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想法?说说看。”林国旭周身气压极低,给人一种压迫感。

“听完我说的话,别生气,别动怒。最重要的是,千万别以为我得了失心疯。”林元事先打预防针。

“那得看你说什么。”林国旭掀了掀眼皮。

被送进精神病医院,总比没命强!

林元狠狠心,说了实话,“我怀疑你被妖怪盯上了,所以近期意外频发,事情走向越来越诡异。”

“妖怪?”林国旭睨了儿子一眼,觉得这的确像是失心疯的说法。

“我知道你不会信,因此起初没想坦白。可事到如今,再不把话说清楚,也许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林元神情严肃,一字一句道。

林国旭沉寂片刻,反问,“知道为什么骗局简单,依然不断有人上当受骗么?”

林元,“……”

他面色僵硬,开口作答,“因为面对解决不了的困难时,他们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丧失了主观判断能力。这样一来,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别人说什么,他们信什么。”

林国旭微微颔首,食指轻点,“就好比现在你这样。”

林元:他不是,他没有!

可惜说的再多,他爹都不信。

琢磨明白后,林元长长地叹了口气,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挫败感——不愧是亲爹,没亲身经历灵异事件前,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

想当年,他也是这么嗤之以鼻,大声驳斥。后来么……真香。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先把平安符带身上。”说话间,林元掏出一张符纸硬塞过去。

“刚才两辆车相撞,咱家的车什么事都没有,很诡异对不对?我跟你说实话,这都是因为我随身携带了大师给的平安符!”

“这是一次性道具。帮忙挡下一劫后符纸会自动燃烧,化成灰烬。”

说着,林元扒拉口袋,打算将五个手指头沾满灰尘,好好展示一番。

林国旭看着儿子使劲折腾,十分无语,半晌才说,“知道病急乱投医是什么意思吗?”

林元,“……”

他不但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早就猜到他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事实证明,两人真就是鸡同鸭讲,完全没办法沟通。

“跑车没事是因为专门改装过。前些日子发生了不少事,我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林国旭冷声道。

他花了钱,救了人,最后功劳被抢,这是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天理!林元忍不住怀疑人生。

“画道符就能救人?”林国旭嗤笑一声,继续说,“骗钱的玩意儿你也信!”

林元表情木然,“就当是被我骗一次,行不行?随便把符纸揣兜里就行,碍不着你什么事。”

“这不是被你骗,是跟你一起蠢。”林国旭纠正。

林元的情绪在暴走边缘徘徊,“反正平安符已经给了你,爱用不用。”

说完,愤然离去。

林国旭用拇指、食指捏住平安符,万分嫌弃地说,“这都什么玩意儿?怎么随便往我手里塞?”

日暮西斜,一辆的车在道观门前停下。

付过账,林元整了整衣角,缓步下车。等看见“清玄宗”三个字的鎏金牌匾时,他脚步一顿,神情颇有些复杂。

过去他曾派人打听过“清玄宗”,大致了解过情况。

这是家道观,建立时间已经超过百年,可谓历史悠久。

道观里有真人(男道士),有女冠(女道士),都是火居道士。但即便是鼎盛时期,整个门派上上下下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人。

最奇怪的是,道观从不供奉香火,也不号召信徒们捐钱。道长们偏居一隅,常年在观内清修,仿佛与世隔绝。

“原以为庙虽小,却供了真佛(慧明)。没想到清玄宗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林元嘀咕着朝里面走去。

道观占地面积不大,看建筑结构,跟传统四合院相似。

林元走了没两步,就听见悦耳、熟悉的女音在耳畔响起,“客人请到主殿来。”

四周空旷,没有人烟,也不知声音是怎么传进耳朵里的。

然而林元经历的次数多了,早已见怪不怪。闻言,他大步迈开,朝主殿走去。

殿内,少女正伏案写作,容颜依旧稚嫩。

只不过这回,林元再也不敢小瞧对方。他恭敬地在对面坐下,声音温润如玉,“请问女冠怎么称呼?”

少女脆声回道,“我本名宋婧,师傅为我取名‘无尘散人’,叫本名或者称呼散人、无尘都行。”

停顿片刻,她主动道,“年岁不大,今年二十有一。”

林元狂汗。光看样貌,说十六七岁也有人信呐!散人您真是驻颜有术……

忽然,灵光一闪,脑海中浮现起其他念头——慧明大师出门云游,该不会真的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

原本觉得道观里有个未成年,身为师傅,但凡有点责任心,怎么也不可能走远。可事实上,散人已经成年。抓妖实力怎样暂且不说,平安符是画的真不错。

或许认定道观有人打理,慧明大师才放心远游?

林元越琢磨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师傅出门云游,不知归期。客人来的勤快,也见不着人呢。”宋婧嗓音清冷,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次上门拜访跟慧明大师无关,我是专程来找散人你的。”林元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表示,“我想了又想,三张平安符不太够用,还是得买十张。”

“一道符十万,不二价。”少女提醒。

“可以。”

商量妥当,少女重新拿出黄纸、朱砂、竹笔画符。两分钟不到,十张平安符画好。

划卡付账后,林元郑重地将平安符收放好,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他是这么想的,甭管散人懂不懂抓妖,只要平安符能起效,一时半会儿就出不了什么事。有了足够的时间,不管是寻觅慧明大师,还是求助其他道观,办法挨个试一遍,总能把问题解决。

当然,要是散人不但会画符,还精通其他业务,那就更好了。

“散人最近有空吗?能不能跟我走一趟?”林元试着发出邀请,并绞尽脑汁,思考如何说服对方。

谁知宋婧毫不犹豫报价,“跑腿费(辛苦费)二十万,事先支付,事情成不成都不退还。如果问题顺利解决,事后再支付五十万作为报酬。红包看着给,金额不限,没有也行。”

报价跟慧明大师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林元,“……”

清玄宗的道士都这么接地气的么?

真是……太!好!了!

夜幕降临,林元带宋婧回了家。

鉴于话已经挑明,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为两人作介绍,“这位是清玄宗的无尘散人,受邀前来帮忙。”

“这位是我父亲,林国旭。”

彼时林国旭正在吃晚饭,被这一打岔,立马什么胃口都没了。

视线落在儿子身上,仿佛在看误入传销组织的失足少年。

林元,“……”

要不是亲爹,他早就撒手不管了!

林元黑着脸靠近,小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人请回来,你客气点。”

转过身来笑靥如花,“散人,要不我带你到处看看?”

宋婧还没来得及回答,不远处暴喝声响起,“看个屁!让她滚!”

林元瞠目结舌,呆立当场。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说的口干舌燥,他爸居然这么不给面子。

他刚要说什么,却见林国旭额头青筋直跳,像是快要压抑不住心中怒火。

林元顿时没了脾气。这人就是个老顽固,他能怎么办?

宋婧驻足凝望,良久无所谓地说,“好吧,那就不叨扰了。”

说完,举步往外走。

“哎——散人?”林元连忙快步追了出去,边追嘴里边解释,“我爸不信这些,总以为都是骗人的。不管他说什么,您都别往心里去。”

宋婧停下脚步,认真道,“我没有生气,只不过有了点头绪,需要做进一步调查。”

“已经有了头绪?这么快!”林元又惊又喜。

“恩。”宋婧应了声,叮嘱道,“明天早晨道观见,我有话要问你。”

“没问题。”林元爽快应下。

送贵客出门后,林元打算返回客厅,跟父亲理论一番。可是观念难改,语言太过苍白无力。踌躇半天,他长叹一声,心说要不干脆回房休息算了。

不料经过客厅时被叫住,“你给我过来!”

他不想吵架,对方却不肯放过他。林元不情愿地挪动脚步,慢吞吞靠近。

林国旭怒不可遏,大声斥责,“世界上没有妖怪,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

林元估摸着,在亲爹眼里,自己大概已经走火入魔,被成功洗脑。

然而在他眼里,父亲顽固不化,拒不合作,实在让人头疼。

沉默许久,林元缓缓开口,“17世纪前,欧洲人认为天鹅都是白色的。所有人都这样坚信着,没有一个例外。但是后来,他们发现了澳大利亚的黑天鹅。”

“你想说什么?”林国旭抿紧嘴唇。

“你没见过,不代表这世上不存在。”林元一字一句道,“错的是你,所以我不会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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