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们!身后传来呼喝声,一群穿着捕快服的大汉,手里举着断了半截的钢刀,如狼似虎地追过来。

灵玉一边跑得飞快,一边笑到内伤。

这种被一群人追得满头包的经历,真是新鲜啊!

和她一起被追的于谓之,则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想他于谓之,从来风光霁月,何曾经历过这么狼狈的情形?在客栈被人当小贼报官,说他携带违禁品,然后被一群五大三粗只有炼气修为的汉子追得到处跑。

他是化神修士,化神修士!别说炼气小修士了,就连元婴修士,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装狗叫说不定都肯。

现在他居然被一群炼气修士追得满大街跑?

当然,不跑也不是不行。刚才那些捕快一亮相,他随手一剑,每个人的刀都被齐齐砍断。

这些人不但没有惊,反而更怒。他们中一些人摸出小小的盾牌,站到前面,这些盾牌被激,连成一片。于谓之一剑砍下去,居然纹丝不动!

紧接着,后面那些人的钢刀上也出灵光。

这些捕快,修为虽然低,但攻守配合无间,而且这些灵器十分奇妙,以至于于谓之这个化神修士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要不是此处结界古怪,他怎么会被一群炼气修士欺负?!

掌柜和小二又大叫起来,眼看又引来另一群捕快。没办法,两人只好跑路

堂堂化神修士,被一群炼气修士为难,而且还被当成小贼追得满街跑!于谓之的心情悲愤得无以复加。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对了,程灵玉,都是她,肯定是她运气太差,才会连累他跟着倒霉!

于谓之已经处于完全崩溃状态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自己倒霉的理由赖在灵玉的身上。

两人七拐八弯,专找小巷子跑,如果到了绝路,就翻墙。虽然这些墙都有禁制,不过,他们身上还保留了一点实力,这些禁制不足为虑。

这么跑着跑着,身后的声音渐渐稀少,终于把那些捕快甩脱了。

灵玉吐出一口气,脸上却压不住笑。

虽然她也跟着倒霉了,不过,看到于谓之这副崩溃吐血的模样真是值啊!回去之后,她一定要告诉佟飞雪,让她跟着乐一乐。

很好笑吗?于谓之看到她脸上的笑容,心里的火忍不住又烧了起来。

没有。灵玉一收笑容,变得特别正经,好像变脸似的。

一听这装模作样的语气,于谓之心里更怒了,可又找不到理由火,只能狠狠瞪了她一眼,扭开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跟刚才的街市比起来,这里的环境要凌乱一些,四通八达的小巷子,明显没有经过规划。来往的人不多,身上的衣着也显得落魄,看样子,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处于这个仙城社会的底层。

于谓之甩了甩袖子,正了正冠,拿出他贵家公子月华清霜的高冷风范,往巷口走去。

灵玉轻咳一声,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她决定离于谓之远一点,免得被一起笑话

劳驾,请问这里是

第一个被他拉住的,是个神情木然的中年男人,扭头看清他的模样,好像看到鬼似的,连于谓之的话都没说完,一把揪回自己的袖子,蹬蹬蹬地跑走了。

于谓之的手停在半空中,尴尬无比。

这个世界的人都是疯子!他在内心狂喊,他长得像鬼吗?要不要看到就跑啊?

这时,又来了一个妇人,手中提着一个大桶,一脸饱经风霜。

这位大嫂

妇人瞪大眼,转身就跑,那大桶分量不轻,她却好像脚底抹油一样,跑得飞快。

又尴尬了一次。

于谓之刚刚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悲愤了。

转身看到离他远远的灵玉,本来被压抑下来的火苗,噌一下从头顶冒了出来。

程道友!他咬牙切齿地低喊,要不,你去试试?

灵玉轻咳一声,拿了仙书掩住翘起的嘴角,道:那你躲进来,别让人看到。

于谓之僵持了一息,忿忿一甩袖,进了巷子。

灵玉走出去,站在巷口张望了一下,正好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抱着一盆花走过来。

小妹妹!她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容。

小姑娘停住脚步,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她看了两眼,怯怯地往后退了一步。

正当于谓之以为她也要转身就跑,打算接下来也笑话灵玉一顿的时候,小姑娘开口了:有事吗?

声音低怯,不过没跑。

灵玉松了口气,其实她也很紧张,刚才笑了于谓之,要是现在被于谓之笑,那就丢人了。

我想问一下,哪里有住宿的地方。于谓之的前车之鉴,让她不敢摸出灵石当报酬,只能单纯卖脸了。

住的地方?小姑娘看了看她的衣着,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从这里出去,右拐,过两条巷子,再左拐,看到门口挂了灯笼的,就是住宿的地方。

哦谢谢你了。

不不客气。小姑娘抱着花转身走了,看她加急的脚步,还是有点惧怕的。

灵玉摸着下巴,思考这个问题。她和于谓之身上有什么东西让人感到惧怕?

小姑娘走后,于谓之从小巷里出来:该不会这次也会被人赶出来吧?

应该不会。灵玉说,听她的口气,这住宿之处应该是个私人客栈,说不定根本不交税。

既然不交税,那就不是正规的客栈,不受辖制。于谓之想想也是,便道:那我们去看看。

两人一前一后,按这小姑娘说的,在那条巷子找到个门口挂了灯笼的房子。

这房子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客栈,就像个平凡的住家。两扇木大门历史悠久,划痕处处,有着斑驳的痕迹。

灵玉抬起铜环,叩了叩。

过了一会儿,大门开了一条缝,有人透过门缝望出来:谁呀?

灵玉露出笑容:劳驾,住宿的。

那人一只眼睛打量着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扭头向里面喊了一声。

脚步声后,一个老汉过来看了看,打开门:进来吧。

门只打开一点点,够一个人进出。灵玉迈进去后,老汉正要关门,忽然门板被按住,又一个人挤进来。

老汉大惊,正要喊出声,灵玉及时开口:老丈,这位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来的。

老汉把话咽回喉咙,狐疑地打量着于谓之。

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松开手,让他进来,然后迅地关门。

于谓之忍了一路,实在忍不住了。他搞不懂,明明自己玉树临风英俊得一塌糊涂,为什么这一路总是遭到冷遇呢?

之前在客栈里被捕快追他认了,并是因为他的相貌,可后面任谁看到他都惟恐避之不及,到底为什么?

老丈,我哪里不对吗?为什么不让我进来?他压抑着火气说。

老汉干笑两声,警惕地看了他一眼,答道:怎么会呢?公子一表人才

既然一表人才,干嘛看到我就关门?于谓之誓要问出个答案。

老丈,灵玉笑道,我这朋友自来此地,一路遭到冷遇,心情不佳,如有冒犯,还请原谅。不过,老汉若是知道原因,不妨告诉他一声,不然只怕他睡都睡不着。

这个说法让于谓之狠狠瞪了她一眼。灵玉挑挑眉,完全不在乎。

老汉引着他们往里走,说道:公子这不是明知故问吗?看你这穿着打扮,出现在大街上,保管人人礼遇,出现在这平安里您要掩人耳目,怎么不换身衣服呢?

灵玉与于谓之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信息。

他们进了大堂,之前开门的姑娘正在打扫柜台。

这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荆钗布裙,打扮得很朴素。

住在这片小巷里的人,似乎跟街市里的人们是不同世界的人,那些富足闲适,他们贫穷朴素。

而大堂里,跟普通客栈一样,摆了许多张方桌。这些方桌陈旧黯淡,似乎用了很多年头。

大堂里,三三两两坐着七八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相貌各异,都打扮得很低调。

看到这些人,灵玉和于谓之的眼中闪过微不可见的光芒。

这些人,都是修士,而且,其中还有好几位筑基!

这可就难得了,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炼气修士见了不少,大街上,身带灵气的人几乎有半数。但筑基以上的屈指可数,更不用说聚在一起。

灵玉在其中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中年汉子,身材普通,相貌更加平凡,但他的手明显是练过剑的,虎口有很明显的茧子。而他放在桌上的包裹,那长度也很像一口剑。

奇怪了,难道乾坤袋一类的储物法宝很难得吗?不然把剑往里头一收,既方便,又不会被人现。

她和于谓之一进大堂,这些人立刻停下攀谈,视线转到他们身上。

这些人的眼睛里,都闪动着警惕,似乎在暗暗揣度他们的身份。

两位要住多久?老汉从柜台里翻出本油腻腻的册子。

目前还不知道。灵玉答。

这个答案老汉一点也不吃惊,他翻到新的一页,说:两位随便留个名吧,另外,要先留押金,如果没有钱,那就留件有价值的东西。

灵玉迟疑了一下,小心地低声问:灵石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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