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璎珞幽幽睁开眼。

手脚发软,如处云端,过了一会,她的脑子才渐渐清醒过来,四下打量自己如今的处境。

这是一间干净的房屋,她躺在床上,身下厚厚铺着两床被褥,身旁还烧着炕,炕火将屋子熏得温暖如春。

“璎珞姑娘,你终于醒了。”几个宫女围过来,一个手捧毛巾,一个手持热茶,魏璎珞不敢用也不敢饮,警惕地看着她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儿是养心殿围房。”宫女笑道,眼中竟带上一丝羡艳,“璎珞姑娘,你在大雪里走了四个时辰,皇上开恩,免了你的罪。”

魏璎珞一听是围房,二话不说,翻身而下,就往门外跑。

“哎,你去哪儿呀?”宫女们忙将她拦下。

“皇上不是已经免了我的罪吗?”魏璎珞忍住心头的不安与焦急道,“我要回长春宫了。”

两名宫女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了。

宫女:“就算你想回长春宫,也不能这样回去呀,会吓着皇后娘娘!”

魏璎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确一身狼狈,身上不但有雪还有泥,被屋子里的炕火一熏,都凝在了她身上,凑近一闻,一股子怪味。

宫女:“我们帮你擦洗换衣,重新装扮,过来!”

魏璎珞原本还有些犹豫,却被她们几个强扯去了屏风后。

浴桶里的水不冷不热,一直有一名宫女在旁边用手试温,但觉稍微凉一些,便叫人进来加一勺子热水,让水温一直保持同样一个温度。

魏璎珞被她们伺候着洗了身子,还浣了发,牛角梳从发根梳到发尾,末了还上了些许香油,让她的头发乌黑之中透出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待到梳洗穿戴罢,魏璎珞看着她们递上来的镜子,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是何意?”

她心中的不安似乎正在逐渐成真,看看镜子里都照出来了什么,嵌金丝蝴蝶簪,珍珠耳环,百蝶穿花冬袍,这绝不是宫女该有的穿戴,而是正正经经的主子打扮。

两名宫女相视一笑,异口同声:“恭喜璎珞姑娘了!”

不等魏璎珞反应过来,二人便快步离去,锁上了门。

魏璎珞急了,直冲到门边:“开门!快开门!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她捶门捶了许久,连一丝门缝也没捶开。最后一咬牙,压低身子往上头狠狠一撞,却不料房门忽然从外头打开了,她猝不及防,一下子栽进一个男人怀里。

这个触感……分明是她先前晕倒时,抱住她的人。

魏璎珞缓缓抬头,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人:“皇上……”

弘历低头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艳。

魏璎珞是个美人,哪怕穿着宫女的衣裳,也能在一众宫女中脱颖而出,让人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但宫里不缺美人,弘历也不认为自己会为女色所迷,但这一天,这一刻,他脑海里全是自己先前与皇后的那番对话。

“皇上,您执意破坏这桩婚事,真的没有私心吗?”

“朕能有什么私心!”

“也许,皇上是看中了魏璎珞,想要据为己有。”

“皇上……”魏璎珞充满疑惑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唤醒。

弘历楞了楞,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右手已经抚上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而又留恋。

魏璎珞似被他的动作吓住了,忙后退几步,抬手摘下右耳耳环:“皇上恕罪,是宫女们取错了衣服首饰,奴才立刻换下来!”

她飞快摘下耳环,手镯,钗环,忽然觉得房间里太过安静了,小心翼翼看向弘历,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椅子里,单手支着下巴看她。

“怎么了?”他淡淡道,“继续啊。”

不会吧?魏璎珞单手抓这衣襟,咽了咽口水。

珠钗佩环已经全部拆放在桌子上,她身上剩下的,就只有这件衣裳……

弘历手指叩着桌面:“不是要换掉吗?怎么不换了?”

魏璎珞抓住衣襟的手更紧:“奴才原来的衣裳全都湿掉了,不敢触犯圣颜。”

片刻沉默之后,弘历忽然道:“你过来。”

碍于命令,魏璎珞只能咬咬牙,朝前挪了一小步。

弘历眉头一皱:“朕让你过来。”

魏璎珞警惕地又走近了一步,却被弘历一下子扯到眼前。

似不甘心自己一个人烦恼,弘历盯她半晌,突道:“皇后说朕看上你了,你以为呢?”

魏璎珞心头乱跳,不是被他感动的,而是被他吓的,面上赔笑道:“皇上说笑了,后宫美人如云,姹紫嫣红,奴才粗鄙无知,不过路边野花,哪敢玷污皇上的眼睛!”

弘历仔细打量她,看得魏璎珞浑身汗毛倒竖,弘历突然笑了:“朕仔细想想,御花园里百花齐放才是春,乖巧柔顺的美人,朕已经看腻了,多你一个刺头儿,也很有意思啊!”

魏璎珞震惊:“皇上!”

弘历:“怎么,你不愿意?”

魏璎珞只觉浑身发毛,被他碰触的地方痒的如有毛毛虫在爬,竭尽全力才没将他一把推开,勉强笑道:“皇上,奴才只想陪伴皇后娘娘,您又何必为了一时兴趣,伤了您和娘娘之间的情分?再说、再说您是帝王,富有四海,胸襟广阔……还有……”

弘历唇角一勾:“还有什么?”

魏璎珞情急:“您一道圣旨,便可招来天下绝色,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保证个个温柔,符合您的喜好啊。您又何必强人所难,只会失了身份!”

弘历呵道:“看来你是不愿意了!”

魏璎珞果断:“家雀如何与凤鸟合群,奴才又自知之明!”

弘历沉吟片刻:“思九州之博大兮,岂惟是其有女?朕是大清的皇帝,九州的主子,天下美人,皆任采撷,何必勉强一个不情不愿的女人,根本毫无趣味!”

魏璎珞正要高兴,却忽然身体一轻,被人打横抱去。

弘历冷笑道:“你是不是指望朕这么说?”

弘历将她放在床榻上,单腿跪在她身侧,上身压了过去,如山峦倾覆,叫魏璎珞喘不过气来,刚刚侧过头,就感到他的唇瓣轻轻碰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灌进她耳里,笑道:“告诉你,朕第一次勉强女人,觉得特别有意思!你越是不愿意,朕越是要得到你!”

说完,他轻轻啄了一下魏璎珞的耳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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