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

一提,隐隐约约的,许棠舟记起来自己醉酒之后好像是讲过这么没用的话。

在他愣神之际,凌澈大概误会了。

他没再怎么说话,等带着许棠舟上车后,他也只是讲了一句:“系好安全带。”

发动车子,打方向盘,转向,凌澈都做得很熟练。

这还是许棠舟第一次见到凌澈开车,而且还是他自己的跑车,以前凌澈去哪都有小安,他只管一上车就靠在后座睡觉。

“小安呢?”许棠舟没话找话。

“放假。”凌澈本目视前方,闻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的助理不放假的?”

许棠舟:“……”他真的那么以为!

凌澈这个人,虽然很a是没错啦,但是看上去就很娇气,是脾气不太好的那种大少爷。网上黑粉都描写他身为豪门继承人,不仅有omega歧视,还有穷人歧视,有次被拍到助理小安形容憔悴地跟在他后面打瞌睡,纷纷猜测他是折磨人不让人睡觉。

总之人一旦火到了一定程度,就有永远也取之不尽的素材供人联想。

许棠舟给自己灌输凌澈“很容易攻略”的思想,他告诉自己大明星也是人,凌澈除了艺人这个身份,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正想着,司徒雅的名字就投影在中控台上。

凌澈按了方向盘上的按钮接听。

司徒雅的语气不太好:“凌澈,你在哪里?”

凌澈:“高架桥。”

司徒雅提高声音:“三更半夜的,你跑去高架桥干什么?嫌你的跑车声浪不够大,要给狗仔表演一个飘移甩尾是不是?”

许棠舟:“……”

私底下的雅姐这么刚的吗?!

司徒雅完全不知道车上还有一个人,劈头盖脸道:“我就一晚上没盯着你,你就管不住自己了?你开车经过哪里、去了哪里的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来了,要不是我压着,明天还得对外解释你凌晨一个人在外面干什么!他们会乱写你不是不知道,搞不好说你酒驾du驾,谁会相信你出门是因为发噩梦——”

许棠舟神情微变,凌澈果然被拍到了?

还有,凌澈出门是因为做噩梦?

为什么会做噩梦啊?

凌澈大概是觉得没面子,很快冷冷地打断了司徒雅:“我和许棠舟在一起。”

司徒雅的念叨戛然而止,方才的气势全无,一切都偃旗息鼓。

她瞬间平静,只说:“许棠舟在你车上?”

凌澈:“嗯,在我旁边。”

被迫听完雅姐发飙,偏偏自己抛不开关系的许棠舟觉得很尴尬,只好打了个招呼:“雅姐好。”

司徒雅:“……”

两秒后,她才问:“你们现在去哪里?”

凌澈回答:“当然是睡觉了,不然还能去哪里?”

司徒雅再次沉默了:“……”

许棠舟更尴尬了!什么睡觉!

一个alpha一个omega,异性半夜还在一起已经很引人浮想联翩了,再加司徒雅知道他们以前的关系,被凌澈这么一说搞得像他们马上就要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一样!

“雅姐你不要误会,是我要搬家了,家里很乱,就去凌澈家借住一晚!”

许棠舟说完又懊恼起来。

凌澈家只有一张床,难道司徒雅会不知道吗?!

这不是更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日!

司徒雅却根本没在意许棠舟的解释。

短短时间内,她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干练,简短道:“两个要求。一,不要被拍,你们两个人私底下、单独、半夜见面要是被拍到了,神仙也压不下来。二,……”

她怪异地停顿了一下,“不要违章。”

许棠舟忙不迭答应:“好的!”

那头司徒雅已经挂断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棠舟觉得她比之前更气了。

无能为力的那种气。

驶入辅道的时候,凌澈只淡淡地对他说了句:“她知道我们的事,你不用特意解释。”

许棠舟:“……”

这句话要怎么理解啊?是指司徒雅知道他们以前的事,还是包括知道“咬脖子”的事?

要是知道“咬脖子”的事,那以后见面的时候司徒雅会不会特别注意他?

又会怎么看待他呢?

许棠舟的脸渐渐发热了。

凌晨的首都依旧繁华,但车流量小了很多,他们一路畅通无阻,也没撞见什么狗仔,不一会儿就开到了凌澈所住的房子。

将车子驶入车库,凌澈先下了车。

许棠舟一下车就被闪瞎了眼,这私人车库光是跑车就有三四台,另外还有两台越野、一台商务车,一台重型机车。

这机车型号许棠舟认识,他父亲许尉的店里有客人曾订过一台,足足排了两个月的队才拿到手。他知道它价值不菲,光是一台就能顶得上这车库里的两台跑车。

可凌澈这一台颜色完全不同,从不同角度看去,蓝紫渐变色车漆在灯光下流光溢彩,好像绚丽璀璨的银河。它只是静静矗立在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就轻而易举吸取了所有的注意力。

许棠舟忍不住向它走了几步:“这是魅影吗?”

凌澈“嗯”了一声。

他似乎对于许棠舟能认出机车型号这件事一点都不奇怪。

许棠舟摸了一下,艳羡道:“我不知道魅影还有这个颜色。”

“去年代言的时候送的。”凌澈不以为意地说,“是什么特别定制款,他们叫它星空,全球仅此一台。”

对了,凌澈的确是这个品牌的代言人。

星空——这个名字一听就是送给凌澈的量身定做款。

凌澈身上顶尖奢侈品资源不少,经统计,去年全球艺人收入排行榜前十位,凌澈榜上有名,的大约并没有把这辆车当回事。

许棠舟觉得凌澈不太喜欢它的样子。

果然,凌澈嫌弃道:“太骚气了,特别定制给应宸还差不多。偏偏有什么条款写明了不能送人,摆着占地方。”

许棠舟:“……”

你醒醒!

你驾驭它保证帅得飞起好吗?!

应宸什么的在你面前都是渣渣!

惊鸿一瞥,许棠舟便跟着凌澈上了私人电梯,门一打开就直接是客厅。

顶级明星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许棠舟终于实打实见识到了,他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站在足有一两百个平方的客厅里,心里想着凌澈果然没有骗人。

住在这里的人,每天早上从五百个平方米的床上醒来什么的,不是太正常了吗?!

“我一个人住。”凌澈这样说了一句,“你穿我的鞋。”

说完,他已经打着光脚进屋了。

许棠舟穿上凌澈的拖鞋,对方是一米九高的人,拖鞋对他来说足足长了好几公分。

可是他仔细一看这拖鞋的模样,脑中小灯泡叮的亮起。

这双拖鞋不是和凌澈送他那双一模一样吗?!

别说款式和材质了,就是连颜色都是一样的,不管怎么看都仅仅只有一个大号一个小号的区别!

“怎么了?”

见他站在门口没动,凌澈站住脚步,微微蹙着眉。

许棠舟指着拖鞋道:“情侣款?!”

他总算知道凌澈为什么送他拖鞋了!!

要不要这么幸福?!

凌澈不太自然地“嗯”了下,说:“你不是很羡慕别人?”

“啊?”许棠舟没反应过来。

直到凌澈走开了,他才慢慢记起来——在苏里兰的时候,夏月突然出事,他们的小木屋让给了陆承安和米非,不得已只好去住了陆承安他们的房子。那时候他发现陆承安他们什么都是情侣款,包括但不仅限于生活物品,其中就有拖鞋这一项!

他说过羡慕,凌澈的回复却是“肉麻”。

但是现在……

许棠舟睡意全无,整个人都变得有点雀跃。

他去找凌澈,大房子里格局通透,空间划分得干净利落,倒是很容易就在衣帽间找到对方了:“我还没有送过东西给你。”

他低头看着拖鞋,“你喜欢什么样的杯子?”

许棠舟一旦开窍,举手投足间就都有点让人受不了,但是他自己完全不知道。

凌澈找出睡袍和新毛巾,让他先去洗漱准备洗澡:“你要给我送杯子?”

许棠舟点点头:“其它的也可以。”

凌澈才不会开口要礼物。

这人上次说要对他负责,就这是在负责了。

他低头捏了下许棠舟的后颈,不在意道:“你确定现在还要聊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

许棠舟洗完澡出来,发现凌澈已经站在床的一侧。

凌澈显然在其它浴室洗过澡了,正穿着睡袍用一块宽大的毛巾擦头发,动作间能隐约看见胸肌与结实的小腿。听到声音,他把手里的毛巾扔开,问了句:“头发吹干了?”

“吹干了。”

许棠舟到了这个时候,心才猛烈地跳了起来。

天知道,任他在梦里如何经验丰富老道,现实中也实打实的第一次面对这么暧昧的场面。

他没失忆前还没分化,他们应该还没真的睡过吧?

“那你站着干什么?”凌澈道。

许棠舟没动。

凌澈:“怕了?”

许棠舟:“不是!!”

凌澈似乎笑了下,竟难得有点痞:“不是就好,反正我不会把床让给你自己去睡沙发。”

许棠舟:“……”直a癌。

床是真的很大,虽然肯定没有五百个平方米那么夸张,但也不至于有凌澈说的打两个滚都碰不到的那么大。

即使ao有别,两个人也都是男生,躺在这样一张床上,要想碰到对方还是很容易的。

许棠舟的睡相算得上不错,但记忆中也没和别人同床共枕过。

他一躺下,就立刻拉上被子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他察觉到床垫另一侧往下陷,是凌澈也躺了上来。

两人一个靠左侧躺,一个靠右侧躺,中间隔着还能睡两个人的距离。

床头灯灭了。

许棠舟心里“汪”了一声。

朋友一生一起走,谁先脱单谁是狗。

仇音,对不起,许爸爸我说不定今晚要成就人生巅峰了!

然而,意想中的靠近并没有来临,房间里随着凌澈上床的动作很快就陷入了一片绝对安静中,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似乎针落可闻。

在许棠舟忐忑不安、又隐隐有些失落之际,凌澈的声音忽然响起。

“许棠舟。”

“嗯?!”

“你在紧张。”

“……我没有!”

“你确定这样真的睡得着?”

“……”

几秒后。

床垫忽然传来往下陷的震动感,紧接着alpha靠过来的动作让被子掀起了小小气流,也掀起了许棠舟的额发。

他蓦地浑身僵硬,心跳快得不像是自己的。

凌澈这是要干什么?!

沐浴露与体温,混合和烈日气息,将凌澈从他身后抱过来的动作渲染得强烈又清晰。

被这样拥入怀中,许棠舟身上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他应该转过身去抱住凌澈吗?!

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司徒雅说的不要违章是什么意思?”

alpha的声音在凌晨比平常稍微喑哑一点,从近在咫尺的身后传来,落入许棠舟的耳中,性感极了。

“???”

许棠舟勉强思考,这是什么魔鬼问题?

难道不是要遵守交通规则,注意安全的意思?!

等等,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

凌澈却揭晓了答案:“就是……不能比这样更多的意思。”

话音刚落,湿热的触感就落在了后颈。

一下一下的,已经痊愈的腺体被柔软的舌头温柔舔过了。

电流窜过脊椎,许棠舟整个人瞬间就软了,低低地发出了一声他自己都没听过的声音:“唔……”

听见他有这样的反应,凌澈恶劣地用牙齿咬了一下他的后颈,狠狠的,却没有舍得刺破皮肤。

许棠舟被轻微的疼痛刺激得稍微清醒了一点,不可言说地发生了梦里有过的变化。为了不让凌澈发现,他死死地咬住了嘴唇,不肯再泄露半分。

他察觉凌澈离开了他的后颈,听见凌澈问:“懂了?”

许棠舟紧紧抓着床单:“……”

不懂!

蛇精病啊!

光挑拨不干人事!

凌澈捉弄够了,声音比之前更沉。

在许棠舟察觉到他的身体反应之前,他早已松开了怀里的人。

两人重新恢复了方才的距离。

最后凌澈冷淡地说出结论:“所以你不用紧张……现在给我认真睡觉。”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好像他只是提醒许棠舟他不会乱来,今晚只是来这里借宿。

片刻后,许棠舟却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喊了声:“凌澈。”

凌澈似乎睡着了。

黑暗中他的轮廓硬朗了不少,许棠舟只能看清他的侧影。

又过了很久,许棠舟小声道:“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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