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昨天微博首页的裸男被瞧见时, 陈彩感觉自己像是出轨被抓,那今天这会儿,俩人对着一个满屏撩骚么么叽的微信窗口, 那感觉……

大概就跟他正跟别人滚着床单, 结果被老公看了个精光一样。

陈彩一着急, 眼见着陆渐行蹭的一下就抢走了他的手机, 瞪着眼直喊:“我不是!我没有!”

陆渐行简直要气炸了。

陈彩习惯保留聊天记录, 所以从一开始他的“么么哒么么叽,齐哥哥正哥哥”……到后面的各种表情包, 陆渐行看的一清二楚。

连个标点符号都没落下。

他气得站不住,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着,一时说不出话。胸膛也剧烈起伏,走两步不甘心,又自虐似的拿着手机再看一遍。

“人家真的好佩服你!!”

陆渐行一句一句开始念,怒道,“你佩服他什么?他算老几?后面……”陆渐行继续念到, “其实要不是你开口, 人家周末肯定是要出去嗨皮的哦!”

陈彩:“……”

“我周末让你去看电影你说你有事, 原来因为他开口了啊!”陆渐行气得鼻孔都圆了, 挥着胳膊问, “我就说你最近不对劲, 还齐锅锅!喊我就是陆总, 喊他就是锅锅!”

陈彩欲哭无泪,见状麻利儿地先改口:“陆哥哥,陆哥!我错了!”

“……”陆渐行怒道,“不好使了!道歉也没用!”

陈彩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去,站他跟前辩解道:“你听我解释啊!你不能就这么想当然……”

“我听了!”陆渐行道, “你要不要一起听!”

他点开微信最近一条语音。

纯情大兔叽娘们唧唧地用鼻音道:“嗯哪!正锅锅你早点休息哦~

伟光正低沉道:彩彩你也早点休息……

纯情大兔叽:么么叽~

陈彩:“……”

陆渐行:“……”

“还么么叽,”陆渐行喉结滚动几下,突然难过,往床上一坐,把陈彩的手机丢到了一遍,“我就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想着主动要么么我的叽了,原来是要拿我练手,给别人么么叽……”

陈彩:“!!!”

“么么叽不是这个意思啊!”陈彩一看他坐那不吼了,心里暗叫不好,忙跟过去,蹲下来解释,“就是个表情包,我故意恶心他才这么做的。”

“你哪里恶心他了,”陆渐行咽了口水,难过道,“你是故意恶心我。”

“我亲娘啊……你就不能听我解释?”陈彩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你不能光听微信说,你也得听听我咋说。”

陆渐行一点儿都不想听,他气死了,也难过死了,想把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给撵出去,可是想想又觉得不好,不忍心,下不去手。

这么一想更难过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想,不行,不能在这负心汉面前太悲伤,自己可是总裁,现在人已经丢了,面子总得撑住,要挺起脊梁,表现出自己一点儿都不在乎

一点儿都不!

“就一句,”陆渐行努力抑制住感情,抬起下巴冷冷道,“给你一句话的时间。”

陈彩:“一句话说不完啊。”

陆渐行起身要走。

陈彩“哎”了一声抱住他,“行行行,就一句就一句!”

陈彩道:“事情是这样的,这个叫齐正是个直男,以前说过觉得同性恋恶心的话又删了,被人扒出来过,所以那天我故意那样去膈应他,你别看微信上口气词多,但实际上都是聊的工作啊,我一条记录都没删,我跟他私底下都没见过面,我找水军的时候还连他一块骂了呢,说他是碰瓷王狗腿子……”

陆渐行一回想,刚刚的聊天的确都是工作上的事。那个伟光正约见面聊的时候陈彩也没答应。

可是么么叽怎么可能是膈应人家!他撒娇的时候什么样子自己不知道吗?

是个男人就不可能忍得住。

陆渐行也晕了。

陈彩巴拉巴拉抱着他说个没完。

手机响,陆渐行拿起来一看,是陆渐远。

陈彩乖乖闭嘴让他先接。

陆渐远在那边问:“哥,你到了吗?他们改地方了,去广益亭吃。”

广益亭是一家会所的包厢名字,一般他们商务应酬才去,陆渐行有些疑惑:“怎么去那了?”一想,问了句,“都有谁?”

“我也不知道,昨天跟我说的时候是说一家人吃饭,又让叫上你,”陆渐远说完啧了一声,琢磨道,“不过我觉得有点怪,刚刚小姑的秘书好像也来了……”

带秘书?这是什么情况?

“我这边有点事耽误了,”陆渐行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按了按眉心道,“一会儿过去,差不多二十分钟。”

兄弟俩挂了电脑,陆渐行见陈彩还扒在自己身上不放,决定回头再谈。

“我得先走。”陆渐行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陈彩想说句话,可是重话不忍心说,心里还难过,最后动了动嘴,没再出声。

陈彩却道:“不让你走。我还没解释完。”

陆渐行垂下眼:“刚刚给了你一句话的机会了。”

“对啊,”陈彩理直气壮道,“我还没说完呢!”

“……”陆渐行震惊了,“你说了那么一大段。”

“那都是逗号!”

陆渐行:“……”

陈彩是决定死皮赖脸到底了,见陆渐行愣在那,眼珠子一转,又道:“而且你现在生着气,开车也不安全,我那么在乎你,怎么能让你生着气出门呢。”

“……”陆渐行问,“你就说你什么意思吧。”

“我给你当司机!”陈彩飞快地穿衣服,自觉道,“做牛做马好好表现,争取你的原谅!”

五分钟后,陈彩坐在了副驾驶上。

陆渐行开车,没好气道:“让你去念驾驶课也不去,胆子这么肥,什么都不学也敢摸。”

陈彩瘪着嘴,委屈道:“我哪知道你今天要开粪叉啊。再说我天天那么忙,哪有空去上课。”

陆渐行给他的名片是帮忙报班法拉利或者玛莎拉蒂的驾驶课程的,陈彩那天好奇,打电话问了问,基础班就要十几万。

陈彩放下电话的时候,竟然不知道是该为陆渐行要给他买法拉利而高兴,还是为自己穷的连驾驶班都报不起而伤心了……真是贫穷限制想象力,他以前也没想过开超跑还得先上课。

“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个?”陈彩感到心痛。

陆渐行哼了一声:“拿身份证的时候。那时候国内还没有,出国学的。”

“真好,”陈彩羡慕道,“不像我,拿身份证的时候还骑小电驴呢。”

“你现在学也不晚。”

“我现在没时间啊,”陈彩道,“天天忙得要死。”

“可不,”陆渐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酸溜溜道:“忙着跟正锅锅聊天呢。”

陈彩:“……”

好吧,取得总裁原谅前还是闭嘴吧。

陈彩老老实实坐着车,一直到了会所楼下。

时间还早,不远处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衣着打扮看着都颇为讲究,听到车子的轰隆声都齐刷刷地朝这看了过来。

陈彩不想跟那些人打交道,便道:“我在车里等你吧。”

“你不吃饭?”

“你们家里人聚餐,我去也不合适。”陈彩往外看了看,见这会所单独圈了一片地,不远处便是茶餐厅和奢侈品店,便指了指对面的一幢小楼,“那边是衣服店吧,我正好过去看看。看完就在那边吃了。”

陆渐行点了点头。陈彩等他走了,又在车里坐了会儿,估摸着那边起码得两三个小时才能结束,便打电话骚扰BB,请他过来喝茶。

陆渐行一直走到楼下,才发现今天来的人很多,叔伯姑侄的都聚齐了。

陆老弟已经在那等了他一会儿了,见他从远处过来,先是诧异:“你自己?”

他刚刚明明看见车里俩人,还以为陆渐行带了个伴儿。

陆渐行“嗯”了一声。看了前面一眼:“今天是什么日子?”

“发难的日子。”陆老弟脸色暗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俩人一块往里走。等进到会所大堂,周围没什么人了,他才压低声道,“爸爸身体不好了,王董他们这段时间不知道给可萌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这丫头片子跟我们对着干。”

陆渐行微微挑眉。陆家亲戚里,陆可萌是跟他最不对付的一位。他原本还在陆可萌过生日的时候送过跑车,结果那天对方阴阳怪气得说他养父母,陆渐行一气之下又给收回去了。从那之后陆可萌对他敌意更盛。

只不过天颐传媒里占股最多的是陆渐远,陆可萌这样还跟大小王混在一块,可是吃里扒外了。

这种事跟自己一般没什么关系,陆渐行没多想,跟陆老弟一块上楼,到包间里落座。

意外的是陆爸爸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身体不好,座椅四周便都铺满了软垫,这会儿恹恹地坐那,比平时多了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气息。

陆渐行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养父,那位老先生比陆爸爸要大出十几岁,临去之前头发已经全白,却从没露出过这种颓废之色。他跟陆爸爸交集不多,此刻除了觉得此人可怜之外,并没有太多的感慨。倒是陆渐远心里难过,快走几步过去,低声喊了声“爸”。

陆爸爸抬眼看他,缓缓点了点头。

陆老弟问:“你怎么自己在这,我妈呢?”

“出去了,”陆爸爸叹了口气,“她说……”到这突然一顿,突然抬眼看了看陆渐行。

陆渐行明白过来,转身要走,陆爸爸却又道:“罢了,你一块听听吧。”

“我这身子可能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陆爸爸叹气道,“等我死后,你们母子几个再分难免会有纠葛,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就召开股东会,把股权提前转让给你们。你妈妈和你们兄妹三个,四人平分。”

陆渐远喉头一梗,但也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只点了点头。

陆渐行反倒是眉头一挑,明白了什么。

果然,陆爸爸道:“但是问题就在这。按照原来的比例,你自己持股35%,我这有20%,公司里大小决定基本就是你说了算了。可是以后……你明白了吧……”

陆渐远心里咯噔一声,哪能不明白。

现在的天颐局面是他占35%,陆爸爸20%,陆渐行5%。因为陆渐行和陆爸爸完全支持他,所以公司的局面一直是他稳稳操控,不用顾虑其他人。

但如果这次陆爸爸把那20%股份四等分全分了……那他这边只有他的40%,陆渐行的10%,其他亲戚跟陆可萌一样,都靠不住,如果以后需他们投靠了王董那边,以后公司就是两派对立,很难看了。

“我想多给你,你妈不同意。如果等我死后按遗产分,加上你爷爷奶奶,你得的更少……”陆爸爸道,“我已经尽力了。今天吃饭,来的亲戚多,你也劝劝她,家和万事兴啊。”

陆渐行看他虚弱成这样,也不忍多说,只点头道:“我知道了。”

等到吃饭,一家人围桌落座,陆爸爸吃了几口体力不支,便被人背到一边去靠着沙发坐着。

陆渐远正要跟陆渐行说话,就听席间一直安静的姑姑问他:“渐远,你们公司现在缺人的吧?”

陆渐远微微一愣,看了眼一旁的表弟一眼,诧异道:“笑成不是还没毕业吗?”

“没毕业,但要找实习的啊,”姑姑笑道,“我想着他学的还是管理,去外面找,不如来自家的公司,所以你给看着安排安排?”

陆渐远没多想,给亲戚安排职位不是大问题,于是点了点头:“那回头我看看。”他说完问表弟,“你想去哪个部门?”

表弟偷偷瞧他一眼,没说话。姑姑立马道:“怎么还分部门呢,就跟你们兄弟俩一样当个老总不就行了。”

“老总?”陆渐远觉得扯淡,“公司高层职位已经满了,没有老总给他当。而且笑成刚毕业……做秘书或者助理还可以试试。”

“你说笑呢吧,”姑姑却笑道,“不是我说你啊,就你哥,渐行那点本事都能当老总,怎么我们笑成就不可以?笑成可也是985呢。”

她说到这顿了顿,哎了一声,又道:“而且不是我说啊,有些人就是命好,便宜两头占。你说那边当爹的要不行了,给点股份,这边当爸的快了,也给点股份。这是命里带财哦。”

陆渐远一愣,皱起了眉头。

他刚要说话,就听陆可萌也嗤笑了一声,啧道:“不光命里带财,还带煞呢。要不然怎么谁给当爹谁倒霉。”

俩人赤|裸裸指向陆渐行,后者脸色还没变,陆渐远已经怒了,把酒杯一顿,呵斥道:“你说话客气点!这是我们大哥,你不认我还认呢!”

“怎么不客气了?”陆可萌扬起下巴,不服道,“我对他不客气,对你也不客气。你是不是天天给人打下手打傻了啊。咱爸这么多年一直想着上市,到了你手里,公司资质这么好,大把的资金等着进来,你就死活不同意!”

陆渐远冷笑道:“恐怕傻的是你的,我就说王董一伙最近怎么这么嚣张,敢情是家里有内贼,跟人里应外合呢。”

“你不能这么说你姐姐,”陆妈妈一直在旁边坐着,此刻才慢慢开口道,“我也觉得你的做法过于保守了,东视传媒的王太太以前也跟咱家差不多的,但是人家就早早融资上市了,别的呢,我们不懂,反正她那600万变成三个亿可是真真的……”

“你们知道的我都懂,我也并非不想让大家挣钱,”陆渐远无奈道,“但众银这次跟王董的对赌,无论怎样他都不会亏,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而公司我们一旦对赌失败,很可能会失去公司的控制权。”

“但是你不对赌,众银也不会投资,”姑姑道,“公司现在也缺钱的吧?请导演要花钱,投资电视要花钱,你没有钱怎么办呀?”

“我们还没到没钱的那一步,”陆渐远道,“我跟大哥也会一直严格把控,今年公司的项目多,只要挺过去,明年会是丰收年。不管怎么样,在这个紧要关头,还是请大家不要一家人存两条心。”

他说完见几人表情各异,心里恼火,却也五法。回头去看陆渐行,后者倒是什么都不管,只低头慢吞吞地喝汤吃菜。

陆渐远心里发闷,这时候,陆渐行可能是唯一一个还能支持他的人了。

他想到这,忍不住问:“哥,你觉得怎么样?”

陆渐行果然点头,痛快道:“我完全支持你,你说了算。”

陆渐远轻轻松了口气。

一旁的陆妈妈却忽然咳了一下,抬眼看了过来:“那个,渐行,你的股份……是不是要再商量一下?”

陆渐行一直默默吃饭,闻言一愣。

陆家里,他唯一不主动说话的就是这位。

陆妈妈道:“其实原定的呢,你爸的股份主要是给渐远和可萌的。”

陆渐行:“哦。”

“现在你既然回到陆家,不分给你,也不像话,”陆妈妈笑了下,抬眼看着他,“但是5%是不是有点多?你之前已经有5个点了。”

“还是不一样的,”陆渐行认真道,“我自己的5个点,是我父亲真金白银投资的。这次的5个点,是我爸应该给的。”

“那不能给这么多啊,”陆妈妈道,“他快不行了,脑子糊涂,我是不同意这样的。”

“没办法,”陆渐行道,“当年你婚内出轨跟我爸乱搞的时候,我跟你前夫也不同意的,能怎么样呢?认命吧……”

此言一出,席间顿时一阵寂静。

陆渐行一直跟个面人似的,不怎么说话,脾气也好,这还是头一次看他呛人。

几位亲戚都十分惊讶,又觉得话题尴尬,于是都默不作声,拿眼瞧着陆妈妈。

陆妈妈数年前便拿大儿子当做污点,恨不得早早抹去,二十多年不怎么联系,也毫无母子亲情,这会儿越看便越觉得可恶。

谁知道陆渐远偏偏帮着那边,竟然道:“我大哥在外吃苦这么多年,家里欠他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不同意,那也只能给他多分,没有还少分的道理。”

陆可萌见状冷笑:“那这样干脆别分了,等着以后分遗产吧。”

“好,”陆渐远怒极,拍桌而起,“既然如此,那你等着,趁着爸爸还没在,我明天就提议开股东会,第一个把你踢出去。”

他说完拿起自己的东西,一脚踹开椅子先行离开了。

陆渐行不放心,拿了东西要跟过去,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陆爸爸在包厢的一角,看着一家老小为了自己什么时候死掉吵翻了天。来的时候看他只觉得可怜,这会儿想起他的生平,也算玩弄资本叱咤风云的一位,未免又让人觉得可悲。

陆渐行微微一怔,随后垂下眼,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陆渐远已经在楼下了,点了根烟,叉着腰在那站着。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他也没回头,只弯下腰去,显得有些沮丧。

陆渐行拍拍他的肩膀,劝道:“别急,王琦导演手里还有7%,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不好办的,王导一向是随大流,站大多数。”陆渐远苦笑道,“你知道为什么她想让你少分吗?”

“知道,”陆渐行淡淡道,“我少就等于你少,他们有控制权之后,要做什么就容易多了。”

陆渐远叹了口气:“我忽然觉得有些不踏实。姓王的疯了,他现在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兄弟俩站在台阶前一块往远处看,正午的阳光的有些刺眼,陆渐远又站了会,忽然问:“如果,天颐需要巨额资金了……”他转过脸,忽然看向陆渐行,“你会出钱帮忙渡过难关吗?”

陆渐行微微眯了眯眼,却道:“我没钱。”

作者有话要说:  陆总的事业线→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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