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肃,我们去哪里?”萧源走了一会发现梁肃带走的路并非回梁家的路,而是来到了一条开阔大街上,长长的坊墙一望到底,早春的绿树发出了嫩嫩的新芽,一路早来,不见一户人家面朝大街开门,就知道梁肃带自己来到了普通人家的住处。

应天是陪都,和帝都有一样的规定,只有三品以上大员的住所,才有资格面对大街开门,寻常人家门户都只能向着坊内,就如萧源在徐州住的同安里一样,门户朝着小弄堂开,而不是明鸾大街上。

“你不是一直想去东西市玩吗?我带你去东市走走。”梁肃含笑说。

“好!”萧源眼睛都亮了,“东市在哪里?”

“不急。”梁肃拉着她走到一间民居前,“我们先换衣服。”萧源今天穿了一身艾绿色的深衣,端庄素雅够了,但这身衣服在寻常人家里都能当礼服穿了。东西市达官显贵不少,梁肃今天只想带着妻子出去散散心,可不想旁生枝节。

“嗯。”萧源小时候也时常跟着三哥一起出去,知道出门第一就要换装,民居里丫鬟们已经备好了萧源的衣服,“七停?”萧源见岳七停也在,欣喜的拉着她的手,“这几天你去哪里了?之前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帮大嫂呢!”

岳七停朗朗一笑,“先前将军派我出去接萧二郎君和霍女君了。”

萧源扭头望着梁肃,梁肃一笑,“你先换衣服。”他也要把官服换下来,要不是他担心一会人多杂乱,万一他照顾不及伤了元儿,他也不想带这些碍事的丫鬟。

萧源换上了寻常富户人家娘子穿戴的襦裙,头上还是罩了]离,由岳七停扶着出来了,这时阿勒、阿列等人也抬来了两人的大眠轿。

“不是说走过去吗?”萧源仰头问。

梁肃将她抱上了眠轿,“东市离得远,走过去都要宵禁了,我们怎么回家?”

“那就住在外面。”萧源双目亮晶晶的说。所谓宵禁并非一到晚上,整个应天的人都要回家睡觉,而是指应天主要大街上都不能随意出入了,东西市也要关门了,但各坊的坊门一关,坊内的禁令就没有那么严格了。

梁肃失笑,掀起萧源的]离,爱怜的亲了亲她红扑扑的脸颊,“今天不行,下回带你住在外面好吗?”这傻丫头,外头哪是这么好住的?

萧源摇头,“不要了,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很清楚,如果自己真得要外宿,住的地方梁肃肯定要派人重新修一遍,才会让自己住下,但自己只是住一晚上而已,太过劳民伤财了。

梁肃说:“我在靖安坊里有一间民居,只是很久没去住了,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去打扫下,等岳父回来后,我们去那里住几天。那间宅子本来就是一富商的居所,该有的都有,只要打扫干净就行了,我不会大肆翻修的。”梁肃知道萧源在为难什么,心里又爱又怜,这丫头怎么老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呢?

“好。”萧源趴在梁肃怀里,自从听到梁肃身世后一直不怎么平静的心情,现在终于渐渐的平静下来,她无法想象一个九岁的孩子是怎么在那样的环境下活下来的,性情甚至也没有长歪,萧源自认就算是自己是穿越的,遇到这样的情况,恐怕也会变得愤世嫉俗吧?太不容易了!萧源抬头怔怔的望着梁肃。

“怎么了?”梁肃低头柔声问。

“我晚上想吃馄饨。”萧源说。

“好。”梁肃一口答应。

“还要加一点辣的。”萧源得寸进尺的要求。萧源并不特别喜欢吃辣,饮食爱好也偏清淡,但家里人太过担心她身体,严禁她碰辛辣之物,让原本并不太馋辣的萧姑娘,有时候难免会嘴馋。

“只能吃两个。”梁肃说,她肠胃弱,哪能多吃辛辣之物?

“十个。”萧源讨价还价。

“你吃了十个馄饨还要吃其他东西吗?”梁肃莞尔,“两个。”他寸步不让,见萧源脸耷拉下来,哄着她,“东市还有不少好吃的东西呢,我们慢慢尝好不好?”

“好吧。”萧源勉强答应了。

这一天萧源的四物汤又到了睡前才喝,少不得挨了祝氏好一顿唠叨,等下人们退下后,萧源坐在胡床上,喝着汤药,对梁肃笑道,“梁大哥,以后你有空了,我们再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梁肃满意的望着萧源泛红的脸颊,总算不总是那么苍白了。

“梁大哥,你知道霍大哥和锵锵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萧源问,明天她就要去霍家了,总要明白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然戳了锵锵的痛处怎么办?

梁肃沉吟了一会,“前段时间卢放之想让卢夫人和霍大哥离婚,还在霍家闹了一场。”霍行之前段时间升职了,所以卢佩玉的诰命也从郡君升到了郡夫人。

“嗯。”萧源点头,这件事她略有耳闻。

“后来卢放之的娘子张娘子也来了应天,霍大哥担心他们没地方住,就让他们住在了一间别院里,张娘子身体不是太好,霍大哥就暂时没让卢夫人去探望两人,怕过了病气。”梁肃很婉转的说道。

“也就是说,霍大哥见卢放之闹得太过,担心锵锵跟自己离婚,就把卢放之夫妻关起来了?”萧源简单的概括道。

梁肃闻言想笑,抬头刮了刮萧源的鼻子,“对。”这丫头说话真是口无遮拦。

萧源皱了皱眉头,这霍行之可真够――强硬的!也不知道锵锵现在心情如何?

第二天一早,霍宝珍早早的就来梁家接萧源了,她身边还坐着正捧着一个花红啃不停的练儿,“怎么把练儿也带来了?”萧源问。

“大嫂这几天身体不怎么好,还有照顾阿止,我担心她太累,就先把练儿接过来照顾几天。”霍宝珍说。

“念亲呢?”萧源问。

“喏,在睡觉呢。”霍宝珍指指身后,身后小念亲四叉八仰躺在软垫上呼呼大睡。

“姑姑。”练儿放下花红,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嘴和手,撅起小猪嘴要亲亲。

萧源低头亲了亲他的小嘴,顺手将他搂在怀里,见他啃了一会硬果子,就不耐烦的扯着丫鬟要她切果子,萧源阻止了丫鬟,揪揪他的小鼻子,“自己啃。”她可不许练儿落的和安帝一样,牙齿只咬得动软嫩的食物。

霍宝珍见梁肃将萧源送上了牛车才离开,冲着她打趣道,“他还真放心不下你,我看他是巴不得整天和你腻在一起。”

萧源对她一笑,“你要是嫉妒了,也可以天天和三哥腻在一起。”

“坏丫头!”霍宝珍羞得直拧萧源的脸,萧源笑着抱起练儿往前面一档,练儿咯咯笑着往霍宝珍怀里倒,念亲被自己娘给碰醒,委屈的嚎啕大哭,萧源笑着将他搂在怀里摇晃,车上乱成了一团,等到了霍家还没停歇下来。

龚夫人一听自己心肝宝贝哭了,心疼得直拧霍宝珍的手,“你怎么当娘的!居然这么欺负自己儿子!”龚夫人生了四个儿子才得了霍宝珍一个女儿,当成眼珠子一样,女婿萧沂出身高贵,人又俊美文雅,没救她命之前,她就对女儿女婿相当偏心,后来女婿舍命救了她,她更把女儿、女婿放在了第一位。哪怕是嫡长孙、嫡长孙女她都没带过,这个小外孙是她第一个亲手照料的孩子。一见他哭的白嫩的小脸通红,顿时心疼的跟刀割一样!将小念亲抱在怀里不停的哄着,一手还拉着练儿的手,“练儿乖,跟龚大母吃点心去。”

“谢谢龚大母!”练儿仰头甜甜笑道,乖巧的样子被龚夫人喜得眼尾纹都笑出来了!

龚夫人身边站着两名亭亭玉立的美貌少妇,一名穿红、一名着绿,绿裳的卢佩玉是萧源熟悉的,那另一名红衣优雅女子想来便是霍行允的妻子崔遗姜。卢佩玉一见萧源便冲着她微微一笑。

“元儿最近气色不错啊,看着似乎胖了些。”龚夫人将念亲交给奶娘,拉着萧源的手亲热的寒暄,她说的倒不是客套话,萧源最近气色的确比之前好了些,脸色也没有以前那么苍白了,女人成亲后顺不顺心看气色便知,显然这门亲事没有外人想的那么不堪。

“我也觉得自己胖了些,可奶娘硬是说我没胖,还让我多吃点。”萧源摸着脸说,或许是这几天一直被梁肃带着散步,运动量增加了,食量也增加的缘故吧。

“胖点才好,女孩子哪能太瘦!”龚夫人说,“你以前是太瘦了!”

“元儿,这是我二嫂。”霍宝珍平时和崔遗姜私交最好,拉着萧源的说给她们介绍道。

“崔夫人。”萧源行礼,她唤霍行允为二哥,崔遗姜也算是自己嫂子了。

“萧夫人。”崔遗姜含笑还礼。

“哪要那么多礼,元儿叫二嫂就是了。”龚夫人说。

“二嫂叫我元儿就是了。”萧源从善如流的说。

“元儿。”崔遗姜落落一笑。

龚夫人说:“念亲和练儿留着,你们姐妹们去说话吧。”

卢佩玉和崔遗姜还有些迟疑,但见龚夫人乐颠颠的和练儿玩着,众人相视一笑,卢佩玉提议说:“我们去花园吧。”

“二嫂,这位姑娘是?”霍宝珍望着一直跟在崔遗姜身后的粉衣青年女子问。

“这是我表妹郑娘子,名楚英。”崔遗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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