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张");

比起倾城里仿佛从海报上抠下来的后现代式冰冷,
这里更像是一个家,装修风格温馨又精致。

周黎下意识瞟了眼主卧的床单,不再是男人标志性的冷灰色调,
浅绿色底的四件套,
上面绘着繁花似锦的图案,春意无边。

她莫名心虚,飞快地收回视线。

偏偏这个极小的动作被男人察觉到了,
他带着些恶劣地咬着字,问她:“看什么呢?脸这么红。”

周黎:“……”

她才没有脸红!

周黎瞅了他一眼,
不服输道:“看看有没有望远镜。”

沈照:“……”

周黎乘胜追击:“我怎么没看到有望远镜?这不科学,你肯定藏起来了,怕我看到觉得你变态,滤镜当场碎一地。”

沈照轻哂:“真没有望远镜。”

周黎瞧着他。

她怎么就不大相信呢?

这个人,房子都买在她学校旁边了,
又是对着她高中操场,又是对着她大学校园的。

沈照注视着她:“黎黎,
其实这些年我来得也不多。”

周黎垂眸,轻道:“我知道。”

短短八年时间,创建出那样一个风和,他哪儿有时间天天来看她?

他笑了笑:“我这人贪心,好不容易来一次,
我肯定要见着真人。”

他垂下眼皮,慵慵懒懒地看着她:“真人好看。”

真人好看。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喜欢的人夸自己好看,
周黎觉得自己的唇角在克制不住地往上扬,越来越往上。

她赶忙在咧嘴笑以前用力抿了抿唇,将唇线压下去,忽视着自己脸上微微的热意,
假装很淡定地抬眸瞧着他,做出一本正经和他讨论的样子:“那你就不怕被我发现?”

他双臂环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好整以暇道:“一开始会怕。”

周黎仰头看着他:“后来呢?”

他笑道:“后来熟能生巧,胆子就大了。”

熟能生巧。

周黎却有些笑不出来。

求而不得的感觉,她自己就知道有多难过。可是她还好一些,她至少看不到,看不到就能骗自己日子久了总会忘掉他。

他却还要一次次来看她,看到孰能生巧,知道怎么可以做到离她最近,又不被她发现。

周黎的睫毛轻轻颤动,心底一片柔软。他也直直看着她,眸里一片漆黑深湛。

空气缓缓变得微妙,有些沉凝,又渐渐生出热度。

周黎忽地抿唇一笑:“其实被发现了也没什么。”

男人微微挑眉,神情明显是不大认同她的话,毕竟被她塞超市卡那一刻的痛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现在想起她塞超市卡让他给姐姐们带点水果时的模样,他心里还是又疼又气。

从小就那么绝情,又那么理直气壮。

大手揉了揉她的腰,他似笑非笑反问:“毕竟你也没有另一张超市卡送给我了,是不是?”

“那倒不是。”

“哦?”

周黎轻轻眨了下眼睛:“我就算看到你了,多半也以为那只是我自己的幻觉。”

声落,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震,直直看着她。

“因为太想你,产生的幻觉。”她仰头凝着他,轻而笃定地告诉他,“沈照,其实那些年里,我真的很想你。”

男人紧紧抱着她的腰,眼底一片晦暗,直勾勾盯着她,一动不动。

四目相对,时间一秒一秒走过,空气一点点沉静而紧绷。

许久,周黎只见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嗓音喑哑低沉落在她的耳边:“黎黎,知不知道‘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什么?”

周黎怔住。

真的很想你……还有下一句吗?

她顺着他的话,认真地思索起来。

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什么?

她没有学过。

正想认命承认自己是个文盲,嘴巴刚刚张开,眼前阴影落下,她的呼吸便被他霸道地夺去。

……

身子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周黎害羞地将脸埋进被子里,目光却忽然被床头柜上那一本《tales
from
shakespeare》吸引去。

蓝白色的封底,不再簇新,但干净整洁,看起来保存得极好。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她丢的那本书,过年的时候,沈雨萱说,在沈照的床头柜上。

果然……

思绪飘远。

男人的吻缓缓落在她的耳根:“真的很想你,下一句是……”

炙热的气息一下子将她所有的感官全拉了回来。

他在她耳边哑声道:“小别胜新婚。”

周黎:“……”

真的很想你。

小别胜新婚。

耍流氓耍到他这个程度真的是——登,峰,造,极!

……

小别胜新婚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暮色四合,霓虹灯起。

幽暗的背景里点缀着灯光星火,白日里显得逼仄的城市仿佛随着黑夜的到来变得辽远壮阔。

沈照在手机上买了菜,做饭时,周黎在洗澡。

等他做好饭,周黎也刚好洗完澡出来,换了身干净柔软的家居服。

他含笑喊她坐过去。

周黎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慢吞吞坐下。

沈照将筷子递给她,她接过了,也没立刻动手,轻声问:“衣帽间里怎么那么多衣服啊?”

主卧的衣帽间里,她的衣服占了一半。

说是她的衣服也不对,说是女士的衣服更为准确。都是新的,可是又都体贴地下水先洗过了,衣服上还残留着细微的洗衣液的味道。

沈照倒是大方,直接道:“给你准备的,方便你过来住。”

周黎:“……”

原来他提前回来就是准备这些东西的,这理直气壮的样子……

周黎垂着眸,嘟囔道:“谁要跟你同居啊。”

沈照也没说什么,拿起她面前的碗,帮她盛了一碗汤,放回时说:“先别急着说这话。”

周黎看她。

他笑了笑:“还有500多天呢,说不定哪天你就改变主意了。”

周黎:“……”

沈照现在下厨是日渐纯熟了,两个人的晚饭也弄得极为丰盛,三荤两素一汤,都是大菜。再看看这房子布置得这样精致温暖,他的心思不言而喻。

他将这里当成了家,今天是他们在这里过的第一天。

周黎低着头吃饭,没有说破,脸上的热度却一直没有下去。

饭后,她要主动洗碗,他笑道:“有洗碗机。”

虽然如此,周黎还是帮着他将盘子一样样放进去。

厨房里什么都不缺,不仅有烤箱蒸箱洗碗机微波炉这种大一些的家电,更连柴米油盐苏打粉这种琐碎的东西都一一备齐,不过看得出来都是刚刚拆封的。

见他这样细心,她心里更加柔软了,嘴上却嘀咕道:“其实也不用提前两天就回来准备啊。”

沈照一怔,扫了眼厨房,这才明白过来,笑道:“你误会了。”

“什么?”

“我提前回来不是为了这些,这些都是江述准备的。”

“……”

这个凡尔赛,她给满分。

沈照笑着拉过她的手,两个人两双手一起到水龙头下冲洗。

温热的水淋在皮肤上,暖暖的软软的,男人的手握着她的,肌肤相触,格外亲昵。

就这么洗了几秒,他忽然转头问:“床单你喜欢吗?”

洗个手就洗得春心荡漾的周黎:“……”

男人转头瞧着她,妖孽兮兮地说:“我提前回来主要是为了买床单。”

“……”

“上次那个床单你不喜欢,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

“这个我挑了很久,你喜欢吗?”

“……”

他不只是在问床单吧。

这个——臭,流,氓!

……

回到了a城,周黎跟着父母住,晚上不能在沈照那边过夜。不仅是因着周鸿安和顾蓉的原因,周黎自己也没太准备好婚前同居。

不过两个人倒是几乎天天见面。

沈照将风和总部搬来a城,年后正式上班后似乎格外的忙,倒是周黎研二下学期学校没课。她原本都在家里写论文,需要查资料才会来一趟学校,如今倒是格外勤快了,天天都往学校的方向跑。

沈照每天下班回家都能看到她。

有时候是抱着电脑写论文,有时候是在厨房研究做菜,有时候是坐在阳台的躺椅上看书,偶尔看累了,就自然地小憩一会儿。

睁开眼是熟悉的校园,有时候没有睡醒,她恍恍惚惚的不知今夕何夕,心中会涌出一阵无言的酸楚。

她会忍不住想,那些年里,沈照是不是也这样躺在阳台上,醒过来怔怔望着她的校园,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以后?

然后,心底一片荒凉。

沈照晚上会送周黎回家,不过之后一个星期,他似乎更加的忙了,几乎日日早出晚归。周黎见他忙了一天,晚上还得开车送她,心里有些舍不得。之后一天便提前准备好了晚饭,早早地打车回家。

结果晚上准备睡觉的时候,她接到了他的电话。

“下来。”

春节后的天气开始回暖,不再如元旦那会儿夜里走在外面会冷得直哆嗦,如今只是微微凉。

周黎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就下了楼,沈照站在路灯下,幽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更加清俊立体。

她飞奔到他面前,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仰头问他:“你怎么来了啊?”

他垂眸凝着她,眸色深深的,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对上她眼睛里喜悦的光彩,短暂的停顿后,又笑了,说:“今天没见上面,怕你想我。”

周黎抬眸看着他,唇角克制不住地往上翘。

还真挺想的。

不过又嘴硬道:“这么晚了来回跑,不累吗?”

“累。”

周黎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主动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尖,就凑到他唇上亲了一口。

一触即离,她红着脸,声如蚊讷地问他:“现在呢?还累不?”

沈照初时一怔,而后缓缓笑了,笑得慵懒:“嗯,稍微好一点了,那再亲会儿?”

周黎:“……”

虽然现在很晚了,楼下都没什么人,但万一有人看到她半夜不睡觉在楼下和男人拥吻,那绝对是又一个社死现场。

周黎不纵着他了,松开他,一本正经道别:“晚安。”

转身就要上楼,又被他拉了回去,眼前阴影落下,冷檀的气息窜入口中。

极为深入的一个吻,却也顾及着在外面,没有缠绵,他很快就放开了她。

他看着她,哑声道:“晚安,黎黎。”

周黎心尖儿软软的,脸颊微烫,垂着眸,轻轻“嗯”了一声。

往回走了一步,却又听他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回眸。

只见男人站在路灯下看着她:“要不……”

周黎怔怔问:“什么?”

沈照看着她,妖孽地笑:“要不你搬去学校住?”

周黎:“……”

他是要她搬去学校住吗?

他是要她搬去学校旁边的墨香苑住吧!

……

周鸿名最后也没有真搬来阑珊园住,因为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事情就得到了解决,对方如数归还了从周鸿名那里骗去的钱,好几百万。

周鸿名收到钱的当天,拖家带口风风火火地来周黎家里,洋洋洒洒滔滔不绝,最后踌躇满志地说着说要衣锦还乡。

周黎听到“衣锦还乡”四个字的时候,真的是有种诡异的预感,觉得周鸿名可能还得再被杀猪盘杀一次。

毕竟就周鸿名这样的,那简直是杀猪盘的完美对象,杀猪人不对他下手都愧对杀猪人这三个字。

周黎忍不住又一次提醒周鸿名,让他回去把炒股账户注销。

周鸿名多喝了两杯,颇为意气风发,根本不放在心上,又去搂着周鸿名称兄道弟,声情并茂地喊:“二弟,哥哥这回真是谢谢你们一家了!”

又对顾蓉道:“弟妹,改天一定记得把晴姐约出来,我得当面谢谢她!我肯定得当面谢谢她!”

这回帮上忙的是顾蓉舞蹈工作室的房东,说是房东也是委屈了晴姐,事实上,清影舞蹈工作室所在的那一整栋大楼都是晴姐的。

晴姐前几年不忙的时候会去顾蓉的舞蹈工作室跟着顾蓉学跳舞,不然顾蓉也真开不了这个口。开不了口还是其次,主要是根本没有机会和晴姐说上话。

周鸿名这样说,顾蓉也只是笑了笑,心里想着晴姐这个人情是欠下了,但肯定不能让周鸿名去还。叫周鸿名去还那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不如直接叫他去抱大腿呢。

事实上,顾蓉自己也没有还人情的机会。

晴姐应该很忙,顾蓉今年以来就没见过她。难得微信上和她说了,人家一口答应下来,还这么快就将事情办得妥妥的。

顾蓉买了些燕窝,又让周鸿安准备了首饰想给晴姐做谢礼,晴姐没收,也不知道是真忙还是推脱,并没有给顾蓉见面的机会。

语气倒是客气极了,让顾老师千万别放在心上,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顾老师”三个字听得顾蓉心里格外舒坦,她跳舞这么多年,总算临退休前有了点儿桃李满天下的感觉。

为此更加积极地筹备起她最后一支舞来。

她去年年底就计划着和窦楠一起拍个舞蹈短片,既作为她舞蹈生涯结束的一个仪式,也可以给清影舞蹈工作室做宣传,不过后来因为周雯茵,他们一家与窦楠之间终究是落下了嫌隙。

顾蓉编了一曲古风舞,需要有一个“女儿”和她合作完成,现在不能和窦楠合作了,只能另外找人。不过选来选去,她心里总觉得谁也比不上自己的亲生女儿跟她来得有默契。

可惜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是只咸鱼,小时候就怕苦怕累,不肯好好跟着她学跳舞。长大了让她回去练功,去做那些高强度的柔韧度练习,就算她无法拒绝老母亲,但只怕也会疼得当场大哭出来。

顾蓉是既狠不下心开这个口,又总心心念念着想让周黎和她跳这支舞。

如果能母女两人一起完成她舞蹈生涯里的最后一支舞,那该多有意义啊。不管是她还是黎黎,以后老了翻出这个视频来看,心里不知道会多开心。

心里这么盘算纠结着,顾蓉也没直说,在某一天沈照过来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旁敲侧击了一下。

沈照是多么通透的人,瞬间意会,含笑看了眼周黎。

周黎却一直想着她论文里提出的新理论,没怎么细听,没听出言外之意来。听见顾蓉说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她立刻就提议道:“我觉得沙老师可以的,她那身童子功真是叹为观止,身体柔韧度超级好。”

顾蓉:“……”

周鸿安:“……”

陈教授给周黎推荐的博士学长名叫容行,新学期开学后,周黎和容行见了一次面。周黎的论文研究的是文学理论,与美学理论交叉,容行正好研究美学的,而且他的博士学历相对周黎的硕士学历而言更有论文发表上的优势,两人讨论过后达成一致,一起写论文,一起发ssci。

周黎第一遍修改好发给容行,容行看了后和她约了个时间,在学校图书馆当面讨论。

周黎这方面效率一向高,早上出门直奔学校,和容行见面十多分钟,记下要点,起身就准备离开。

容行叫住她:“学妹。”

周黎看向他。

容行模样清俊温润,一双眼睛甚是清澈明亮。他缓缓站起身来,立刻就比周黎高出了一个头,脸上笑容温煦,低头注视着周黎:“听说你不住学校,现在是要回家吗?我正好出去,要不拼车一起走吧。”

周黎诚实地摇头:“我不回家,我去找我男朋友。”

容行脸上的笑容一僵。

周黎道:“他就住学校旁边,我走路过去,不用打车。”

容行:“……”

周黎又真情实感地推荐道:“滴滴有个青菜拼车,很好用的,系统自动匹配,你用那个就不用自己找人拼车了。”

容行:“……”

青菜拼车不付她广告费都说不过去了。

……

中午沈照不回家,周黎自己一个人点了外卖,吃完以后躺在床上睡了会儿午觉,下午将讨论的要点翻出来想了想,又打开笔记本开始修改论文。

沈照今天难得下班早,不到5点就到家了。一开门,目光下意识地扫了眼门口,见到地上有周黎的鞋子,眼尾顿时上扬,立刻换好鞋进门去找她。

客厅没见到她,卧室也没有,他喊了一声“黎黎”,周黎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这里。”

他循声走去,还在门口就听见周黎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

他走到门边看了一眼,只见她这会儿应该是正在状态,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头也没回,手指飞快打着字,对着电脑屏幕说了句:“等我一会儿哈。”

沈照笑着说:“好。”

也没打扰她,他先回主卧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家居服,又回到厨房洗了草莓,端到书房。

周黎还在改论文,一个接一个的英文单词飞快出现在屏幕上。

沈照走到她身边,站在一旁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这论文三五天内写不完。

长指拿起一颗草莓递到她嘴边,周黎自然地张开嘴巴。

草莓有些大,她一口吃不下一颗,只能咬下一半,等她吃完半颗张嘴,准备吃剩下半颗的时候,面前又递了一颗新的过来。

她一怔,停下打字,转头看向沈照。

男人嘴里缓缓咀嚼着,显然她刚刚吃剩下那半颗,他给吃了。

一颗草莓两个人分吃,真的好暧昧啊,空气都仿佛暧昧起来了。

周黎忍不住睨他,好气又好笑:“哪里有你这样干扰我的……”

沈照轻哂,反问:“哦?我怎么干扰你了?你说说。”

“……”

周黎负气,这次一口咬下一整颗草莓。勉强含进嘴巴里,腮帮子鼓鼓的。

略显吃力地吃完,她道:“你先出去,我要写论文。”

男人笑了笑,不仅没走,反而一条手臂撑在她身侧的桌面上,身体微微往下倾。那个姿势看起来就仿佛是他将人给半抱在了自己怀里。

偏偏他一副认真和她讨论的样子,盯着笔记本屏幕看了几秒,一本正经说:“我帮你写吧。”

周黎哭笑不得,侧头瞧着他:“我这文学和美学交叉研究已经够复杂了,你是还想再给我添点经济学理论吗?”

沈照笑:“谁告诉你我只会经济学的东西了?”

周黎怀疑地看着他。

沈照低头凝着她,也没说话,安静了几秒后,男人忽然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

陡然被他亲了一口,猝不及防,周黎没回过神来,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却已经退开了。

眼底笑意浮动,他说:“我帮你写致谢。”

周黎:“……”

他一脸若有所思,跟她商量:“就谢谢男朋友日日夜夜尽心尽力贴身服侍,怎么样?”

周黎:“……”

日日夜夜,尽心尽力,贴身服侍。

这到底是什么出神入化的流氓水平!

周黎的脸胀红,瞪着他,良久,憋出一句:“期刊论文没有致谢。”

“没有啊。”他略显失望地叹了一声,目光流转,眼尾那颗朱砂小痣红得妖孽,“也没关系,你在心里谢我也行。”

“……”

“不用谢。”

“……”

这论文是写不下去了,周黎默默合上笔记本。

某人达到目的,低低笑了一声,听起来格外愉悦。周黎睨了他一眼,从果盘里拿出一颗草莓,刚刚放到嘴巴里,后脑勺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扣住,紧接着,眼前阴影落下。

刚刚放到嘴巴里的草莓登时被他咬走了一半。

周黎睁大眼睛,男人得逞后便退开,不疾不徐咀嚼着嘴巴里的半颗草莓,目光直勾勾盯着她,眼底笑意横生,活像个勾人的妖孽。

霎时,周黎嘴巴里的那半颗草莓真的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好好的写个论文,写得这样打情骂俏……

她默默抬手捂住脸。

偏偏这个人还逮着论文这个话题不依不饶,又问她:“我帮你写了一部分论文,你是不是就有更多时间了?”

周黎:“……”

一部分,论文。

他还真的是好意思!

周黎没吭声。

有人立刻得寸进尺提要求:“黎黎,我想看你跳舞。”

跳舞?

周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顾蓉编的那支舞。

她觉得有些好笑:“你以为跳舞是谁都能跳的吗?就我蹦跶那两下,只能给我妈拖后腿。”

周黎听话听声的水平相当不稳定,有时候能一下子听出言外之意,有时候又是真的一点都领会不到别人的心意。

沈照也没直接跟她说顾蓉的意思,只是笑着说:“那你再练练?”

他凝着她,柔声道:“练练,跳给我看?”

他语气温柔的样子每每令她心动,不过周黎还是嘴硬,说:“我也可以陪你去看舞蹈演出啊。”

沈照低笑:“我不喜欢看舞蹈演出,我就喜欢看你跳。”

“……”

周黎噘了噘嘴,说:“你以为跳舞那么容易么?那得要童子功的。”

“童子功?”

“是啊,你看像我妈舞蹈工作室里的沙老师,她就是从小练的童子功。”

沈照意味深长地瞧着她,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咬着字,沉吟道:“童子啊,那你是练不成了。”

周黎的脸刷地红了。

他愉悦地低笑了一声:“嗯,这事儿都怪我。”

周黎:“……”

这一脸态度端正非常愿意承认错误的样子……真的是绝了!

……

3月16号是周黎的生日,也是两人在一起后过的第一个生日。沈照没有说,不过周黎看得出来他提前好久就在精心准备着什么了。

她心里也好期待,提前老早就开始想着生日那天晚上不回家的理由。

在学校宿舍和同学一起玩,一不小心错过门禁时间,被困学生宿舍,只好勉强过一夜?

好像太假。

而且周鸿安极有可能会当场给宿舍阿姨打电话,请阿姨帮忙开门放她出来,那可就真是社死现场了。

或者居湉湉失恋了,她要彻夜安慰好朋友?

但诅咒好朋友也不太好啊。

还是在外面吃饭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过敏,迫不得已要在医院留院观察一夜?

那万一她乌鸦嘴,一语成谶可怎么办?

那她这么多年最期待的一个生日不就毁了么?

不行不行。

就这样,周黎想了一个星期没想出合适的借口在沈照那边过夜。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她借口还没想出来呢,生日前两天,顾蓉忽然跟她说,她生日那天,舞蹈工作室的老师们会一起过来,大家聚一聚,给她庆祝生日。

周黎顿时就震惊了,怔怔看着顾蓉,问:“您是想把家里的皇位给我继承,让我提前见一见我的子民们吗?”

顾蓉:“……”

顾蓉被她给逗得笑不停,过了会儿才顺着她的话,笑着说:“对,我舞蹈工作室的皇位传女不传男。”

周黎噘了噘嘴:“可我不爱江山。”

她比较爱美人。

顾蓉笑着拉着她的手,柔声解释:“妈妈今年退休,以后舞蹈工作室那边就只占股份了。这些老师们和妈妈共事多年,以后妈妈不过去了,基本也不会有什么见面的机会,她们就想借着你生日这个机会,咱们一家和他们所有人齐齐整整聚一次。”

周黎虽然心里有点不开心她的生日忽然多出来这么多人,就没办法和沈照单独在一起,不过顾蓉这样说,她还是愿意的。

借着她的生日,让妈妈和同事们齐齐整整最后聚一次。

于是,她第二天去沈照家的时候,就和他商量着换个计划:“明天中午我妈妈舞蹈工作室的老师们要一起过来,你看,要不我就晚上再过来你这里,好不好?”

男人闻言也没说什么,大方地点了下头:“行啊。”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周黎反而觉得委屈他了,蹭到他怀里,主动搂着他的脖子亲他的嘴巴,讨好卖乖地说:“那晚上就我们两个人过。”

沈照没被她糊弄过去,一脸坐怀不乱的样子,任她亲了几口,问:“几点过来?”

周黎算了算时间,中午结束,打个车过来:“大概下午四点左右吧。”

他点了下头,说:“行,往后顺延32个小时。”

周黎怔住,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什么32个小时?”

沈照拥着她,一脸认真地和她计算:“3月16号这天,从0点到24点你都是我的。如果你下午4点才过来,你是不是就欠了我16个小时?”

周黎看着他,同时在心里真的算了起来。

沈照有准备,她是看得出来的。他应该也没说假话,她生日当天他应该真的已经提前把时间安排好了。

她现在忽然失约,倒也真是欠了他16个小时,顺延也算是公平诉求啦。

不过……

“不是16个小时吗?”她问,“怎么就要顺延32个小时了?”

男人眉头轻轻一挑,反问:“我不收利息的吗?”

周黎:“……”

霸道得这样理直气壮也是少有。

周黎咕哝道:“你这利息也太多了吧,从16个小时到32个小时,你这都直接翻倍了啊。”

她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胸膛,控诉道:“照哥,你有点过分了哦。”

沈照握住她的手指,盯着她,一字一字说:“还有更过分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周黎对上他幽暗的眼睛,脸刷地热了。

……

第二天中午,顾蓉在酒店订了一个大包间,舞蹈工作室那边来了十多位老师,有多年前的旧人,也有才加入的新老师。

顾蓉只是想趁此机会一聚,提前言明,礼物红包一概不收。有几名老师私下里塞,顾蓉都态度坚定地一一退了回去。

沙老师和顾蓉共事多年,最了解这家子的脾气,没有准备礼物,只是帮周黎订了蛋糕,这个顾蓉倒是接受了。

大家坐在一起,因着不是特意安排的送别宴,气氛倒也欢快热闹,席间大家随意闲聊,自然就聊起八.九年前那会儿,周家一家刚来a城的时候。

沙老师最早认识顾蓉,看着周黎,忍不住就感慨:“当年来的时候才十六岁,刚刚念高中,一转眼啊,都长成大姑娘了,咱们也老了。”

顾蓉笑道:“我都没说老,你说什么老?您可嫩得跟朵花儿似的。”

沙老师摆摆手:“要说嫩得跟朵花儿似的,黎黎在这儿,谁敢跟她比娇?”

自然地,沙姓热心老师又问起周黎:“黎黎有男朋友了吗?”

周黎抿着唇笑了笑,大方道:“有的。”

“那他怎么没来?”沙老师做媒之心不死,笑说,“女朋友过生日也不来见个面,这可是他不对啊。”

虽然知道沙老师是开玩笑,不过周黎还是忍不住出声,轻轻说了一句:“晚点会见的。”

果然,这话一出来,立刻引起满堂大笑。

“这么护着男朋友啊黎黎。”

“瞧瞧,一说起男朋友啊,那小脸儿都红了……”

“这显然是心里真的很喜欢那个男人啊。不然你们说说我家那位,随便你们说,你看看我脸红不脸红!”

“啧啧,瞧这小脸儿都红到了耳朵根,怕是再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收到喜帖了。”

“黎黎,姐姐在这里提前祝你们小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哈。”

“……”

“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黎黎还没毕业呢。”

“那怕什么?现在本科生都能领证了,何况咱们黎黎这都硕士了。要是等不及,先领个证也行啊。”

“要等不及也是男人先等不及,黎黎这么娇美的姑娘,不知道多抢手?我要是个男的,我还等什么毕业,我原地跟她结婚你们信不信!”

“呸!就你这沙雕,黎黎能嫁给你?”

“害,多好的姑娘,也不知道是便宜了哪个臭男人……”

……

姐姐们凑在一块儿打趣,那真不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周黎原来觉得自己嘴巴也厉害了,这会儿被她们你一句我一句逗得,连张嘴的机会都找不到。

当然就算张嘴,她也说不出话来。

总不能说……对,你们说得都对,我可喜欢沈照了,我就等着嫁给他了……吧?

周黎抬手捂住脸,挡住红得滴血的脸颊。

顾蓉和周鸿安这会儿扮演起了塑料父母,兴致勃勃地看足了好戏,最后顾蓉才大发慈悲,笑着替她扯开了话题。

自然就说起了工作室的房东晴姐,周鸿名这事儿多亏晴姐从中帮忙。

顾蓉说起欠晴姐一个人情,不过晴姐好像也不缺什么,颇为苦恼。

沙老师认同地点点头:“晴姐是个好人。”

她忽然想起什么有趣的旧事,看向顾蓉,笑说:“你们刚来那年,人家主动说把墨香苑那套房子租给你们住,你们还不肯呢。”

“墨香苑”三个字一下子就吸引了周黎的注意力,她往沙老师看去:“墨香苑?”

沙老师笑道:“是啊,那年你刚进a大附中,你爸妈就想在附近租套房子,可是那附近的房子都是老破小,没法儿住人还贵得要死。也就一个墨香苑,房价还高得惊人,当年最小的三居室一个月都要一万多块。”

顾蓉想起当年的旧事,颇为感慨,笑着摇摇头,说:“那会儿真的是租不起啊。”

沙老师道:“也是有机会的啊,那会儿晴姐有个熟人在墨香苑有套房子,房子的主人据说是一直在外地,基本上十年之内没办法过来,想说空着对房子也不好,刚好你们一家人自住,就五千块一个月,便宜点租给你。”

沙老师说着,笑看了周鸿安一眼,对周黎道:“没想到你爸还挺有骨气,不受嗟来之食,硬是大义凛然给拒绝了。”

周黎:“……”

说起不受嗟来之食,她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其实哪里是什么不受嗟来之食?

周黎还记得,那会儿周鸿安和顾蓉讨论过这事儿,顾蓉心里是很想租下来的,人情嘛,后面慢慢还,他们已经落到那般地步了,还怕欠什么人情吗?

租墨香苑实在是太有优势了,不仅是离得近,更重要的是安全。

周黎念高中以前一直有司机接送,如今周鸿安和顾蓉要出去挣钱,肯定没办法接她。墨香苑不仅离得近,小区环境还好,到处都有监控,进出要刷门禁卡,还有保安24小时巡逻,如果住在墨香苑,至少周黎独自上学放学,老父亲老母亲是放得下心的。

周鸿安也被说动了,本来都想签下来了,结果前线吃瓜时忽然刷出一则新闻,说什么有女子出租屋内跳楼自杀,房子成为凶宅,此后一直租不出去。业主便隐瞒实情,将房子低价二手卖了出去,结果签了合约以后,买家忽然知道了内情,要求退款,双方打起官司,闹上热搜。

这官司打得周鸿安虎躯一震。

他本来就觉得墨香苑那套房子价格低得离谱,同小区三居室都要一万多,那套四居室一个月五千?

天上如果真能有这么大馅饼儿砸他们家身上,那他们家还能破产???

周鸿安当即认定那房子肯定是凶宅,绝对是凶宅无疑!

那么便宜的租金就是铁证如山!

顾蓉想想也有道理,她也不愿意带着女儿去住不好的房子,再便宜也不行。于是便和周鸿安商量着回绝了。

那当然不能直接跟晴姐说: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朋友那房子是凶宅,所以我们不租了。

于是便委婉地推说是不好平白占别人这么大便宜,但不占便宜吧,又租不起,那就算了吧。

所谓不受嗟来之食,就是这么来的。

其实就是担心人家那是凶宅。

周黎回想起往事,似笑非笑看向周鸿安,周鸿安哈哈笑了两声,一脸的“随便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不记得了。”

不愧是她爸。

倒是沙老师,现在说起来依旧连连惋惜:“可惜我没孩子,不然我就去租了,多好的地段啊……双学区,顶尖学府边边儿上,关键是便宜,市价两万多一个月的大顶楼,五千块就能租,也就是遇见晴姐这样的大善人了。”

周黎听到“顶楼”两个字,眉尖轻轻一蹙。

墨香苑,顶楼。

一栋楼就那么两套顶楼……这么巧?

福至心灵一般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沈照的话:

——这套房子是你来那年买的。

——真没有望远镜。

——其实这些年我来得也不多。

她原以为……那套房子是他买来方便过来看她的时候住的。

心跳霎时就快了起来,周黎看向沙老师,紧张地问:“晴姐叫什么名字?”

沙老师一怔:“哟,你这一问倒是把我问住了。”

沙老师转头看向顾蓉:“诶,晴姐大名叫什么来着?”

顾蓉脸上也露出茫然,显然,她也被问住了。

想想又觉得好笑,她笑道:“这么多年晴姐晴姐地叫,倒还真没注意她的名字。”

沙老师又问其他老师:“诶,你们有谁知道晴姐叫什么吗?”

这里新老师比较多,她们就更加不知道了,连晴姐这两个字都没听说过。

就这么问了一圈儿,晴姐的名字没问出来,形象倒是出来了。

她就仿佛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有钱,神秘,乐于助人。

话题很快又自然地扯开了。

周黎走神了许久,最后,她低头,轻轻点开手机,给沈照发了条信息过去。

沈照今天没去公司,这会儿正在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

手机响了一声,他听见后洗了下手,走出,拿起手机。

黎黎:【你知道晴姐是谁吗?】

男人盯着屏幕上这句话,若有所思地挑了下眉。

两秒后,他失笑,一声轻哂自他喉间逸出。

周黎很快就收到了沈照的回复。

沈照:【顺延72个小时,我告诉你。】

周黎:“……”

72小时加上今晚……那她得一个星期整整七天回不了家。

他还不如直接让她过去跟他住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超级肥有木有!明天还会继续更!快快快,养肥党们,是时候来全订一下参与五月的锦鲤争霸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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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郎逃婚了》by
喝口雪碧

文案:

秦阮两家联姻,婚礼当天,新郎秦玦却不知所踪。

阮芷音拨通死对头的电话:【程越霖,现在来娶我,一年后离婚,北城项目给你】

那边程越霖对着满地的烟头,握着手机挑眉:【阮大小姐新郎跑了?成啊,等着,爷来娶你】

第二天,秦少爷和好友回到b市,接机的助理面色踌躇。

好友:“难不成阮芷音要解除婚约?”

助理:“那倒没有,不过......”

秦玦:“不过什么?”

助理:“阮小姐现在换了个新老公。”

秦玦:“?”

婚后。

阮芷音发觉:这是怎么离都离不了的婚。

程越霖暗喜:这是万万没想到的天降馅饼。

秦玦悔恨:这是怎么火葬场都追不回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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