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怀菁他们离开的时候,在一家绸缎店遇见了苏家小姐,现在的秦王妃,她梳着妇人发髻,身边跟着人。

侍卫手上锋利的刀架着绸缎老板的脖子,老板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喊了好几声王妃恕罪,闹出了一点小乱子,路边也堵了会儿。

有官兵过来拿人,围观的人也不敢久留,立马走了。

庄怀菁透过马车的窗幔远远看了一眼,认得那是苏家的铺子,许是那绸缎老板做了手脚,被苏家小姐发现了,以儆效尤。

说来她已经许久没听过二皇子的消息,当初她怀有身孕,和二皇子间的关系谁都知道。虽然她从未回应过,但在旁人眼中也是剪不断理还乱,最后那趟婚事由柳太妃主持。

程常宣性子是好的,他自幼养在皇帝膝下,所有的皇子,只他最得宠,知道许多腌事,但自己很少接触。

他崇拜武将,便是出去打仗也不嫌累,只是不通晓政事,一提起便觉头疼。

皇室中能养出他这种人,实属难得。

他从前经常出宫,堵她堵得勤,说话却又说不清,不时还在她面前出丑,搞得两人都尴尬,庄怀菁也不知他喜欢自己什么,为了躲他,窝在家里好几回。

程启玉却不一样,庄怀菁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孙太傅教他的,是治国经略,闲时说的笑话,是历代帝王所犯的错。

她当初还觉得孙太傅胆子大,没想过其中深意。

程启玉微微闭着眼,枕在她腿上,听她叹了口气,搂住她腰的手动了动,问:“看见什么了?”

庄怀菁低下头,她的手轻抚他的头发,说:“秦王妃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不消担心,会有人护着她,”他随口回她,“秦王与她还算好,柳太妃大抵知道他的性子,这些日子安静许多,倒是在催他们生孩子。”

先皇后宫中除了柳太妃外,另外几个妃子膝下也有儿子,但大多数的位分都很低,唯一一个的家族有些实力的妃子,为了太子之位,和舒妃牵连在一起,进了冷宫已算是逃过条命。

经那一事,柳太妃约摸也知道先皇是什么意思,不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庄怀菁轻戳他的脸颊,等他睁了眼,再和他说:“当初为了求你,我说可以为你诱引秦王,没想到刚刚好是惹怒你的话,时间过得那么快,还以为过去了很久,竟然是去年才发生的。”

“确实是快,当年你还那么小一个,”他鼻尖都是她的香味,“转眼就大了,我有段时日没反应过来,当初还以为你对陶临风有意思。”

庄怀菁愣了愣,问道:“怎么会想这个?”

“当年你和他有书信来往,我一直没发现,”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放在手中把玩,“若非那时我要用他,多嘴问了一句,恐怕还一直不知道。”

庄怀菁皱眉道:“难怪后来他慢慢少了和我的来信,原来是因为你?”

程启玉沉默了会儿,才道:“也不全是,他居所本就不定,那时我应他平反一事,他便答应为我所用,到处走的地方得多了些,你的信也递不到他手上……是不高兴了吗?”

“有些,”庄怀菁叹口气,“可父亲和他那事,也是绕不开的圈子,想多了只是平添烦恼,他或许还不想回我。”

马车两边都是行走的人,热热闹闹,小孩大人在赏烟花。

他们在往城东的方向走,渐渐到了城东的住宅一带,这里比外面要安静得多。马车轴心慢慢转动,铁蹄踏地声在寂静的的夜晚中十分响亮。

“那便不想他,”他和她十指相扣,慢慢坐了起来,“这事是跨不过去的。”

他只字未提是自己把事情告诉陶临风。

“他可知你身份?”庄怀菁问...,“你在孙家的事倒没什么,好歹教你的是太傅,但你容貌又不一样,怕是会惹麻烦。”

“不知,你不用担心。”程启玉摇头说,“太傅虽已经致仕,但拜访的人多,我自幼身体弱,谁都怕我出事,张御医为我治病时,给了易容的面具。”

孙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从不会随意向外招小厮丫鬟,他在府中不常易容,只有出去的时候才会变化一番。随后她来了,一直缠着他,他白日便时常陪她。

有几次还差点被她发现了,还有一次,她直接跌进他的池子里,他心跳得快了三分,一方面怕被她发现,惹她生气,另一方面又怕这娇滴滴被水给淹着了,伸手抱她起来。

她是听话的,叫她闭眼便闭眼,双手抱着他,整个人贴他身上。

庄怀菁叹气道:“虽知先皇这是为保你性命,但我总觉得他做事不对。你当初到太傅那里时才那么点大,若是让我把淳安两三岁就放在别人家中,随后又宠着另外一个孩子,我想想便心疼,为人父母,哪舍得孩子那么小就离开。”

马车门前挂着淡淡的琉璃灯,照亮马车内,流苏随马车轻轻摇晃,程启玉的手搭在膝盖上,握住她纤白的手。

“父皇和母后关系不太好,同我们不一样,旁人都说父皇宠爱我,但太傅从前对我说过,若我比别人差,太子之位不一定属于我,”他似乎不怎么在意,又说了句,“他只是想挑最好的。”

程启玉没她那种想法,他天性凉薄,能通透世事,看得出老皇帝的愧疚,却又不想回应。他许多时候都喜爱杀|戮,甚至喜欢看着别人自相残杀,要不是她早早出现,他现在或许就是另一个样。

既然她觉得心疼,他自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庄怀菁知道他平日是不怎么想这些事,但还是摇头道:“陛下待你肯定不一样,他召我入宫时虽什么都不说,但看得出极疼你。”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夫朝里道:“少爷,夫人,到了。”

程启玉说:“知道了。”

马夫停稳后跳下马车,从后面拿张四方脚凳过来放下。程启玉推开马车门,回头朝庄怀菁伸手,道:“人都不在了,说这些也没用,你日后多疼我些便是了。”

庄怀菁的手搭在他宽厚的大手上,若有所思。

她反握住他的手,抬头问他:“你想要我怎样疼你?”

程启玉想了想。

庄怀菁第二天要回宫时,根本抬不起手,她想男人的话果然是信不得的,就算是疼他,也绝不能在床榻上疼。

难怪他在明月茶楼雅间时只来了一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程启玉坐在床榻边,把她抱在怀里,手里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脸上的泪痕,他道:“男子与女子身体不同,这我还是知道的,但你这般体弱,我实在怕你以后出事。”

庄怀菁声音微哑,道:“你不许说话。”

“我不说也是事实,”他絮絮叨叨,“你日后要不要同我学些武艺?练练身子就好了,我五岁得了场病,之后太傅就找来了一位老将军,教我习武,学得久了后,我身子便比常人要好上许多。”

“但你以前照样还是生病。”庄怀菁觉得这人话真是多,像从前样少些话不好吗?

她转过头,都不想看他,只道:“肯定练不好。”

程启玉微微发愣,随后笑了出来,笑声清亮。庄怀菁也不傻,立即猜到了,她闭上眼睛,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想听。

他慢慢摆正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

“心肝儿,你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我那时是真病?”

庄怀菁听这话,顿时又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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