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见面就被扒衣服, 我不觉憋屈不已,马上抱住他用力翻开, 乱摸一通后终于扯开他的玉带勾。他蹀躞上挂了不少玉佩令牌之类的东西,登时叮叮当当散了一地。我咬着牙继续扯开他中衣的衣带, 边扒边狰狞道:“你凭什么穿这么多?”

江原笑着坐起来,伸臂将我揽住,捧住我的脸就吻下去。我微微仰头回应,手便离了他的衣带,触到他唇上传来的温热,忽然全身一颤,眼中便要有热流涌出。立刻闭上眼, 拼命与他在唇齿间厮缠。

江原的手指滑过我腰际, 轻轻在臀上□□,我咬住唇,难耐地低吟出声。半褪的衣物就这样交叠缠绕,谁也不再留意。他用力将我按住, 跨在他腿间, 我圈紧了手臂噬咬他的脖颈,起起伏伏中,彼此身上都留下对方的痕迹。

也许不仅是江原,我也极端需要这样忘情放纵的时刻。两个同样沾满血腥的人,两个在战火中主宰他人命运的人,自己的脚步又被谁所掌控?家国天下,爱憎取舍, 明知怎样做都难以尽善,却依然不能选择放弃。

我喘息着躺在地上,听船舱外水声鼓声依旧,好一会,慢慢拉起衣服。江原拨开我汗湿的额发:“还未到盛夏,当心湖水中寒气入体。”

我视线向上看:“洪水没顶时,他们的感觉一定更寒冷。”

江原肃然道:“那也不是你不惜顾自身的理由。”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搭上他伸出的手,缓慢地坐起来:“我有时想,什么是仁?什么又是不仁?起兵百万,千里征战,两年来耗费无数,百姓税赋徭役沉重,国库将空,我若是怀仁,便当速战速决。可是水漫长沙,致使城中十室九空,这又何其不仁?看到那些惨死的百姓时,我一遍遍自问:这么做究竟值得么?那个天下升平的将来,到底在不在,怎么突然遥远得好像看不见了……”

江原猛地紧紧抱住我,沉声道:“你怎么会这样想?难道你不相信我么?”

我埋头:“我只是突然不相信自己。仗着对南越了若指掌,原本以为只要我参与,就可以避免更多损耗,结果却发现并非如此。”

江原放缓了语气:“总让自己背负太多,才会患得患失。你看,半个南越已经在我国掌控之下,分明是离你要的越来越近了。没有你,魏军不可能进展这么迅速,一年拿下襄阳城,这不就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早日结束战乱,对天下的百姓都有利。两国每年死在战乱中的人,何止一个长沙城的数目?”

“你说的对。”我扶住额头,深深地皱眉,许久抬头又笑道,“那我这样是不是很虚伪?”

江原没笑,看着我:“我只是觉得你撒娇的方式别具一格。难道在别人面前,你也这么多愁善感?”

我脸上一热,顿时恼羞成怒,恨不得将他踢出舱外:“江原!你……”

腿伸到半路,却被他捉住,江原脸上的笑容忽然温和得叫人发怔。他拉过我,又重新按回怀里,诚挚道:“我知道,你只是觉得辛苦,想找个人倾诉。”我轻哼一声,他又勾勾我的下巴,笑道,“不对么?其实你不需要我说太多话来安慰,是我自己忍不住。”

我吐一口气,报复地也勾了勾他的下巴:“算了,我只承认这一次。”站起身,系好衣带。

江原把手放在脑后,盯着我的脸坏笑:“可是越王殿下,这样的待遇我想要很多次。”

我抬脚踢开舱门,把一地狼藉留给他,却见燕飞在不远处探头,立刻回身将门掩好。燕飞眼睛瞟来瞟去,终于忍不住跳过来,悄悄问:“殿下,可以进去了么?”

我瞪他一眼:“有什么事先跟我说。”

燕飞为难一下,附在我耳边低声道:“有封对岸射来的书信,要约太子殿下江中见面。”

“谁?”

燕飞拿出书信:“猜是越军主将吧,没有署名,只有地点。”

我看一眼,立刻拿了信转身进舱,关门前叮嘱他:“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晓得。”燕飞肃然说了句江南口音的话。

江原正把玉佩一样样往腰间挂,见我进来不悦道:“可惜我已经穿好了,你要安慰只等下次罢。”

我把信拍到他手上,冷冷道:“不行!本王忍无可忍,垂涎三尺。”

“那随你动手。”江原口中说着,将信纸展开,“谁的信?”

“难道你不认识?”

江原笑:“你这位宋大哥在长沙置百姓于不顾,却跑到江夏频频要求私会我,真是笑话!”

“我不觉得好笑。听说他差点便要了你的人头?”

“的确差一点。”江原摸摸脖子,“宋然的作为你也没料到罢?暗中放弃长沙,真的来要我死。”

我低低道:“说实话,我搞不清他为何要这么做。他兵力占优势,完全可以在长沙与我血战到底,平白放弃二十万军队,就是为了迷惑住我,前来刺杀你么?”

江原冷笑:“这种人的心思岂是常人可以揣测的?也许觉得杀了我,南越便能事半功倍地挽回颓势。宋师承得知他放弃长沙来到江夏,气得几乎吐血。他虽没有调动杨湛军的兵符,仗着自己手中的密谍与杀手,俨然能够参与军务,实际控制军队行动。”

“我在长沙时约他会面,是想利用与他的旧交施以影响,假若长久相持起来,也好让赵誊怀疑他有二心。没想到他对使者痛下杀手,接着便是猛烈进攻,武佑绪徐卫都因此受伤。正当我以为需全力应战时,他又突然放弃长沙,任由二十万大军自生自灭,跑到江夏来杀你……”我盘膝坐下,摇摇头,“我……开始不相信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做法。而且他一点都不怕赵誊起疑,难道他的势力已经这么大?”

江原把最后一件饰物挂好,闻言蹲下身,似乎恨不得将宋然两字从我眼中拔-出来:“我早说过,他本就不是你以前认识的那个人。疯狂执拗,用这个形容他最合适不过。”

我抬头:“你要答应赴约?”

“不去,”江原不屑,“我为什么去?他既非杨湛又非宋师承,有什么资格与我对话?除非他能率越军献城投降。”

我撇嘴:“这样最好,只要你不再遇到被突袭或刺杀的危险,宋然的确可以忽略。”顺手从案头的木匣中拿出地图,“我们不如先商讨接下来如何对越军作战。”

江原扣住我的手,微笑:“不,今日艳阳高照,还是去看水军训练。”

湖中的战船都为谢广行新造,船头画着各种猛兽图案,气势十分威武。只是船上的水军距能娴熟作战还略有差距,尤其两船迎面相遇时很难轻松躲开,如果遇上越军,只怕会被对方使诈,而陷入两船间的漩涡之中。虞世宁等人都不善水战,除了在旁听取谢广行的意见,自己束手无策。

我用敬佩的口吻对江原道:“真正训好的水军都随皇上震慑建康了,你是怎么靠这些半生半熟的水军撑到不胜不败的?幸好我除箕豹营外,还带了于景庭的江陵水军。”

“于景庭?”江原眼睛一扫,见他正与谢广行站在一起,笑道,“他这个投诚,果然很有诚意,不过到我军中就不能叫江陵军了。”

我微微一笑,故意道:“兵都送给你,我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江原立刻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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