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约会

东桐街。

乔恩兮看了看手机，屏幕上微信群聊信息一会儿就几十上百条,像是最火热直播间似新消息刷飞快,她随便看了两眼,知道了，原来是姜鹤和顾西决在一起了。

锁上了屏幕,“咔嚓”一声，她转过头去看身边立着少年,这么冷天他也就是一件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宽松卫衣,牛仔裤和一双耐克最常见白色跑鞋,他垂着眼，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乔恩兮目光，他转过头无声地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有疑惑。

“没事,李舜宇，谢谢你陪我出来收拾桌子,”乔恩兮说，“我期末考考得不好,开学可能就不在a班了,现在陆续收些东西回去，到时候搬桌子也好搬。”

……这些话她在微信约他出来时候已经说过了。

李舜宇没有表现出不耐,只是目光也还是无动于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乔恩兮知道他话少,长吁出一口气,还是有点失望，正常情况下，她希望他说，没关系，到时候我帮你搬桌子。

想当初来a班时候，姜鹤有顾西决帮她搬桌子，来趾高气扬，还差点因为位置事情让顾西决和蒋净又起争执，其实后来私底下同学们都好一阵讨论。

现在看来，可能那时候姜鹤和顾西决就差不多在一起了，只是不告诉他们而已。

……想看所有人被蒙在鼓里笑话吧？

一种发酸发胀情绪在心里蔓延开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去学校路上也心不在焉，脑子里全是刚才群里同学们发信息，虽然也有几个人在酸言酸语，但是好歹大部分人都是祝福。

顾西决好像也很得意样子。

完完全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生人莫近，眉眼慵懒又有点凶样子，甚至还跟那些人开起玩笑来……

而姜鹤，看照片，她在买奶茶，对群里发生一切可能还毫不知情，她就是这么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一切好人缘、好长相、好成绩。

现在多了个好靠山。

想到前几天，她还压根不信什么他们说顾西决在追求姜鹤，当面嘲笑姜鹤让她追上顾西决再说话，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疼痛。

乔恩兮心想，她真很讨厌姜鹤。

也许是她脸上表情太僵硬了，以至于在学校门口时候，走在她身边人都感觉到了她周身气氛变得不太一样，李舜宇转过头瞥了她一眼。

“怎么了？”他语气平淡。

“啊，没事。”

乔恩兮刚想敷衍地蒙混过去，一抬眼看见了身边少年冷漠侧颜……

其实李舜宇确实真挺帅。

家世也很好。

人虽然话少了些，但是终归还是在行为上护着她，这些天多少流言蜚语，他也没有对她进行回避……

加了微信，跟他说话都会回答，今天也答应帮她清理桌子。

他看上去沉默又温柔，就像是在夜店那天晚上独自待在角落里被众人遗忘，让她觉得他们应该是一类人。

想到那天姜鹤对她恶言恶语，警告她这是她姐男朋友让她离他远点，乔恩兮沉默了下，一种名为”恶意”念头在心里滋生开来。

起先她被自己想法都吓了一跳，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这也是被姜鹤逼出来……

从开学到现在，一直是姜鹤在欺人太甚。

就好像她呼吸都是错。

……烦死了啊。

她想起了顾西决发在群里那张照片，那家奶茶店她知道就在附近某个大型商场楼下，如果约会，接下来他们可能一天都在那个商场吃饭和看电影。

“李舜宇，为了感谢你帮我拿东西，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乔恩兮声音柔软地说，再抬眼时，眼中看上去干干净净，仿佛刚才负面情绪忽然一扫而空。

*

商场中。

姜鹤飞快地看完了手机群里那些喜庆发言，无数个人给她提前拜年，完全无视了可能还有一两个没有说话人蹲在阴暗角落里散发恶臭恶意，她就是只看得到眼前这样目光短浅人。

所以这会儿她唇角翘起，把手机收了起来，双手捧着甜滋滋奶茶，看顾西决按下通往最高层电影院按钮。

少年懒洋洋地靠着电梯壁，垂眼看着她认真喝奶茶。

目光停在她咬着吸管唇边，粉色唇瓣下面偶尔伴随着她动作露出一点点贝齿，这种天干燥得很，f班经常有女生抱怨嘴唇又起皮了难受想撕……

姜鹤完全没有。

每次她唇落在他脸上，他都觉得像两片果冻似，又软又甜。

无论在家里和家里人怎么针锋相对，她对自己倒是从不亏待，和白女士吵得翻天覆地，也不妨碍她厚着脸皮，伸手管白女士要同款昂贵护肤品。

顾西决此时不知道怎么忽然也想起了乔恩兮这号人。

按照生物课上那什么豌豆对照组，姜鹤和乔恩兮好像就可以成为这么一个类似东西。

乔恩兮总是把自己弄得柔柔弱弱很可怜样子。

姜鹤偏不，哪怕她昨晚窝在他怀里哭得山崩地裂，像是天都要塌了……

这会儿也是捧着奶茶，在“江市一高瑟瑟发抖”里趾高气昂，让这个“滚”，让那个“你也滚”，然后在一群抖m同学簇拥下，留下一串又一串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这，顾西决一顿，心里又软得塌陷了一块。

从小到大，她可能就哭过屈指可数几次，其中大多数都是趴在他怀里。

别人看不见姜鹤，他都看得见。

……这他妈大概就是命中注定。

除了老子，你还能跟着谁跑？

一瞬间，带着柔软之外自信心爆棚，少年站直了些，那投向她侧脸目光灼灼烧得她莫名其妙转过头瞥了他一眼，问：“怎么啦？”

干嘛用要吃人眼光看她？

难道是刚才在群里太嘚瑟了，又惹得他有话说？

也不对啊，他明明比她还嘚瑟。

顾西决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淡淡回瞥她，突然提出一个奇怪要求：“你就不能一只手拿着你那杯破奶茶？”

姜鹤一头雾水地看了看手里奶茶杯子，她要超大杯，刚才满杯时候沉甸甸当然两只手捧着才又暖和又稳……

“顾西决，你发什么神经，这也要挑我毛病？”

她不满地嘟囔，然后放开了一只手，举起那边手在他眼前晃，一边夹枪带棒地讽刺他：“行了吧，满意了吧，控制欲强到变态了你。”

此时，电梯“叮”地一下到达楼层。

少年面无表情地一把抓住那只在他脸前面张牙舞爪手，捏进自己手掌心，再把自己手指交叉入她指缝。

她嘚嘚叭叭碎碎念立刻消失无影无踪。

就好像她音量开关键长在手上似。

顾西决牵着她手走出电梯门，走到卖票机器前，站定了，残酷地嘲笑她：“哑巴了？”

姜鹤红着脸，猛吸一口奶茶压惊，憋着半天等他好像是专心在机器上选择要看得那场电影座位了，才小声地说：“想牵我手你就好好说，凶巴巴地挑三拣四，谁知道你想要干嘛？”

“反正我目达到了。”他眼也未抬懒洋洋道，“你管我过程精致不精致？”

姜鹤：“……”

姜鹤：“he！tui！”

*

姜鹤闹着要看电影是《调音师》，讲是一个假装盲人钢琴家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之后，经历一切离谱事件。

电影中，主角阿卡什最初登场时候便是善良而懦弱形象，遇见了女主，正常地谈起了假盲人恋爱，这让人们很快就忽略了他是一个伪装成瞎子音乐家换取工作和同情骗子。

“这不是乔恩兮么，柔弱又可怜，实际上就是一个虚伪骗子。”坐在电影院里，姜鹤气哼哼地说，“艺术来源于生活。”

“你也太看得起乔恩兮了。”顾西决简单地评价。

到了影片中间，作为盲人形象阿卡什亲眼目睹了女反派和女反派情夫杀死女反派丈夫一幕。在女反派反复试探下，他还是暴露了自己，于是被女反派下药谋害，这一次他是真变成了瞎子。

电影中，主角阿卡什在卫生间里大哭，把脑袋塞进水桶里，面对真正黑暗世界情绪崩溃。

这是电影第一个小反转，姜鹤心花怒放地抓着顾西决手臂：“我真诚希望乔恩兮也跟他一样，求仁得仁。”

“乔恩兮没这个智商，”顾西决转头看了眼她脸上光，“李舜宇我看倒是可以。”

相比起乔恩兮，还是他“美强惨”人设操得飞起。

从那天当着所有人面突然为了乔恩兮对谢辛晨大打出手，实在违背他向来低调边缘化行为，而且从他露那两手来看，这人绝对不止他表现出来那么简单。

就像此时此刻他们正在看电影里男主角，一环扣着一环行为，都有他最终目。

李舜宇有什么目，顾西决不知道，也懒得猜。

反正和他没关系，别惹到他头上，窜上天都懒得管。

旁边姜鹤倒是对他说法嗤之以鼻，毕竟在她角度，她不会想那么多，也不会去琢磨这么一个人那天唐突行为违和感……从女生角度来看，李舜宇就是个闷声发大财、一脚踏两船渣男，哪有什么别高深目可言？

顾西决也不想为了别男生和姜鹤讨论个没完。

而事实证明，电影一波三折，拼命反转，证明了顾西决说乔恩兮配不上对号入座这样话。

到了最后，当所有观众都以为真正成了盲人男主在女反派手下逃出生天，几年后在他乡偶遇了电影最开始登场恋人。

两人一番交谈后，男主道别了曾经恋人走出酒馆。

然后在距离落幕还有十几秒时，一切看似以平和方式就要结束，背景bgm渐响，手持盲杖男主忽然一手杖准确地击飞了脚边一个易拉罐。

这是电影最后一个反转。

谁又想到男主在看似从女反派那逃出生天时，其实已经反手反杀，将她眼角膜弄了过来，拯救了自己眼盲。

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李舜宇也不会有这种智商，他只不过是个见色起意小人，我也是看走过眼，刚去a班时候还觉得他这人其实不错……”

走出电影院时候，姜鹤还在试图反驳顾西决，拉他共沉沦。

正拉着他说话，忽然走在前面人停了下来。

姜鹤一个刹车不住，整个人扑在他背上，鼻尖撞到他结实肌肉上，痛得眼泪汪汪。

“怎么啦，干嘛突然停下来？”

姜鹤一边说着，揉了揉眼睛吸着通红鼻子从顾西决身后探出半个身子。

然后就看见了她眼前这一幕，顿时整个人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看见不远处，商场灯火通明，透明玻璃栏杆前……

李舜宇背靠着栏杆，目无情绪垂着眼。

乔恩兮站在他面前，一只白嫩手压在他胸膛上，白净侧脸泛着粉红，耳尖也是红红。

她闭着眼，垫着脚，那淡色唇瓣距离李舜宇下巴越来越近，近到一个非常操.你.妈程度。

眼看着两人唇瓣就要完全重叠。

姜鹤恍惚想到，她和顾西决正儿八经交往、家长伸长了脑袋王八似盼着他俩好，他们都没像是这么操作……毕竟靠这么近，实在是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