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过去了,吴天亮音信皆无,李萍的担忧更加强烈。这天,刘主任一早就来找李萍。

“哎呀,李萍,快,有个当兵的来找你!”刘主任焦急地说。

李萍一阵激动:“当兵的?是姓吴吧?”“不姓吴,姓郑!在厂部楼下,快点跟我走吧。”李萍心里一阵发慌,怎么吴天亮没有来,难道……?她不敢多想。

靳英也要跟着,刘主任拦阻道:靳英你就不用跟着了,书记厂长还有话让我捎给李萍呢……

靳英心直口快:“有话你就说啊!怕人可就不会是好话了!”李萍劝道:“算了靳英,你先回车间等我……”走出一程,刘主任回头看看,见靳英没有跟上来,便对李萍道:“李萍啊,郑同志是替吴同志来办理外调关系的,他非要先见见你,再去厂部。曲书记和宋厂长都让我转告你,对部队上来的同志,你说话可要有分寸。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要有数,免得让人家部队上的同志误会了。”“听说郑同志是来调关系的,说明吴天亮没有发生意外,李萍的心放下了。她想到这些天受到的委屈,针锋相对地说:”我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先告诉他厂里一直在拖着不给盖章。“”可不能这么说!哎,李萍,千万不能这么说,你要这么说了,不就把书记厂长给出卖了吗?不等于给卷烟厂抹黑吗?“刘主任焦急地说。

“那你们怎么就不怕耽误了我?”李萍气愤难平。

两个人说着话,来到了厂部楼下,一个四十来岁的瘦瘦高高的军官,正等候在那里。

刘主任殷切地:“哎呀,郑同志,让你久等了,久等了……”军官没有搭理刘主任,看着李萍:“你是李萍同志?”“我是。”李萍眼中闪烁着希望。

“我是吴天亮一个团的,叫郑军,团参谋长。我请你出去吃个饭可以吧?”刘主任殷勤地说:“郑同志,晚饭由我们厂里安排……”郑军看了刘主任一眼,没有应声,就将李萍请上车,驾车离去。

郑军从反光镜朝后看看已经被甩远了的刘主任,轻轻一笑,道:“是这样,我正在北京总参参加一个培训班,上午,吴天亮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遇到了刁难,让我就近来帮助你,尽快办理好去部队结婚的手续。他正在抢任务,请不了假,无法亲自来接你,就委托给我了。你好像被‘扣押’了?”“那倒没有,可说来说去厂里就是不肯给盖章。”李萍充满希望地说,“不过,你来就好了!”两个人来到就近的一个饭馆,坐在靠窗的位上。郑军说话干脆利落,说很快就会办好这件事。不过要李萍先签字表态。

李萍没有迟疑,提笔在那信纸上写:我自愿嫁给工程兵某部政治处主任吴天亮。

之后还按了个手印。她按完,又按了一个。

郑军看着笑了:“一个就够了,够了!别的你都不用管了。你回去准备准备,下周一就动身,正好我也回部队,我们一起走!”李萍惊诧:“下周一?这就剩下三天了。”“三天都能从锦州打到沈阳把个廖耀湘范汉杰几十万大军打垮,办个证明手续还办不下来?我不信!”停了停,郑军又道,“你可能还不懂,你和吴天亮,这是军婚,谁要敢破坏军婚,那就是在犯国法!”李萍神情一愣,转瞬,像是终于找到了保护伞一般,欣然地笑了。

下午的时候,郑军与曲书记和宋厂长坐在了会议室里,刘主任在斟茶。

郑军掏出了李萍写的那句话,放在了曲书记和宋厂长面前。

“这是李萍同志亲自写下来的,还按了手印,两个手印!”曲书记和宋厂长互相传看着那张纸条……

“两位厂领导,我需要很严肃地指出,第一,李萍同志和吴天亮同志是自由恋爱!这是宪法赋予给他们的权利。第二,李萍同志和吴天亮同志现在要结婚,这就涉及到一个更加严肃的问题,那就是军婚!第三,法律赋予给军婚以特殊的保护,任何人破坏军婚,都是违法的!”曲书记神情一怔:“郑同志,这个问题是很严肃,很严肃!这个事情呢,可能有些误会,厂里没有不同意。我们厂领导都很愿意李萍同志嫁给吴天亮同志,这是光荣!不仅是她个人的共荣,也是全厂三千多名职工的光荣!”“书记既然能这么认识,那问题就好解决了。”郑军微露笑容“当然,厂里是没有问题的!”曲书记顿了顿,“可是李萍同志的父亲,啊,是她的父亲把户口簿给卡住了。所以,这个章就不好盖了,这手续呢,也迟迟办不了。”郑军问:“李萍同志的父亲也是你们厂的职工吧?”曲书记答道:“是是,她父亲退休前在厂锅炉房上班。老师傅了,对女儿的婚姻大事,有些想法,这是人之常情,是吧?”“我理解。”郑军收起笑容,一脸严肃,“但我相信二位厂领导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如果你们实在解决不了,我就要请总参的首长出面了,通过省委、市委来解决。”曲书记急忙道:“用不着!哪敢惊动总参的首长?也不敢惊动省委市委。这事……啊,这事我们解决,由厂里出面解决!您放心!”宋厂长坐在那里,一直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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