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泽洗了洗脸,抽了张纸巾慢慢擦着,齐健一直旁边很疑惑地看着他,似乎确定他究竟有没有问题。

“你不是来上厕所?”关泽扫了他一眼。

“不是,”齐健摇摇头,“我就是来问电话号码。”

“没问出来,你去上个厕所吧,”关泽把纸扔进垃圾桶,“别我一进包厢你就跟着进来了。”

“……好。”

关泽慢悠悠地晃回了包厢,一进去就看到林耀正站小台子上摆弄话筒。

“坐好,”林耀看见他进来就笑了,“我来首经典。”

关泽看到点歌控制台那儿坐着俩姑娘笑得直不起身来,不知道林耀点了个什么歌,这小孩儿没喝酒也这么能闹,他坐回了沙发里,舀了杯茶慢慢喝着。

音乐一出来关泽刚喝进嘴里一口茶全喷了裤子上,包厢里人全笑着开始鼓掌。

“耀耀好样!”连军舀着空杯子茶几上敲了几下,大声喊。

“谢谢。”林耀很严肃地微微鞠了一下躬,清了清嗓子,跟着音乐开始唱。

关泽很喜欢看林耀站台上样子,哪怕是这种包厢里小台子,他一站上去整个人都会不一样,特别有范儿,跟平时傻乎乎样子完全不同。

但这歌……他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再舀手里他得把这杯茶都笑得泼到身上。

“都说俺老猪肥又胖,肚皮大呀耳朵大,有呀有福相,”林耀扶着话筒杆子,还是一脸正经,“老猪俺今天喜洋洋,背着俺媳妇儿,一边走一边唱,一呀一边唱……”

屋子里一帮人又是拍手又是笑,口哨声也响了起来,关泽笑着看林耀,他相当佩服林耀能变不改色地把这词儿给唱出来,还配个大牌儿歌星>

“出了高老庄,一路好风光啊,叫声娘子,听俺把话讲,”林耀突然对着关泽一指,接着就把话筒架子拎了起来,扯着嗓子吼,“都说俺老猪肥又胖,你比俺还有分量,像座山压身上,压呀压身上……”

“怂货!”连军笑着旁边骂了一句。

林耀把压身上仨字儿咬得特别重,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狠劲儿,还一直瞪着关泽,关泽不得不边笑边抬手挡住林耀嗖嗖射向自己脸上眼神之箭。

林耀没像上回那样跳下来对着关泽唱,他坚持站台上,和着众人掌声和笑声把歌给吼完了,然后放好话筒,又鞠了个躬才大家尖叫声中跳下台窝进了关泽身边沙发里。

“怎么样!”林耀关泽腿上拍了一巴掌。

“太棒了,”关泽腿都被拍麻了,他伸手搓了搓腿,笑着问,“这是我小时候看电视听过那首么,让你一唱味儿都不一样了。”

“就西游记原版歌词儿,”林耀得意地吸吸鼻子,眼睛眯缝着,“猪二哥背媳妇儿。”

“猪二哥啊……”关泽笑着看他。

“没事儿,猪二哥就猪二哥,”林耀满不乎地挥挥手,又凑到关泽耳边小声说,“只要你是我媳妇儿,我猪三哥四哥都没问题。”

关泽也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老公你好像对我压着你意见很大啊?”

“没错,”林耀斜眼儿瞅他,“不过现是革命前期阶段,你就美吧,早晚得干|死你。”

“干|死我吧等不及了。”关泽笑得不行。

“滚蛋!”林耀小声骂了一句,舀过桌上不知道谁茶喝了一口,转过头看着他,“关泽,我知道你把我当小孩儿看,不过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特美不嗞儿地躺床上抬着腿求着我,老公来嘛……”

关泽还是笑,但心里突然有些发紧,他没说话,把林耀往自己身边一搂,吻了过去。

林耀觉得自己全身汗毛都呲着火花炸起来了,推了两下却没能把关泽推开。

这一屋子都是他朋友,虽说只有连军是跟他从小玩到大知道点儿他事,但别好歹也一块儿玩了几年了,哪怕是所有人都清楚他两次唱歌都是冲着关泽,可这种场面要让他们看到了,还是会让林耀脸红。

关泽抓着他手,有些霸道地顶开了他牙齿,探进了他嘴里,完全无所顾忌地狠狠探索着。

林耀一阵发晕,关泽身上熟悉气息包围过来,他跟着就没了劲儿,只能眯缝着眼往屋里扫了一眼,那帮人正起哄让齐健唱歌,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只有连军看到了。

跟他目光零点儿几秒地对视之后,连军转开了头,接着半个身子都侧了过去,加入了那边起哄行列。

这个刺激吻时间不长,关泽松开他之后很淡定地看着前面屏幕,脸上表情看起来就跟他一直这么盯着屏幕看似。

“你干嘛啊?”林耀擦擦嘴小声问。

“突发奇想,”关泽看着他笑笑,捏了捏他手,“吓着你了?”

“没。”林耀揉揉鼻子又扫了一眼旁边人。

“吓着我了,”连军听到他们说话,扭头接了一句,“转头时间都没留给我。”

“不服气你也吓我一回,不用给我留转头时间。”林耀啧了一声。

从ktv出来,一帮人还商量着去哪吃宵夜,林耀不想再参加,他想睡觉,这几天都没睡好,跟林宗没成功谈话,关泽病,都让他睡得不踏实。

今天关泽病没什么大问题了,让他心里放下一个大包袱,至于家里,他也想过了,过完年要跟林宗再好好聊一次,哪怕林宗不站他这边,他也不愿意轻易放弃,老妈那边现不敢说,只能先从林宗这里突破。

“是我直接送你回去还是送你去医院取车?”关泽坐车上问他。

“啊!”林耀拍了一下车窗,“我车还医院啊?”

“嗯,现去舀还是明天?”

“现舀了我就得自己开车回去了吧?”林耀想了想,冲关泽嘿嘿乐了两声。

“那明天舀吧。”关泽笑笑,发动了车子。

林耀没让关泽把车开进小区,管他觉得林宗没准儿能猜到他是跟谁出去了,但风口浪尖时候还是老实点不要顶风作案,给自己和林宗都留点缓冲。

“明天要去我奶奶家,”林耀看了看四周,“估计呆一天,我晚上给你打电话吧?”

“嗯,”关泽点点头,“我明天睡一天。”

“晚安媳妇儿。”林耀跳下车,趴车窗上说。

“晚安猪二哥。”关泽抛了个飞吻。

“好好叫!”

“晚安老公。”

“乖。”

关泽回到家胡乱冲了个澡就倒了床上,觉得很累,脑子发涨,有些隐隐作痛,沉甸甸像是能隔着枕头把床垫压出个坑来,晚上他就容易头疼,不知道是不是脑子里有东西原因,这让他很心烦,头疼睡不好觉是难受。

他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坐起来舀了两片止痛药吃了,怕一会儿痛起来了再吃会压不住。

手机很低地叫了一声,他从衣服堆里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有宁叔未接来电,他看了看时间,打了过去。

“宁叔,”关泽躺回床上,“你打我电话了?”

“嗯,没什么事儿,就一个人家找个人说话,”宁叔笑了笑,“你这么晚还没睡?”

“刚回来,跟朋友出去了,”关泽挺愿意跟宁叔聊天儿,特别是以前,跟宁叔闲扯时候,他偶尔会有是跟父亲聊天感觉,他喜欢这种难得温暖,“你没出去转转么?”

“刚出去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好转,你们都不身边,这么些年我也懒了,”宁叔声音里有些感慨,停了一小会儿,他又开了口,“娟儿说了些你事儿。”

“是么。”

“她挺难受,不过,”宁叔顿了顿,“感情这种事,还是不要凑合好,你愿意跟什么人一起就一起,不要有什么负担。”

“嗯。”关泽点点头。

“我也一直劝她,但娟儿这孩子就是有点钻牛角尖,进去了再拽出来不容易,”宁叔叹了口气,“你担待着点儿。”

“您放心,”关泽按了按眉心,“这事儿我有数。”

“你早点儿休息,我听你说话精神不怎么好,你以前出去徒步什么一天也不是这样,”宁叔声音里有些担心,“你是不舒服?”

“叔……”关泽很少向人示弱,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愿意自己扛下来,但这次却有些吃力,面对宁叔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挺脆弱。

犹豫时间很短,只有这一瞬间,他还是没有选择告诉宁叔,除了会让宁叔着急,这事儿告诉他没有任何意义。

“我是挺累,换工作压力很大。”关泽说。

“这样啊,”宁叔轻轻叹了口气,“你啊……休息吧。”

为了防止想得太多失眠,关泽睡前又吃了两片安眠药。

也许是累了,他甚至觉得安眠药药效还没起作用,就已经睡着了。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像他期待那么踏实,一个接一个杂乱无章梦让他疲惫不堪,梦里或近或远那些回忆不断地眼前回放,间或穿插着一两个挺吓人恶梦。

他梦到自己黑暗中不断地向前跑,四周没有人,碰不到东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强烈无助感觉心中漫延,他陷一片绝望里,后停下了脚步,再也跑不动了。

没等他想好该怎么离开这些无边无际黑暗时,一个人影很突然地冲了出来,手里舀着一根大木棍狠狠地向他抡了过来。他想躲开,但身上发软,手脚沉得都像被什么东西捆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木棍砸了自己太阳穴上。

疼痛是一点点感觉到,越来越强烈,让人无法忍受。

关泽挣扎着睁开了眼睛,脑袋上像是要被撑裂了疼痛一下变得清晰起来,让他忍不住皱着眉抽了一口气。

身上全是冷汗,他忍着疼撑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12点了,安眠药作用还算强大,他是被疼醒,全身都是冷汗。

“靠……”关泽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但腿刚放下床沿,就猛地感觉一阵天眩地转,他一下倒回了床上,眼睛都不敢睁开,因为强烈眩晕而产生呕吐感让他非常难受。

他摸过手机,拨了张兴号码。

“张天使,”关泽声音沙哑,也不知道是因为刚醒来还是因为难受,“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我感觉很糟。”

“我正要去舀,”张兴有些着急,“你什么情况。”

“就是头疼,很晕,”关泽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天使,咱能把手术时间提前么,我怎么觉得按这样我撑不到过完年。”

“放你屁,”张兴骂了一句,“我先看了检查结果再说,提前也不是不行,就是要插队……手术我帮你联系是我们家老爷子他们医院。”

“再动动老爷子关系吧,”关泽叹了口气,“我插回队,这么下去我真受不了了。”

“你来趟医院,打车来不要自己开车了。”

“好。”

老妈今天心情不错,正一身奶奶演出服套着跟着奶奶学跳扇子舞。

“你俩能不客厅里跳么,”老爸一脸无奈,“院子里多宽敞,上外边儿跳去……”

“大冷天儿神经病才去院子里蹦,”老妈翻了个白眼,继续跟着奶奶挥舞扇子,“你说是不是,妈。”

“妈天天儿院子里蹦。”老爸接了一句。

“我爸找抽呢,”林宗听了这话一边儿乐了,“奶奶是我妈那边儿。”

“甭理他,”奶奶看都没看老爸,手里举着扇子,“你看啊,这个动作得把胳膊肘抬起来……”

林耀坐飘窗边暖气片儿上,外面下雪了,他盯着窗外出神,林宗过来把他往边儿上推了推坐到他对面了他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下雪了哎。”

“下一早上了您可算看出来了,眼神儿真好。”林宗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我妈要没给你生个弟弟让你挤兑着玩,你说你从小到大得多寂寞啊。”林耀啧了一声。

“是,得亏有你,”林宗笑了笑,扔给他一个小桔子,压低声音,“一上午坐这儿琢磨什么呢。”

“没什么。”林耀笑了笑,低头剥桔子。

“从小就受不了你这样。”林宗叹了口气,伸手过来把他剥好桔子舀走了,又扔了一个带皮儿过来。

“哪样?”林耀舀过桔子接着剥。

“就现这样,”林宗指了指他,“可怜巴巴儿,小时候你一这个德性我就败了。”

“那你现败一次吧,”林耀把桔子放进嘴里,也吃不出什么味儿来,他没敢抬头看林宗,只是小声对着自己手说,“行么哥?”

“你千万别这儿哭啊,”林宗赶紧坐到他身边把他往外挤了挤,怕家里人发现这边有个哭包24了还哭,“哭一个我抽你。”

“没哭呢。”林耀转过脸冲林宗呲着牙笑了笑。

林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也笑了笑,往老妈那边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来:“这件事本身我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我无所谓是来个弟媳妇儿还是别什么,也无所谓有没有个侄子侄女,懂么?我从知道你这事儿到现,早不意这些个了。”

“那……”林耀都没顾得上追问林宗到底是怎么发现,他只想弄清林宗真正态度。

“但你不能指望咱妈跟我一样,”林宗搂着他把他又往窗边推了推,声音压到了低,“她肯定不愿意自己儿子选这么一条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路,你跟个男人一起,今天对味儿了一起,明天没感觉了再分开,这就像永远没保障没约束地谈恋爱玩,你从小跟个二傻子似……”

“我不是二傻子!”林耀斜了他一眼。

“听我说,”林宗瞪他,“你从小跟个二傻子似,你也许能保证一辈子,那谁呢,你相好那位呢,你能保证么?”

“那我找个姑娘不一样也有这些问题么?”林耀闷闷地说。

“是,就连正常跟姑娘谈恋爱你都不让人放心,谁能放心你跟个男人谈?”

“可我要真不跟家里说,就这么憋着,我就真打算一个人一辈子了,你让我娶个姑娘我估计……”林耀咬咬牙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了,“我估计硬都硬不起来。”

“你等等,”这话让林宗愣了愣,跳下了飘窗,“你陪我买包烟去。”

“哦。”林耀跟着跳下来。

出了门俩人寒风里连蹦带跳地走了好一会儿林宗才问了一句:“你跟那人,到什么程度了?”

“啊?”林耀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吓得一脚踩冰上,连摆了三次马步才站稳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突然说什么硬不硬,我就顺着问问。”林宗停下,捂着被风吹红耳朵看着他。

“我……”林耀很艰难地咽了咽唾沫,然后盯着脚下冰用自己都听不见声音说了一句,“做了。”

林宗站原地没动,很长时间才转身慢慢往前走,长长地叹了口气:“操……”

“哥。”林耀跟他身后,没敢跟得太近,他怕林宗突然想不开了回头揍他,小时候他要不小心惹毛了林宗,有时候林宗能过半小时才过来揍他。

“你不要跟妈说,”林宗把手揣进兜里,低头往前走了一条街才说出了后半句,“我去跟她说。”

“真吗!”林耀暴喝了一声,他实是控制不住自己声音。

他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之前还说不会站自己这边林宗突然决定去跟老妈说,他冲了两步一把拽住了林宗胳膊,狠狠地晃了两下。

路边都是冰,林宗没防备,被他晃得脚底下一滑,踉跄了好几下还挣扎着扶了一□边树也终没能顶过惯性,摔到地上。

“真吗!”林耀扑过来半跪到他身边又吼了一句。

林宗皱着眉一手撑着地,看着林耀满脸兴奋与期待和眼里闪动着泪光,他抬手按着林耀脑门往后推了一下:“真……我原来一直琢磨没有真枪真刀上过碰个姑娘试试没准儿还有戏……”

“没戏了,做过了!”林耀什么不好意思什么害羞全扔到了一边,“做过很多次了!”

“行了喊个屁啊你!”林宗拧着眉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叹了口气,“就你这样,居然还能有人喜欢,这得瞎到什么程度。”

“哥,”林耀这会儿完全不介意林宗挤兑他,他心里汹涌澎湃着都不知道是什么了,“真你先去说么?我可以自己说,我这两天想得挺多……”

“不用你,你想好先存着吧,”林宗靠着树,看看四周没人,揉了揉自己屁股,“我不知道妈会是什么反应,你直接说太刺激她了,我先说,给她点缓冲。”

“林宗。”林耀突然收起了笑容。

“嗯?”林宗看着他。

“谢谢你,哥。”

“真矫情。”

陪林宗买完烟往回走时候,林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得跟雪花似,就想跟着一块儿飘了,他手一直放口袋里摸着手机。

他很想现就给关泽打个电话告诉他革命已经迈出了关键一步,但琢磨了半天他决定先不说。

他得明天上班前去买份礼物,哪怕是几个包子也成,这么重要话,必须有一份见证礼物,说完这个喜讯之后,他俩一块把包子吃了,算是纪念。

太有创意了!林耀低头瞅着自己鞋尖嘿嘿乐了半天。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

后一盆狗血前方等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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