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极快,双方选手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这一场季后赛。

转眼,一周过去。

10月17日,季后赛第一轮正式打响。

周六晚上是风华vs暗影的比赛,风华3:0利落地拿下了胜利。

谢明哲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直在想针对许星图的策略能不能行得通。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他突然回到全明星赛场,他以上帝视角看到了荒岛求生模式中,凌惊堂一个人和郑、归、聂、岚四人周旋,引得两组师徒内斗,坐收渔利,真是高明。

若不是谢明哲和师兄联手,那一场比赛,凌惊堂应该是最终的赢家。

后来在人物设计中,老郑给凌惊堂设计的技能是“没有徒弟很伤心”……凌惊堂好像是五位前辈大神中唯一没收过徒弟的?

谢明哲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次日早晨醒来时,想起这奇怪的梦,心里总觉得不安。

凌惊堂一手兵器牌,让联盟为他改变了金系卡的审核规则,打法极为冷锐暴力。他在全明星中的表现让谢明哲刮目相看,凌神从不摆大神的架子,看上去很亲切,还经常在群里抢红包,和年轻选手们开玩笑……然而,此人其实极为理智,能在困境中找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涅槃要拿许星图做突破口,凌神难道会毫无准备吗?

谢明哲在餐厅遇见陈霄和陈千林,他忍不住问:“师父,凌神没有徒弟对吧?我记得老郑总是拿这件事笑话他,你知道他为什么不收徒吗?”

陈千林怔了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谢明哲道:“我就是有些疑惑,众神殿有那么多天赋突出的新人,凌惊堂就没想过收个徒弟,把兵器牌传给自己的徒弟?他要是想收,一定很多人抢着拜师。”

陈千林摇摇头道:“他不收徒的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和凌惊堂并不是很熟悉。”

五位老选手中,陈千林和苏洋关系最好,和郑峰、聂远道关系一般,和凌惊堂交流最少,所以众神殿的事情他确实不太清楚。

谢明哲只好不再问下去。师父都不知道的事看来也没多少人知道。只是,凌惊堂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很多秘密,让人看不透。

下午,大家再次练习了一遍战术,晚上六点半,众人便提前吃完饭赶来比赛现场。

此时的现场已经人山人海,挤满了两家俱乐部的粉丝,到处都是“涅槃加油”“众神殿必胜”的助威海报。

正式比赛会在七点开始。

谢明哲在后台见到了很多熟人,白旭一看见他就跑过来问:“貂蝉到底喜欢谁?是不是年轻英俊的吕布?总不至于口味奇特,喜欢董卓那个老头子吧?”

谢明哲笑着逗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和叶竹联合起来当我的黑粉。”

白旭愣了愣,严肃地澄清:“没有的事,我跟叶竹不熟。”

“……”真是个毫无原则的家伙,谢明哲伸手揉了揉白弟弟的脑袋,道:“貂蝉最后和吕布在一起了,具体的故事会在卡牌百科补完,你可以留意一下。”

猜对的白旭激动地问:“那白素贞和许仙……”

话没说完,就被唐牧洲揪住后领,拎小鸡一样把弟弟拎到了旁边:“问这些乱七八糟的影响比赛,以后有机会让你阿哲哥好好讲故事给你听。”

白旭的耳根微微一红:“谁要听他讲故事!我帮叶竹问的。”

说罢就脚底抹油跑开了,似乎忘记了刚才说的“他和叶竹不熟”?

谢明哲哭笑不得,看向唐牧洲道:“亲自来观战?”

唐牧洲微笑着说:“是啊。风华打完第一轮,下一场比赛要在半个月之后,反正闲着,我来现场亲自给你加油。”

谢明哲握了一下他的手,道:“那就借师兄第一场赢下的手气,给我点好运吧。”

两人正聊着,众神殿的选手也到了。

谢明哲回头一看,就见凌惊堂推着一个轮椅走在前面,轮椅上坐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他身后跟着许航、许星图、周星辰三位选手,以及众神殿的经理姐姐。

后台的气氛顿时变得古怪起来。老郑率先回过神,走过去笑道:“难得啊!传闻中的众神殿制卡师叶宿迁,今天也亲自来现场观战吗?”

叶宿迁唇角露出个浅浅的微笑,礼貌地朝他点头:“前辈,好久不见。”

谢明哲很是意外,低声问唐牧洲:“他怎么来了?”

“这一场比赛意义非凡,网上都在说这是‘神仙打架’,神牌和仙牌的第一次公然对决,他亲自来现场观战也很正常。”唐牧洲解释道,“不用多想,待会儿好好打。”

“嗯。”谢明哲嘴上答应着,回头一看,正好对上了叶宿迁的眼睛。

男人的一双眼睛清澈明亮,像是能看进人的心里。他对谢明哲似乎并没有敌意,反而在目光相对时主动微笑了一下,就像是很久没见的老朋友一样。

谢明哲走过去打招呼:“你好,叶宿迁,这是我们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吧。”

很久之前谢明哲曾在游戏里见过他,他跟谢明哲讲述了神牌的来历,并且对谢明哲说,“希望下次见面,你能拿出更多有趣的原创牌。等你变成职业选手,我们再较量。”

如今再次见面,谢明哲不但拿出了原创牌,还成立了足以和神牌抗衡的全新种族——仙族。

叶宿迁抬起头看着他:“确实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面,你好,谢明哲。”

谢明哲仔细打量了一下他,可能是自小生病的原因,他的脸色比一般人要苍白,但看上去并不柔弱。他的腿上盖着一条毯子,薄薄的毛毯一直遮到脚踝。虽然坐在轮椅上只能仰视别人,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眼中反而有一丝淡淡的傲气。

谢明哲笑了笑,凑到叶宿迁耳边轻声说:“网上的那些评论不用在意,我做仙牌,并不是为了取代你的神牌,你做的神牌我也非常认可。”

“我知道。”叶宿迁看向谢明哲,用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说:“任何种族的卡牌都有它们存在的理由。那些讨论取代不取代的人,根本不懂制作卡牌的意义。”

“所以你今天亲自来到现场,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谢明哲玩笑着说。然后,他就听见耳边响起叶宿迁轻柔的声音:“我来,只是想兑现跟你的一个约定。”

“……约定?”谢明哲一脸茫然。

“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凌惊堂微笑着打断两人,叶宿迁朝谢明哲点了点头,然后就朝凌惊堂道:“该做准备了。”

“嗯,赛场见。”凌惊堂跟大家道别,推着轮椅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谢明哲还是没搞懂叶宿迁的意思。到底是什么约定?

***

七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双方选手在热烈的掌声中来到大舞台上。

涅槃这边率先登场——陈霄、谢明哲、喻柯和秦轩依次上台。

自从谢明哲在个人赛弃权之后,他已经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粉丝们对他很是想念,看到他出来,全场立刻爆发出一阵尖叫,画着谢明哲Q版头像的海报、涅槃的助威海报都被高高地举了起来,现场的粉丝甚至激动地玩儿起了人浪:“涅槃,加油!”

喊声震耳欲聋。

苏洋感叹道:“涅槃的人气真的很高!”

吴月道:“涅槃虽然在上半年的常规赛拿下了B组第四名,惊险地获得季后赛资格,可是现在的涅槃,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出线都很艰难的队伍了,涅槃的全员在经过半年的磨练后,实力大增,陈霄还获得了个人赛的季军!”

刘琛道:“除此之外,谢明哲在个人赛弃权去准备卡组,原创了仙牌种类,涅槃这次公示的卡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到现在还记不清十大阎王、八仙、七星君的名字……”

苏洋笑眯眯地说:“我也记不清,所以特别期待涅槃在季后赛的表现。”

吴月道:“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涅槃的四位选手!”

大屏幕中打出了四位选手的简介,常用卡牌,观众们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刘琛道:“接下来,有情众神殿的四位选手上场。”

吴月紧跟着念介绍:“众神殿这支队伍,是第二赛季就成立的老牌战队,代表选手凌惊堂,相信大家都非常熟悉,今天,他会带着他的队友们……”

大舞台上,随着追光灯找到凌惊堂的身影,全场观众发现了一幕诡异的画面——

只见凌惊堂推着轮椅走上大舞台,轮椅上坐着一位面色苍白、容貌清俊的年轻男子,他的神色平静,双手轻放在膝盖处,上身穿着众神殿的队服,白色的队服让他显得很是清瘦,双腿则被一条薄毯盖住,毯子一直垂落到脚踝的位置。

谢明哲:“………………”

观众们:“????”

直播间内的弹幕几乎要刷疯了:“卧槽,什么情况?”“哪来的轮椅男?众神殿有双腿残疾的选手吗?”“该不会是传说中那位众神殿的首席卡牌设计师吧?”

“推着设计师上舞台是什么意思!凌神这玩笑开大了!”“我是在做梦吗?这位是叶宿迁?神牌的原创者?”“打比赛带观众上场?这个叶宿迁搞什么鬼?”

观众们满脸懵逼,一时都搞不懂众神殿的这波操作是在干嘛。

后台观战的陈千林看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低估了凌惊堂。”

唐牧洲神色复杂:“临阵换人,凌惊堂这一招真是够狠。”

谢明哲此时很想摔掉头盔!

涅槃最近准备战术,都是以“针对许星图”“优先打崩许星图”为策略,完全没想到,许星图不上场,居然换了个从来没打过职业联赛的叶宿迁!

凌惊堂真是出人意料。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原来最近的梦境是在警示他——不要小看凌惊堂。

能在全明星荒岛求生模式一个人活到决赛圈,并且让郑归师徒和聂岚师徒对决,坐收渔翁之利,凌惊堂的冷静、睿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显然看出许星图会成为众神殿的破绽,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换掉了这个破绽!

叶宿迁是什么打法?没有人知道,又该怎么针对?

这一刻,谢明哲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冷。

刚才叶宿迁说,是为了兑现一个约定,他终于想明白了。

叶宿迁曾在游戏里告诉过他,等他成为职业选手,再来一次真正的对决。本以为对方所说的“对决”是指卡牌的制作,没想到,对方居然亲自来到了赛场!

吴月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凌惊堂推着轮椅走上舞台,她差点咬到舌头。

怕资料泄露,双方参赛选手的名字联盟会在比赛开始前三分钟才发给解说,当时吴月打开密封的名单扫了一眼,看见“叶宿迁”之后还有些不敢相信,此时,看到凌惊堂真的推着轮椅上场,吴月心情复杂,声音颤抖着道:“坐在轮椅上的这位,是众神殿的首席卡牌设计师叶宿迁,神牌的原作者,他今天……不是来观赛,而是来参赛的!”

刘琛道:“众神殿今天的四位参赛选手,名单确实包括叶宿迁,凌惊堂在一周之前提交了换人申请,本场比赛换下许星图,换上叶宿迁。”

苏洋只是解说嘉宾,完全不知道这事,陡然看见叶宿迁坐着轮椅上来,他被吓到了,沉默片刻后才说:“叶宿迁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一直是众神殿幕后的设计师,神牌全是他制作的,就连凌惊堂的一些兵器牌他也参与了设计,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跑来打比赛?”

后台,正在讨论白蛇传后续的叶竹和白旭立刻停下讨论。

白旭瞪大眼睛:“这都可以?叶宿迁不是专业的设计师吗?他还能打比赛?”

唐牧洲低声答道:“他也是职业选手。”

白旭扭头看向哥哥,发现哥哥的神色极为复杂,一字一句地说:“第五赛季,我跟他在大师赛交过手,他的实力不输于我,获得了大师赛的亚军。只是,他当时坐着轮椅,网上关于他的争议太多,他签约众神殿后就退居到了幕后,没再以职业选手的身份打过一场比赛——但他确实是职业选手,联盟一直有他的注册资料。”

听着唐牧洲的叙述,后台观战的大神们面面相觑。

只打过大师赛,从没参加过职业联赛,大赛经验不足会是叶宿迁最大的缺陷。

然而作为神牌的原作者,他对每一张神牌的了解绝对远超过许星图。况且,他还参与了众神殿很多卡牌的设计,甚至为了针对谢明哲做出“食人花”这张即死牌,他对队友、对手的熟悉程度,也不会低于许星图。

团赛由凌惊堂指挥,他只要跟上凌惊堂的节奏,就可以打出完美的配合。

大家想到这里,纷纷为谢明哲捏了一把汗。

之前,涅槃卡组公示的时候,大家都在同情凌神——可怜的凌惊堂要在短期内熟悉涅槃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卡牌,头都要炸了吧?

然而现在,大家又开始同情谢明哲——涅槃肯定没想到凌惊堂会临时换人,这么一来,之前的战术布置就会没用,指挥必须随机应变,根据赛场形势更改策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谢明哲坑了凌惊堂,凌惊堂又坑了谢明哲,双方互坑,打成平手。

比赛还没开始,光是心理战都打得这么激烈……待会儿的比赛,看来真是“神仙打架”无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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