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论不要脸,无人能出宋易之右。

这是周乔的切身体悟,当然说出来是没人信的,Z大上下三届的人眼中,宋易都是一个集才华与颜值于一身的奇男子,会打篮球,会赚钱,课业成绩优秀,颜值高,又不和女孩子乱来。

这种人间极品,简直是最佳yy对象。

超半数的Z大女生都幻想过和宋易或者像宋易这样的人谈恋爱。

他哪怕是整天气质阴郁,待人冷淡,对别人来说也是个性,而不是缺点。

人间呢,就是这么残酷。

悯之在宋易身上趴了两分钟后,整个人已经要爆炸掉了,耳朵红到滴血,浑身发软甚至颤抖。他的手扣在她的腰上,那一块的皮肤仿佛要被烫掉了,悯之下巴本来抵在他胸口,怕硌到他,微微偏了下头侧头趴着,耳朵就贴在他的胸口,她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你……怎么样了啊?”悯之想起身看看他,但还是不敢动。

宋易依旧在她头顶慢条斯理地扯着唇角笑,声音却郁郁低沉:“好像很疼,动不了。”

这可真是让悯之不知所措的场面。

她怕弄疼他,等他想办法。

宋易缺却想着这姑娘可真好骗,想多抱会儿。

不过再待一会儿穿帮了就不好玩了,于是又停了两分钟,他胳膊顺着她的脊背往上滑了下,然后微微上抬,挪了过去,演技满分地闷哼了声,低沉着声音说:“你先起来。”

悯之如蒙大赦,额头上甚至沁出了细小的汗珠,她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他的撑在他身侧的地面上,缓慢地起身抬了腿。

这姿势依旧羞耻地不像话,但面对一个胳膊腿都受伤了的人,她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如果宋易没有突然蜷一下腿,仿佛吃痛地“嘶”了声的话,这尴尬的场面,很快就要结束了。然后悯之就可以去帮她打120或者叫车送他去医院了。

但因为他的动作和声音,悯之又跌回到了他身上,这下她额头上的汗呼地密密麻麻沁了出来,她几乎是带着哭腔地焦急问他,“碰到你哪里了吗?”

宋易那点纤薄的良知终于苏醒了点,他一边沉浸在恶作剧得逞、被投怀送抱的愉悦里,一边戏精上身无法自拨地用一种忍耐着痛苦的沉沉嗓音回答,“没事,吓到你了?”

悯之这会儿连摇头都不敢了,整个人雕像一样趴在他身上,她因为刚刚起身的时候手撑在他肩膀上的空地上,身子往上挪了挪,这会儿脑袋就挨着他的脑袋,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嘴唇都快要碰到他的下巴了,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脸上淡淡的胡茬,她声音很轻地回答,“没,没有。”仿佛他是一只易碎的瓷娃娃,而她怕吓到了他。

宋易一边享受着美人在怀的感觉,一边倍感可惜地暂时后退,“我没那么脆弱,你起来吧!”

悯之抬头的时候,他故意装作无意地转动了下脑袋,两个人的嘴唇恰到好处地轻擦过彼此,他眸光里顿时藏了些微弱的得逞的笑意,而悯之手软地几乎撑不住身子。

她终于安然无恙地从他身上爬了下来,然后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这几分钟,她好像经历了从出生到现在都没经历过的惊心动魄一波三折。

善良而单纯的悯之对他的无耻毫无觉察,他沉浸在“师兄现在很脆弱”的想象里,小心翼翼地蹲下来看他,手足无措地问他,“我现在要打120吗?”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觉得自己现在傻傻的好没用,愧疚地看着他,等他吩咐。

那小眼神多楚楚动人,宋易微微眯了下眼,然后缓慢开口:“先不用,现在好像没那么痛了,可能没脱臼。麻烦你扶我起来吧!”他一本正经地胡诌着。

如果悯之够精明,她大约能一眼看出他拙劣的演技下隐藏的狼子野心。

但悯之毕竟是最纯良的生物,她还不懂人心险恶。

她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忙倾身过去扶他肩背,好托他起来。

宋易一手绕过她的背攀上她柔弱的肩膀,贪婪地呼吸了一下她身上的芬芳,故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间或吃痛地颤抖一下,然后悯之就会抱他更紧一些。

他用一种脆弱的语气说:“扶我去卧室吧!”

他的卧室在一楼靠近楼梯的地方,门开着,里面的床很显眼,悯之一眼就辨别了方向,不疑有他地扶着他往卧室去。

“你抱紧我。”

他眸光含笑,“嗯。”

外面阳光真好,透过飘窗照射进来的光线明亮得晃人眼,宋易余光里看见悯之白得近乎剔透的皮肤,皮肤上细细软软的绒毛,看见她眨眼时长而卷翘的睫毛,仿佛第一次仔细凝视她时的那种感觉,像蝴蝶扇动翅膀,在他心里引起了风暴,他看见她饱满的嘴唇,唇角是天然上翘的模样。

她的声音像最悦耳的乐器,带着几分柔软和少女的娇憨。

他想亲吻她,这感觉很强烈。

悯之说:“要不我还是叫个车送你去医院吧?”

那可就不好玩了,宋易想。他挪到床边,紧紧地攥住悯之的胳膊,转身坐在了床上。

是很矮的那种床,他坐下来,悯之被他扯得几乎站不稳,动作奇异得弯腰扶着他的胳膊,企图把他安然放在床上躺下来。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毕竟他是一个一米八七可以称得上强壮的男人。

而悯之只是个娇弱的力气小小的姑娘。

宋易在她笨拙的动作里嗅到她的善良和不防备,于是得寸进尺地故技重施,故意为难她。

悯之很艰难地帮他挪上了床,在毫无觉察的状况下,被他占尽了便宜,两个人在不断地“肌肤之亲”中,竟然奇异地化解了悯之的感觉。

这大概也是一种“习惯成自然”的佐证。

悯之起身的时候,宋易闻着她逐渐远去得体香,在心底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帮我去拿些冰块好吗?”他伸了伸仿佛终于找到点儿知觉的那个所谓脱臼了的胳膊,胡扯不脸红地说:“能动,没脱臼,只是撞得太狠了。”确实被撞了一下,但也只是微微肿了一点,换做平时,他可能根本没注意到。

悯之“哦”了声,听话地去拿冰块,裹在毛巾里放在他胳膊上给他冰敷,怕毛巾散掉,她就坐在床边按着,两个人靠得很近。

这让宋易有种想犯罪的感觉。

他狠狠眯了下眼,感觉体内与生俱来的疯狂和病态在无限的蔓延。

然后融化在她纯洁的眼神里。

他充分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本事,指使悯之帮他倒水、关窗帘、递手机、盖被子……

期间有人上门送报纸和杂志,悯之出门帮他从书报箱里拿了回来。

一只猫误闯入院子里左扑右跳捉蝴蝶,打翻了一只花盆,悯之帮忙把猫带出了院子,顺便关上了院子的门。

周乔和陆一鸣秉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态,在濉江上的中洲岛上正对着滨江路的咖啡店坐着,周乔用他2.0的视力向陆一鸣同志汇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陆悯之同学终于从宋不要脸家里出来了……哦,她又回去了……顺带关上了院子里的门。”

陆一鸣一口咖啡喷出来,他觉得自己早已成熟的三观,今天被打碎重建了。

“老宋不会做什么禽兽不如的事吧?”

“额,说不好……”周乔委婉地表达。

……

悯之回去的时候,宋易已经在接电话了,似乎在讨论公司选址的事情,聊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成功阻止了悯之想要功成身退溜之大吉的想法。

悯之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数自己衣服上的穗子。

一根、两根、三根……二百二十八根。

数完了,抬头看宋易,他锁着眉头凝神在听,悯之刚想,要不偷偷走吧!等走了给他发个消息好了。

刚这样想,宋易忽然看了她一眼,示意,“帮我个忙好吗?楼上书房桌子上有份文件,帮我拿过来。”

悯之“哦”了声,想问书房在哪里,但他已经重新低头讲电话了。

算了,她自己去找吧!

悯之上了楼。

楼上有四个房间,悯之先开了靠近楼梯口的门,应该是一间客卧,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挨着客卧时一个空房间,堆了一些杂物。

杂物间对面是一个简易的健身房,放了一架跑步机,一架卧推器,一些举重设备,还有双杠。房间应该是主卧改造的,旁边连着卫浴间和一个小阳台。

卫浴间的门是推拉门,半开着,从门口的方向能看到墙上的一排挂钩上挂着他的浴巾,墙角放着一个脏衣篓,一条背心搭在边沿。

阳台上还有没收的衣服,一条健身短裤,一件灰色背心,还有两条内裤。

悯之有种闯入别人私人领地的羞耻感,耳朵刷一下就红了。

她匆忙关上了健身房的门。

悯之把文件带下去的时候,宋易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单手掏出眼镜戴上,悯之看着镜片后他的眼睛,莫名地吞了口唾沫。

他低头仔细翻看着,这次没说几句话,然后就挂了。

他的胳膊好像奇迹般地好了,他动了动,跟她说,“没事了。”

悯之刚想说:“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了。”

然后宋易抬腕看了下表,“快中午了,我做东西给你吃,想吃点什么?鱼怎么样?冰箱里还有一条生鱼。”

悯之鬼使神差地说了句,“额,要不我来吧!你脚也不方便。”

“不碍事,你扶我去厨房就好。”

“那我帮你打下手?”

“嗯。”

悯之没看见,他那一脸大尾巴狼似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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