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和善柔以劲箭强攻,伏在屋脊居高临下,连续射了十多人后滕翼等己破门攻入庄内。

两人不见田单由屋内逃出,立即想得是什么一回事,迅以攀索由天窗跃入屋内,很快找到田单等人遁走的那秘密地道的入口,忙追了进去。

地道宽敞笔直,以木柱和泥板固定,还设有通气孔,设置周详。

两人不敢燃亮火把,贴壁摸黑前行,不一会由另一端洞口接了出去原来是在树林边缘处。林外就是那小码头,那些渔舟已全给沉到水里去了。十多道黑影。正沿岸往上游逃去。

项少龙再发出讯号火箭,才和善柔两人全速追前。

一阵狂奔后,对方六个人堕后下来,拔出长剑,掉头杀至。

项少龙那有闲瑕和他们胡缠,拔出飞针,借着夜色掩护,两手连挥,六人纷纷倒地。

前方剩下的七个人想不到他们如此厉害,己方六人连挡他两人一阵子都办不到,一声发喊,离开了河岸,分散往河旁的小坡和密林逃去。

项少龙再发两针,登时又有两人倒地。

善柔发了狠性,掷出飞刀,另一个刚奔上土坡的人背后中刀。滚了下去。此时善柔认出了奔上坡顶的其中一人正是田单,不知那里来的脚力,越过了项少龙箭般冲到了坡顶上,赶上敌人。

项少龙怕她有失,忙提气追了上去。

兵刃交击声连串响起,善柔的娇叱夹杂着对方的惨叫,但迅即回复平静。

项少能来到坡顶时,交战双方经已分开,两人都满身是血,善柔的左臂和右肩背均渗出了鲜血。

田单手提长剑,与善柔对峙着,胸口急速起伏,在月照下脸若死灰。

田单一眼瞥见顶少龙。惨然笑道:“好,你终于赶上我了!“善柔厉声道:“田单,你知我是谁吗?“此时蹄声响起,滕翼等手持火把,策马而来,团团把三人围在中间。

赵致一声尖叫,扑下马来。厉喝道:“当日你诛我三族之时。曾否想过有今天的一日?“善柔冷叱道:“他是我的,我要亲手杀他!“项少龙返到赵致身旁,低声道:“让你柔姊动手吧!“赵致“哗“一声,伏在项少龙肩上,激动得哭了起来。

田单仍是神态从容,哈哈笑道:“我田单生平杀人无数,那记得曾杀过什么人?项少龙:算你本事,我田单服你了!“反手一抹。剑锋在颈上拖过,往后倾跌,当场毕命。

善柔全身抖颤起来,跪倒地上。

赵致扑了过去,搂紧了她。

两女抱头痛哭,哭声响遍林野。

一代枭雄,终于殒命。

滕翼跳下马来,割下了田单首级,大喝道:“我们走!“项少龙心中一片茫然。

那是难以形容的感觉。

一方面固因善柔姊妹和滕翼得报灭门大仇而欢欣。

自己也完成了本是不可能达到的目的。

但看着这千古名传的人物自刎眼前,总有些失落的感觉。

但这一切都成了不可改变的历史了。

当小盘登基,恶贯满盈的吕不韦授首后,他将离开这列国争雄的中原地方,过自己早已向往的牧野生活,永远再不回中原来。

回船后,立即起航回寿春去。

那晚众人喝得酩酊大醉,次日睡了整天,才先后醒了过来。

项少龙头重脚轻地来到舱厅处,三女正在喁喁细语,神色欢畅。

赵致喜叫道:“项郎,柔姊肯陪我们回咸阳了!“项少龙大喜道:“那天你说的真是骗我的了!“善柔摆出娇蛮样儿道:“早说过是骗你的了,想来真气人。你竟一点都不着紧。“

纪嫣然笑道:“柔姊莫要气恼,我们的夫君大人什么事都藏在心内,口硬心软,你切莫见怪啊!“善柔不屑道:“他是你们的夫君大人吧,关我善柔何干?“旋又“噗哧“娇笑。送了他一个甜蜜的笑容。

众人都知她性格,当然没人会对她的说话认真。

逆流而上。舟行转慢。比来时多费了一天,始抵寿春。

项少龙因答应了庄夫人路经滇国时花几天时间去看她,所以没有停留,直赴城阳。

登岸后,与等候他们的精兵团会合,南下往滇国去。

此时陪庄夫人母子回滇是新委任为将军的楼无心,率领着八千楚兵,收复大部分由叛军占领的地方。滇人知庄保义回来,纷纷起义,组成新滇军,一众二万人,与楚军把滇都高泽重重包圉。

高泽地处高原,背山依势而筑,形势险要,兼之水源粮食充足,联军一时莫奈他何,还折损了数千人。

众诸侯国见夜郎王新丧,纷纷发兵,且兰王更率众攻入夜郎国都,另立新主,才凯旋而回,夜郎人从此再无力欺压邻国。

项少龙等抵达高泽的联军营地时,攻城军刚吃了一场败仗,死伤枕藉。

楼无心和庄夫人知项少龙守诺而来,大喜过望,把众人迎入营里。

楼无心欲设宴为众人洗尘,给项少龙婉言拒绝,立即在主帐内举行会议,研究破城之法。

听完楼无心细说了高泽城的形势和环境后,项少龙淡然道:“此城最厉害处就是靠山之险,我们就由这处入手,保证三天后便可破城。因为这世上没有一座山是爬不上去的。“

庄夫人、楼无心等将领无不瞪目以对。

当晚项少龙等整夜行军,来到高泽城背靠的大石山后,结营布阵。

到次日清晨,项少龙和滕翼研究了山势后,拟定了五条路线,派人攀上去设置固定的铁圈,布置攀索。

这些都是精兵团久经训练的基本项目,设备齐全,到天黑时,项少龙等已可借攀索和嵌入石壁的脚蹬,迅速来到起伏不平,杂树丛生的山顶上。

只见广达七、八里的高泽城,在脚下延展开去。

而楼无心则正指挥大军,日夜攻城,好引开叛军的注意力。

喊杀和矢石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纪嫣然三女这时亦爬了上来。娇喘细细地蹲在项少龙和滕翼之旁。

此处离下面足有七十丈的距离。普通人看下去确是触目惊心,但对一向以乌家牧场附近,比这处高出足有三倍的拜月室作练习场地的精兵团员来说,这座石山实属小儿科之极。

滕翼一声令下,身手特别了得的荆善、乌舒、乌吉着和丹泉四人,立即由垂下的攀索往下落去。找到落足点后,再设置钉圈,设置新的攀索。

他们的设备依足二十一世纪爬山专家的设计,靠着腰间的套圈,向下滑去,快若闪电,似玩游戏般轻松容易。

迅那间四人抵达山脚的草丛内,与莴泽城南的后城墙只隔了一条护城河。

城墙上的守卫都到了另三堵城墙去协防,只在几座哨楼处有人把守,但都看不到灯光难及的暗黑下方。

滕翼再度发令,乌家特种战士照着平时训练,借着峭壁上小树的遮蔽和夜色的掩护,一批批往下滑去,此时荆善等四人穿上水靠,渡过护城河,并设置横渡河上的索子。

纪嫣然凝望城内像蚁般忙碌的守城军民道:“单看这情况便知道它只是一个靠武力维持的政权,居民都是被鞭子强迫去做搬运的劳工。“

众人仔细一看,果如纪嫣然所指。城民只是在监视和鞭打下被迫负起种种守城的任务,一派无可奈何神气。

这时一队人策马由另一端巡逻过来,提着风灯往城下和后山照射。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躲了起来,荆善四人则伏到墙脚处,最担心的是那四条横过河面的长索,只要对方稍为留神,定可发觉。

索子虽漆上了不会反光的黑油,但终非是无形之物。

项少龙人急智生,当那批人的灯光快要把索子纳入光照里时,撮唇发出一下尖锐的夜枭叫声。

那些人自然举灯往后山照来,当发现不到什么时,早越过了索子处,迅速远去。

众人都抹了一把冷汗。

善柔凑过来道:“算你这家伙有点办法!“荆善等射出钓索,挂上城头,迅速攀了上去,灵活如猴,分别潜往解决哨楼内的守卫。

乌家战士一批一批的渡河攀城,动作敏捷,干脆利落,表现出惊人的效率。

项少龙看得自豪不已,纵是二十一世纪的特种部队。也不外如此水平。

此时有近千人落到山脚处,到达城上者则取出弩箭。扼守城墙上所有战略位置。

滕翼低笑道:“二哥手痒了,要先行一步。“

项少龙道:“一起下去吧!“当项少龙等抵达墙头时,过千乌家精锐分作四组,准备沿城墙分左右两方杀过去和攻进城内。

滕巽射出讯号火箭,通知攻城的楼无心他们已成功进入城内。

项少龙派人守着各个登城的路口后,领着三女和五百战士,来到城内。

滕翼则负责占领墙头。

号角声起。

蓦地全体战士齐声呐喊道:“城破了,城破了!“城内军民一齐愕然时,杀声震天而起,只见后城墙处高插“庄“字大旗,以数百计的战士从城上飞将军般杀至。

那些被迫的城民,一齐发喊,丢下正搬运的滚木石头等东西,四散逃走,还大嚷道:“城破了,城破了!“混乱像瘟疫般散播着。

项少龙等由城墙的梯级蝗虫般涌下来,弩箭如雨飞射,敌兵纷纷倒地,转眼便控制了后城门的广场和附近的建筑物。

项少龙命人打开城门和放下吊桥,同时指挥手下占领屋顶,布防坚守。

冲前来的敌人都给射了回去。

己方的人却源源不绝从城门涌进城来,还送进了长矛高盾等重武器。

滕翼等则趁敌人阵脚大乱之际,势如破竹地攻下了西北各小半截城墙。

楼无心的攻城队伍则全力攻击东门,把敌人的主力牵制在那里。

占领了西北城墙的己方部队,居高临下,以强弓劲箭,扫清在城内下方奔走拦截的敌人。

项少龙见时机已至,挥臂发令。

一排排的乌家战士,在劲箭的掩护下,持矛挺戟地往东、西、北三门杀去。战况凄厉惨烈。

墙上的乌家战士又高喊道:“弃械蹲地者不杀,弃械蹲地者不杀!“不断重覆着,这当然是学过现代心理战的项少龙想出来的妙计。

多处房舍均为火焚烧,烈焰从屋顶冒起老高,再往四方房舍蔓延开去,把整座城沐浴在火光之内,狼烟蔽天,星月立即黯然无光。

守兵纷纷抛兵弃甲。与城民一批一批的蹲在城角或广场通衢之间,士气全消。

城内已成混战之局,乌家战士结成一个个组织严密的战阵,不住扩大占领的范圈。

城墙上的战士更不断挺进,杀得顽抗者血流成河,尸伏墙头。

受伤者均被迅速运返南墙,由专人救治,一切井然有序。

今趟是这支特种部队首次在大规模战争中初试身手,果是非同凡响。

在一批盾手和箭手打头阵下,项少龙领着三女和十八铁卫,成功破入内城,此时西、北两门刚落入控制中,并打开了城门,让己方人马狂涌入城。

守内城的敌兵苦苦抵抗,项少龙等扑了上去,左冲右杀,不半晌突破了内城门的防守,朝王宫杀去。

敌兵知大势已去,纷纷弃械投降。

项少龙使人把降兵集中到一处看管。楼无心和庄孔已率领数千精兵,冲了进来,两股人马会合后,更是势如破竹,不到一盏热茶的工夫,就攻进了王宫内。

宫内乱成一片,哭声震天,宫娥妇孺搂作一团,颤抖求饶,守兵则纷纷跪地投降。

项少龙心生怜惜,着人好好安抚和照顿他们。

“砰!“主殿门被硬生生撞了开来,只见一群三十多个敌方将士,举剑团团护者中间一名身穿王服,头顶高冠的青年,气氛凄壮激烈。

外面的喊杀打斗声逐渐疏落,显示高泽城已落入攻城军的手上。

项少龙等在这群人前重重排列,数十张弩箭直指殿心的敌阵。

庄孔大喝道:“立即投降,否则杀无赦!“楼无心凑到项少龙耳旁道:“此子作恶多端,曾奸淫妇女无数,死不足惜。“

那王服青年昂头喝道:“我乃李令之子李期,宁死不降!“项少龙苦笑道:“你倒知我心意,这处由你主持吧!“

叹了一口气,招呼三女掉头走出殿外,后面传来密集的箭矢破空声和惨叫声,然后一切渐归静默。

收复高泽的三天后,项少龙辞别了依依不舍的庄夫人母子和尤氏姊妹等人。赶回咸阳去。

今次入楚可说是收获完满,不但成功杀了田单,又为楚国和滇国做了好事。但由于徐先的生死未卜,太子丹被陷咸阳,故众人凯旋而归的气氛大为减弱。

入关时,老朋友安谷奚亲自把他们迎入关内。

项少龙见秦军人人臂缠白纱,便知不妙。

果然安谷奚惨然逋:“徐相遇袭重伤,未到咸阳便死在途中了。“

项少龙涌上滔天恨意,吕不韦确是比豺狼更恶毒,为了一己私利,完全妄顾秦国的大局,凡是阻碍他的东西,都不择手段地加以清除。

自己和他本是有恩无怨,只因庄襄王、朱姬和小盘亲近他,就要来害死自己。

现在又用卑鄙手段置徐先于死地,更教人切齿痛恨。

安谷奚叹道:“此事已证实是春申君所为,楚人虽把春申君首级送上,又允割让五郡以求和,但我们岂肯就此罢休呢?“项少能与他并骑而行,痛心地道:“若是如此,就正中吕不韦的奸计了。现在他就是要利用国家危急的形势,扩大自己的权力。杀徐相的真凶,正是吕不韦,春申君只是被他扯线的傀儡罢了!“安谷奚色变道:“什么?“翌日项少龙立即起程,赶回咸阳去。

这时刚过了立冬三天,气候严寒。不知不觉间,他们离开咸阳足有五个月了。

十八日后,咸阳终于出现眼前。

精兵团自行返回乌家牧场,而项少龙、滕翼,纪嫣然三女和十八铁卫则强撑着劳累的身体,回到咸阳城去。

入城时又听到另一个不幸的消息:鹿公病倒了。

这病是给气出来的。

徐先遗体运回咸阳,鹿公对尸狂哭,当场病倒,自此一病不起。

一波末平一披又起。

项少龙等急匆匆赶往上将军府去。

踏进府门,人感不妥。

府内挤满了王陵等将领大臣和鹿公的亲族,哭声阵阵。

项少龙还以为鹿公已去了时,王陵把项少龙拉进内堂去,沉痛地道:“快去见上将军最后一面吧。他一直牵念着你,不肯咽下最后一口气。“

项少龙热泪夺眶而出。

忽然间,他知道事实上他不但把鹿公当作了一位可敬的朋友和长者。深心中还把他当作了亲人,对他有种儿子对父亲的亲切和依恋。

鹿公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困难地呼吸着。

小盘站在榻旁,紧握着他的手,神情肃穆得教人吃惊。

鹿丹儿跪在榻子的另一边,哭得昏天黑地,两位看来是她长辈的贵妇在照顾她。

荆俊、昌文君、昌平君、吕不韦、管中邪、李斯、缪毒等全来了,守在门外处。

众人见到项少龙,都露出欣喜神色。

吕不韦还摆出欣然之貌,搂上项少龙肩头,低声道:“少龙回来就好了,快进去见上将军最后一面吧。“

项少龙恨不得立即把他宰了。想挣开他的搂抱时,吕不韦放开了他。

荆俊扑上来,抓着他眉头,叫了声“三哥“,忍不住失声痛哭,闻者心酸。

小盘龙躯一震,别过头来,见到项少龙,眼中射出深深的感情,神态却出奇的平静,只缓缓道:“太傅快进来!“榻上的鹿公“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小盘沉声道:“扶丹儿姑娘出去吧!“鹿丹儿站起来要抗议时。双腿一软,昏倒在两妇怀里,荆俊忙冲了过去把她抱了出来。

项少龙来到榻旁,此时房内只剩下小盘和项少龙两人,由于小盘没有命令,其他人都不敢进来。唯一敢在这情况下闯进去的吕不韦又心中有鬼,选择留在房外。

鹿公猛一睁目,眼光扫过两人,脸上现出一片红晕,竟挣扎要坐起身来。

项少龙和小盘对望一眼,均感不妙,知他因见到了项少龙而回光反照,命难保矣。

两人扶着他坐了起来。

鹿公眼角泻下热泪,哑声道:“徐先是否被那奸贼害死的。“

项少龙凄然点头,热泪不受控制的淌了下来。

鹿公分别紧抓着两人的手,颤声在两人耳边道:“保储君,杀奸贼,为我和徐先报仇,切记,切记!“随即咽下最后一口气,撒手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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