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这句话才是重点啊!“是啊!梁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源终于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其实她很早就想问了,就是一直没机会,也幸好出现是梁肃,不然……萧源深刻觉得萧家的家丁需要集体再教育!

梁肃淡淡的扫了双喜一眼,平静的眼神让双喜身体颤了颤,低着头都不敢看梁肃。

萧源见她那模样,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不行啊!

“我是来找萧大人和萧大哥的,佛堂比较清静,所以我就在这里等了。”梁肃转身解释道,他来的时候,佛堂里冷冷清清的,可突然就有不少下人进来打扫,他原以为是萧府规矩大,连佛堂都要每月打扫,却不想后来见萧源带着两个丫鬟了,进来就开始整理铺盖,似乎有准备住下的意图,他就不得不现身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爹爹和大哥这几天很忙,晚上都不回来。”萧源想了想,“梁大哥要找他们的话,我喊他们回来。”

“不用。”梁肃摇头。

萧源歪头一笑,“梁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每天都会给爹爹和大哥送汤水去,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的。”他突然出现佛堂里,而不是光明正大的从大门进入,现在是要走暗道找爹爹和大哥,她当然不会傻乎乎的真派人去喊他们回来。萧源只是奇怪,怎么他就这么容易进来了?

“就是萧大哥让我在佛堂等的。”梁肃说,不然光天化日之下,萧家的深宅内院哪有这么好闯?估计萧大哥也不知道萧源会住进来吧,不然肯定不会让他在这里等。

“那――”萧源瞅瞅外面,她已经进来了,说要斋戒三日,现在出去肯定会惹人怀疑的,“梁大哥,你先去厢房吧,一会有人要给我送斋饭了!”

“没事,我就在外院里好了,他们不会看见我的。”梁肃说。

萧源眨了眨眼睛,“梁大哥,你去厢房,我在静室抄佛经,大家互不妨碍。”

听着萧源善体人意的话,梁肃低低一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是双喜、双福已经出来了,恭敬的垂手站在一旁了。他见了两人,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皱,但碍于萧源在,他没说什么。

“双福,你带梁大哥去厢房。”萧源将掉落在地上香捡起来,继续上香。

双福领着梁肃去偏房,屈身说:“郎君,我去给你倒水。”

梁肃看着厢房书案上摆放的佛经,淡声说:“你现在的主人是萧姑娘。”

双福咽了咽口水:“是。”

“没有第二次了。”

“是。”

萧源上完香,就去静室抄写佛经,双喜说:“姑娘,我去给你拿素斋。”

“嗯。”萧源说,“一会把我那份素斋送到梁郎君那边去,我这里只要一碗粥就够了。”

“是。”

倒是梁肃将双喜送来的那份饭菜,盆盆碟碟的摆在桌上是挺热闹的,但都是小份的,每碗一口就吃完了,还做的相当的漂亮精致,就知道是萧源的饭菜,“我不饿,你们拿去给萧姑娘吧。”梁肃翻看着佛经说。

“郎君,这是姑娘让我给你送来的。”双福说。

梁肃放下佛经,起身走到静室门口,“萧姑娘?”

“梁大哥?”萧源正在抄写佛经,听到他叫自己,走了出来,“什么事?”

“我不饿,你不用把你的饭菜给我。”梁肃说,他行军的时候,饿上几顿是常有的事,更别说他还带了干粮,送他这里的人说过,一会要给他送吃的来呢。

“我也吃不完。”萧源说,“梁大哥,爹爹他们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回来呢,你先吃吧,我想那些带你来的下人应该不会给你送吃的来了。”萧源嘴角一弯,估计他们现在都急的焦头烂额了吧?

梁肃见她眉眼含笑,忍不住跟着微笑,“一会我就去外面佛堂待着,你让双喜双福把后院的门给关上。”

“好。”萧源点点头。

“多谢萧姑娘。”梁肃望了望双喜双福。

萧源会意让两人退到门口,“梁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萧姑娘,梦泽长公主生病了,你知道吗?”梁肃问。

“阿犀生病了?”萧源颇为吃惊,“没人和我说过啊。”

梁肃见萧源的确不知道,转了话题,“萧姑娘,那两个丫鬟你还用着顺手吗?下次我再给你换两个更好的来吧?”

“更好的?”萧源不解,她要那么多丫鬟干嘛?“双喜双福很好,我挺喜欢的。”

“不会保护主人的丫鬟,有什么好的。”梁肃轻描淡写的说。

萧源微微一笑,“要是这样,梁大哥恐怕得把我们萧家的下人都换了。”刚刚她还派了下人来打扫卫生呢,也没见人发现他!

梁肃听了萧源的话,黑脸微微泛红,歉然道,“萧姑娘,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萧源道:“我知道,事出突然,梁大哥也是不得已嘛。”萧源话音刚落,就见梁肃对她微微颔首,再一眨眼,他就不见了。

“呃――”出什么事了?

“姑娘,练儿小郎君来了。”双喜的声音传来。

“姑姑――”一个小肉球咚咚的朝萧源滚来,两条小胖腿迈得飞快,吓得萧源忙起身去迎,“练儿,你怎么来了?”

“姑姑――”练儿一股脑的扑到她怀里,不肯起来了。

“姑娘,练儿小郎君从醒来就开始找你了,不见你都不肯吃饭。”奶娘苦笑着说。

“练儿,你这么不乖啊!”萧源笑着抱起小肥球往静室走去,奶娘连忙跟上。

小肥球咯咯傻笑,抓着萧源落在胸前的头发把玩,萧源耐心的用小勺子,一勺勺的喂着他吃饭,梁肃靠在树上,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应天行宫里,萧泽跪坐在父亲身后,对面他的外祖父顾雍双目微闭,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低低沉闷的呻吟声不停的从殿外传来,不时的传来洗刷地面的声音不时的传来,空气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内殿里,朱皇后跪坐在地上,茫然的望着前面垂落到地上的大红的锦绣被面,大眼里尽是无措,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抓着衣摆。顾家二夫人陆氏跪在朱皇后身后,眼眶红红的望着身形消瘦的顾太后,她比半年前更瘦了!

当今圣上脸色苍白,满头冷汗,浑身无意识的抽搐着躺在床上,顾太后用丝帕小心的擦拭着儿子脸上冒出的汗珠,“太医呢?没看到皇上这么疼嘛!都死人嘛!”

“老臣该死!老臣该死!”外殿的太医们不停的磕头。

“该死!你们是该死!”顾太后蓦地一下站了起来,抓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外面丢去,“连个小病都治不好,要你们还有何用!”

殿外顾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睁开了眼睛,同萧对望了一眼,眼底有着深深的忧虑。

“咳咳――”床上的男童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上!”顾太后蓦然转身,惊喜的望着儿子,朱皇后也打了一个激灵,朝着皇上爬去,“皇上!”

“母后……让……让顾老大人……萧大人,进来……”皇上吃力的说。

“好!好!”顾太后哽咽的点头。

听到召唤,顾雍和萧互视了一眼,起身进了内殿,顾太后等人已经回避。

皇上在内侍的伺候下,喝了一小杯熬的浓浓的参茶,一旁的伺候的太医又给他刺了几针,他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宫女给他戴上了帽子后,小心的将他扶起来,皇帝的头发稀疏枯黄,他深以为耻,除了睡觉外,头上都是戴着帽子的。他躺在宫女怀里对顾熙和萧说:“这几天难为你们了。”

“皇上。”顾雍和萧两人跪在地上,朝皇上磕头。

小皇帝精致而又苍白到了极致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微笑:“你们去把冀王、平王、朱大人、陆大人、武将军和李将军,都喊来吧,朕有要事吩咐。”

两人一听皇帝这么说,心下恻然,知道皇上这是在吩咐后事了。

等众人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倒不是说皇上有精力和他们熬这么久,而是皇上一直时睡时醒,断断续续的说话,几句话吩咐了几个时辰。

萧同岳父走在最后面,望着前面走的足下生辉的冀王和步履沉重的平王,两人对视了一眼,咽下了心底叹息。萧和萧泽回到官邸的时候,伺候的僮儿跑了上来,“老爷,郎君,你们回来了,要不要梳洗下。”

“不了,先回府。”萧摆摆手,他还没忘记,府里还有一个梁肃在等他们呢。

两人回到萧家后,并没有惊动陆神光,而是直接去了佛堂,萧和萧泽在听说萧源早上去佛堂斋戒的时候,脸一下子全黑了。

萧泽亲自提灯,同父亲匆匆赶往佛堂,刚到门口,佛堂的门就开了,梁肃从里面走出来,“萧大人、萧大哥。”

佛堂里烛火隐隐,通向内院的小门关的紧紧的,两人心里缓和了些,萧说:“阿砖,让你久等了,实在事情太多。”

“是我来的太突然。”梁肃有些歉然的说,“还差点惊扰了萧姑娘。”

萧泽满心不是滋味,人是他让领到佛堂里来的,却不想妹妹也去了佛堂,他心里无奈的叹气,貌似是他的错。

“我们去书房谈吧。”萧说,梁肃知礼的坐在佛堂里,里面女儿已经睡了,显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再纠结谁对谁错没有任何意义。

“好。”梁肃微微点头,跟在两人身后。一到书房,他开门见山的说,“萧大人,这次是霍伯父和霍二哥让我来的,他们让我带一封信过来。”

萧拆开厚厚的信件,匆匆扫了几眼就脸色大变,他头疼的揉了揉眉头,“阿砖,你知不知道,圣上时日无多了?”

梁肃面露讶色,吃惊的问,“圣上时日无多了吗?”心里却暗忖,看来圣上的病情是瞒不了了,不然萧也不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告诉他。

萧微微颔首,“你远在徐州,我也是刚知道的,不清楚不奇怪。”他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桌上写了一个字,梁肃看在眼底,不说话。萧写完字后问,“阿砖,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一会就走,徐州离不开人。”梁肃说,其实这次来应天,除了霍家的事之外,他还另有要事,不然他也不会亲自前来送信件。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萧微微笑道,梁肃带军驻守徐州,非昭命不得擅离,此番前来要事被人看到他在萧府,那就麻烦大了,“阿盛,你去送送阿砖。”

“是。”萧泽领着梁肃往外走,他并没有问梁肃他给父亲的信件上面写了什么,父亲想说自然会告诉自己。

梁肃沉吟了下,轻声问道:“萧大哥,如果圣上万一驾崩,那么继位的――”他想起刚刚那个字,有些担心,这人和萧家的交情可不怎么好,而且宫中秘传,此人的生母的死因,也隐约和昭穆皇后有关……梁肃总觉得秘传不属实,无论是萧氏父子、还是萧姑娘,都是风光月霁之人,萧大人唯一的胞姐,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再说以萧家人的高傲,根本不屑对一庶妃如此大动干戈。

萧微微一笑:“此事圣上自有决断。”

梁肃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了。萧家和皇室、世家大族牵连极深,那人就算恨极了萧家,刚登基也不会马上难为萧家的,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萧大哥,我在吴郡乡下有一间庄子,景色还不错,如果你有空可以去那里散散心。”说着低低在萧泽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萧泽目光一闪,“阿砖,多谢了。”不管用不用得到,总是他的一片心意。梁肃现在镇守徐州,手握重兵,如果萧家真有什么万一,他那边的确是一条退路。

萧泽回到书房,就见萧皱着眉头望着那封厚厚的信件,“父亲,霍伯父来信写了什么?”

“你自己看。”萧连续看了几遍,脸色阴沉的滴得出水来。

萧泽结果信件一看,脸色大变,“这――”上面不仅有各地闹灾的真实情况,还有不少居然是冀王暗地里做的各种手脚,霍家也没明确的证据,但各种蛛丝马迹汇集起来,最后都归了冀王名下,“父亲,他们怎么敢这么大胆?”

“利欲熏心!”萧冷着脸吐出四个字。

“皇上还在位上呢!”萧泽摇了摇头,见父亲写了奏章,他迟疑了下,“父亲,毕竟冀王他马上就要――我们是不是――”

“皇上在位一天,他便只是臣子。”萧眼皮都没抬,“如此草菅人命,我不让他付出些代价,我就妄为人臣!”起码也要让他自断一臂!

萧泽闻言知道父亲心意已决,也不再劝了,上前默默的给他磨墨,将灯调的更亮一些。月光渐渐黯淡,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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