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案,犯人已经抓到了,他也供认了犯罪事实,我们掌握的证据也确凿无误。总之,必要的东西已经俱全了。”草薙靠着楼顶上的铁丝网说。

“那不是很好吗?这很少见啊,尽情享受这种幸运就行了。”

汤川拿起放在墙角的软式网球和球拍,对着墙打了起来,由于他以前就是羽毛球队的高手,所以他把球拍控制得很好,球几乎每次都能击中同样的位置。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搞不明白。”草薙说。

“什么?”

“动机。”

“动机?”汤川放下球拍,从墙上弹回来的球就那样滚走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动机会出什么问题呢?犯人的目的,就是奸淫,这不就足够了吗?”

“话虽如此,但是问题在于,犯人为什么偏偏要瞄准那个女孩呢?首先交代一下那个女孩的名字叫森崎礼美。”

“我对名字不感兴趣。”

“不,在这起案件中名字非常关键。听说犯人坂本信彦这两个月以来一直在缠着森崎礼美,起因就在于她的名字。”

“是因为和甩了他的前女友同名同姓吗?”

“你的想象力倒是不错,不过稍有不同。犯人坂本信彦是这么说的——他和她命中注定要在一起,这是17年前就决定了的——”

听了草薙的话,汤川哈哈大笑。

“这种老套的话,很早以前就有了,说什么你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天意不能违背,等等。想不到到现在还有人编这种老套的故事啊!”

“最初我们也当成是玩笑,但是听着听着我们就笑不出来了。”草薙从口袋中取出一张照片,递到汤川面前。

“这是什么?”汤川看着照片,眉头拧到了一起,“这好像是作文的一部分吧。”

“这好像是坂本在小学四年级时写的作文,题目叫《我的梦》,写的是他做梦梦到了将来和自己结婚的女孩子。而且女孩子的名字就叫礼美。你仔细看照片,上面用片假名写着“モリサキレミ”森崎礼美的片假名写法——译者注)。

“确实是那么读啊。”汤川点点头,笑容消失了。

“和他家人也确认过,他本人确实说过这些话。据他家人说,坂本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称自己将来要和一个叫森崎礼美的女孩子结婚。除了这篇作文,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证明。刚才我还见了坂本的小学同学,他也证实了坂本没有撒谎。”

草薙把刚才纪念册的事情向汤川讲述了一遍。汤川抱起了胳膊,手里还拿着球拍。

“都27岁了,还继续抱着这样的梦,这的确不太正常。也没想到,还真出现了同名同姓的女孩。”

“好像在一次很偶然的机会中,他知道了有森崎礼美这样一个女高中生,从那以后他就没完了,又是打电话,又是写信,还守在礼美放学的路上,听说森崎礼美很害怕,最近都不敢外出了。”

“原来他有跟踪癖啊。”

“那种人意识不到自己招人烦,所以落了这么个结果。据坂本自己讲,因为对方还是孩子,所以他打算一直守护着她,直至她长大成人。”

“天哪,”汤川摇着头,“对他们两个来说,这真是一个不幸的偶然啊。”

“问题就出在这里。其实,你觉得存在这种偶然吗?”

“你是说,和小时候梦见过的人在17年后相遇?”

“嗯。”

“应该有可能吧,”汤川淡淡地说,“事实上,不是已经发生了吗?这是没办浩的事。”

“但是,真的是森崎礼美呀,要是叫山本良子之类的名字,当然可以看成是偶然。但是叫森崎礼美——这有可能是偶然吗?”

“不是偶然又是什么呢?”

“不知道,所以我正苦恼着呢。”

“你该不会打算让我帮你解开这个谜团吧?”

“猜对了,我就是这么想的,”草薙把手放在汤川肩上,用他最真诚的眼神看着汤川,“我们刑警对这种事不拿手,拜托了,把你的智慧借给我们一些吧。”

“可是这方面我也不擅长啊。”

“你以前不是揭开过灵魂脱体之谜吗?发挥你那时的水平就行了。”

“那是物理现象,这次是心理问题,超出了我的专业领域。”

“那就是说,你相信预知梦和灵梦这种事喽?这和你的风格可不相符。””我没说我相信那些,我只是说,这是一个单纯的偶然。”

“要是偶然的话,就有点太离谱了。”

“怎么,解释成偶然不行吗?”

“倒不是说不行,只不过,是否将这件事定性为偶然,牵扯到问题的关键。”

“此话怎讲?”

“首先是媒体很烦人。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他们编造托梦、轮回等无聊话题的引子。说实话,媒体已经嗅出一些味道了,最近有可能要在电视上大做文章。”

“我倒想看看呢。”说这句话时汤川并没有露出相应的感兴趣的表情。

“其次,是关于审判。按现在这种情况,那个家伙的辩护律师肯定会主张他精神异常。”

“应该会吧,”汤川点头,“我是律师的话也会这么说。并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我觉得他确实不正常。”

“不过能不能设想其中有什么诡计呢?或许不能单纯地按精神不正常来对待。”

“诡计?你指的是……”

“所以希望你能帮我考虑考虑。”

听了草薙的话,汤川露出一副苦笑,像是要发球一样高高地轮起了球拍,之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着草薙.“如果不是偶然的话,那就是必然了。就是说,坂本在17年前就知道森崎礼美这个名字,那时就见过她。”

“我们做刑警的也这么想过,不过后来觉得这不可能。森崎礼美现在才16岁,当时还没有出生呢。另外,坂本和森崎家也没有任何联系,当时只有10岁的坂本不可能去过世田谷吧?”

“如果这种可能性也被你否定了的话,我就真的束手无策了。”汤川拿着球拍做出了投降的动作。

“如果连你也这么说,那就真没办法了。”草薙挠着头,“看来还是偶然吧,那家伙就是个妄想狂,想必那封邀请信也是他编出来的。”

“邀请信?什么东西?”

“坂本说,他那天晚上是应礼美的邀请过去的,据他交代,他收到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礼美会在房间里等着他。当然,礼美否认曾写过这封信。”

汤川走近了铁丝网,目不转睛地眺望着远处的风景,虽然他看似是在望风景,实际上脑子里在不断地做着各种思考。

他终于回过头来,对草薙说:“你先让我看看那本画着伞的纪念册吧。”

“我这就联系股长。”草薙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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