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重新带回牢里,一进门就忍不住扶在地上干呕起来,想起刚才那肮脏一幕,只觉得心里突突乱跳,五脏被绞得难受。不经意抬眼,却见那小狼崽子躺在地下盯着我看。目光落在我□□的肩头上,居然带了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我又呕一阵,慢慢整好衣襟,蹒跚走到他面前,突然挥臂甩了他两个耳光,怒喝道:“你笑什么!”

那小畜生只愣了一下,接着恶犬一样向我扑来。

我此刻手足无力,又失了银簪,只有向旁边躲开。哪知他不罢休,又转头扑在我身上,连抓带咬与我扭打在一起,我们一起从墙边的草中滚到地上。

小畜生虽然凶狠,其实也病得没什么力气,只是韧性大得很,我几次试图撞他穴道都没有成功。再缠斗一阵,我终于仗着重量将他牢牢压住,却见那小畜生露出轻蔑的目光。

我十分恼,狠狠掐住他脖子:“小畜生!你敢笑!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

那小畜生本来还在拼力反抗,听见这话,忽然全身一震,惊恐地张大了眼,手脚渐渐停止了挣扎。我看着他面色由红转紫,终于不动,哼哼笑道:“小畜生,叫你恩将仇报!”

身后角落里,那中年犯人带了恐惧的声音小心传来:“杀……杀人了?”

我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中年犯人瑟缩着站起,朝过道里喊:“来,来人哪,杀人了!”

我哼一声,不耐烦道:“闭嘴!”刚想站起身阻止他,一仰头却重重跌在地上。

不知那中年犯人怎样告的状,我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墙边的草席上。那小畜生还微微发热,在我身边睡得正沉,中年犯人不见了。

喉咙干得难受,我勉强坐起身,立刻觉得头昏眼花,又向后倒去。想起白天喝剩的半碗清水还放在一边,我咬牙翻了个身,四肢并用,用力向牢门口爬。

地上又潮又冷,脏了我的衣袖,发髻早已散开,长发缠缠绕绕拖在地上,加上此刻狼狈不堪的姿势,我几乎忍不住要唾弃自己。但若死在这种污秽的地方,将来捐尸野外,我岂不会受到千万人的唾弃?

爬到一半,突然再也爬不动了。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我看见一双精致华贵的锦靴。

我僵在那里,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那双靴子的主人也只是站着,又是雕像般凝固了很久。

我听见头顶上方一声低低的叹息,接着身子悬了空。他将我抱起来,轻轻放回草席上。

我仍是没看他,闭了眼将脸向里。

他又不动了,我感觉他一直在凝视我。心里又突突跳得难受,我侧身面向墙壁,按住胸口轻轻咳了两声。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躺到后来我又睡着了。天亮睁眼,只看见手边放了一碗满满的清水。

那小狼崽子似乎早醒了,正目光闪闪地看我。我见他脸上已无发热的迹象,便问:“什么时候醒的?”他哼了一声。

我端起那碗水在他面前一晃:“昨日没受伤罢?喝水么?”

他斜睨着我,终于道:“你才真像只狼,差一点就被你掐死了。”

我笑道:“你醒的早,怎么不趁我睡觉时杀了我?”

他皱起脸道:“你以为我不想?我知道根本杀不了你。”

小畜生明显是在找借口,我嘿嘿笑着拍他几下:“算我错行了吧,我们握手言和怎样?你看,我们两个本来没什么恩怨,何必要像仇家一样?不如留着力气对付你的仇人。”

他警惕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扯了扯他几乎要遮不住下身的破碎衣摆,轻声道:“那叫孙膺的狱吏折磨你不止一次吧?难道不想报仇么?”

他身子突然瑟缩了一下,冷冷哼道:“我的仇人?难道你就没有被……”

我淡淡道:“做我的仇人,他还不配。如果我也被这般折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我已经死了。”

小畜生有些吃惊,终于垂头叹道:“我不如你。”

我笑道:“不想死是好事,有什么好比的。”突然脑中一动,“你有没有想过出狱以后做什么?”

小畜生扭过头:“我从没想过出去,我杀了人。”

“我也杀过人,那又怎么样?我还是要出去。”

“骗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从没见过一个杀人犯像你这样嬉皮笑脸的。”

我在他头顶使劲揉一下:“你这个笨蛋!谁说我是杀人犯了?”

他厌烦地躲开我:“难道你是侩子手?”

我哑然失笑:“这个以后告诉你。如果有机会出去,你走不走?”

小畜生睫毛一颤,低声道:“走了也无处可去。”

“如果有处可去呢?” 我总觉得这小畜生杀人另有隐情。

他开始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是说,等出去以后,你跟着我。”

小畜生鼻子一哼:“说的好像你马上能出去似的。”

我笑道:“你总算说对了,这里的看守其实不严,要出去很容易。”

他愣了一下,立刻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病得东倒西歪,还有本事出去?我不信!”

我一笑,这表情让我想起初遇到江麟的情形,如今的小鬼们都这样多疑么?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出不去,我就一辈子听你的,反过来,你听我的。”

小畜生微微动容,他看着我迟疑。

我挑眉道:“不敢?”

他怒道:“谁说的!就这么定了。”说着迫不及待伸出手。

击掌为誓后,我笑吟吟地看他:“不管谁听谁,以后我们是一路人了,报一下姓名总是应该的。我姓凌,名悦。你呢?”

“姓裴……”

我感兴趣地追问:“名字呢?”

他犹豫道:“……没什么名字,小时候我娘唤我……小波。”

我笑喷了一口水。小畜生虽然脾气坏,名字倒是挺温顺。

他红着半张脸:“不许笑!”

我立刻一本正经:“恩,裴小波,好名字。”

小畜生脸更红,哼道:“好什么?一点气势也没有。”

我笑着凑到他跟前,别有用心地问:“你觉得不好,要不要我帮你取个?”

小畜生果然上当:“你取个试试。”

我故作沉吟:“水面起纹为波,随风而起,随风而灭,的确失之肤浅。既然你要气势些,我为你改为潜字如何?”

他一脸半信半疑:“有什么出处?”

我严肃道:“大有出处!易经有云,潜龙勿用,或跃在渊。乐则行之,忧则违之。取了这个名,命运自己掌握,前途不可限量。”

小畜生听了沉思:“裴潜,裴潜,似乎听起来还成。”

我不高兴道:“这话我不爱听,搜尽平生所学为你取名,只换来个还成?”

“恩,”小畜生看看我,“那就先用着,等遇到更好的我再换。”

我赶紧笑道:“依你依你。小潜,你取了个有气势的名字,可有什么远大抱负?比如将来要成个什么样的人?”

小畜生想了想,咬牙切齿道:“我要练最强的武功,让人人见了都怕我。”

我伸手砸他脑袋:“没出息!让人家怕你,那是个疯狗都能办到。你拿这个当目标?”

他不服:“我受人欺负,被人看不起,就是因为武功不强!”

我冷笑:“那个中年犯人倒是怕你,他服你么?你昏睡不醒的时候,他照样骂你,却不肯救你。要不是遇到我爱管闲事,你还能活到现在么?”

小畜生泄了气:“你说要怎样才能不被欺负?”

我润润嗓子,正准备好好教导他一番,却听到狱卒在过道里大声吼人的名字。我忙向那小畜生道:“救我的人来了,出去以后我再教你。”

小畜生一脸上当受骗的表情:“居然有人救你?原来你根本不是凭自己本事出去!这赌我不打了!”

我十分同情地看着他:“我没说要自己越狱啊,你怎么想的?”

小畜生脸涨得通红:“你!”

有个狱卒过来打开牢门,喊道:“凌九,出来!”

我回头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怎可反悔?乖乖等我来救你。”

出了牢门,看见前面屈涛也被提了出来,我叫他一声,他回头看见我,立刻瞪起眼:“他娘的!才一天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笑道:“屈七哥没受罪罢?”

“不过吃了两顿黑饭,娘的,吃得老子直想吐!你呢?”不等我回答,他又直盯着我,“簪子呢?外衣呢?本来就病着,你想死啊!”

我轻描淡写道:“被人抢了。”

“我说呢,披头散发跟个鬼似的!”屈涛点着头,不由嚷嚷起来,“他娘的,这是谁干的!让老子查出来非扒了他祖宗的皮不可!”

被带出牢狱的霎那,所有人都有一瞬间被日光刺得睁不开眼,随之长长吐一口气,除了我。

公孙叔达亲自等在外面,迎上来道:“七弟,九弟,让你们受苦了!”

屈涛道:“大哥,这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是不是殷实?”

公孙叔达道:“你们先回去休息,这事慢慢再说。”转身向旁边穿便服的一人抱拳道,“多谢大人相助,某感激不尽。”

那人微微点头,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

屈涛忽然指着那人道:“这小子我认识!当日在海上,他用箭射杀我帮内不少兄弟。你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害我们坐牢,如今却来卖人情?”

公孙叔达急忙道:“七弟休得无礼,这位是刑部郎中李大人。”

落烟冷冷道:“诸位既然出得牢狱,就请自便罢,下官还要回去复命。”

我突然出声道:“李大人,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

落烟向我走近几步,低声道:“凌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将养罢,有何请求不如当面跟殿下提。下官权利就这么几分,怕是当不起。”

我愣了一下,落烟早向着公孙叔达潇洒一揖,告辞离去。

我和屈涛与公孙叔达乘一辆马车,屈涛忍不住问道:“大哥,到底是不是殷实暗里下绊?”

公孙叔达道:“说起来殷实没有这个能力,但要不是殷实暗中挑拨,你们不会被关进这座牢中。”

屈涛道:“这混蛋老儿,我饶不了他!”

我道:“主使的是他上面的人罢?”

公孙叔达点头:“黑蛟帮不知怎么得到我与天风帮主会面的消息,想利用手握的官府力量将留守的兄弟一网打尽,然后威胁我继续为他们卖命。”

我哼道:“若是大哥没有别的办法,也只有受他们胁迫了。”

公孙叔达道:“这事还多仗陈帮主襄助。那日我与陈帮主会面,没想到颇为投缘,陈帮主虽然年纪轻轻,见识却不一般。后来聊到帮内各位当家,陈帮主得知七弟九弟留在家中,执意要来拜访。”

我皱眉道:“按道理,他堂堂天风帮帮主,不会专为看我们两个小角色屈尊拜访,定然有其他重要目的。”

公孙叔达赞同道:“我也是这么想,揣摩了一路始终却不得要领,到得家中才知道出了大事。陈帮主见我们着急,似乎也十分关心,他说天风帮与官府中人也有些来往,主动承诺要打探你们下落。总算在今天一大早捎来消息,我立刻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我听了更是疑惑,放我们出来的明明是落烟,出力打探消息的是陈帮主,江原却是第一个找到我的,这是个什么关系?

只听公孙叔达又关切地问我:“九弟,你没吃亏么?听说那所狱中有一个出名的狱吏,他没有折辱你罢?”

我淡淡笑道:“没有得逞。”

“那就好,黑蛟帮针对海门帮,殷实却是针对你。你说得对,这人的确不可结交,他日大哥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我笑道:“多谢大哥。小弟想问问,那位天风帮陈帮主叫什么,相貌怎样?”

公孙叔达想了想道:“这也是我比较意外的地方,这位陈帮主十分年轻,看起来年龄比你还小,今天见到的李大人也像未满二十岁,难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名字我却不知,似乎带个风字罢。”

我长叹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江原的心思果然无处不在,连暗处的帮会有他的势力插手,难怪能那么快找到我了。只是不知他的思虑究竟有多深呢?我不由看一眼公孙叔达。

马车飞快穿过街市,直奔海门帮的驻所。不知道那小畜生会不会等得急了。想起落烟临别的话,那意思好像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见到他似的,他燕王殿下在高墙环绕的王府中,难道我要登门去求他?

马车直驶入后院,我跟在屈涛身后下了车,立刻被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

“凌九哥!”小鱼说不出别的话来,只呜呜哭个不停。

我微笑着拍她后背:“傻丫头,都回来了,还哭什么?”

抬眼却见一个帮众匆匆跑到公孙叔达跟前:“禀报大哥,有位姓燕的公子登门拜访,说要求见各位当家。”

“姓燕的公子?”公孙叔达疑惑道,“我并不认识姓燕的人。”

我也有些意外,却没有插话。屈涛认出了落烟,公孙叔达虽没多说,心里未必不起疑,等到见了江原本人,肯定就明白了□□分。江原这次来,明显是要海门帮承他的恩情。昔日敌人变成恩人,这关系倒是颇耐人寻味。

小鱼拉拉我小声道:“凌九哥,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吧。”

我道:“好。”

公孙叔达也道:“七弟九弟,你们去歇息,有我接待客人便是了。”

我道:“有劳大哥。”心里却想,江原来得这样急,怕不是你一人招待得了的。

屈涛似乎从下了车就在发呆,直到被小鱼扯了一把才回过神来。他有些复杂地看我一眼,不声不响往自己房间走去。

小鱼气嘟嘟道:“七哥怎么都不理人的?”

我笑道:“谁叫你抱着我哭,却不抱着他哭?”

小鱼红着脸争辩道:“那是因为……七哥身子好,我看一眼就知道他没事。凌九哥看起来不好,我一见就难过得掉眼泪。你们都被抓起来,我是一样担心,难道他不知道么?”

我微笑道:“看这情形他却不知道,还不去跟他说说?”小鱼应了一声,追赶屈涛去了。

我走进卧房,只见屋子中央早摆好一大桶热水,旁边放了换洗衣服。我脱掉身上染了霉气的衣物,整个泡进桶里,平生洗了无数次澡,倒没有一次比今天来得舒服。

氤氲热气弥漫在木桶周围,蒸得我有些困倦,洗了一阵,我将头搁在木桶沿上,开始想着如何报这牢狱之仇。

不用说,殷实和孙膺这两个罪魁绝不能轻饶,黑蛟帮与害我坐牢的北魏官员也要慢慢收拾,另外还要想法救出裴潜……要尽快做到这些,只有依靠江原。

只是他自己送上门来,却又让我不得不多了些提防,如果只为找我,他根本不必亲自来。就算海门帮有些能力,似乎也没重要到让他燕王殿下亲自登门的地步。除非,是有极为划算的好处?我皱着眉反复推断,一时间怎么也想不到他来这里的理由。

正想着,帮内兄弟来到门外传话:“九当家,来访的燕公子想要见你。”

我闭着眼睛轻笑一下,到底等不及了,就看看他有什么花样吧。

随口“嗯”了一声,道:“我马上过去。”

我拉过一条布巾略擦了擦头发,将布巾披在肩上,出了浴桶,又拉过另一条擦拭身上水渍。那帮众又敲门催促,我眉头一皱:“不必等我,你先去复命。”

胡乱擦了几下,拿过亵衣正要穿,呀的一声,房门居然开了。

我愕然回头,赫然见到江原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他也怔了。

几个月来,第一次与他正面相对,却不料是这种情形。我立刻将说服他帮我报仇的打算抛到了九霄云外。挥手将一道水花击向他面门,飞速扯过外衣披在身上,喝道:“出去!”

江原面无表情地抹抹脸上的水,站在门口不动:“我好心来看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这是海门帮内院,你怎么来的?”

江原一脸的理所当然:“得了公孙帮主准许,来探望故友,不行么?”

我挑眉道:“你也忒会挑时间了罢!一次两次的看别人—丝不挂?”

江原道:“怎么不说你一次两次的脱给我看?”

“你,你!”

江原轻笑:“何必恼,又不是没见过,有什么好避的?当日……”

没等他说完,我已将换下的脏衣服扔到他脸上:“闭嘴!你倒脱一次给我看看!”

江原嘴角微微一弯:“你想看么?”

我瞪着他,一时竟没话说。

眼看他回身关上了房门,又转过身来,一脸严肃地慢慢向我走近。

我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站、站住!你站在那里脱就行了。”

“谁说我要脱衣服?”

江原脚下没停,一双幽深的眸子着了魔般看着我,看得我涌起一阵阵不祥的预感。

我不由又退了两步:“你离我远点!”

江原根本像没听到,我忙再后退几步,脚下打滑,居然坐到了床上。

江原跟到床边,终于站住,冷冷道:“不跑了?你究竟在害怕什么?”低头轻声一笑,“怕我用强?”

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可是我不能承认,只挑衅地看着他。

江原看我一眼,摇摇头:“昔日松花鱼,今成捕鱼网。恩,看起来倒是好得多了,只是比起当日秦淮河画舫中还差得远,让人提不起兴致!”

“你!”我终于大怒,忍无可忍挥拳击他面门,却在半路被他一把收住。

江原紧紧皱起眉头:“力气怎会这么小,你的内力竟没有恢复么?怪不得……”

我横眉道:“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江原放低了声音,“你竟有害怕的时候。”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背过身:“燕王殿下,你若是存心来嘲笑我,大可不必玩这些猫捉耗子的花样。”

江原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你明知我不是来嘲笑你,是你在狱中不愿见我,逼得我只有通过天风帮救你。今日我登门拜访,你主我宾,凌公子难道也不招待?”

我冷冷一笑:“殿下才是真正的地主,就算我不招待,你不是也进来了么?”我转过身,直视他的双眼:“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可别说只是为了我。”

“就是为了你。”江原眼睛看向别处,“可是我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

我哼一声:“那你不如直说实话。”

江原冷冷看着我道:“我要看看公孙叔达是个怎样的人。”

“嗯,公孙叔达的确是个人才,不过似乎也用不着殿下你亲自来探他深浅。”

“我要让海门帮知道我对他们有恩,日后让他们甘心为我所用。”

“是有些必要,可是天风帮出面不就等于你出面么?”

江原眸子更冷:“我有心控制沿海一带,想暗助公孙叔达成为沿海最大的势力,为将来的水战铺路!我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你,我想利用你在海门帮的地位,劝说公孙叔达与我合作,免除他的戒心。所以我亲自前来与他谈条件,并且以探望故人为借口来找你!行了么?”

我心中一凛,公孙叔达有将才,我料到江原必然有心招揽。却没想到这一个小小帮派,就能引起他如此深远的考虑。只是出面营救这一个动作,他都能利用个彻底,用心不可谓不深。培植沿海势力,明显是针对南越的长江布防。

我微笑点头:“总算说了实话。走一步想到底下十步,这才像燕王殿下做的事。”却在心里暗叹一声,南越堪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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