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败带着鱼初月,很快就赶到了永乐公主府。

从公主府上方望向周遭,局势更加明朗。

以公主府为圆心,出现魔胎的地点均匀地分布在直径一里的圆周线上。

鱼初月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魔主也把圣人看得太笨了吧,需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崔败的轻笑散在夜风中:“需要。”

鱼初月:“……”

崔败踏着映在玉瓦上的月,飞掠在公主府的亭台楼阁之间,很快,便在最深的庭院中找到了正主。

这里的气氛显然不对,十余个婆子在殿前忙碌,将一盆盆热水送入寝殿,又将盛满了血水的铜盆送出殿外。

侍卫守在外院,个个神色紧张。

殿中隐约传出婴儿的哭声,有气无力,像奶猫一般。

鱼初月微微皱眉,凝神思索起来。

如果今日自己和崔败没有来到这里的话,长生子必定会出手处理魔祸。

当他听到‘感而有孕’的传闻,再发现魔胎出现的地点指向永乐公主府,自然就会顺藤摸瓜找到这里。

然后,他发现永乐公主产出了一个婴儿……

鱼初月心中有数了。

自己在事发之前便听到了女魔侍与媚倾城的对话,知道这是魔主设的局,目的是要让长生子把魔胎带回仙域,所以从一开始就对‘胎儿’这种东西有了浓浓的戒心。

可是长生子并不知道。

如果他和永乐公主真有首尾的话……

在她沉吟时,崔败已带着她踏月而下,落在正殿门前。

殿中满是血腥味。

鱼初月从前见过村中妇人生产,屋里屋外便是这样的味道。

崔败长袖一挥,忙碌的婆子妇人纷纷晕了过去。

‘这是长生子和永乐公主的约会,不宜多出一个外人。’鱼初月眼珠转了转,施展逆光诀隐去身形,跟在崔败身后进入殿中。

走进内殿,只见锦榻中卧着一个面容惨白的女子,满脸是汗,秀发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她虚弱地喘着气,昔日的金枝玉叶眼下已然油尽灯枯。

她抬起眼睛,看到幻成长生子模样的崔败,脸色露出欣喜之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口中急唤:“仙人……”

在她的右手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包在襁褓中,正在扯着嗓子嚎哭。

鱼初月定睛一望,额角不禁重重抽了两下。

只见这婴儿生了一对白色的眉毛,头顶少少几缕胎毛亦是纯白。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证据,指证长生子与这名凡界公主有男女私情!

崔败走到锦榻前,一语不发,居高临下冷睨着卧榻上的公主。

“仙、仙人……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永乐公主软软地伸出手,可惜崔败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她那只手尴尬地举了一会儿,悻悻缩回,抚了抚婴孩的白眉。

被母亲抚触,婴儿像是知事一般停下了嚎哭,小小的手足轻轻地挥舞,无辜、单纯、稚嫩、可爱。

“这是怎么回事?”崔败冷冰冰地问。

永乐公主一动,鱼初月就闻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

她望了望锦榻,便见永乐公主身体下面的被褥已被鲜血层层浸透,随着她轻微的动作,又一层新鲜绵密的血迹洇了上去。

这个正在大出血的产妇羞涩地笑着,低低说道:“自从被你救下性命,便朝思暮想,难以忘怀。后来……后来,我突然以处子之身,怀上了身孕。父皇震怒,我好不容易才保下了它……我就知道他一定是你的骨肉,如今我把他生下来了,你看看他,多像你啊!”

鱼初月不禁轻轻舒了一口气。

原来不是长生子的私生子,而是遇上仙人跳了。

永乐公主巴巴地抬起了眼睛:“你不会抛弃我们母子的,对不对?”

虚弱至极的面庞上,一双眼睛里明明白白地写着爱意与野心。

即便贵为公主,依然想做那升天的鸡犬。

鱼初月不禁暗暗思忖,若在这里的人是长生子,他该作何感想?像他那样的老好人,必定开始心虚为难了。

“对不对?仙人,对不对?”永乐公主大口喘着气,眼睛里闪烁着油尽灯枯时迸发出来的渴求,“您会带我们走,对不对?”

她艰难地把身体探出锦榻,伸长了手,想拉崔败的衣袖。

崔败眼神冷漠,缓缓将手负到身后,平静地开口:“不。”

永乐公主惊愕地睁大了眼睛,苍白的唇颤抖不止:“为什么?!这是你的孩子啊!”

“是吗?”崔败唇角微勾,“我可没有什么孩子。”

永乐公主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见他眸中只有一片冷漠,不禁慌了神:“你、你不能这样,不能抛下我,不可以,不可以,他真是你的孩子,真的,他体内有你的元血气息不信你一试便知!”

“唔,”崔败眯了下眼睛,“元血气息?”

语声带笑,却是冷得叫人血液凝冰。

永乐公主惨白的脸色更白了三分,大滴大滴的冷汗自额头滑落,身体已不自觉地战栗起来。

当初她受人蛊惑,想要母凭子贵搭上仙家时,便已知道会有风险,却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对方带来的压迫力,却是比父皇更加恐怖百倍!

事已至此,无法回头了。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孩子塞给他才行!其余的,可以徐徐图之。

“你不要我没关系,我没关系的,”她摇着头,眸光孤注一掷,“你把孩子带走就行了,他真的是你的孩子,留在这里,父皇一定会杀了他!我知道你有道侣,你为难,没有关系,我不会缠着你的,你不要我没关系,但孩子是无辜的,他与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看看他,看看他啊,他多像你……”

只可惜她方才已说漏了嘴。

元血气息。

在崔败这样的人面前,露出蛛丝马迹,便会被他顺藤摸瓜。

他扯起唇角,笑容温和,眸中却只有一片冷漠:“从最初的‘邪祟’开始,便是算计。”

一语道破!

永乐公主想要强作镇定,身体却本能地颤栗起来,怎样抱臂都止不住筛糠一般的颤抖。

她知道,她完了。

崔败抬起手,放到面前看了看,低低一哂。

“长生子最是惫懒。发现邪祟缠上凡人,却懒得寻根溯源时,便会用自己至纯元血来驱邪救命。原来是这个弱点被盯上了。”他再不看那永乐公主一眼,转过身,为鱼初月释疑。

鱼初月撤去了逆光诀,认真地听他说话。

“这一丝元血最终落到了伽伽罗手中,他拆解部分魔体,以圣人元血压制住魔息,凝成一枚婴胚,置于凡人体内。”他道,“长生子不明所以,今日见到这般局面,又见婴孩生着白眉白发且身上有自己的气息,大约会误以为,这是自己的劫身降世。”

“哦?”鱼初月微微睁大了眼睛,捕捉到了重点,“难道劫身降世,还会伴着灾祸吗?”

“嗯,”崔败双眼微弯,“秘密。”

鱼初月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秘密。劫身出世伴着灾祸,又与本尊性情相同,很容易被有心之人锁定目标。

“我还以为大乘入圣之时劫身便会降临。”鱼初月道。

崔败淡笑:“未必,劫往往忽然而来,没有预兆,没有准备。”

她明白了。

就像化神大圆满后,心魔劫随时随地可能降临一样,劫身也可能出现在大乘期的任何一个时间段。

若是晋阶大乘之时便有劫身降临的话,目标其实是非常明显的。

天道缥缈,不会留下那么精准的线索,让人窥探到天机。

关于劫身的事情,圣人个个讳莫如深,只字不提,就怕牵一发动全身,引发了什么变故。毕竟天意往往难测,因与果,只在一念之间。

鱼初月缓缓点头。

崔败传道解惑之时,锦榻上的永乐公主气息已弱了下去,只剩一双渐渐失神的眼睛仍在死死盯住崔败,盼着他出手相救。

鱼初月却知道,他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起这等绝密,便是把这个公主当作死人了。

她了然道:“所以,长生子圣人一旦把这个婴孩认成他的劫身,就只能把它带回宗里,好生养起来,等它自然死亡……”

崔败淡笑点头:“不知道便罢了,若是心中已有猜测却放任劫身去死,记忆回归之时,必生心魔。”

鱼初月深以为然。

这个疑似劫身的婴孩,便是魔界设计要让长生子带回天极宗的那个真正的‘魔胎’。

若不是崔败和鱼初月恰好撞破的话,这个计谋几乎可以算是天衣无缝——

像长生子那样的老好人性子,对上永乐公主这么一个痴恋他以致‘感而有孕’的女人,肯定又是心虚又是惊慌,满脑子肯定只想着怎么向玉华子解释这件事。

而种种迹象,又将这个婴孩的身份引向‘劫身’,一旦长生子怀疑这是劫身,便再无选择,只能将它带回去。

简直就是为长生子量身定制的圈套。

现在,她算是彻底明白了。

“外头的魔胎,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鱼初月老神在在,“那些受害者腹部的伤,并不是魔胎破腹而出造成的。一定是有魔物混在人群中,在同一时间,一起袭击身旁的人,撕裂他们的腹部将魔胎塞进去。场面那般乱,鲜血四溅,魔胎爬出,任何人受惊之下,都只会下意识地认为这魔胎是腹中孕育而出的。”

“最明显的便是酒馆中的那对青年男女。”她道,“那二人衣衫都脱了,一看就是藏在黑灯瞎火空无一人的酒馆里偷情,那么酒馆的门是谁拆的呢?必定是魔物破门而入的时候弄坏的!”

崔败点头道:“我的鱼真聪明。”

鱼初月:“!”

他的神色平静极了,语气丝毫也不暧昧,就这么很随意很一本正经地撩了下她的心弦。

她吸了吸气,装模作样地望向锦榻,耳朵尖悄悄红了。

那个做着鸡犬升天美梦的凡界公主,眼睛里已经彻底失去了光泽。

而她身旁的那只魔胎,显然能听得懂人话,早已不再嚎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具死胎一般,用一双还不能聚光的眼睛冷冷冰冰地看着崔败的方向。

婴儿摆出这副模样,着实令人遍体生寒。

“这个东西怎么处理?”鱼初月问道。

崔败抬起一只大手,覆在她的小脸上,挡住了她的视线。

鱼初月听到耳畔响起了碎冰声。

一声尖利恐怖的哀嚎蓦然爆发,旋即,风平浪静。

“唔……好可惜啊,他们一定计划了很久呢。”鱼初月眨了眨眼睛,睫毛触着崔败的掌心。

他收回了手,负到身后,轻轻握了握,淡定道:“嗯,该回去了。”

二人离开了永乐公主府。

外头乱得很,阵阵轰隆声从皇城的方向传来,街上行人已散去大半,剩下的个个面色惊慌,向着城门方向逃命。

“仙魔大战啦——”

崔败与鱼初月对视一眼,他揽住她,掠往动静传来的方向。

一定是那个长生峰的盯梢弟子与藏在人群中使坏的魔物打起来了!

魔物与妖物想要化出人形,修为必在化神之上,今日藏身这座都城的魔物足有二十余只,而那个女弟子只是元婴,根本没有能力逃离魔爪。

想起方才少女气鼓鼓地跺脚的样子,鱼初月不禁悬起了心脏,很替她担心。

又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传来。

崔败一掠而至。

只见那紫金皇城已倒塌了大半,一片废墟中,天极宗的女弟子身负重伤,气喘如牛,能撑到现在,全凭着玉华子的本命仙器‘斩魔’。

她撑开了仙伞,旋转伞骨,道道浅白色的灵气风刃像是伞上的雨珠一般,飞射向四面八方,暂时为她挡下了魔物的攻击。

很显然,她已撑不了太久。

以元婴之躯催动圣阶的仙器,损耗是极其恐怖的。

她受了重伤,口中不断涌出鲜血,颇有些虚弱,但眸光却异常坚定,全力旋着仙伞,掠向正北方。

皇城之中设有传送阵,只要撑到那里,便可以传回仙域……

方才那场激烈的战斗打坏了她的衣裳,也撤去了幻颜之术。鱼初月认出了这个女弟子,正是洛星门外曾见过一面的白凤清。

那时候长生子说,玉华子把宗里最漂亮的女弟子都派到崔败身边,随他一起做任务,这些漂亮女弟子里头就有白凤清。

鱼初月不禁暗想:‘我为何只听过一遍就记住了人家的名字?莫非当时真有些吃醋不成?’

她摇摇头,不再胡思乱想。

此刻,白凤清身边足足围了二十多个魔物。

它们冲着她残酷地狞笑着,只待她灵气耗尽,便会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

领头的那个魔物穿着紫袍,脸上被仙伞风刃刮出一道血痕,流出黑色的魔血。

它眸光阴冷,随手抓起身旁一只跃跃欲试的魔物,毫不留情地将它掷了出去,‘砰’一声撞在仙伞之上,散成了一大蓬血花。

强劲的冲击力道,让持伞的白凤清再度口喷鲜血,很明显地委顿下去。

“呵……”紫袍魔物舔了舔脸上流下的魔血,闪身掠向另一只魔物,在它惊慌逃避之前,魔爪摁住了它的后颈,像拎一只破袋子一般拎起了这只倒霉的送死鬼,再度将它重重摔向白凤清的仙伞。

“嘭——”

白凤清身体倒飞,仰头喷血,呼吸大乱,几乎已维持不住撑伞的动作。

紫袍魔物首领残忍地笑了笑,身形一散、一凝,落到了白凤清身后,抓起一面宫墙,轰然砸向不远处的传送阵。

“不——”白凤清咳了两口血,瞳仁紧缩,眸中一片绝望。

没了传送阵,她根本不可能撑过万里之遥,逃回仙域。

她死了不要紧,若是圣人的本命仙器落到魔物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她只是元婴修为,哪怕自爆元婴,也不可能毁掉一件仙器。

此刻,崔败与鱼初月已落到了近处一堵断壁上。

“那只首领,轻易就能抓起化神魔物,像扔沙袋一般扔出去,被它盯上的魔物根本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所以,首领应该是大乘。”鱼初月凝神判断。

“嗯,大乘初。”崔败淡声道。

大乘初的紫袍魔物首领带次抓起手下魔物掷向仙伞,一蓬蓬血花爆开,白凤清呕血连连,至多再撑十息!

鱼初月心急如焚,却也知道这样上去只是白白送死。

忽然,她眼珠一转。

“大师兄我有一计。”

崔败平静地望着她。

……

白凤清再度捱了一击。手中仙伞一滞,灵气再也接续不上!

已到穷途末路了。

她叹息一声,迫出体内所有残留灵气——能撑一息是一息罢。

紫袍魔物首领满面狞笑,挥了挥手,示意属下包抄上前,准备收割猎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只听一声沙哑带喘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给我……挡住……长生子!”

听到长生子的名字,众魔下意识地一凛,偏头望去。

便见护法媚倾城重重摔了过来。

“护法大人?!”紫袍魔物眸中立起一道竖瞳。

鱼初月狠狠掐了下画皮,渗出更多魔息。

远处废墟之中,白发圣人面色平静,一步踏出。

“别正面硬碰,缠住长生子,这个女人交给我。”鱼初月气喘吁吁,越过众魔,低低地叮嘱紫袍魔物首领,“想尽一切办法,把长生子给我引走!”

魔物们知道护法这是要抢功劳,但没办法,谁也不敢忤逆她的命令。

魔物战战兢兢,向着‘长生子’掠过去。

‘幸好护法大人今日大发慈悲,没要我们和长生子拼命,只要我们引开他……’

魔物们发着抖,一只接一只现出原形,只见无数奇奇怪怪的黑色庞然大物出现在皇城中,乱哄哄地冲着‘长生子’怪叫连连,然后向着四面八方逃去。

崔败:“……”

鱼初月见魔物中计,偷偷吐了下舌头,冲着紧张兮兮的白凤清眨了眨眼睛:“嘘……”

白凤清已转不动伞了,她喘着粗气,凶狠地瞪着鱼初月。

鱼初月左右看了看,迅速扒下脸皮:“别动手,是我!”

白凤清:“……”

鱼初月凑到近前,心中想着雾霾,扬手化出了巨大一蓬雾气,罩住了白凤清。

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雾中。

鱼初月手一抬,化虚为实,凝出一个人体形状的大烟花,高高抛出了浓雾,然后默念一句:“爆!”

只听“嘭”一声大响,那人形烟花炸了个惊天动地血肉横飞,将所有魔物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鱼初月顺势大喊一声:“仙器已到手!跑最慢的那个,替我挡住长生子!”

众魔物正在费尽心机与‘长生子’周旋,听到这一嗓子,个个吓得一个激灵,都不愿做最慢的那个替死鬼,于是各自铆足了劲儿四散逃去。

瞬间便没影了。

“呼——”鱼初月踮起脚,从雾中探出脑袋,看着魔物一只接一只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崔败假模假样追了几步,然后慢慢地掠回来。

“圣人为何不杀了这些魔物?”白凤清瞪着眼睛问道。

“他是大师兄,不是圣人!”鱼初月得意洋洋,“我的计谋,厉害吧?”

她弯着眼睛望向崔败,却见他表情莫测,幽幽地说道:“厉害啊。”

鱼初月顺着他的目光一望,落在了周遭的浓雾上。

这些雾……

不是魔界常见的那种黑雾。

而是……劫特有的……灰雾。

她的心脏突突跳了两下,这一瞬间,竟有种长生子式的心虚和恐慌。

方才实在是来不及仔细思索,她就想着雾,谁知道化出来的会是灰雾……

崔败一定认为她惦记着劫吧?

“大师兄……”她不自觉地缩起了脖颈,慢吞吞挪出灰雾,蹭到他的身边。

那些灰雾,就像烫手的罪证一样,她偷偷把手背在身后扇,它们却纹丝不动,一点要散的意思都没有。

他没有看她,向着白凤清伸出一只手。

白凤清紧走两步,把手中的仙伞‘斩魔’交到了崔败手上。

面对这位大师兄,只要心中没生绮念的弟子,总会觉得有些战战兢兢。

怕他。

他比师父更像师父。

“可以自己回去么?”他的语气很温和。

白凤清就像是被祖师爷点了名一样,瞬间绷得笔直:“可以!”

“嗯,去吧。”

白凤清快速点点头,一边从芥子戒中摸出丹药来磕,一边歪歪斜斜地御着剑,消失在天边。

目送白凤清远去,崔败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微笑着望向鱼初月:“小师妹,我们也该走了。”

“去、去哪?”鱼初月声音发飘。

“去吃,叫花鸡啊。”崔败勾着唇角,眸中暗芒闪烁,吓人得很。

鱼初月: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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