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来倒也不是故意要跑,她还不至于因为祝凯旋的一句话怂成那样。

俗话说得好,酒后吐真言,祝凯旋两次醉酒,都证明他对她还算有点兴趣,第一次是对身体有兴趣,第二次是对心也有那么点意思。

其实也很正常,三年不见面不联系,争吵和冷战带去的痛和怒都淡了,新鲜感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本来他们两个就是能互相吸引的类型,乍一重逢,多巴胺和肾上腺素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为非作歹。

宴随的婚礼已经结束,云雾来回来锦城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虽说Kerr完全没有给她的假期规定时间,但她刚在QC混出点名堂来,没有必要为了一点冲动和激//情作祟下的产物耽误关键的上升期。

短时间内她不可能回国发展,两个人要是真搞出点什么爱情的名堂出来,又得经历一遍充满艰难险阻的异国恋。

会不会又一次两败俱伤另说,主要她现在不是为了风花雪月浪费精力的时候。

权衡利弊过后,云雾来当机立断买了返回巴黎的机票。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很理智冷静,知道做什么决定才是正确的,长远的。唯二两次不顾严重后果做出感性决定的,都与祝凯旋有关。

第一次是语文老师明明强调过无数遍,“凯旋归来”不是个成语,但她还是在高考的语文考场上选了“凯旋归来”所在的列组为正选选项。

选择题五分一道,五分下去,全省不知道要相差多少个名次。

第二次就是分了手还跟他去领证。

云雾来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时间倒流,自己还会不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不过如不如果的也没有什么意义,事情全都发生了,反正在那个当下,她甘之如始,也愿意为一切后果负责,哪怕有朝一日会后悔,都在所不惜。

而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当年那种为他奋不顾身的决心。

去机场之前,云雾来约了云霜吃午饭。

云霜小云雾来四岁,现在21岁,马上要进入大四实习期。姐妹俩平时联系不算很频繁,在过去三年之内只见过两次,都是云霜到法国找云雾来玩。

“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见到云雾来的的第一面,云霜有点撒娇地贴上来抱了抱她。

姐妹俩流着同样的血在同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云家没有像大部分二胎家庭一样给过云雾来“你是姐姐,要让着妹妹”的家训,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后来到了骆家,云雾来已经是有点懂事的年龄,知道寄人篱下比不得在家自在放松,变得很懂事;而云霜还小,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负担,骆家自觉对云家愧疚,对她们姐妹俩百依百顺。

云霜娇气的性格就是在骆家养成的。

“有两天了,回来参加朋友婚礼,很快就要走。”云雾来轻轻拍拍她的背,来示意她看自己脚边的行李箱。

“那你现在就要走了?”云霜问。

“嗯,下午一点多的飞机。”

“那你前两天怎么不早告诉我啊,也没回家来看看。”云霜抱怨着,没坐到她对面,而是跟她挤在同一边坐下来。

“忙。”云雾来往里面坐进去一点,给云霜腾位置,“点菜吧,我时间不多。”

云霜的反应和举手投足没什么演戏的痕迹,要么是演技不错,要么确实是不知情。

非要较真也不是不行,去朝晖苑保安室一问便知,但云雾来没闲到那个地步,更不想跟云霜锱铢必较。

她跟云霜算不上非常亲近,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亲姐妹,感情总归是在的,云霜要是能得偿所愿跟骆洲在一起,她这个做姐姐的乐见其成。

何况,她也确实不方便跟骆家有太多的关联。

点完菜,等上桌的功夫里,姐妹俩随意地聊着天。

云雾来问云霜:“马上大四了,你们是不是要实习?”

“对的。”云霜抿了一小口大麦茶。

云雾来:“学校包分配吗,找好实习公司了吗?”

“不包分配,不着急,这不是才7月吗?”云霜没什么职业规划,一点也不着急。

云雾来不是很能理解她的悠哉悠哉:“后天不就八月了?”

“哎呀姐姐,我还想好好过人生最后一个暑假呢,实习不就是糊弄个实习报告吗。”云霜不想再聊工作相关。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云霜学的是市场营销专业相关,以云雾来在锦城的人脉,不管是宴随家的宴森集团还是傅行此家的宗扬集团,再不济还有便宜老公祝凯旋家的公司,塞个人进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看到云霜这个态度,云雾来选择闭嘴。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不多管闲事祸害别人了。

祝凯旋的助理祖婉见到敏感地察觉到,最近几天自家上司的情绪貌似不太好。

祝凯旋平时没什么集团继承人高高在上的架子,虽不至于轻浮,但确实是很擅长在三言两语间满足女生精神快乐的那种类型,全部门的单身女性都指望着他刺激荷尔蒙过活。

但是最近,他整个人变得异常挑剔,就算是再漂亮的女人往他跟前站他都不带正眼看的。霸道总裁放在小说里电视剧里的确很苏,但是放在现实里,全部门只有噤若寒蝉的苦。

今天也不例外,祝凯旋只是冷淡地点了一下头就进了办公室,半天都没有出来。

到了下班时间,他不走,祖婉也不敢走,等到晚上九点多,没等到祝凯旋下班,倒是接到了祝凯旋母亲邓华风女士的电话,祖婉毕恭毕敬应了,敲了祝凯旋的门把手机递过去。

“在忙,没看到电话。”祝凯旋接起电话,语气很不耐烦,“所以您又生什么病了?”

祖婉确定了,自家上司的心情是真的不太好,她难得见识到他的负面情绪。

电话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祝凯旋说:“狼来了玩多了还怪我不信。”

话虽然这么说着,还是站起来拿了外套。

邓女士找自己什么事,祝凯旋非常清楚,所以才不接电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回父母家,就看到一个精气神十足的母亲大人,他无语了一下,扭头想走。

“回来。”邓华风眼睛一瞪。

祝凯旋没好气:“不是说病了吗?”

“很快就要病了。”邓华风恨铁不成钢,“行此都结婚了,你连个女朋友都还没有着落,我就算没病也要给你气出病来了,你小姨介绍个女孩子,刚从英国留学回来……”

祝凯旋平常愿意哄着母亲,现在他心情不佳,自身难保,没有多余的精力安抚别人的情绪:“就这事?免谈。说完没,说完了我走了。”

“你为什么不去?”邓华风问。

祝凯旋:“我不是从来都不去吗。”

邓华风沉默一会,难得没有继续劝说他去相亲:“我虽然没去喝喜酒,但我听说了。”

祝凯旋:“听说什么?”

邓华风一脸八卦:“你读书那会那个女朋友也在,我还记得她叫什么,叫云雾来对不对?人家说要跟你百年好合。”

“她说长相厮守。”祝凯旋纠正。

邓华风很虚心地改正了:“哦,对,长相厮守。差不多意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起这个祝凯旋就一肚子无名之火:“她口误。”

这女人大庭广众之下来一出也不知道到底是无意还是故意的“长相厮守”,现在一传十十传百连他家里都知道了,她却是扭头走得干干净净,连声招呼都不跟他打。

把他当什么了?

邓华风撺掇他:“她结婚没有,没有你去追回来嘛,早知道你在她之后就不肯交女朋友,我当时就应该双手双脚赞成你们两个,要是一毕业就结婚的话,现在我孙子都能打酱油了。”

祝凯旋匪夷所思地看过去:“这下你不嫌弃人家门不当户不对了?”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那明明是你爸嫌的。”几年前说过的话,现在邓华风完全不认了,“别说门不当户不对了,现在就是个二婚离异带小孩的也行,比我老的也行,我都不管了,你妈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找的是个女的就行,是个男的只要你有本事让他生孩子也行。别人爱贪财就贪财,爱贪色就贪色,你赶紧把婚事定下来,然后给我生个孙子孙女,你知不知道你明年就三十了?”

“我明年28。”

“谁跟你讲实岁。”

“就算虚岁那我也是29。”

“29四舍五入还不是30?”邓华风理直气壮,“你体谅一下妈妈不行吗,我50岁的人了想抱个孙子孙女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邓华风今年55岁,在自己的年龄面前,她不讲虚岁了,更不讲四舍五入了,抹掉五岁眼睛都不眨一下。

祝凯旋:“……”

母亲一贯的胡搅蛮缠风格,他现在这个心情,是真没法跟她心平气和地聊下去,不然他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因为心情不佳迁怒母亲,而一旦他让母亲不痛快,祝家就要大乱。

因为他的父亲祝杭,江湖人称宠妻狂魔。自己宠老婆就算了,还强迫儿子也宠。

邓华风是站在祝家食物链顶端的女人。祝凯旋和女人打交道的能力,全是拜她所赐。

这一趟回家搞得祝凯旋越发心烦意乱,他耐着性子跟邓华风斡旋几句后勉强脱身,在家门口和祝杭碰到。

祝杭正在打电话,敷衍地冲儿子点了一下头当做招呼。

祝凯旋报以同样的打招呼方式。

擦肩而过的瞬间,祝凯旋听到父亲说:“终于敲定QuennellCooper十一月春夏秀场了?哦,那就好,算他将功补过,我暂时放他一马,但是挑个办事机灵点的负责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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