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金蝉见及,暗道孙南记性不错。大小订制甚佳,唯有颜色稍深,大概是铁质差异,但用来顶替,倒是唬得过去。

孙南则装做不识得而好奇模样,以免起人疑心。

妙一夫人冷道:“就是这口盒子么?”

齐灵云道:“好像不大一样,它重多了。而且触手粗沉……”

齐金蝉最怕她发觉,斥道;“用以就是这口铁箱,你想让我跪一辈子不成?”

齐灵云一时挣扎,事隔两天,她已不再那么记恨,甚至开始同情弟弟,自己如若权力否认,岂不坑他更惨?何况,她也不敢确定这是假货。

妙一夫人抓过铁块,转着瞧道:“就是它么?是铁盒还是铁块?你说它会发电……”

齐金蝉急道:“当然是铁块。”

妙一夫人道:“我没问你,灵云你说!”

齐灵云道:“该是铁块,我被它电着过,开关似乎在凹孔中……”

妙一夫人翻视几眼,伸手把向凹视并无反应,瞄向齐金蝉你拿假的给我?”

齐金蝉哭丧着脸道:“孩儿就这么一口,上次劈雷是巧合。娘要不信,就让孩儿跪死好了。”

妙一夫人混眼直视儿子,似要看出他说话真假。齐金蝉干脆低下头,不想起来了。

妙一夫人语气始转温和:“这次饶你,下次再把古松弄倒,非得把你关入莲花洞不可!”

她把铁块置于石桌上:“你且给我面壁思过七天,想想近日说些什么却德活,做些什么坏事?乃早醒悟吧!难道你还想再遭劫难吗?唉!”

眼露感伤神情。

齐金蝉暗道:“我最大劫难就是当你们儿子。”不敢说出,装出一副受教模样。

妙一夫人叹息几声道:“纵使娘欠你上辈子,可是你也不能失去慧根,以报复手段对待娘啊!”

齐金蝉道:“孩儿不敢,孩儿只是不想出家当道士……”

“三千凡尘有何好眷恋?”妙一夫人叹道:“多想想,你灵台末开,多想想!”

不愿再提此事,转向女儿,说道:“看好他,面壁七天七夜,若不从,罚他抄写轮回经。娘还得出门,去向朋友借点东西。几日便回,我走后,你将孙师弟安置在蝉儿室中。

孙师弟入门不久,功行尚浅,你可以将你爹所创的元元经剑术篇,讲与他听,也不枉他到我们这儿来一趟,如今各派均与峨嵋为仇,倘有形踪可疑之人到此,可发动颠倒八阵图固守山洞,千万别逞能,知道吗?”

齐灵云自是一一谨记于心。

妙一夫人再次瞧了爱儿一眼,感伤一叹,解去他受制穴道,始掠身离去。

她一走,齐金蝉顿时嘘气,爬身而起,大有解脱之态,呵呵笑起:“解脱啦!还好,只有七天七夜,比起莲花洞,实在好多了。”

齐灵云冷道:“别忘了娘还要你面壁七天七夜,快去吧!”

“休息一下去行不行?”齐金蝉黠笑道:“别忘了,娘还交代你要教孙师兄武功,你俩好好研究研究吧!”

说完大步行往林区,准备把那天雷轰抬回藏妥。

齐灵云但闻弟弟所言,不禁窘热嫩脸,想及母亲说过自己尚有一劫,莫要(情劫)……

她不肯想,极力吸气,平静心情,照着母亲指示,先把元元经剑术篇交手孙南阅读,自己则溜至洞中,径自打点金蝉房间,准备换人使用。

孙南何尝不是怦热心动,然而他自许侠客,只把齐金蝉话中暗示,大而化之,打开剑谱,想细细读来,不知怎么,总幻着灵云倩影,迫得他大声朗读口诀,始能入定。

齐金蝉藏妥天雷轰之后,已大步走回。

忽见孙南如此认真,大概猜出名党,遂起捉弄之心:“怎么,怕我姐听不到啊?你干脆唤她出来教你不就得了?这元元剑术可难得很,没人教,铁定学不会。你不敢喊是不是?我帮你,有姐在身边,保证你温暖、聪明多多!”

他正待张口想喊去,齐灵云冷着脸出现洞口,叹道:“去面壁,听到没?”

齐金蝉瞄眼一笑:“干嘛?什么时候学起娘的面孔啦!开个玩笑都不成?”

“谁跟你开玩笑!你什么时候乖乖巧巧地听过我的话?”齐灵云绷着掩饰困窘脸容:

“我知道你前世里,原是我哥哥,今生做了我弟弟,所以不服我管。从今天起,我不管你,让你嚣张跋扈个够,让你无所不为如何?”

说完,甩头进入山洞,不再理人。

齐金蝉怔愣当场,看来姐姐似乎真的生气了,孙南颇为焦急,劝着齐金蝉向姐姐道歉。

齐金蝉道:“要道歉么?我面壁思过便是啦!”

说完,他掠向悬崖旁,一处凹洞,盘坐面壁,不敢再吭声。

孙南没想到齐金蝉这次倒是听话得很,一时愣在那里,想好一大堆规劝言语都无用武之地,暗自想笑,自已竟然如此失态,赶忙拿起剑谱,再次背诵,却再也不敢出声,以免引起误会。

齐金蝉也定下心来。

毕竟自己武功未至最佳境界。

尤其他得想办法抗冲齐家武学,以免日后处处受制。

遂开始痛下功夫,研究苦行头陀之太乙神掌,希望将来有所效用。

当然,如果能学得苦行头陀独门内功心法,或而更能登峰造极吧!

他把目标计向苦行头陀的笨徒弟笑和尚。

他心想着:对付这家伙,要比对付他师父亲得容易多多。

心事-通,不禁心神大好,就连坐在冷岩上,都传来飘飘欲仙感觉。

齐金蝉面壁思过之际,亦趁机修悟某些武学,一天一夜倒是相安无事。

及至次日夜晚,他忽而闻及北山峰老是传来谈谈似如孤女欲哭泣声。

孙南已有所觉,转问过来:“师弟你听,那是女人哭声,还是猿夜泣?”

声音况悲,他根本无法仔细分得清清楚楚。

齐金蝉心念一闪:“糟了!莫非是那家伙要出来作怪不成?”

孙南道:“什么家伙?”

“难缠的家伙!”齐金蝉有所决定,脑袋探出小洞说道:“你过来替我面壁,我去收拾他!”

他招着手。

孙南道:“行吗?要是被你姐姐发现……”

齐金蝉道:“你不说,她怎知道?快过来,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当下不顾孙南是否答应,掠身出洞,落于孙南面前,推抓一把。

孙南心绪一种作乱,直觉不该让内洞齐灵云发现,遂低声道:“快去快回,别再惹麻烦!”

齐金蝉直道不会不会。孙南始掠向山洞,代替面壁。

齐金蝉暗露满意笑睿,探瞧出洞-眼,姐姐似乎一无所觉,他始游向山林,抓取天雷轰,准备前去收拾那所谓的难缠家伙。

半个更次未过,突闻北峰雷声大作,电光闪闪,威势轰得地动山摇,软弱石块已往簌簌落滚而下,那似乎激烈无比战况轰得孙南惊心动迫,敢情这不要命小子又去惹事生非。

心念未定,齐灵云已惊惶追出洞口,急叫:“弟,发生何事?”

她哪知道,弟弟早就开溜,一连问了三声,迫得孙南面红耳赤,想回答又怕泄底,不回答又怕齐金蝉出状况,一时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齐灵云越听越紧张,往北瞧去,电光更闪,且闻哭声沉嚎,心神更诧:“莫非妖物已现?弟!”

想及弟弟可能开溜,赶忙转向山洞喝吼:“齐金蝉你给我出来?你到底还在不在?孙南呢?”

孙南吓得头皮抽硬,急叫一声:“我在!”

他本是回答自己仍在,齐灵云却误会弟弟回话,稍稍嘘气,又问:“孙师兄呢?”

孙南穷于回答,又不得不回话,逼出一句:“他到北峰……”

话未说完,齐灵云脸色顿变:“他怎可去惹那妖物?”

但觉危急,登时掠身追冲过去。

孙南暗自嘘气,然而一口气嘘完,紧张又起,要是齐灵云赶去,发现齐金蝉在那,自己岂非自打嘴巴?若真如此,将来如何面对灵云?

他不禁暗叹,齐金蝉果然是惹事精,沾上他,麻烦似乎永远不断。

他正待冷静思考,待会儿如何向灵云解释之时,雷电声忽而中断,四周沉静,有若重铅,压得胸口郁闷不安,那感觉,好像妖魂裹在四周,随时都会抽走自己灵魂般。

他深抽一口气,直觉邪气入侵略战争,开始运起真气,并念出伏魔咒以驱邪。才念几句,忽闻山林传来破空声,他急急探脑瞧去。

怎见齐金蝉已是满身泥灰,满头竖发,一脸苦瘪模样地溜回来。

孙南见及,赶忙招手:“快!你姐姐就快发现!”

急着要和齐金蝉互换位置。

齐金蝉瞄他一眼,苦叹笑起:“急什么?她还在醉仙崖逛她的醉八步呢!”

孙南干笑地直招手,不敢多言,眼前的齐金蝉不也晃着软力的醉八步?

想来他似乎经过一番苦战,使落得如此地步。

齐金蝉勉强掠回山洞,和孙南换了位置。

孙南使嘘喘大气道:“到底是什么妖物?你得先告诉我,因为你姐姐以为去的是我,不是你。”

齐金蝉道:“你难道一定要承认去过么?那请你先把衣衫弄烂、弄赃,再把头发电直,她可能会相信。”

孙南当然不愿意,道:“我该怎么向你姐姐解释?”

齐金蝉东:“真是‘情人见面,分外乱心’,告诉她,你是听到声音才赶去,后来觉得不妥又折返,不就什么都没了?”

“呃……说的也是!”孙南顿悟,不禁开朗笑起。

齐金蝉则压着那被电直头发,苦笑不已:“倒是我,被天雷轰电得全身发麻,毛发生直,却不知如何掩饰才好?”

孙南瞧他那像刷子般头发,不禁窃笑起来:“你又用那天雷轰?怎么?没把妖怪轰死?”

齐金蝉摆摆手,坐于洞口:“别说了!我以为天雷轰所向无敌,才敢去收拾那妖怪,岂知它威力倒是够猛,就是准头抓不好,每次劈去,都差那么几寸,伤不了它的筋骨,反倒是把自己电得乱七八糟,我看情势不妙,只好开溜,待哪天把天雷轰那两道闪光练准了,再去轰它便是。”

孙南道:“到底是什么妖?它不会逃走么?”

齐金蝉道:“暂时是不会,不过,再过些时日就不晓得了。”

孙南道:“能不能……说给我听?”

齐金蝉想想,点头道:“好吧!不过,我说了之后。你一定要帮我除去它!”

孙南道:“它要是危害人间的妖物,我自是帮到底。”

“有你这句话,我放心多了!”齐金蝉笑得眼眯眯。

孙南但觉已落入圈套,可是就是想不出毛病出在那里,只好找个好理由妖物本就该除,何必在乎小师弟耍花招呢?

遂道:“你说便是。”

齐金蝉这才说道:“它是一条万年美人蟒!可毒得很!”

“美人蟒?”孙南想笑:“敢位用美人鱼一样,有着一张漂亮的脸孔?”

齐金蝉道:“算啦,什么漂亮的脸孔?充其量也只是长了长发的蛇精!不过,比起其他蛇类,它倒有资格以美蛇自居。”

孙南道:“你怎会惹上它?”

“说来话长!”齐金蝉想及往昔糗事,不禁笑声连连:“该是去年秋天之事了。当时我听说后山醉仙峰很好玩,姐又不带我去,我只好逮着机会就溜去了,那时正在秋末冬初之际。深山红叶连天。景色美极了。

“我则对那一大片红柿子最感兴越。东采一颗,西采一粒,射过来,打上去,说是练轻功,飞丸、其实也是闹着玩。追追射射中,一个不小心,采断树枝。滚落地面,哪知地面是一斜坡。一滚就是三百丈,掉入山谷。本是一身疼痛,岂知背后突然传出尖叫声,啊地一声,像压到小猴子的惨叫声。

“我惊觉地住后瞧,竟然发现一匹白色小马,大约一尺多长,滚在地上,它身前还站着一尊七八寸小人,惨叫大概发自那匹马。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艺人芝马,不就是这玩意儿,当下大喜,伸手就摸,岂知这对小鬼灵精,逃得比什么都快,害我追得惨兮兮!”

孙南皱眉道:“你是说那天生灵异,吃尽万年灵芝,日后可幻化成人形的灵物?常人吃了它,足可脱胎换骨的稀世珍兽?”

齐金蝉道:“不是它,我哪还神经兮兮乱追一通?”

孙南窈笑不已,要是被他遇上。他照样会追得没头没脸。他问:“后来呢?追着没有?”

“追着了,哪还有后半段文可唱?”齐金蝉道:“这两个小家伙天生都有那么一身东钻西躲本领,我明明就快逮着它,它偏偏往山崖那边跳去,一个闪身,溜进一个小洞,便不见了。那洞太小,我钻不进去,越想越急,只好抓起宝剑削那山石,打算把洞弄大些。再过去捉它……”

“我当时带的那口剑,原是母亲当年入道时的一口防身利器,别说是石头,就是钢铁,照样能一刀两断,谁想砍了半天竟自不能砍动分毫,后来才发现石头上面,有几个像蚯蚓般的字,我想砍不动的原意,必定在此。一时兴起,便拿金丸,照着那山石打去,这一打,差点惹下杀身之祸。

“金丸才打三粒,那块石头便掉了下来,接着一阵黄风过处,腥气扑鼻,从山石缝中,露出一个像载了丑女人面具的脑袋,披散着一头黄发,只是看不见它的身子。

“我当的觉得很奇怪,可是我心中并不怎么害怕,它的身子好似夹在山石缝中,不留转动,它不住地朝我点头,意思大约是叫我把山石再炸碎一块,它便可脱身出来。

“我正待照它的恳求去做时,它见我在那寻思,没有表示,好似等得有些不耐烦,脸上渐渐现出怒容,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发出一种暗蓝冷光,又朝我呱呱叫了两声,又尖又厉,非常怕人。同时一阵腥臭之气涌来,令人欲呕!”

孙南急道:“到那时,你还没瞧出它是妖物?”

齐金蝉道:“谁说的?我一眼看去,这家伙脸上挂的根本不是面具,分明是妖怪一只,哪敢怠慢,登时一丈轰去,打得妖物鼻头发肿,血流如柱,它似乎被我打得发狂,一声怪啸,猛往前蹿冲过来。足足吐了七八尺,我才看见它原是蛇妖,半截身子是扁的,不像普通蛇那么圆,周身俱是蓝鳞,太阳光下,晶光耀目。

“我自是不肯放手,一招又砍向蛇头七寸,岂知这蛇练了什么辫子功似的,猛甩又甩,黄发缠住我右手,害得我无法脱身,只好冲向它背部,双手猛扣猛打。

“那蛇已经疯狂,不断扭甩,可惜我力道不够,制不住它,硬被它像绑在鞭尾上的蛤蟆般东甩西撞,痛得我头昏脑涨,直觉好像天崩地裂般轰轰乱响,再甩几次,竟也昏死过去,不醒人事。”

齐金蝉哧哧干笑几声,继续道:“糗吧!那恶仗差点把我干掉!等我清醒过来时,已回到此地,我娘正把我抱在怀中不停叫唤,看我醒了,才含着泪把我置于床中,我很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妇只叫我静养,不许说话。我一躺下,觉得浑身酸疼,足足躺了五天才痊愈。后来我又问姐姐,才得知那蛇身人首的妖怪叫美人蟒。其毒无此,我要不是早先一拳打得它流鼻血,它早喷出毒烟毒死我,也算是不幸中的的大幸啦!”

孙南道:“它为何困在石洞不走?到现在仍在那里?”

齐金蝉道:“它是想走,可惜坏事做多了,被一位仙人以硬石及两道仙符给镇住,当时我为找芝马,无意中轰下那道仙符,几乎把妖蛇放出来,惹了大祸。

幸好当时擒蛇之人早有料到此着,又用怪法把它下半身禁锢,所以只能蹿山半身子,它若想脱困,还得解去那道禁制不可!”

孙南有所悟,又问:“芝马呢?它们干嘛往妖蛇躲?”

齐金蝉道:“灵物栖身处,必定找有猛兽毒虫护身,以免被人侵害,芝马当时被我追得急,只好往妖蛇同中钻去,可惜听我娘说,这芝马本是一雌一雄,雄的年代较久,快幻化成人形,雌的仍为马形。

“那日雄马骑在雌马背上出来游玩,被追得慌张钻入蛇洞,那蛇妖早对它俩垂涎已久,只是苦无机会,如今灵物送上门。岂肯放过?

“可怜那雌肉芝一时逃闪不及,被蛇一口吞了下去,总算雄的跑的快。未遭毒手。那妖蛇吃得灵物,越发厉害。

“原来两道攀锢又被我破了一道,渐渐禁它不住,还好,当时我骑在它背部,惊慌中,咬正它背上一个凸瘤,听说那是它要害,迫得它元气大伤,再加上我娘几掌打得它退缩洞中,不敢出来,足足过了一年有余,才又闻得妖蛇蠢动,我看它在灵要调养之下,恐怕元气已复,大约不久便要出来危害人间了。”

齐金蝉摸着竖直头发,苦笑道:“刚才我去劈它,又劈不准,顶多只能下它一阵,看它一张脸变得红润多多,就知道更难对付,得想个法子才行。”

孙南道:“那妖蛇既然厉害,难道你爹、你娘那样神通广大,不会去收拾它,为世人除害吗?”

齐金蝉笑道:“我老娘是要除它,不过,她老是说,祸是我惹出来的,得让我自己去解决,她还说时辰未到,若是到了,自然有一个混蛋会来相助,可是我左等右等,都快等上一年,把这事给等忘了,那混蛋却也见不得鬼影一面,实在头痛!”

孙南道:“照这样说来,那混蛋能力一定很大的了?”

齐金蝉道:“这倒不一定,据我娘说,此人本事倒是不大,只不过生辰八字形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以这厮至阳之气克那妖蛇至阴之体,才能顺顺利利迫它冰消瓦解,连妖气都打得散碎,让它无法投胎转世,永绝后患。”

孙南听了,惊然说道:“端午、午时生?不就是我了么?难道师父叫我来此,除了请师伯母下山之外,还负有这项任务?”

齐金蝉两眼发直:“真的是你?你就是那混……呃好蛋?”

孙南干窘一笑:“我正是个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

齐金蝉嗤嗤邪笑起来:“原来等的人就是你,绕了一大圈子,等的人竟然就在眼前,真的老天有眼,妖怪该亡了!”

孙南道;“我行吗?听你说,妖蛇厉害得紧,我这两下子……”

齐金蝉道:“一定行,有我在,什么都行!看来时辰到了,你再替我面壁两日,我到黄山餐霞大师那里借两样宝物,回来立刻去收拾那妖蛇!”

孙南焦心道;“不成,你去太久,你姐一定会发现我冒充!”

齐金蝉瞄眼道:“发现又如何?没看到当前除妖第一?大不了再闭个十天半月就是!你爱来就来,不来也由不得你,我可没时间耗下去,再见!”

说完,倒掠山峰,直往黄山方向射去,眨眼不见。

孙南急急唤叫几声,哪能留住人?焦得他心绪大乱,冒充怕穿帮,不冒充又如何应付齐灵云?

正挣扎中,不自觉地往山洞行去之际,齐灵云声音已传来。

“是妖蛇作怪,弟,看到孙师弟没有?”齐灵云人影一闪,落于平台,忽见慌张白衣人,征愕道:“孙师弟你在此?”

孙南一张脸窘得发红:“师姐找我……”

齐灵云急问:“刚才是你在醉仙崖惹那毒蟒?”

孙南道:“我没有……”

“那会是……”齐灵云登时气冲冲,喝向面壁山洞:“金蝉你敢擅自行动?还不给我出来!”喊了几声,根本无人答话。

孙南心知掩饰不了,遂道:“他走了……”

“他?”齐灵云她极力压抑怒气:“他去哪儿?”

孙南道:“去餐霞大师那里借宝物,准备收拾妖蛇!”

齐灵云嗔骂几句:“他哪去借!准是去耍诡计,可恶!”

想及金蝉对餐霞大师之类道姑,都没什么好印象,此去必定耍诈,要是得罪大师,自是不妥。

当下交代孙南看守山洞,没事不要任意走动,立即追往黄上,想阻止弟弟鲁莽行径。

孙南但见两姐弟一来一往,又走得精光,脑袋一时抽白,被此突发事情搞得晕头转向。

愣了一阵,山风冷冷扫来,始较清醒,不禁自嘲一笑,本是客人,现在却很易客为主,照顾山洞,责任不可谓不重。一时间也不敢多想,开始寻机四周,以防有变。

匆匆两夜两天已过,及至第三日二更天,齐全蝉果真扛着一大袋宝物回来。

才踏上锁云洞平台,孙南即已迎来,慌张问道:“你没被你姐姐逮着?”

看他的气色,恐怕没吧!

齐金蝉呵呵笑道:“我姐?她去追我?”

孙南点头:“你刚走,她后脚即追。”

“那一定是追错路啦!”齐金蝉将宝物置于石桌上,得意说道:“咱们明天午时就去收拾妖蛇!这两天你是否听到它狂妄叫声?”

孙南道:“尤其三更,妖蛇叫得更厉害,好像要脱困似的!”

齐金蝉更是来劲:“这就对啦!午时、午时一定可以收拾它!走,咱们现在就去埋伏!”

倾耳听去,果真闻及妖蛇长鸣声,它似乎元气十足。

孙南不禁犹豫了:“我行吗?何不等师姐回来再说?”

虽然齐金蝉母亲说除妖应在自已身上,可是万一再出差错,自己不害了他,这责任实在过于重大,他得多顾忌些才是。

齐金蝉瞄他一眼:“你怕事?胆小?怕斗不过妖蛇?”

“我不是……”孙南窘急道:“我只是想-…想登师姐回来,彼此有个照应……”

“想什么?她一回来,我还有戏唱?”齐金蝉冷道:“亏你还是个剑快,做事一点都不爽快!要是我姐在半途悟道升天,你要等她一辈子是不是?记住,我们是男人耶!婆婆妈妈,还散办什么事?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一个照样能收拾那妖物!”

说着,抓着百宝囊就要走人。.

孙南焦切拦过去道:“别急,我去就是!”

他知道金蝉说了便做,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模样。自己也是好胜之人,被他说得胆小,越发不好意思,况且此时放他一人前去,再怎么说也挂不住师兄这张脸,只好随他前去,到时见机行事,若真的不行,再做打算便是。

他说道:“师弟别生气,我并不是不愿同你前去,原想等你姐姐回来同去。实力更充足些,如此胜算较大,她剑术高深,有她同行,自可万无一失,既还你坚持要去,我们就去吧!”

齐金鳏闻言邪邪笑起:“我说嘛,你怎是胆小鬼,只不过是关心我姐罢了!说老实话,你觉得我姐怎样?如果有机会,我非常备赞同她嫁人,没事当什么道姑。实在有违天意!”

孙南红着脸,不知如何回答。

齐金蝉逼得带劲:“你说啊!如果有意思,放手去追便是!像我姐那么漂亮的女人,谁不动心呐!”

孙南窘困非常,正待出言之际,忽然一道声音喝来:“你这小东西,又要编排我些什么?”

齐金蝉但闻姐姐声音,暗道不好,急忙想掠往面壁山洞,岂知齐灵云一个闪身好在他前头。

齐金蝉只能装笑:“姐,你早,今天好像第七天,我可以出关了吧?”

齐灵云瞪着清灵眼眸:“是吗?”

齐金蝉干笑:“闭关就算一天,今天再扣一天,娘又没说一定要过三更,现在出关也是可以的啦!”

“还想赖!”齐灵云斥道:“别以为你溜到黄山盗宝,神不知鬼不觉!这笔帐怎么算?”

“呃……”

齐灵云见及弟弟一副小孩做贼被逮着之窘困模样,不禁暗笑于心,表情却冷漠:“你好大胆子,连餐霞大师镇山之宝都敢盗取?你一人犯罪也罢,还害得朱梅师妹被大师罚罪,你于心何忍?”

齐金蝉皱起眉头:“这么快就穿帮了,昨天餐霞大师还没回家,怎一转眼就发现?是不是你告的密?”

齐灵云斥道:“我吃饱没事干!餐霞大师灵得很,你敢在她面前做坏事,简直自讨苦吃!”

齐金蝉伸伸舌头道:“大师怎么罚处朱梅姐?”

齐灵云道:“将她逐出师门,看你干的好事!”

齐金蝉脸色一变:“这么严重,我只不过请她帮个忙,大师怎会这么不通人情?”

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遂道:“帮个忙,替我求情如何?梅姐她偷宝给我,也是一番义气,没想到大师神经过敏,害她被逐师门,你看在兄弟面上,向大师求个人情,想个法子救救她如何?”

齐灵云见他脸面泛红,态度焦急,该是真的担心朱梅,不禁暗暗好笑,便益发哄他,冷道:“你平日那样厉害,今天居然也有求我的时候?又不是我做的事,我不管,大师那样喜欢你,你不会自己去求吗?”

“我去求她?说不定又多出一位干娘。”齐金蝉苦声道:“好姐姐,你不要为难找了。

只要你替我解决此事,将来我一切都听你的,拜托拜托,我向你磕头!”

他当真下跪,准备膜拜行大礼。

齐灵云终于忍不住呵呵笑起,难得看到弟弟有这么逊的一天。前几天所受之气,终也出尽。

齐金蝉才磕一响头,已觉有异,道:“姐姐耍诈?朱梅根本没事?”

“再说,我真的不帮你!”齐灵云喝来,逼得齐金蝉疑神疑鬼,心想不管如何,此时不宜和姐斗聆,只好再次放软语气道:“姐那么疼我,一定不会骗我,这事还请多多帮忙,得罪之处请见谅,我给你磕头就是。”

于是又认真磕起响头。

齐灵云但觉扳回颜面,心头自是疼爱弟弟,也就适可而止道:“好啦!算你走狗运,连餐霞大师都对你溺爱万分,发现有人哄朱梅盗宝之事,竟然不责怪,还说什么天意如此,不但不罚朱梅。反叫她跟来,帮助你斩妖除魔,这还罢了,她还劝我不要和你这小孩-般见识,否则我早抽得你皮紧,你听了这答案,该喜欢吧?”

齐金蝉登时笑颜还开,不必再磕头,立即起身,一脸感恩样,直道:“大师果然是得道高人,一算就准,实不可多得。”

竟也以为替天行道,威风起来。

齐灵云何尝不是听了餐霞大师所言,才顿悟心灵。

原来她还听父母说自己尚要坠尘劫,心中好生不痛快,偏偏孙南来时,又见母亲对他特别垂青,语言之中很觉可疑,便疑心到昔日坠劫之言怕要应验。

于是处处留神,竭力避免和孙南说话,但知弟弟就口不择言,老是提及此事,迫得她嗔怒相对,此事一直梗挂于心,不知如何解决。

好不容易碰上餐霞大师,她一眼看穿齐灵云心思,便道;“好孩子,你的心急,我也知道真可怜。和我当初入道情形,简直一样。”

齐灵云知道不能隐瞒,便跪请设法解决。

餐霞大师道:“九华山藏有肉芝,可补你功行,只要你能一尘不染,外魔来之,视如平常,便可不致坠劫,你怕他何来。”

齐灵云问肉芝怎样才能到手?

餐霞大师道:“这要视你有无仙缘,近日便是妖蛇伏诛之日,肉艺到手,且看你们几人造化,现在多谈无用。最可笑的,你一意避尘缘,而我那朱梅小妮子,偏偏要往情网内钻,昨天乘我不注意,将我两件镇洞之宝,偷偷借与金蝉,你说有多痴顽呢!她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齐灵云听了,忙替金蝉陪罪,朱梅讲情,心头亦暗喜,受了指点,开窍许多。

餐霞大师道:“这倒没有什么,斩妖伏魔,乃是天意。怪不得两个小孩,不过金蝉不知用法,赶明儿,我还叫朱梅前来助你们除妖。”

齐灵云这才放心,拜别大师后,匆匆又赶回九华山。心想虽然弟弟未照惩罚面壁,但妖物已现,又有餐霞大师允许,将来自能向母亲解说,也乐于看弟弟脱此困境。

现在该是如何计划收拾妖蛇为是。

齐金蝉早已迫不及待,说道:“虽然朱梅姐还没到来,但咱可以先去收拾妖蛇,我的意思是说,先理它光头,或剥个蛇皮什么,挫挫它的锐气。待朱相姐来到,再一同收拾它未尝不可。”

说到得意处,不禁笑不合口:“有了好姐姐,还有孙师兄帮忙擒妖,那是万无一失的事了。我修道尚未成功,就替人间除了这般大害,实是大功一件,叫人高兴得快掉下下巴!”

齐灵云瞄眼-笑:“你不要又发疯了!前次吃的亏还不够?如果它是普通妖蛇,大师何必派朱梅来相助?别倚仗人多,法宝多。到时交战,彼此照顾不及,吃了眼前亏,没人会听你诉苦。”

齐金蝉仍自得意:“妖蛇那威风到几时?前天我还劈得它走头无路。”

齐灵云冷眼瞪来:“那天晚上是你去轰妖蛇?你的铁盒子能发闪电?”

“呃……有么?”齐金蝉-时说漏嘴,急忙掩饰:“我是用了苦行头陀的太乙神掌,这跟闪电还差一大截!”

心想,再怎么,也不能再使用天雷轰了,以免传到母亲耳中,又惹麻烦。

齐灵云心还有异,可是在若无证据之下,只好作罢,看来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她说道:“妖蛇厉害,你若乱来,我会绑你回来!”

齐金蝉干笑:“一切听你指挥,总可以了吧!”

齐灵云稍安心:“只要你听话,事就好办,你盗来的到底是何宝物?拿出来瞧瞧!”

齐金蝉听及,始将百宝羹置于石桌,小心翼翼倒它出来,但闻锵锵有声,尽用三尖两刃的小刀,共有一百零八把,长只六寸,冷气森森,寒光射人,只是不知用法。

另外还有一颗三寸圆径,鹅卵般大小黄珠一位,亮光四射,耀眼生花。

齐金蝉道:“就是这堆破铜烂铁啦!我看一大把打出去,只要射瞎毒漭眼珠,准能收拾它!”

齐灵云道:“当真如此么?看你多荒唐!勾引良家妇女做贼,偷来大堆东西,连用法都不会。你拿时,也不问问怎么用么?”

齐金蝉干窘笑着:“我哪知另有用法?我只是在上次中了蟒蛇之毒后,有一次跟朱梅谈起此事,她说师父曾提过洞中有两样宝物令克蛇妖,说不定能借此收拾妖蟒。昨天我去找她借宝,她怕师父发现,叫我快用快还,我当然赶着快,看是一大把飞镖般的诛邪刃,准是用来射的,也就高高兴兴拿回来,谁想这玩意名堂顶多的,反正朱梅姐就快来,咱们问她便是。”

齐灵云正要研究诛邪刃有何妙用之际,忽闻北峰传来一声尖厉啸声,震得三人遍体生寒。

“妖蛇要钻出来了!”齐金蝉急道:“咱们现在就去收拾它!”

齐灵云道:“不可造次!我先探看,再决定行动!”

说完,她掠身而起,直射北峰。连纵三数里,已抵醉仙崖,借着星月之光,往一处谷瞧去,只见愁云四布,彩雾弥漫,时有红光像烟、火般从一个所在喷将出来,崖底并不时传出嘶嘶蛇行声。

齐灵云知道事已重大,急忙飞掠返回锁云洞,齐金蝉和孙南已退出三百丈,被她唤回来。

到了洞中,齐灵云还把方才所见,述说一遍。

齐金蝉急得跳起来:“妖蛇准是已经开溜,咱们还好在这里干啥?快去收拾它啊!”

对于姐姐老是把人拉回洞中做法,颇难接受。

齐灵云也着了慌,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持商量怎样去收拾妖物之际,忽然外面飞进-

人。

齐金蝉但见长发-晃,直觉反应惊喝:“快放剑,妖蛇来了!”

孙南更神经过敏,手中一翻,利剑就要刺出。

齐灵云道行较高,早看出来人在谁,急忙喝道;“别乱来,她是自己人!”

来人但见剑光来得猛,便也把手一扬,一道青光闪出,已将孙南利剑拨开。

齐金蝉火候足够,手方扬起,已然在那人面前,但见这人高挑身躯,凹凸有致,一张脸蛋皎白带甜,不是自己梦中美人是谁?

舍不得劈掌,一手拉过那女子柔夷,转向满脸通红的孙南说道:“误会,都是误会,她就是朱梅姐,这是我师兄白侠孙南。”

朱梅嫣然一笑,露出迷人酒窝,拱手为礼,拜见了孙南及齐灵云。

各人见礼已毕,齐灵云白了弟弟一眼,说道:“你这小鬼,最爱大惊小怪,我们这洞府,岂是妖物所敢走进的?也不看清楚就乱喊,若非朱师妹武功高强,手急眼快,岂不受了误伤?到时候你拿什么赔人家?”

朱梅急忙替齐金蝉解释道:“这也难怪蝉弟,本来我来得鲁莽,况且我从未在晚间来过,师姐不要怪他罢!”

齐金蝉呵呵笑道:“对嘛!三更半夜,谁还能认得谁?不过,若是朱姐儿先把手臂送来,我看的那么白,必定马上认出是你,哪还会大惊小怪鬼叫鬼叫呢?”

忍不住亲了那嫩白手背一记。

任朱梅落落大方,此时亦窘红脸容,赶忙技巧地甩掉齐金蝉,以免再生尴尬情景。

任是如此,心头涌来几许甜蜜,齐金蝉自也笑个不停。

虽然朱梅要比金蝉多两年四个月,长得已是亭亭玉立,然而往昔那段青梅竹马情景,总让她回味无穷。

纵使此时自己看来成熟不少,但对金蝉种种,却又叫她难以忘情,尤其金蝉他那股满不在乎,几天不怕地不怕的特有格调,着实有股天生让人无法抗拒魅力,正是紧紧扣住朱梅心绪的最大枷锁。

齐灵云看在眼里,暗暗好笑,不便说什么,便问朱梅来意,让她有活好答,窘境自解。

朱梅迫不及待过道:“是师父要我来的,他说醉仙崖妖蛇明日午时便要出洞,要我帮忙收拾妖蛇性命!”

齐灵云自是喜悦,忙请朱梅就座叙谈,齐金蝉、孙南二人亦围向桌前,共商大计。

齐金蝉一脸急切道:“快教我殊邪刃怎么用,我立刻去收拾那毒蛇!”

朱梅嫣然一笑道:“不急啊!急了,可能会打草惊蛇,三更半夜,更增加它逃走机会,我师父已交待,明日午时乃最佳时机。”

齐金蝉道:“还要再等一晚,它现在已叫得凶……”

听声音,呜鸣呜咻不断,颇为刺耳。

朱梅道:“妖蛇自以为修行成功,总想耀武扬成一番,它这么叫,乃是招集百里之内毒蛇大蟒齐聚于此,它好风风光光脱困,咱们就在它得意忘形之际收拾它,自能万无一失。”

齐灵云怕弟弟又自罗嗦,遂道:“既然大师有指示,我们照计行事便是,就请师妹吩咐罢!”

朱梅含笑点头,转向齐金蝉道:“家师的法宝呢?”

齐金蝉急忙抓来百宝囊,递与朱梅,干窘道;“你师父没对你怎么样吧?”

朱梅自知盗宝一事,窘甜心灵说道:“还好,只说了我两句,多谢你关心。”

齐灵公见他二人说话亲密样儿,不由望着孙南一笑。

朱梅尚不觉怪,齐金蝉已明白,怕姐姐调侃,急忙说道:“大师的事,我以后去摆平便是,现在请你说那法宝如何使用吧!”

朱梅道:“除妖之事,应该让云姐当首,我大约只能算是个军师……”

齐金蝉道:“当军师也不能尽说闲活,如何使用法宝要紧,还是先说。”

朱梅扑哧一笑道:“你就是急性子,现在只不过三更,离明日午时还长着呢!你急什么?听我慢慢说罢!”

便把那颗天黄珠拿起,交与齐灵云:“此珠乃千年雄黄炼成,令克蛇妖,放将出去,光芒方道,自能裹罩百丈方圆,毒蛇闻其味道,自是畏惧,若它散落开来,必能克死无数毒蛇。师姐明儿将此球带在身边,找一个高处藏身,等到妖蛇破洞逃出,和其它毒蛇向我们攻来时,你用此珠对付毒蛇,自有妙用。”

齐灵云颔首,立刻将雄黄光珠妥切藏于胸口,以备不时之需。

朱梅又取出三枝药草,长约三四寸许,一茎九穗,通体鲜红,奇香扑鼻,递了一枝与齐金蝉,说道;“此名朱草,又名红辟邪,含在口中,能解蛇毒,那蛇妖明日午时,用它奇异鸣声。召集同类,我们必须将这一百零八把诛邪刃,在妖蛇洞口外,每隔三步插一把,在午时以前,一定要将刀插完。插时离蛇洞甚近,须含朱草以避毒侵,这是件最危险又劳苦之事,你敢同我前去吗?”

齐金蝉哪还怕这小玩意,闻言大喜,忙道:“我去我去,这么多把,我看现在就去,以免插它不完。”

朱梅噗哧笑起:“你总是这般性急,找现在若跟你去,剩下工作怎么交代?”

齐金蝉道:“边走边交代,不就得了?”

“你聪明,我笨呐!”朱梅笑得甚甜,转向齐灵云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午年五月端午日午时生的人么?”

齐灵云指向孙南道:“这位孙师弟便是。”

孙南道:“小弟正是那时生的人,不知有何差遣?”

朱梅道:“此蛇修炼数千年,厉害非常,自从副了肉芝之后,如同百炼金刚一般,决非普通宝剑能伤它分毫。它致命伤只有两处,一处就在蛇头七寸处,那该有个瘤,金蝉曾咬过它,一处就是它肚腹正中那一道分鳞白线,但是它已有脱骨卸身之能。就等能伤它两处致命的地方,也不过减其大半威势,末了还得仗师姐的珠和剑,才能收得了全功。”

说时递予孙南一根朱草,又从身旁取出金光灿烂的一文短矛,拿来交予孙南。

又说道:“孙师兄在那时同我等几人到了那里,你口含着朱草,手执这支如意神矛,跑到醉仙蛇洞上面,目不转睛望着下面蛇洞。

“那妖蛇非常狡猾,它出洞之先,戏而先叫别的蛇类先行出沿试探一番,也说不定,一个沉不住气。误用此矛,便要误事。它出来时。又是其疾如风,所以要特别注意。”

“好在妖蛇头上长了长发,容易辨认,师兄看清它要害,用力射击,自然大功告成。”

孙南接过朱草及神矛,连声答应小心应战。

朱梅交代完毕,站起身来,对灵云,孙南说道:“如今天色还长,你二位正可稍微养神,我同金蝉弟弟先去埋刀布置一切吧!”

齐灵云总觉男女有别,不愿与孙南同在洞中,便道:“我们大家一同去吧!”

朱梅道:“也好。”

齐灵云忽然想起一事,忙向朱梅道:“那妖蛇脑袋已能伸出洞外,你们在它洞前布置,岂不被它察觉了吗?”

朱梅道:“话是不错,但妖蛇正等待明日午时出困,大概不会急得整夜探头扑面,我们见机行事便是。”

转向齐金蝉:“你是爱说话的,到了那里,可别再大声大嚷,倘若惊动妖蛇,让它先行开溜,那可就无法善后了。”

齐金蝉白眼:“我像个多话的人么?”

那长舌男指责长舌好的表情,倒惹得齐灵云、朱梅暗笑在心,不便答话,以免又纠缠不清。

四人稍做收拾之后,出了洞府,经过八阵图区,又摆了方位,将阵眼封闭,以防万一。

这才相偕住醉仙崖方向掠去。

及近醉仙崖,乌沉一片,不易瞧清地形,四人等到破晓时分,始自行动。

但见他崖谷处,有若坟墓,处处挡若坚劈。延伸而出,是道弯曲凹谷,本无分岔,却被齐金蝉天雷轰轰得锯块处处,幸好不算太宽,那妖蛇大概不会自失身分往那头钻去才对。

孙南当下选了目标,游往秘洞上头,那本是嵌着秘密符纹石块处,却被齐金蝉不小心劈落而落个凹陷,足可藏身。

齐灵云则找向凹谷旁角处之尖凸处,藏在那里,自可监视左右两侧任何动静,用来突袭,自是最佳地点。

至于朱梅和齐金蝉则小心翼翼潜向洞口,只闻得妖洞传出浓浊呼吸声,一股骚味熏得两人欲呕,两人只好闭气,暗将株邪刃埋在土内,刀尖朝上,再拨罩软泥,以免泄踪。

两人一左一右,两步一支,由里往外,足足埋插百余丈,耗去半时辰光景,始完成工作。

两人俱都弄得两手泥灰,齐金蝉便要朱梅同到山涧下洗手。朱梅点头应允,两人同往山涧中行去。

此时尬日如火,已从山峰升起,照着醉仙崖前一片枯枝寒林,枝上白冰泛出亮晶光华,沉沉静静,真可算得上外仙境。

那朱梅、齐金蝉双双到了涧旁,正待用寒泉洗手当儿,忽听“吱吱”两声,朱梅忙把金蝉一拉,躲于一石山之后,往外瞧来,却原是鉴溪对面有只寒鸦,从一枯树上飞向东方。

齐金蝉道:“梅姐,一只乌鸦,你也大惊小怪?”

朱梅忙叫齐金蝉噤声,便又纵在高处,往四面探瞧,只见寂寂寥山非常清静,四外并无一丝迹兆,才放心落回涧边。

齐金蝉问她,为何面带惊疑?

朱梅道:“你哪知道,这数九寒天,如无别的异乎发生,乌鸦哪会无故飞鸣?我们与它相距甚远,怎会惊动?我看今日杀这个妖蛇倒不成问题,唯独这只肉艺,我们倒要小心,不要让外人混水捞鱼,轻易得去。”

齐金蝉梅头一皱:“你是说,有人想来暗的?”

甚是不服,竟然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朱梅道:“只是猜想,你还是以斩妖蛇为重,抓肉芝之事就由我来办,以免落入邪魔歪道之手,更长气焰。

“我看师弟功行还浅,我把师父给我的虹霓剑借你斩妖蛇,待我把肉芝擒到手中,送给你,你也无须同姐姐我们客气,就能它生吃下去,将来自可大功告成。”

齐金蝉听了,笑道:“我起先原打算捉回去玩的,谁要想吃它?偏偏它又长得和小人一样,好像有点同类相残似的,如何忍心吃它?还是梅姐你吃吧!”

朱梅道:“弟弟你哪里知道,这种仙缘,百世难逢,岂可失之交臂?况且此物无非是小小兽物,有若狸、貂之类,秉天地灵气修行,始幻化成人形,并非其人。吃了它可以脱胎换骨,抵上百年修炼之功,你又何必妇人之仁呢?”

齐金蝉道:“我还是不忍心,毕竟肉芝又没害人,吃了它,好让自己得道升天,实在说不过去,这是你们道家修行的规矩吗?我还是靠自家本领来得实在。”

朱梅莫名被训了一顿,不觉娇嗔满面:“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我处处向着你,你反倒讲了许多歪理来驳我?我不理你了!”

说完,转身要走。

齐金蝉见她动怒,不由慌了手脚,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梅姐不要生气,你辛苦半天,再来的好东西,我怎好意思享用?不如等捉到以后,我们禀明大师和娘,凭他二位老人家发落如何?”

朱梅见他道歉,心中一甜,斥声已软:“反正还未捉到,捉到时,不怕你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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