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宫布布终于自外面回来了,这几天白日里总不见她的人。

“累死了!”她扔下包包,扭动腰部和肩膀,顺势整个人陷进了沙发中。累是累了点,但是,有很大的收获,这是最能够舒缓心情的兴奋点。

这回不仅能够破案,还能写出一篇出色的报道。前天去报社主任那里请假,主任坑坑洼洼的脸上一副不相信的神情,似乎写着“说什么去找破案线索,肯定是借机出去玩吧,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些80后女生。”

最终,她跟主任立下军令状:“到时候,保证给你一个交代。”

“那我就等着你的出色报道。”主任的眼光仍旧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同意了她外出两天。

宫布布摸摸自己的肚子,口干舌燥,腹中空空。她咬牙爬起来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果汁,咕咚咕咚地猛喝起来。

“小布!”卧室传出老爸的吼叫,带着一股浓浓的燥郁。

宫布布推开卧室门,见宫政背对着门正在抽烟,背影极其憔悴,屋内此时早已布满淡淡的烟雾。看来老爸是为案件在犯愁。本来宫政已经在宫布布严厉监督下戒烟,但是每当被疑难案件困扰,就不得不抽烟解压。

“不是说好戒烟的吗?怎么又抽了?”宫布布捂住口鼻,发出鼻音。

“你这几天到底干吗去了?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很异常啊!”宫政没有理睬宫布布的话,反过来质问她。

“嗯。去了趟湖州,又去了趟扬州。”

“是吗!有什么收获?”宫政掐灭烟,满怀希望地瞧着宝贝女儿的脸,想听听意见。

“这个嘛,暂时不能告诉你。保密!”宫布布吐了吐舌头,在老爸面前故作神秘。

“哼!你这丫头,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老爸那么浅薄的激将法,怎么可能令狡猾的宫布布上当呢?宫布布笑眯眯地,就是一个字也不说。在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之前,千万不要妄下定论,否则,极容易丢脸出糗。在这点上,她与老爸宫政截然不同。

她看到桌上画得乱七八糟的纸,这是老爸这几日的研究成果,最后的结果仍然是问号。她拿起那些纸,边看边问:“怎么样?谁是凶手?”

“明知故问!断定谁是凶手,早逮起来,还用再推理!”

“不错啊!”

宫布布拿起其中一张纸,上面罗列着三名凶嫌的嫌疑:潘永利:

寄信时间5月8日、9日,他在杭州开会,已证实。杭州离湖州车程1小时,离扬州车程3小时,自驾车有足够的时间往返寄信。

第一名死者张天宝被害时间5月13日下午3点至5点,潘永利在人民医院,3点半离开,之后无法证明行踪,有足够的杀人时间。第二名死者孙建被害时间5月15日下午5点至6点,他在本市参加医药行业会议,陪同人员证实他在场,前后离开座位2次,一次上厕所,仅5分钟,一次接电话,十几分钟,故而无足够杀人时间。

韩千寻:寄信时间5月8日、9日,他在本市上班,上午8点至下午5点。本市离湖州车程3个半小时,离扬州车程5个半小时,自驾车,夜间有足够的寄信时间。第一名死者张天宝被害时间5月13日下午3点至5点,他在玛利亚医院做手术。第二名死者孙建被害时间5月15日下午5点至6点,他已经下班,有足够的杀人时间。

田严:寄信时间5月8日、9日,他在温州义诊,同寝人员证明白天及就寝时间皆在,未曾长时间离开。温州离湖州车程4小时,离扬州车程7小时,其无自驾车,乘坐其他交通工具用时更长,前往湖州往返起码10小时,前往扬州往返起码20小时,故而无寄信时间。第一名死者张天宝被害时间与第二名死者孙建被害时间,他已退休,都在家中,无不在场证明,有足够杀人时间。

“这么说,三个凶嫌都有三个不同的不在场证明。”

宫布布已经找到一个关键的线索,从这些询问记录来看,寄信的时间5月8日、9日,潘水利在杭州,韩千寻在本地,田严在温州。

宫政挠挠后脑,一言不发。

宫布布再看其他的纸,画着草图,上端写潘永利的草图大致如下:

市工人文化宫(会议地点)→通济公园(第二名死者被害地点)(往返半小时)

5分钟(上厕所)+15分钟(打电话)<半个小时(往返时间)

5分钟(上厕所)+15分钟(打电话)+20分钟(女孩离开时间)>半个小时(往返时间)——此式成立,但是往返时间是连续、不可间断,如何能够作案呢?

再看写着韩千寻的草图,大致如下:

玛利亚医院(工作地点)→贝莱餐馆附近(第一名死者中毒地点)(往返20分钟)

0(离开时间)

最后是关于田严的草图,大致如下:

温州(义诊地点)→湖州(第一封信寄出地点)(往返10小时)

温州(义诊地点)→扬州(第二封信寄出地点)(往返20小时)

10小时(就寝时间)≤10小时<20小时

老爸这是在用画图法找出三凶嫌不在场证据的漏洞,从而确定凶犯。不过,似乎并没有找到答案。

“这么说,整件事情确实如此!”

除潘永利之前撒谎外,其他人所述的内容都得到证实,包括当年田菊和韩千寻的恋情。

但是,许多推理者都忽视一个重要的指标——程度。比如今天天气很热,热被证实,却只是一个模糊的概念,知道具体的温度,才能科学地说明热的程度。

推理的深层次就是在分析这个程度,在本案中,潘永利因戴绿帽子仇恨韩千寻的程度多深?韩千寻与田菊的恋情程度多深?田严对西医的痛恨多深?等等,从而根据嫌疑人的个人性格,判断和推导哪种程度会达到杀人的地步。

“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暂时没有。”

“真是想不通,三个人都有嫌疑,竟然……”

“推理是灵活的,可惜法律是死板的,只要有一个不在场的证据,它就是无罪。”宫布布道破老爸的无奈。

“是啊!”宫政垂头丧气。

对不起!老爸。宫布布突然有点内疚。她已经猜到谁是凶手,但是暂时不能告诉迷茫中的老爸,因为暂时还没有找到足够有力的证据。

“对了,那个年轻的作家是不是去找过你?”宫政提不起精神地问道。

“那个左什么右什么的?”

“是啊!”宫政的语气依旧漫不经心。

“你怎么知道!”宫布布十分吃惊。

“我怎么不能知道。我是警察,什么事情能瞒得住我。”宫政有些傲然地说道。

“老爸!是不是你?你故意把他介绍给我?你想要把我趁早嫁出去?”宫布布嚷道。

宫政斜眼瞥瞥宫布布,暗含着一种不可告人的神秘性,咽了口口水。女孩总是那么多疑,更何况是具有强大推理能力的警察女儿。说得越多,露出的破绽就越多。

“哪个父亲会想早日把女儿嫁出去!傻丫头!前几天,那小子上门来找过你。”宫政回想起和那年轻人交谈的场景。

“啊!他还居然上我们家,简直!他简直疯了。”宫布布难得这般吃惊地大声嚷嚷。

“怎么!你看上他了?外面有男人,就不管家中的老爸了!唉!”宫政故意叹口气。

“你胡说什么!哪有!谁知道他是哪里跑出来的!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安排的。”

“我可没有功夫做媒婆!”宫政立刻否认,随即狡猾地说,“不过,那小子还算不错,品貌基本符合我未来女婿的条件。”

“你就是想把我趁早嫁出去,嫌我闹腾。”宫布布撒娇道。

“哎呀!我拦得住嘛!迟早要抛弃我这老头!”

“不会的。我一辈子都陪着老爸。”

宫政从烟盒抽出一根烟,想要点上,被宫布布截住,并且,没收桌上的烟和打火机。

“这是为你好!”

宫政听着耳熟,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无数次说过这样的话。宫布布小时候经常没日没夜地看电视,他担心女儿会因此近视,把电视强制关掉时,总会说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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