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一动不动,身体也随之萎缩。家中的黑暗,与在外面感受到的黑暗不同。家中的黑暗寂静而温暖,保护着自己,但是在外面感到的黑暗却令人恐惧。

只要有什么比较大的声响,阿满就吓得不敢动弹。譬如从树枝上掉落的积雪——即使听到声音,也不能立即知道那是雪掉落的声音,只是能辨认出是一件谜一样的重物掉落。然后她就会担心这个东西是不是会在几秒后掉到自己头上,害怕得不敢行动。

如果不是紧紧抓住人的手腕的话,阿满就会害怕到不敢出门。市政府招募了一些为了视觉障碍者提供领路服务的志愿者,担任视觉障碍者的眼睛为他们领路,他们被称为向导。在阿满所居住的城市,严格来说,向导并不是志愿者。担任向导的人们,在市里的残疾人协会登记之后,可以按时间领取报酬。

阿满每个月可以从市政府得到七十二小时的向导劵。视觉障碍者将向导劵按实际带路的时间发给担任向导的人,得到向导劵的向导就可以拿这个劵去换取与时间相应的金钱。阿满对这个制度不是很清楚,这好像是在几年之前,视觉障碍者们发起了运动才决定下来的。因为总是有受到别人照顾这种想法,会担心给向导添麻烦,所以就会有人觉得不给报酬不好意思,塞给向导图书劵之类的东西。但视觉障碍者中有很多经济状况不好的人,因此产生了不少问题。自从实施向导劵制度以来,请求帮助就容易了许多。

对于阿满来说,在自己能够用电话联络向导之前,都是由朋友佳绘担任这一工作的。她对佳绘说明了向导劵,以及可以付给她报酬的事情,但是她却不接受。

“我是因为自己想要出去玩才带你出去的。向导劵等其他人带你出去的时候再用好了。”佳绘如是说。

两人从小学开始就相识了,上了同一所高中,随后又去了同一所大学。不过阿满因为视力的原因从大学退学。而佳绘虽然毕了业,但没有找正式工作,而是靠打工维持生活。

佳绘一周一次牵着她的手带她出去逛街,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如果时间合适的话,她也会带阿满去医院之类的地方。

她站在阿满的左侧,两人的手腕紧紧靠在一起走着。如果感觉到佳绘停下,那自己也立即驻步。手臂向左或向右弯的时候,自己也跟着做。为了不被人流冲散,一定要死死地抓住佳绘的手腕。

她将一个人独自出行用的白杖也带在身边。但是一个人拄着手杖行走与抓着某人的手腕行走相比,差别相当大。从紧紧抓住的手腕处传达来的,是一种前面没有任何障碍的自信。那手腕就代表着“没关系,我在这里。”这在无尽的黑暗当中,是唯一的光芒。

“阿满,一直呆在家里是会腐烂的哦。”

十二月十三日,佳绘如此说着将阿满强行拉了出去。小学两人初识的时候,她还是非常羞涩的。但从上中学开始她就像化茧为蝶一样,逐渐开始变得强硬起来。阿满对友人的变化感到十分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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