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最热的日子总算快走到了尽头,一种昏昏欲睡的宁静笼罩着女贞路大大的方形的房子。满是灰尘的汽车闪耀着灯停在了那些曾经是翠绿的而现在却变得被烤焦了的黄色的草坪上——因为橡胶管已经不允许用来浇水了。被剥夺了他们通常的洗车与割草的消遣方式后,女贞路的居民回到了他们陰凉的房子里,窗户打开为的是毫无希望的能有一丝凉风吹过。只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留在了外面,他躺在女贞路四号花台的外面。

他是一个瘦小的,有着一头黑发的带眼镜的男孩,尽管看起来有一点营养不良 ,他在过去的一段时间中也长高了许多。他的牛仔裤被磨损了而且很脏,他穿的T恤衫很皱而且褪了色,他的一只运动鞋上面裂开了口。哈利-波特的外表并不受到他那些喜欢看别人被法律制裁的邻居的喜爱,但是当他今天晚上藏在八仙花灌木后时,那些过路人就看不见他了。事实上,他只有在他的费农姨夫或佩妮姨妈把头伸出起居室窗外并直接往下面的花台中看时才可能被发现。总的来说,哈利庆幸自己藏在这里。他也许,躺在这滚烫的、坚硬的土地上,不会很舒服,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里没人会觉着他刺眼,磨着他们的牙齿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见新闻,或者向他质问一些卑劣的问题,这些事在他每次想要在客厅里和他的姨夫姨妈一起看电视时总会发生。几乎就像这样的念头飞进了开着的窗户一样哈利的姨夫,费农-德斯礼突然说话了。“那小子没有再闯进来真好。不过他现在在哪儿?”“不知道,”佩妮姨妈不在意的说,“反正不在房子里。”费农姨夫不耐烦的咕哝着。“看看新闻,”他严厉的说,“我到想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些什么,一个正常的男孩都会关心新闻上说了些什么——一点也不像达力!他什么都不知道;简直怀疑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的部长是谁!不管怎么说,他那群人的什么事应该不会在我们的新闻上——”“嘘,费农,”佩妮姨妈说,“窗户开着喃!”

“哦,对了,对不起,亲爱的。”

德斯礼安静了下来。哈利听到了一阵水果早餐篮的叮当声,他正好看见费格老太太——一个紫藤路的古怪的爱猫的老夫人,慢慢的溜达过来哈利对于自己现在藏在灌木后面感到挺高兴的,因为最近福格太太一在路上看见他就叫他到她那里去喝茶。她拐过了拐角,消失在视线中。费农姨夫的声音又从窗户那里飘了过来。

“达力出去喝茶了吗?”

“在珀可凯瑟斯家,”佩妮姨妈溺爱地说,“他有那么多的小朋友,他真是挺讨人喜欢的。”哈利强压住从鼻孔里发出的笑声。德斯礼真是对他们儿子达力愚蠢的可怜的信任。他们对于这种在假期里,达力每天晚上都出去和不同的家伙出去喝茶这种傻子般的谎言深信不疑。哈利对于达力并没有去哪里喝茶这件事很清楚。达力和他那一伙人每天晚上都去公园搞破坏,在街角吸烟,对着过路的汽车和小孩扔石头。哈利在他在小惠金路散步时看见他们了。他大部分的假期都在街上游逛,从路上的垃圾桶里捡报纸看。预报7点新闻的片头音乐传进了哈利的耳朵里。他的胃翻动了一下。也许今晚——在等待了一个月之后——也许就是今晚。

“在西班牙机场行李搬运工的罢工运动进入第2个星期以后,束手无策的度假者人数创记录的塞满了整个机场——”“是我的话,我会让他们永远丢掉饭碗!”费农姨夫在听见播抱员的最后一句话时吼到。但是不管怎么样,在花台外面,哈利的心仿佛被撬开了。如果真有什么事发生了,那将成为头条新闻的死亡与破坏当然会比束手无策的度假者重要得多。他慢慢的吐了一口长气,凝视着耀眼的蓝天,这个夏天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紧张、期待、短暂的放松、又是紧张。总是,从来没有停止过,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继续听着,以防有一些小的线索,那些是不会被麻瓜们真正所认识的——一个无法解释的失踪,或者也许,一些奇怪的事故。但行李搬运工罢工之后是关于东南方的干旱。“我希望他在门边听着!”(费农姨夫咆哮道,“他和他的洒水装置在早上3点钟要行动起来”然后是一架直升飞机差点在田间与一架萨里式游览马车相撞坠毁,然后是一个著名的女演员与她有名的丈夫的离婚。(“就好象我们对他们那些肮脏的事情感兴趣似的,”佩妮姨妈轻蔑的说,她那多骨的手在每本杂志上翻过,都好象强迫性的写上了这件事。

哈利闭上了眼睛以躲避耀眼的夜空,当新闻播音员说,“最后,苯基鹦鹉找到了一种新奇的保持凉爽方法,巴恩斯利的苯基鹦鹉,学会了水上滑行!玛利多金斯将会找到更多……”

哈利睁开了眼睛,如果他们找到了会滑水的相思鹦鹉,那就没有什么再值得听下去的了,他小心的抬起头,利用膝盖和肘部匍匐前进,准备从窗下爬出去。就在他刚刚移动了两英寸,突然一些事发生了。

一声很响的,就像是炮击声的劈啪吼叫声打破了睡眠般的宁静,一只猫不安地从一辆停着的车下跑出又飞奔不见了,一声尖叫,和一声诅咒的吼叫伴随着瓷器打破的声音从德斯礼的客厅里传出。就好象这是他长久以来等着的信号一样,哈利跳了起来,同时从他的牛仔裤腰带里拔出一根木棒,就好象拔出了一把剑一样——但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时,他的头顶突然和德斯礼家突然打开的窗户撞上了,撞上的结果使得佩妮姨妈的叫声更响了。

哈利觉得他的头就好象被劈成了两半。他摇晃着,眼睛发花,尽力注意路,并且辨认出噪音的来源,但是当他还没来得及蹒跚着站起来,一双硕大的酱紫色的手从窗户里伸出紧紧的捏住他的喉咙。“把它扔掉!”费农姨夫在他的耳边吼到,“别让人看见!”

“放开我!”哈利气喘吁吁的说,他们扭打了几秒钟,哈利用左手尽力推着他姨夫香肠般的手指,右手紧抓住他的魔杖,就好象哈利的头顶给了他一个特别难受的抽动,费农姨夫痛叫着放开了哈利,就好象他突然被电击了一样。一种看不见的力量从他外甥身上释放出来,让他没可能抓住。

哈利气喘着向前翻过八仙花灌木,站直并往周围看着。并没有什么迹象说明什么东西导致了噪音的发生,但有一些脸从附近的窗户那里悄悄往这边看。哈利急忙将他的魔杖插回裤腰,并做出无辜的表情。“真是可爱的夜晚!”费农姨夫叫到,并对对门的7号夫人挥着手,她正从家里网状的窗帘那里往外看“你听见刚刚汽车逆火了吗?让我和佩妮吓了一跳!”他继续咧开嘴展露出一种可怕的笑容,直到所有好奇的邻居都从他们的窗口处消失,然后笑容变成了一种极其愤怒的扭曲,他招手叫哈利回来。哈利向他挪近了几步,小心的站在费农姨夫抓不到的地方,以防费农姨夫伸出手来把他掐死。“你到底在捣什么鬼?小子?”费农姨夫哇哇叫着,声音由于气愤而颤抖着。

“我捣鬼做什么?”哈利冷冷地说,仍然在东张西望,想要找出是谁导致了刚才的噪音。“从外面把一个球拍弄的向是一把槍样对着我们——”

“我没有弄出那个声音!”哈利坚定的说。佩妮姨妈那张瘦长的马脸出现在费农姨夫宽阔的紫脸后面。她看起来很脸色发青。

“你刚才为什么潜伏在我们窗户下?”

“对,对,好问题,佩妮。你刚才在我们窗户下做什么?”

“听新闻。”哈利用一种听天由命的语气说到。他的姨夫姨妈交 换了一下愤怒的眼光。

“听新闻?你再说一遍?”

“你知道,每天都有新的变化。”哈利说。

“在我这别自以为聪明!小子!我要知道你到底在想做什么?别再告诉我听新闻这种胡 言乱语。你很清楚你们这群人——”

“小心,费农!”佩妮姨妈小声地说,于是费农姨夫放低了声音使哈利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你们这群人根本不会听我们的新闻!”

“那只是你所知道的,”哈利说。

德斯礼瞪着眼睛看了他几秒,然后佩妮姨妈说,“你这下流的小撒谎精,那些,”他也放低了声音,使得哈利只能从她的口型上认出后面的一些话,“猫头鹰在做什么,为什么没给你带新闻呢?”

“啊哈!”费农姨夫用一种洋洋得意的细语说道,“听到了吧!小子,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从那些瘟鸟那里得到消息吗?”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他必须承认这个事实,尽管他的姨夫姨妈不知道他承认的感觉有多么坏。

“猫头鹰——没有给我带来任何消息。”他沉闷的说。

“我不相信!”佩妮姨妈马上说。

“我也不!”费农姨夫激动地说。

“我们知道你在计划一些古怪的事。”佩妮姨妈说。

“我们不蠢!”费农姨夫说。

“对我来说那可是新闻。”哈利说,他的脾气也上来了,在德斯礼来得及叫他回来前,他跑掉了。穿过前面的草坪,跨过低矮的花墙,大踏步的走上了街。他知道他现在有麻烦了,他知道待会儿他要面对他的姨夫姨妈,为他的粗鲁付出代价,但他现在不想想那么多,他头脑中有更紧急的事。

哈利肯定那个声音是由一个人有组织或没组织的搞出来的。听起来象家养小精灵多比在空气中消失的时候的声音。难道多比现在在女贞路?多比会在这种时候跟着他吗?带着这种想法,他又四周张望,然后顺着女贞路看下去,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哈利确信多比不知道怎么隐形。

他继续漫无目的的走,他的脚如此的把他带得神出鬼没,让他把这些路都走的烂熟。每走几步他透过自己的肩膀往后看,他确信在他躺在佩妮姨妈那些枯死的秋海棠中的时候,有什么魔法的东西在他附近。他们为什么没有对他说话?为什么没有和他接触?为什么他们现在还藏着?

然后,他几乎受挫的感觉让他泄气。也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法的东西。也许他是过于想要找到即使是微小的关于他的那个世界的东西,以至于现在弄的他对一点小声音都太敏感了。他能肯定那难道不是邻居家里打破什么东西的声音吗?

哈利感觉自己的胃有一种无趣和沉甸甸的感觉,他知道这种毫无希望的感觉在这个夏天已经折磨了他很多次了。

明天早上他会伴随5点钟的闹铃起来以便付钱给为他送来预言家日报的猫头鹰——但是会有什么新的消息吗?哈利这些天仅仅只看一眼头版便把报纸扔到一边。只有经营报纸的那个蠢蛋认识到伏地魔已经回来了,把它作为头版头条,那才是哈利感兴趣的。如果他幸运的话,他能收到从他的好友罗恩和赫敏的猫头鹰,尽管他希望他们能告诉他一些消息,但却不能。

“我们不能告诉你关于神秘人的事,明显的,我们被告知不能这么做以防我们的猫头鹰落入其他人手里,我们很忙但我们不能在这里告诉你细节,事情会明朗的,我们见面会告诉你所有事情——”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没有人告诉一个确切的日期。赫敏在给他的生日卡上潦草的写着我希望能尽快见到你,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哈利只能从信上很模糊的线索猜到,罗恩和赫敏在同一个地方,大概在罗恩父母家。他简直不能忍受当他被困在这里的时候,他们俩在陋居开心的玩。事实上,他气得把他们在他生日时送给他的两大盒蜂蜜公爵的巧克力开都没开就都给扔了。不过,他后来又有些后悔,因为在那天晚上佩妮姨妈晚饭时做的干涩的沙拉实在让人难以下咽。

还有罗恩和赫敏到底在忙些什么?为什么不是他,哈利,在忙呢?他难道没有证明他处理事情的能力强过他们吗?他们已经把他做过的那些事全都忘了吗?难道不是他被带到了墓地,目睹了塞得里克被杀死,而且被捆在墓碑上,甚至差点也被杀死的吗?哈利这个夏天已经第100次告诉自己别那么想了。他在梦中重游得已经够糟糕了,还有漫无目的的游荡,没有一个安身的地方也够糟了。

他在拐角处转了一个弯,到了新月木兰街。就在那条狭小的小巷半路上的车库旁边,他第一次见到了他的教父。至少小天狼星,好象能理解哈利的感受。不可否认的,他的信和罗恩还有赫敏的一样什么也没有说,但至少还有一些安慰性质的警告,比起那些让人着急的线索感觉好多了,

“我知道这让你感到很失望,照顾好你自己,别多管闲事,事情会好起来的,小心并且别有任何轻率的举动——”

好吧,哈利想到,这时他正穿过新月木兰街,走上木兰路,然后向安黑运动公园走去,他已经(甚至超过了)做到了小天狼星建议他的事情。他已经尽力压制住自己把行李绑在他的扫帚上,然后自己出发去陋居的欲望 了。事实上,他觉得他的行为已经让他感觉到很挫败和生气了:他被那么久的困在女贞路,藏在花圃下指望听到一点关于伏地魔正在做什么的希望也一点一点的减少。还有,让一个被关在巫师监狱阿兹卡班12年,逃出来想要在第一时间把凶手杀死,结果最后不得不骑上一头被偷来的鹰头马身有翼兽逃走的人说教别干轻率的事,实在是让人感到焦躁。

哈利弯腰穿过锁着的门,走过炎热的草坪。公园和周围的街道一样空荡荡的。当他走过秋千时,他在那唯一一个没有被达力和他那一伙毁掉的秋千上坐下,一条手臂盘绕在铁链上,生气的看着地面。他再也不能在得斯里家的花圃下藏着了。明天他得想出点什么新法子听一听新闻。同时,他又会有一个一点也不值得期待的,不平静的,受打扰的夜晚。因为,就算是没有关于塞得里克的噩梦,他也会做另一个让他不安的梦:穿过长长的,黑黑的走廊,最后全是被锁着的门,这让他在醒着的时候有一种被困住的感觉。他的伤疤也经常会有刺痛的感觉,但他想这已经引不起罗恩、赫敏或者小天狼星的兴趣了。过去,他的伤疤痛是一个伏地魔又强大起来的警告,现在伏地魔已经复活了,他们也许只会告诉他那只是经常生气带来的——没有必要担心的——又是老话。

不公平的感觉充满全身,让他想要气恼的大喊。如果不是他的话,没人会知道伏地魔已经回来了。可是他的回报却是让他回到小惠金路呆了4个死气沉沉的星期,完全与魔法世界隔绝,蹲坐在将死的秋海棠中间听关于会滑水的相思鹦鹉的事!邓 不利多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他给忘了?为什么罗恩和赫敏在一起却没有邀请他?多久了,他听小天狼星叫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当一个好孩子,并且沉住气不要写信给愚蠢的预言家日报告诉他们伏地魔已经回来了?这些狂怒的想法在哈利的头脑中旋转,他的身体里就象是被闷热的天鹅绒般的气愤给包围着。空气中充满着烤热的干燥的草的气味,唯一的低低的充满抱怨的汽车的声音来自公园栏杆旁边的路上。

他不知道他在秋千上坐了多久,直到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他抬起头往四周看。周围路上的街灯发出雾蒙蒙的光,照亮了一群正穿过公园的人的侧影。其中的一个正大声地唱着难听的歌,其他人则在大笑。他们正滑行着的昂贵的赛车发出一种轻轻的声音。

哈利知道那些人是谁,在前面的那个人毫无疑问的是他的表哥,达力-德斯礼,正在他那群忠实的团 伙的陪伴下回家。

达力和过去一样肥大,但是一年艰难的节食和一种新的方法让他的体格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正如费农姨夫高兴的对那些愿意听他讲的人所说的,达力最近成为了东南地区校际拳击大赛最重量级的冠军。费农姨夫把它叫做是一项贵族运动,这让哈利觉得达力看起来比当年他在以前的学校里把哈利当作拳击吊球时更可怕。哈利倒不是害怕达力,他只是觉得达力非常努力的学拳击并不是因为庆祝或表扬的原因。周围的小孩都害怕达力——比他们害怕“波特”——他们被严正警告过了,这是一个被送到圣塔不鲁斯安全中心少年犯学校的男孩——更加恐惧。

哈利看着黑黑的人影走过了草坪,想知道他们今晚教训的是谁?看四周,哈利觉得他自己这么想到,来啊,看四周,我在这里坐着,来打我试试——但是他们并没有转过来,他们没有看见他,他们几乎在栏杆那里。哈利制止住叫他们的想法,找打并非一个明智的举动,他不能使用魔法,他会再有被开除的危险。

达力团 伙的声音消失了,他们,走向木兰街,消失在视线中。

你满意了吧,小天狼星,哈利呆滞的想,没有轻率的举动,乖乖的呆着,和你以前做的正相反。他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佩妮姨妈和费农姨夫觉得达力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在他回家以后就什么时候都是太晚了。费农姨夫威胁哈利说如果他再比达力回家晚就要把他锁在棚屋里,所以,沉闷的打了个哈欠,仍然感到闷闷不乐,哈利走向公园门口。

木兰路,跟女贞路一样,到处都是大大的,方形的,有着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的房子,都属于一个高大的,长的正正方方的人所有,他开着一辆象费农姨夫开的那样干净的车。哈利更喜欢小惠金路的晚上,这时挂着窗帘的窗户在黑暗中发出宝石般灿烂的光辉,并且这时也不会在他走过住户时有人觉得他违法闯入发出不满意的嘀咕。他走的很快,所以在木兰路半路上他又看见了达力他们一伙的身影,他们在木兰新月街的入口处互相告别。哈利走到了一棵丁香树的树影里等着。

“——他就象一头猪一样叫,不是吗?”马尔科姆说,使其他人哄笑着。

“真是绝好的钓钩。”皮尔说。

“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怎么样?”达力说。

“到我家来,我爸妈出去了。”葛登说。

“那么到时见!”达力说。

“再见。达力!”

“再见,老大!”

哈利等到其他人都走了才出来。当他们的声音都再次消退了,他走向拐角,快步走着,很快就走到了离达力很近的地方——他正在悠闲自得的嗡嗡的哼着不成调的歌。

“嘿,老大!”达力转过身。

“哦,是你!”他咕噜的说“你成老大多久了?”哈利说

“闭嘴!”达力咆哮着,走开了。

“真酷的名字啊!”哈利说,他笑着走在他表兄的身后,“对于我来说,你永远都是‘心肝达力’”

“我说过了,闭嘴!”达力说,火腿般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那些人知道你妈妈怎么叫你的吗?”

“不要脸!”

“你不会说她不要脸吧。那么我可以叫你‘心肝达力’或者‘达力小乖乖’了?”

达力什么也没说,看来需要让他全力忍受才能忍住不揍哈利。

“那你们今晚打的是谁?”哈利问,他的笑容消失了。“另一个10岁的小孩吗?我知道你两天前揍了马克-艾文。”

“他活该!”达力咆哮着说。

“是吗?”

“他侮辱我!”

“是吗?他是说你象一只被教用后腿走路的猪吗?那不是侮辱,达力,那是事实!”

达力下巴上的一块肌肉在抖动,这让哈利很满意——他知道这让达力很生气。他觉得这让他全身的受挫感就像是通过一根吸管传送到他表兄身上去了——这是他唯一发泄的途径了。

他们向右转向了狭窄的小路——哈利第一次见到小天狼星的地方,那是木兰新月街和紫藤路的一个捷径交 叉口。这里空空的而且比他所连接的道路更黑,因为没有路灯。他们的脚步在一边的车库和另一边的栅栏的包围下听起来很沉闷。

“认为你自己是一个强人可以隐藏起所有的事,是吗?”达力停了几秒钟说。

“什么事?”

“你想藏起来的那件事。”哈利又笑了。

“真不像你看起来那么蠢,是吗?达力?但是我想你没办法一边走路一边说话吧?”

他拔出了魔杖,看见达力往侧面看去。

“你不准!”达力马上说,“我知道你不准!如果你做的话会被那所古怪的学校开除!”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修改法规吗?老大?”

“他们没有!”达力说,虽然他听起来并不确定。

哈利轻轻的笑了。

“你没那个东西不可能打倒我,不是吗?”达力咆哮到。

“因此你就需要四个家伙站在你后面,这样你才能打倒一个10岁的小孩么?你知道你的拳击头衔是什么吗?你的对手有多大?7岁?8岁?”

“据我的消息,他16岁。”达力吼叫着,“我打晕他20分钟才醒过来。他有你两个那么重!你等着我叫爸爸把那个东西拿出来——”

“又要跑到爸爸那里去了?难道他的心肝乖乖拳击冠军会害怕哈利肮脏的小魔杖?”

“晚上没有那么勇敢吧?”达力讥笑到。

“这就是晚上,达力心肝,这就是我们叫做是晚上的时候。”

“我是说你睡觉的时候!”达力咆哮着说。

他站住了,哈利也站住了,看着他的表兄。从达力模糊的脸上,他看见了一种奇怪的胜利的表情。

“你什么意思?我睡觉的时候难道不够勇敢吗?”哈利说,“你以为我怕什么?枕头还是什么?”“我昨天晚上听见了,”达力屏息着说,“你说梦话了,在呻吟。”

“你什么意思?”哈利又说道,但是有一种冰凉的感觉跳进了他的胃里。他昨晚又梦见了墓地。达力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然后装出一种高音调的呜咽的声音,“别杀塞得里克!别杀塞得里克!谁是塞得里克?你的男朋友吗?”

“我——你说谎!”哈利机械的说但是他的嘴巴发干,他知道达力没说谎,他还听到了关于塞得里克的其他什么吗?

“爸爸,救我!爸爸!他要杀我了!呜~~呜~~”

“闭嘴!”哈利平静的说,“闭嘴!达力!我警告你!”

“快来救我!爸爸!快来救我!妈妈!他杀了塞得里克!爸爸!救我!他——你说的难道不是我吗?”

达力靠在小巷的墙上。哈利用魔杖直指着达力的心脏。哈利可以感觉到14年来对达力的仇恨撞击着他的每一寸身体——他为何不现在给达力一击?让达力倒霉的象一只虫子一样爬回家?让他不能说话,长出昆虫的触须?

“不准再说那件事!”哈利吼到,“你明白吗?”

“把那东西指别的东西!”

“我说,明白了吗?”

“指别的东西!”

“你明白了吗?”

“把那东西从我这里拿开——”达力气喘吁吁的用一种奇特的发抖的声音说,就好象他被浸到了冰水里。

夜空好象出了一点事,撒满靛青色天空的星星突然被涂上了黑色并且失去了光芒——星星,月亮,小巷尽头两边朦胧的路灯消失了,汽车的隆隆声和树木的低语声消失了。温 和的夜晚突然变得刺痛犀利的寒冷。他们完全被一种难以渗透的、寂静的黑暗所包围,就好象一只巨大的手将整个小巷用一件厚厚的斗篷给完全盖住了。

在一瞬间,哈利以为自己又无意中施展了一些魔法,尽管他努力地克制着。然后他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没有熄灭星星的能力,他把头转向这边的路,然后是另一边,想看见什么东西,但是黑暗好象给他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轻薄的面纱。

达力恐惧的声音传进了哈利的耳朵里,“你——你在做什么?停——停下来!”

“我什么也没做!闭嘴!别动!”

“我什么也看不见!我瞎了!我——”

“我说闭嘴!”

哈利静静的站着,把他看不见的眼睛转向左边然后右边。寒冷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他全身都在发抖,他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他颈后的头发全都竖起来了,他把眼睛睁到最大,茫然的看着四周,却什么也没看见。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在这里——不可能在小惠金路,他紧张的听着,在看见他们以前他可以听见他们——

“我——我要告诉爸爸——”达力呜咽着,“你在哪?你在做什——”

“你就不能闭上嘴吗?”哈利嘶嘶地说,“我正在努力听——”

但是他突然沉默了,他听见了他最担心的东西。在小巷里有一些不属于那里的东西,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长长的,嘶哑的,喀哒喀哒的呼吸,哈利觉得自己发出一阵恐惧的摇动,就好象他站在冰冷的空气里发抖一样。

“停——停下来!住手!!我会打你!我发誓我会!”

“达力,闭……”

乓!

一只拳头打在了哈利头上,把他打得站立不稳。他眼冒金星。一个小时里第2次哈利觉得自己的头被劈成了两半,下一秒中,他觉得自己摔到了地上,他的魔杖也脱手了。

“你这白痴!达力!”哈利叫到,他的眼睛因为疼痛充满了泪水,他用手和膝盖在地上爬着。他听见达力笨拙的跑开了,撞倒了小巷的栅栏,摔倒了。

“达力!回来!你正跑到那东西那儿去!”一声恐惧的尖叫,哈利的脚步停止了。同时,哈利觉得寒冷爬上了他的后背,这只能证明一件事,不止一个。

“达力!把嘴闭上!不管你做什么!把嘴闭上!魔杖!”哈利疯狂的咕噜着,他的手像蜘蛛一样在地上掠过,“在哪?快点——荧光闪烁!”

他机械的说着咒语,不顾一切的照亮他想要找的东西,——他觉得不可思议的,魔杖在他右手的几英寸处发光——魔杖头点亮了。哈利一把抓起它,蹒跚的站起来看着四周。

他的胃翻绞着。一个高耸的,带着头巾的东西正朝他滑过来,在地上盘旋着,看不见长袍下的脸或者脚,过来时饥渴地在夜里吮吸着。哈利举起了魔杖,跌跌绊绊的往后退着。

“呼神护卫!”

一小缕银色的气体从魔杖端射了出来,摄魂怪慢了下来,但是咒语并没有完全发挥作用。跌跌绊绊的,他在摄魂怪接近他时又往后退,恐惧充满了他的大脑——集中精神!——一对灰白的,黏黏糊糊的,长满疙瘩的手从摄魂怪的长袍下伸了出来,想要够到他一阵急速的声音充满了哈利的耳朵。

“呼神护卫!”

他的声音听起来微弱而遥远,另一小缕银色的烟——比刚才更微弱——从魔杖里飘了出来,——他不能做到,他不能使咒语奏效。

他的头脑里响起了一阵大笑,尖刻的,陰冷的大笑,他可以闻到摄魂怪腐烂的,死一般冰冷的呼吸充满了他的肺部,简直就快要溺死他——想想-快乐的事情——但是他头脑里没有快乐,摄魂怪冰冷的手指已经在他的喉咙上收紧了,尖声的冷笑越来越大声,他的头脑里有一个声音在说:“向死神鞠躬吧,哈利——也许完全没有痛苦-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死过……”

他再也看不见罗恩和赫敏了!他们的脸突然在他的头脑中咋现了,他挣扎着呼吸,“呼神护卫!!”

一只巨大的牡鹿银色从他的魔杖端口喷出,它的鹿角向摄魂怪心脏的地方顶去,摄魂怪被向后撞了出去,就像黑暗一样的飘走了,当牡鹿再次攻击时,摄魂怪被击退了,向下倒去,象只蝙蝠般逃走了。“这边!”哈利对牡鹿喊到,他向小巷跑下去把点亮的魔杖举高,“达力?达力?”

他跑了差不多十几步找到了他们:达力弯曲着倒在了地上,他的手捂着他的脸。第二个摄魂怪弯下身,用他黏糊糊的手抓住达力的手腕,像钟爱似的把他们拉开,把他带头巾的脸正对达力低下来,就好象是要吻他一样。

“抓住它!”哈利吼到,随着一声急速的咆哮的声音,他召唤的银色牡鹿急速地越过了他,就在摄魂怪没有眼睛的脸离达力还有一英寸的时候,鹿角顶住了它,怪物被顶到了空中,然后,就象他的同伴一样,他飞走了,从夜空中消失了;牡鹿慢慢的跑到了小路的尽头,然后化作银色的烟雾消失了。

月亮,星星,还有路灯突然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一阵温 暖的微风吹过了小巷,附近花园里的树发出了沙沙声,平凡世界里新月木兰街上汽车的隆隆声又充满了空气之中。

哈利静静的站着,他所有的感觉由于突然被带回现实世界而都在震动着。一会儿之后,他才发现他的T恤衫粘在他的身上——他已经被汗湿透了。他简直不能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摄魂怪就在这,就在小惠金路!

达力卷曲地躺在地上,呜咽着,发着抖。哈利正弯下腰看他是否能够自己站起来,但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亮的,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又举起了他的魔杖,他横过达力的脚后跟面对着来人。

费格太太,他们年老的古怪邻居,气喘着出现在视线里,她灰白的头发从发网里散开了,她手腕处发出一阵绳编购物袋的叮当声,她的脚只穿住了一半她的格子呢的地毯拖鞋,哈利赶快将他的魔杖收起来,但是——

“别把它收起来!傻孩子!!”她尖叫着,“如果他们还有在附近怎么办?噢,我要把蒙顿格斯-费莱奇给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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