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速度跟上。”

外面的道具已经摆好,五个箭靶立在七八十米开外,纪之楠拿起一张弓打算试一试。为了演出逼真的效果,道具组将弓弦放得比较松,即便这样,纪之楠第一次拉开弓,就“砰”一声将弓弦拉断了。

在旁边整理弓箭的道具组小哥闻声而来,嘴里疑惑地嘀咕:“质量这么差?等等我拿去换一个。”

小哥走远,纪之楠看着还在颤抖发麻的手,眼皮又是一阵狂跳。

他抬头望天,风雨过后的山间空气清新,天空一碧如洗,耳边鸟雀啁啾,分明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可他总觉得今天有事情要发生。

且不是什么好事。

演职人员陆续到齐,拍摄进入倒计时准备,纪之楠还在回想上辈子这个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只记得《覆江山》剧组大约也在这个时间拍的外景,连绵的阴雨和空气中的湿意与前几天的情景重叠,然而他那时候心思完全不在拍戏上,对这段记忆印象很淡,着实想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事。

这边导演三言两语讲完戏,那边摄像机就绪,纪之楠努力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强迫自己投入角色中去。

一千多公里以外的首都,秦魏宇把视线从成堆的文件中抬起来,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往外望。

华晟大楼坐落在市中心黄金地段,总经理办公室位于顶层,秦魏宇走到窗边俯瞰脚下的车水马龙,拿起手机拨通纪之楠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毫无感情的机械女声从听筒里传出,他抿起嘴角,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

中午休息时间再打一次,还是无法接通,昨天晚上纪之楠在电话里说今天会去远一点的平原上拍射箭戏,那边信号不好。

可秦魏宇还是担心。他翻开日历仔细回想,上辈子的这时候纪之楠在做什么?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无比悔恨自己上辈子对小家伙的关心太少,留存在脑中关于他的东西只有零星的一点点,根本无法串联起来进行推算。

正想着,有电话打进来,是父亲秦晟,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自从上次秦家兄弟内乱之后,秦晟嘴上不说,行动上却明显更加器重小儿子,把秦氏集团几个龙头公司转到他名下由他负责,在生活上也表现出父亲对儿子应有的关心。

秦魏宇刚回国那会儿,其实他还不太放心把他留在身边。这孩子15岁之前都在乡下和他母亲生活,他母亲情况又特殊,那些年秦晟三不五时叫人往乡下送钱,自己却不愿意去看一眼,他不缺儿子,尤其是那样的女人生出来的儿子。

谁知后来变故横生,乡下的那女人死了,当时还不叫秦魏宇的小儿子不顾亲舅舅反对,毅然决然地要来投靠父亲。

秦晟永远也忘不了,打开家门的一瞬间,那双黝黑冰冷的眸子凝望着自己,里面既没有期待,也没有怨恨,却莫名地让他遍体生寒。所以他后来听了夫人魏萱的话,不亲近这个儿子,由着他去国外自生自灭,让他进入集团,却不给他实权。

然而秦魏宇之后的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他对待工作踏实认真,从不因为不公平待遇有丝毫怨气,也不会像他大哥二哥那样为家产明里暗里争得头破血流。魏萱有意无意地给他安排世家千金相亲,他也都委婉推脱,表示先介绍给自己的两位兄长,他不急。

尤其是去年底那场意外之后,秦魏宇主动提出愿与纪家联姻,说真心喜欢纪家小儿子,秦晟惊诧之余,想到手头正与纪家有一个项目合作,于是顺水推舟同意了这门婚事。

明明有更好、更添助力的结婚对象,他偏偏要选纪之楠,从婚前亲自敲打细节,争取更丰厚的聘礼,都足以见得他对纪之楠的在意,除了真心喜欢,秦晟想不出别的原因。

结婚后的秦魏宇变得更加成熟稳重,身上的锐气也褪去不少,将工作以外的精力都放在花式宠老婆上。这样不争不抢,专注于家庭的儿子,越发合秦晟的心意,让他觉得安心。

“今天家里阿姨做了排骨汤,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喝这个。”秦晟摆出慈父状。

秦魏宇手上摩挲着日历边缘,在心里冷笑,小时候?小时候我可连父亲您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好,这边还有一个小组会议,晚上我早点回去。”秦魏宇又把日历往后翻一页,正是今天,“下午该复诊了,要不要我带您去?”

“不用,司机和老刘都在,你不用担心。”

秦魏宇应下,心不在焉地陪着演了会儿父子情深,目光触及到日历下面的小字,突然顿住,纪之楠渺远的声音隐约飘来,不期然地钻进耳朵――

“快让我看看黄历,今天是不是忌出行?……走到医院门口摔了个跟头,在你父亲面前丢死人了。”

秦魏宇瞬间脸色铁青,匆匆挂掉电话,一边往外走一边拨电话。

纪之楠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在山下驻扎的助理小吴的电话也打不通。

“帮我订一张去H市的机票,要最近的航班。”秦魏宇交代给办公室外的助理,便大步流星地走出公司,驱车前往机场。

路上还在不停地拨打电话,可那头除了忙音和无法接通,什么都听不见。

秦魏宇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乱了方寸,指骨发白,手背上青筋凸出,血液在里面汩汩流动。

他才记起来,上辈子这个时候,纪之楠根本不在剧组拍戏,而是趁着阴雨天请了假回家来。

秦晟的复诊是纪之楠主动提出陪着去的,路上不小心摔个跟头,晚上撅着嘴在他面前卖了回惨。而他那时候只想着华晟,没能拿下这个公司心里烦得很,再加上对纪之楠上赶着讨好自己父亲的行为不齿,看也没看那所谓的伤口一眼,随便敷衍几句,就把自己关进书房。

直到第二天,秦魏宇才从助理口中得知,就在父亲复诊的当天傍晚,《覆江山》拍摄地所在的山区发生地震,具体震级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上头条热门和央视新闻的程度,公司上下的员工都在议论。

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晚上依旧在公司忙到很晚,回去时纪之楠已经睡下了,一直到他再次回剧组,两人都没有就这个话题有过交流。

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这段小小的插曲很快被抛到脑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乎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秦魏宇只觉得庆幸,幸好还能记起纪之楠说过的这句意在撒娇的话。

他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猛踩油门,不管不顾地往前超车。

重活一次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宝贝,再也不能弄丢了。

第44章

纪之楠放下弓箭,接过莉莉递过来的水杯,沁凉的水顺着喉管往下,心头的躁意还是挥散不去。

周围依旧平静,偶有微风拂过的响动,上午还叽叽喳喳在头顶叫唤的鸟儿已经不知飞去哪里,碧蓝的天空除了薄薄的几片云,什么都没有。

他打开手机通讯录上下翻动,最后还是选择秦魏宇的电话按了拨通。

信号标识全灰,意料之中的打不出去。

每当感到不安的时候,似乎只有那个声音能安抚他。纪之楠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边的秦魏宇刚下飞机,打开手机继续拨电话,他从机场赶往山脚下还要坐一个多小时的大巴,等到山上恐怕已经接近傍晚。助理弄到剧组在山上的座机号,打是打通了,就是根本没人接听。

越是着急越不该慌乱,可他无法保持完全冷静。坐上大巴车后,助理那边汇报说已经打给山下护林队,他们答应上山去看看,秦魏宇仍旧不放心。

他有很重的疑心病,从小的不堪经历使他很难相信别人。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纪之楠和剧组的电话,打不通誓不罢休。

来到那片陌生的山脚下,才发现所谓的护林队不过由三五个中年男人组成,他们正围坐在小屋里打牌,根本没把刚才的电话当回事。

“我在这儿守了十六年,别说地震火灾了,就连狂风暴雨都没怎么见过,那剧组都上去快俩月了,您放一万个心,到时候拍完了一定齐齐整整地下来。”护林队队长叼着牙签说,从头到尾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牌,头都没抬一下。

秦魏宇面色冷峻,幽深的瞳孔中寒意逼人,旁边一个资历浅的队员打了个寒噤,放下牌说:“要不……我跟您上山走一趟吧。”

“不用了。”秦魏宇自顾自拿起墙边的一套登山工具,沉声道,“我自己去。”

行至半山腰,天边忽然涌来层层乌云,顷刻间将漫天的红霞遮了个干净,紧接着几声闷雷响起,眼看暴雨将至。

秦魏宇加快脚步,在大雨将路面破坏前爬到山上。有灯光的地方是剧组驻扎区,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住宿区一个人都没有,放置器材的小屋子里总算找到一个在躺椅上睡觉的老头,桌子上的电话被拔掉线扔在地上。

秦魏宇摇醒他,问他们去哪里拍戏了,老头烦不胜烦,迷迷糊糊地指了个方向,秦魏宇二话不说便踩着泥水往那边跑。

远远地看见前面平原上搭起的塑料雨棚里有亮光,秦魏宇心中一喜,刚要冲过去,脚下突然猛地晃了下。

地震竟然来得这么早。

棚里的演职人员正因突如其来的雷雨无法继续拍摄,卸妆的卸妆,换衣服的换衣服,人多又挤,几乎没人注意到这古怪的动静。

纪之楠一整天都处在精神紧绷状态,他跺了几下脚,问边上的郭昊:“哥,你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在摇?”

郭昊正在摘头套,大着嗓门说:“没有啊,可能是风太大了吧!”

说着就有一阵疾风吹来,塑料雨棚被吹得哗哗作响。

纪之楠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把身上的戏服外袍脱下,外面又是一个闷雷,伴随着一道使天地间亮如白昼的闪电,他猛然抬头,终于有一点零碎的有用信息涌入脑海。

“地震了,大家快出去!”他焦急喊道,周遭安静了会儿,大部分人互相对望几眼,不以为意地嗤笑议论,然后继续忙自己的,只有少部分人面带疑惑地跟着纪之楠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想回头再提醒一遍,脚下一阵剧烈地起伏,眼前的画面晃了几晃,只听得一片惊呼,临时搭起的雨棚顷刻间塌了半边,里面的桌椅歪七倒八,化妆品、杯子、水果食物撒了一地,几个女工作人员惊声尖叫,场面陷入混乱。

众人争先恐后往外跑,聚集在白天拍戏的平原上,外面风大雨大,方向都辨不清,导演拿着大喇叭让大家稍安勿躁,平原上没有危险,帮忙把道具抬上车再走。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堪称地动山摇的剧烈震动,延续时间达半分钟之久。狂风暴雨中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远处山石滚落的碰撞声,人们歪七倒八地挤在一起,抱着脑袋用尖叫来驱散恐惧。

在这里的演职人员都从首都来,没人见过这样凶残的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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