的紧握放松开来,大拇指温和地按进她潮湿的掌心凹处。“我今晚应该来找你吗?”他呢喃耳语。

若笛必须舔湿干燥的双唇才能回答。“你是在问我,还是问你自己?”

他的眼中闪现笑意。“当然是你,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那么,我宁愿你不要靠近我。”

“不可避免的事情,又何必拖延?多一个晚上并不会造成任何差异。”

“我宁可等到结婚之后。”

“这么有原则?”他嘲笑,两手大拇指缓慢地沿着她的手臂内侧描画。

“这是讲求实际。”若笛反驳,在他碰触她双肘内侧细嫩之处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喘。他为何总是能从她身体上这些如此平常的部位诱发让她发抖的感觉?

“如果你认为我可能会与你一夜欢爱后,改变跟你结婚的想法……那你就错了。我的胃口不是那样简单就能满足的。事实上,拥有你一次之后,只会让我更想要你。你是处女其实有些可惜,这使我能对你做的事少了许多……至少有一阵子是如此。”

若笛面有怒意。“造成你的不便,我非常抱歉。”

尼克对她的困恼表情咧嘴而笑。“没关系。我们就依情况尽力而为吧,也许会比我所想的更没有妨碍。我没和一个处女做过,等我试过我才会知道。”

“好吧,但你必须等到明天晚上。”她坚定地说,在他身下扭动着想要挣脱。

某些原因使他在她扭动时,全身冻住并屏住呼吸。

若笛皱起眉头。“怎么了?我伤到你了吗?”

摇摇头,尼克从她身上翻开。等他坐起时,他一手扒过发亮的棕发。“没有。”他嘟囔,听来有点紧绷。“但我如果不快找些发泄,可能会长期耗弱。”

“发泄什么?”他离开床上摸索着长裤前面时,她出声发问。

“你会知道的。”他扭头瞧着她,蓝眸含着威胁与美妙的承诺。“整理一下仪容,我们下楼去吃晚餐吧。如果我不能满足某一种胃口,最好去满足另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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