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长大后3

第二天, 妙妙一大早就醒了。

她气势汹汹地冲到饭厅，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口气干了两大碗, 像是要把前两日少吃的食物都给补回来。老夫人在一旁看着，见她吃完了，又把手边的一盘卤肉干递了过去。

妙妙一瞧。肉是餐桌上少见的牛肉, 经由御厨精心烹制，被卤水浸成深色, 再切成薄厚均匀的肉片，片片肌理分明，旁边还有一个小盘放了颜色鲜艳的香料。妙妙也不客气，吃相大方豪迈。

她吃到肚皮滚圆，才总算想起老夫人教的礼仪，拿着帕子擦擦嘴巴, 才又兴致勃勃地去狗屋里找大黄遛狗去了。

众人满头雾水。

老夫人问原定野：“是你把妙妙哄好了？”

原定野：“我哄了几句, 她什么也没有说。”

原定野在心中暗想：或许是太子哄好的。

他是家中唯一一个知道妙妙与太子的秘密的人, 也一直好好地替他们保密。可难得妙妙有话不和他说，反而去告诉太子, 这让他颇为郁闷。

自从太子入朝办事，能够自如出入皇宫之后, 便时常来找妙妙玩。二人见面的次数是否太多了一些？

……

妙妙可会哄自己了。

亲耳从宣晫那儿听到了答案，过了一晚上, 她也将自己给安慰好了。

太子哥哥身上担着重任，家中有皇位要继承，迟早是要找一个太子妃的。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姑娘，她也应当替太子哥哥高兴才是。二人是青梅竹马，亲密无间, 无话不说，妙妙在他面前从来都没有秘密，虽然有些失望太子哥哥有了心上人却没与她透露过半分，可妙妙是个肚量大的小姑娘，心里头难过一会儿，很快就原谅了他。

昨天夜里，宣晫答应她，说是等回到京城之后，便会将他的心上人带过来给她看。妙妙安慰完自己，虽然心里还是有点酸溜溜的，可这会儿却也期待起来。

不知道太子哥哥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姑娘，一定也是个和天上仙女一样漂亮的人吧！

妙妙已经跟着老夫人赴过不少宴，京城里出身高门的妙龄姑娘有限，每次宴上来来回回都是这些，只偶尔随着朝中官职的变动增减几人，她几乎都见过，还有不少曾是学堂里的同学。妙妙把这些人选都翻来覆去地回想过，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

老夫人见她心情好了，等她书院放课后回来，便对她道：“明日家中有客登门，书院里也不上课，你跟我我一块儿见见吧。”

妙妙有些不情愿：“我还有许多功课要做呢。”

“明日来做客的程夫人会带着她的女儿，程姑娘也是书院的学生，你认不认得？”

“程姑娘？”妙妙想起来：“就是那个新来的学生？”

不过半天，陆越就对新学生失去了兴趣，但书院里还有不少对程姑娘好奇的学生，妙妙便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不少关于程姑娘的事情。

或许是性格腼腆，程姑娘不爱与人说话，也鲜少接受同学的好意，她不爱搭理人，让不少抱着满腔热情上前攀谈的书生铩羽而归。妙妙前几日没有交朋友的兴致，忽然听闻程姑娘要来登门拜访，对新学生的好奇也跟着冒出来了。

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日，程夫人便携着女儿一块登门了。

妙妙好奇地打量着程姑娘。她的确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螓首蛾眉，面若桃李，初来京城见到生人也不露怯，举止有度，落落大方，任谁第一眼见到都会喜欢。

妙妙不好意思地抿起唇，朝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脸，颊边的两个酒窝深深，甜蜜可人。程姑娘也主动道：“原姑娘，我在书院里听说过你。”

“你还听说过我呀？”妙妙愈发不好意思。她也做过许多调皮事的呀，也不知道是否传到了程姑娘的耳朵里。

老夫人见状，便道：“妙妙，你带程姑娘去花园走走。”

妙妙怕生，这毛病长大后也没有改掉，好在程姑娘会主动提起话头，她有意与妙妙交好，说话时温文尔雅，很快妙妙就放松下来，闲适地与她说起家常。

下人端上妙妙爱吃的杏仁酥，妙妙也大方地请程姑娘尝。

“这杏仁酥我尝到过。”程姑娘惊奇地说：“是玉味阁的？”

妙妙更高兴了：“是啊！”

这些年里，玉味阁名气越来越广，池玉依旧在到处游山玩水，玉味阁也被他开到了各地去，依旧是用着那套吊人胃口的卖法，也许是味道的确好，明明励志做一个废物，可玉味阁的生意却被他越做越好了。

“我曾有幸吃到过玉味阁的点心，它每日卖的少，价钱也贵，想吃到一回也不容易。”程姑娘道：“也是在京城，哪怕是玉味阁，也得看原将军的脸色。”

“我爹爹不准我多吃点心，还让人盯着我，是池大哥让人偷偷送给我。”妙妙悄悄地和她说：“你别告诉我爹爹。”

程姑娘面色不变，笑着问道：“池大哥是谁？”

“就是玉味阁的老板。”

“玉味阁的老板十分神秘，外人想见一面也难，你竟然认得吗？”

妙妙“噫”了一声，说：“他可不是神秘，是懒！”

哪怕妙妙是个大姑娘了，池玉志气也没变厉害多少，到现在还想做个废物。妙妙说起他来可有不少抱怨的话，上回见到池夫人的时候，池夫人还拜托她多劝劝池玉，让他早些收心娶妻。妙妙可比池玉小了整整十岁呢！

程姑娘沉默地听着，正此时，几只圆头圆脑的小奶狗从花丛里冒出脑袋，湿漉漉的黑鼻子在空中闻了闻，而后扭着小屁股从花丛里钻出来，摇着尾巴欢快地凑到妙妙旁边，这几只小奶狗就是家中最活泼跳动的几只，不知道扯坏了妙妙多少件衣裳，这会儿不管不顾径直冲过来，可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但小狗们身姿圆滚滚的，小巧可爱，半点凶相也不见，短小的尾巴在身后快要摇出重影。妙妙知道它们过来要讨食，便把点心掰碎了扔到地上，几只小狗崽立刻猛狗扑食扑了过去，吭哧吭哧埋头吃得欢快。有只机灵些的，又伸出爪子勾着妙妙的衣裙往上爬，妙妙赶紧把它抱了起来。

旁边程姑娘大惊，连忙道：“原姑娘，这几只狗方才还在地上打过滚。”

皮毛上沾了灰和叶片，甚至还有点心碎屑。

妙妙疑惑道：“怎么了？”

地上的小狗横冲直撞，程姑娘急忙抬起脚，避之不及的模样。她提醒说：“原姑娘也小心些，这些狗崽乱爬，也不知从前去过哪些地方。”

妙妙一愣。

小狗在她怀里活泼的乱撞，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她养狗，好多人还学着她一样养大狗，已经是许久没有人这样说过她的狗了。妙妙紧张地抱紧小狗：“这……这是我养的。”

程姑娘顿了顿，便道：“原姑娘，平日里也该多约束家中宠物，这些狗如此粗鲁野蛮，得好生驯养，让它们听话些。我听闻许多人好养狗，不少都是西域来的品种，原姑娘的这是……”

妙妙小声说：“是路上捡的，普通土狗。”

程姑娘一噎，像是没想到，也没了话。

几只小狗像是察觉到了自己不讨人喜欢，分食完点心之后，忙不迭跑远了。

妙妙干巴巴地说：“可是……太子殿下也养狗呢。”

“太子殿下也养狗？”程姑娘眼睛一亮，道：“原姑娘，听闻原将军兼任太子太傅，你是否了解太子殿下，能否与我多说说？”

妙妙对太子殿下最了解不过了，若是放在不久之前，她定要像是说池玉这般滔滔不绝。可程姑娘方才还在暗暗嫌弃她的小狗，怎么一提到太子殿下的狗，就忽然换了一个态度？

程姑娘大大方方地道：“我也已经到了合适的年纪，我娘正在为我相看合适的人选。而太子殿下早就到了该娶太子妃的时候，估计用不了多久，皇后便要开始挑选合适的人。”

妙妙脸上的神色慢慢收敛，仿若是第一回见到程姑娘一般，绷紧了脸蛋，紧张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程姑娘生的好看，温和有礼，妙妙对她的第一印象甚好，原先也有些喜欢她，可忽然地，她的那些喜欢全没了。

“京城里好多人，为什么偏偏要选太子殿下？”妙妙轻轻地说：“你们从未见过呀……”

程姑娘进京的时候，宣晫早就离京办差去了。

程姑娘：“太子殿下这般出色的人物，哪怕我不在京城也听说过，心中倾慕已久。”

妙妙脱口而出道：“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是哪家的姑娘？”

妙妙一噎：“我、我不知道。”

程姑娘的笑意收敛：“原姑娘，你若是不愿意说，我也不是非要强求你。”

妙妙张张口，又闭上了。

她不想给宣晫招惹来麻烦，心里头又酸溜溜的。早知道太子哥哥魅力无双，没想到连刚见到的程姑娘都这样喜欢她，程姑娘长得好看，出身也高，的确是很合适的人选，但妙妙这会儿没那么喜欢她了，总算能找出她的缺点。

见都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几句，怎么就想要嫁给太子哥哥呢？那分明就是冲着太子的位置去的，不是真心喜欢太子哥哥。这样怎么能做太子妃呢？

她不吭声，沉默地把糕点推给程姑娘，一时间连继续与程姑娘说话的兴致也没了，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一个人躲回屋子里酸溜溜的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