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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地看了楚夫人一眼。

也是有点明白她夫君是怎么被齐家哥哥看进眼了。

这么聪明的夫人,想来其夫郎也不会逊色到哪去,她之前看这夫妻俩的样子也像是感情甚笃,管事婆子领着她们的孩子出去玩耍时,这位楚夫人盯着他们那几个孩子,跟他们微笑挥手,而孩子们也频频回首看她的样子,也看得出这一家子和睦不已。

齐家哥哥怎么看人用人,她还不知道太多,但好像也从这里可以窥探出一点模样出来了。

“是吗?”谢慧齐停了下步,就若无其事地又重新走了起来,只是过来挽了楚夫人的手,两个人挨得近了,她便道,“我记得我舅父应是定始八年遇过的你们东河吧?你们东河离东海离州远吗?”

她停住脚步深深看她的时候,楚夫人心口就是一跳,不知为何,她就是不能小看了这个看着面如桃花的小姑娘,但一等她挽了她的手臂,她的心口就又放了下来,知道她这一举,是中了这小姑娘的意了。

中了意就好。

“是定始八年,谷大人到东河的时候已是冬天了。我们河州跟离州是临州,谷大人上任的地方就是离州的小东海县,去小东海县就必经我们东河,隔得不是太远呢,姑娘,小东海与东河虽归两州管,但中间只隔着四个县,我虽没去过,但我听我家夫君说起过,这两地之间的驿丁来往也是只需半个月就能到的……”楚夫人说到这朝谢慧齐小声地道,“谷大人到东河的时候冬天冷,您舅父身上有着伤,在我们冬河养了两个多月,冬天过了才继续上的路,那时候他跟夫人就住在我们家,我公爹知道谷大人跟国公府的交情,一直待谷大人如座上宾,谷夫人那时候身子不好,我那时也跟我婆婆照顾您舅母过一段时日。”

“嗯我舅父身上有着伤,我舅母身子不好,是出了什么事吗?”谢慧齐低着头低低地道。

“说是路上遇上了贼人,谷大人身上受了伤,谷夫人更是受了惊吓,两人到东河的时候身上就都有些不好了。”楚易氏也是低声地道。

“那后来好了?”

“好了。”

谢慧齐点头,“那来年开春就去了东海离州了?”

“是,”楚易氏本来就想攀上这谢家姑娘,这时候见她想知道,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去了之后有几年海上不太平,谷大人常出海,您舅母也是身子不好,没两年,您表姐招了一个寡医上门当了上门女婿,有了大夫照顾,您舅母身子总算是好了一些了。”

“寡医?”谢慧齐不是很明白这是什么说法。

“就是当地的一个无父无母,无亲无师的一个当地大夫,”楚易氏说到这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将那不好的说了,省得后来这谢姑娘知情了,会认为她为人不分重次,嘴里只会花言巧语也不说那重要的,“这寡医是东海,甚至在我们东河,整个离州跟河州两州都有些名望的一个大夫,就是其命硬了点,八字先生说他八字凶,克父克母克亲族,一直没有成亲……”

“那我表姐怎地就嫁了他?”谢慧齐已经无力走下去了。

她一往旁伸出手去,小麦赶紧来扶了她。

“去找个地方坐坐。”谢慧齐伸手拍胸顺了顺自己的气,勉强出声。

这时候她不敢去想她心高气傲的表姐是怎么把自己嫁给一个克父克母克亲族的人的。

“姑娘,这边来。”小麦见她气虚神短的样子,赶紧扶了她拐了个弯,去了不远处国公夫人的花棚。

一把她扶进去,等她坐好,小麦就跪着抬头问她,“您有哪不舒服的?要不要奴婢这就去给您传府里的大夫?”

“不用了,我跟楚夫人好好聊聊,你去外边守着。”谢慧齐扶了她起来。

小麦担心地看了她两眼,“那奴婢去了,奴婢就在门边,有事你唤我。”

“去吧。”

等小麦出去了,谢慧齐刚楚夫人还站着,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你坐罢。”

楚夫人犹豫,看着那铺着金色花垫的椅子。

这花垫不知道是用什么绣的,在阳光下还闪闪发光。

“坐就是,这是我伯娘修花打盹的地方,是闲暇时用的,楚夫人不必拘束。”

“是,那妾身就不客气了,多谢姑娘。”楚易氏这才从善如流坐了下来。

“你刚刚说的,”谢慧齐说到这咽了咽口水,方才接着说道,“你刚刚说的我表姐嫁给一个寡医,可是有什么内情?”

“姑娘聪明,”楚夫人听了就接着轻声道,把她所知的都一一说了出来,“那名医说他有法子救治谷夫人,但谷家必须让谷小姐嫁给他。”

“我舅父不是那样的人。”谢慧齐想也不想地摇头道。

她是知道她舅父的,舅父管教儿女都严,但再严,那也是个个护在身边的人,绝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耽误女儿的终身大事。

“是,”楚夫人说到顺着谢慧齐的话说了她两句好话,“谢姑娘果然不愧为谷大人的外甥女,再知谷大人性情不过了,谷大人没答应,但没想没几天,谷小姐就放出了话来,说她嫁也可以,但这大夫必须当上门女婿她才嫁,没想那名医答应了,这事就这么成了。”

“我表姐这是……”谢慧齐说着不知为何心里堵得很,这话也是说不下去了。

“姑娘,不瞒您说,那时候谷小姐也是没什么法子了……”楚易氏说到这声音更低了,挨谢慧齐也挨更近了,“您是不知道,您大表弟在路上没了,谷大人天天被上官追着出海追贼,您小表弟刚到小东海的时候才四岁呢,他也是个身子不好的,三两天小病,四五天大病,这一家老少都是您表姐操劳着的,她不嫁也没办法,那个时候也就只能把人招上门,护着家里的两个老少才是最要紧的啊。”

“我大表弟路上没了?”谢慧齐听得就喘不过气来,等楚夫人话一止,她扶着椅臂就重重地喘息了起来。

“姑娘……”耳朵灵敏的小麦这时候飞快跑进了花棚。

“我没事,没事……”谢慧齐忍着胸口猛地一阵阵的抽疼,抓着楚夫人的手就问,“怎么没的?啊,怎么没的?”

楚夫人看着她眼睛已经红了起来,也是叹了口气,眼睛也是跟着红了,“就是那次谷大人遇贼那次没的,谷夫人也因这个心中有解不开的心结,一直郁郁寡欢,我听东海过来跟我公爹报信的人说,后来就是命被招进去的女婿救过来了,但也不见大好……”

谢慧齐掩了嘴,把眼泪强忍了下去,过了一会,方才哑着嗓子道,“难怪这么些年,也不见我舅父往京里送回点消息。”

“不是不送,也不是不想送……”楚易氏说到这,朝小麦看了一眼。

小麦见状,很有眼色地飞快退了出去。

“是他的上官是那家的人……”楚易氏拉着谢慧齐的手,在上面写了“人”字,写了俞家的前头,“谷大人保住命已是不易,而我公爹和我父亲他们也不好插手,他们的上官也是这家的,说来不瞒您,我夫家跟娘家是国公府出来的人,他们都是往京里送过消息的,但我们两家派去送信的人就没一个能回来的,姑娘,您出身高贵,自然知道这世道没那么简单,而我们下边的那些事比京里的更乱,我们这些小官小吏出身的,就是想往京里报个什么,也总是半途被截,真正能报上来的,少之又少,尤其河州与离州的知州还是俞家的人,而我们是国公府出去的下臣,您想……”

其实如若不是父母策划得当,他们夫妻俩如不是从河州州城直接进京赶考,而是从东河上来,那就要比从州城来凶险得多了,其中他们两方父亲的敌人还有对方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杀手锏来。

地方官场的凶险,楚易氏也不知道这位谢姑娘能不能明白一二。

谢慧齐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才恢复了点平静,“我知道了,多谢你。”

楚易氏忙低头,“姑娘客气,妾身不敢当。”

说罢,又抬眼瞄了瞄她。

“有话就说吧,没事。”谢慧齐见她还有话要说,拉过她的手就拍了拍,“我不会见怪的,放心好了。”

楚易氏听了朝她小声道,“这事我听我夫君说,他已经跟长公子报备过了,我听我夫君的意思是这次选秀后,趁各地有不少官员都进了京,各州地方官的位置都要变一变。”

谢慧齐看着她。

楚易氏说到这朝她一笑,恭敬地道,“长公子是个能耐人,我听我夫君说,圣上都知道了谷大人在东海杀贼有功的事了呢。”

当然这事,不乏他们楚易两家操纵的手笔,她夫君也借此在国公府主子面前博得了状元之位。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

提前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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