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东风

蓝同樱挥手掴了蓝同柏一巴掌,用力竟不轻。

蓝同柏一歪头,沉默片刻,却又转过头来,仍带笑看向蓝同樱,手握紧了那只脚,越发往胸前一拉。

蓝同樱打了人后,依旧面露恼色,哼道:“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她好,不过是个乡野出来毛丫头罢了,粗手粗脚呆呆蠢蠢,那种货色被是绝色,什么京城第一美人,着实叫我呕心,看那假惺惺样儿,恨不得抓破那张脸。”

“正是,她算什么,妹妹才是天下第一美人,”蓝同柏了句,又笑道:“只不过妹妹若是恼了,打我就是,若是有人惹你不痛,我再去料理,万别气坏了身子。”

手顺着腿往上探去,腿肚上轻轻揉捏,低头吻上脚背,双眸瞥着蓝同樱脸色。

蓝同樱叹了声,身子往后一仰,停了停,便道:“全不管用,唆使卫宸那废物去告状,就算给端王知道了也没什么用,端王还是向着那个贱人,竟给压下了,难道你没听卫宸已被人赶出城去?”

蓝同柏手势一停:“端王这么向着她,我们岂非没办法了?”

蓝同樱想了会儿,道:“别急,你可听近来京内传言了?”

蓝同柏蹭了蹭她脚,道:“就是‘千金之子坐明堂,避水离火方得当’那个?已经是街知巷闻了。”

蓝同樱手一挣,他脸上踢了一下:“正经些,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蓝同柏略停手:“没头没脑地,怎么猜?莫非妹妹想到了?”

蓝同樱哼道:“千金之子,明堂,金冠玉带……你以为是谁?照我看,八~九分却是王爷了,至于其他,避水离火,像是什么征兆,亦或者什么人……总之这京内,没什么事儿是偶然出现,必然有原因内。”

蓝同柏道:“为什么会有关于王爷流言?”

蓝同樱手扶着下颌:“至于是谁穿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好像是个机会……”

“什么机会?”

“哥哥,你记得那个贱人是来自哪里么?”

“仿佛……是渝州。”

“哈哈哈……”蓝同樱笑起来,几分得意,“渝州可不正好带着一个‘水’,我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巧合,现只需要把跟她相关‘火’找出来……”

蓝同柏笑道:“真不愧是妹妹,竟这么想通了,那贱人怎么也是想不到……”

蓝同樱脸色却又一沉,道:“另外还有一件事,找人把卫宸赌钱,以前曾经因此打死人命事传扬出去……哼,就算不能闹大,也要人皆知……总归对她没有好处。”

蓝同柏道:“我都听妹妹,这次保管办妥妥当当。”

微微一笑,重低了头,脱了蓝同樱白袜,看着底下那莹白巧玉足,顿时双眼发亮,低头亲了上去。

隔几日,京内果真传遍了端王将要迎娶侧妃卫明媚长兄赌博成性,打死人命闻。

一瞬间民间议论纷纷,大肆贬斥卫宸不,连累对明媚也有些非议。

但幸好端王府自有人出面澄清,王爷亲自发落了卫宸,才让流言渐渐地平息下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宫里太后召了几次端王,虽不知些什么,但端王出宫之后,脸色就很是不好。

宫里有些消息灵通人已经暗中传出消息,太后召见端王,正是为了侧妃之事……据太后很不喜欢卫明媚,几次要端王解除婚约。

这一次因只是宫内流传皇族秘闻,因此并不像是前一件一样传扬漫天风雨,只高门大族之间流传。

可是两件之间却并非完全没有关系,不管太后要端王取消婚约大原因是什么,但前一阵子那沸沸扬扬关于卫宸流言,必然也起了推波助澜作用。

这两件大事都传到了景府之中,对于前一件传言跟后一件秘闻,所有人反应不一:有为明媚和景家担忧,有暗中幸灾乐祸,有漠不关心隔岸观火……

但是对明媚来,一切如常。

对于这接踵而至两件显然对她都有害无利消息,明媚反应却很平淡。甚至连景老夫人都特意把她召唤过去,温声安抚,生怕她为这些事胡思乱想,明媚却反过来劝慰老夫人。

这日,端王命人传景正卿入府,相见落座。

自从太子之事,景正卿俨然便成了端王心腹,出入频频,也跟端王府各位厮混极熟。

端王看着他脸,望着他光华内敛模样,心里有种异样感觉,微笑问道:“近来府上如何?”

景正卿道:“向来安好,也没什么事儿。”

“身子呢?伤可都好了?”仔细看看脸颊,却见疤痕已经是极淡了。

景正卿恭敬回道:“多谢王爷,已经全然无恙了,要多谢王爷送药膏。”

当初那罐子还没用完,端王就又派人给了他一盒,后来从太医院得知,真真是一盒价值千金,甚至有些稀有药草,就连千金也难得。

可见端王盛情拳拳。

而对景正卿来,若非是因对明媚势必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欺骗端王,因近跟端王越发相熟,也知道他是个极好人品,令人倾慕。

端王沉吟片刻,道:“本王当二郎是忘年之交,有些事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二郎耳目聪灵,大概也听了近事了吧。”

景正卿见他直接开口,便也不再回避,道:“王爷可是近来有人……太后不喜欢我表妹?甚至有意让王爷解除婚约?我想这不过是一些闲人随口乱传……近京内也着实有些不安定,前一阵还不知是谁,乱传卫宸事,我瞧着像是有人故意给明媚和景府头上抹黑。”

端王一听,叹了口气,便道:“你得没有错,可卫宸事,或许是有人暗中抹黑,但是太后这件事……”

景正卿惊道:“莫非这是真?”

端王了头,看他一眼,颇觉得有些对不住,道:“不错,太后连连召我入宫,就是为了这件事。”

景正卿问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好端端地……”

端王道:“可记得前两天我跟你过?那几句流传谣言?”

“千金之子,避水离火?”

“不错,症结就这两句上,”端王皱眉,忧心忡忡,“太后召我入宫,她也听了这几句传言,而且也解开了。”

景正卿一本正经:“还请王爷指教。”

端王望着景正卿认真双眸,便道:“太后,这水中火正是我命中大忌,而避水离火意思……她竟然……唉,你也知道,明媚来自渝州,故而这水,便是渝州渝,而火……你可知道,明媚时候名叫什么?”

景正卿色变:“下官并不知道,难道竟跟火有关?”

端王闭了闭双眸,叹息道:“也不知太后从哪里找来当初卫家一个奶母,原来明媚时候,卫凌曾跟她起了个乳名,就叫火儿。”

景正卿露出震惊状:“这……这……莫非是无中生有?不然为何我没听过?王爷,你可不能相信这些。”

端王道:“本王是绝不会相信这些,只可惜太后竟然深信不疑,太后屡次逼迫我,不可再娶明媚,见我不应,近竟然以绝食相逼……”

景正卿瞠目结舌:“这、这……”

端王看着他无所适从之态,道:“但是你放心,本王……是不会被那些流言蜚语左右,本王想,传播这些流言人,一定是想针对明媚,只要找出这底下之人,太后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人为策划,必然就不会逼迫我了,所以我想,二郎京内人脉甚广,便帮我暗中细查,未必找不出是谁操纵一切……”

景正卿若有所思地头,心中却想:“倘若王爷知道这策划一切正是我,不知会怎么样?”

端王见他皱着双眉,便问道:“二郎对此可有把握,本王并非是逼迫你,而是此事十分紧急,而且又不能叫别人插手。”

景正卿思考了会儿,道:“不瞒王爷,上回王爷跟下官了这些流言后,下官回去,自也处处留心了,后来又有有心人传播卫宸之事,我便找了些兄弟暗中查探,谁知道竟一无所知……”

端王听了,不由地也微微蹙眉。

两个都生得俊秀出色,如两块明玉,此刻彼此相对,神情虽都是凝重严肃,却越发显得有几分相似。

过了会儿,景正卿垂眸道:“王爷容禀,照我看,这件事,恐怕不是下官能探及范围内了……”

景正卿完,便看一眼端王。

“这……”端王闻言悚然动容,他本就聪慧之极,心念转动极,一想便明白景正卿为难原因。

景正卿话中之意,是操纵此事人是他不能触及,那么……矛头往上,自然就指向了……

端王心头一沉,景正卿却想道:“若是王爷总是想要找出底下策划人,万一不慎让我露出马脚如何是好?不如就顺势把线引向宫内,王爷自然有数,也没法儿再查。”

端王怔怔然,一时没有出声。

景正卿沉默片刻,又道:“当初出了太子之事后,景府就很是遭忌,想来……有人是比较忌惮王爷要娶明媚表妹之事,处处针对……”

端王听到这里,还算是平静脸上浮现出一缕怒意。

一双凤眸看向景正卿之时,却又多了一丝疼惜:正是因为那件事,才害得景正卿吃了天大苦头,几乎丧命,这件事一直是端王心中隐痛跟极恨。

景正卿却自然不知道端王心中所想,只是继续道:“明媚虽只是闺中女子,并不懂其他朝局之类……但是因为近连连发生事,她也略微知晓了些,而太后召见王爷以及想要取消婚约消息,府里有些多嘴人暗中传来传去,若我猜得不错,明媚也自知道了……”

端王又是一惊,担心地问:“她……她如何?”

景正卿道:“王爷别急,表妹是个极明白事理,且她也很听祖母话,也知道该以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端王摇了摇头:“明媚那个性子,是好胡思乱想,听了这件,不知道又该如何自苦……你若回去,替本王告诉她,让她安心……”

景正卿却叹道:“王爷,请恕我不能如此……”

端王惊诧,问道:“为何?”

景正卿道:“王爷,事到如今,请恕我直言,太后显然是无法摒弃这个心结,若是贸然坚持,只能让太后越发不喜,对整件事全无好处,太后只会记恨表妹不,且王爷目前所处境遇十分敏感,这个时期一定不能失去了太后支持……照我看,这个时候,倒不如就先顺了太后,先退一步……”

“什么?”端王很是震惊,“你是让本王答应太后?那岂非……”

景正卿沉声道:“起码现,王爷不可固执己见,若坚持下去,恐怕要两败俱伤,太后伤身,端王府也……至于景府跟明媚,也会因此而成为众矢之呀!”

端王听着他缓缓来,不得不承认,确很有几分道理,但是……

端王只是摇头:“不成,无论如何本王不会取消亲事。”

景正卿叹了声,室内顿时陷入一阵沉默,端王垂眸,想到明媚容貌举止,心底一片柔软,委实无法舍弃,如今,真真正两难地步。

端王正色道:“本王从不信那些虚无言语,何况若真是天命,又岂能因为区区一个女子而改变?且那所谓避水离火解释……也不算十分周详,或许只是巧合罢了,难道每一个从渝州来名字中带火,本王都得避开?本王不信就没有别法子了。”

景正卿见他执着,心中暗暗地着急: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偏偏端王人风中,却兀自岿然不动,景正卿想来想去,算计了一切,独独没想到端王是如此倔强固执。

末了,景正卿便躬身行礼道:“下官也是仗着王爷信任,才多了几句心底话,王爷若不喜……还请降罪。”

端王见他忽然自请其罪,他哪里会怪景正卿,忙抬手他手臂上轻轻一按,道:“二郎什么?本王叫你来就是为了议事,你也确是有道理,只不过本王……无法接受要放弃明媚……唉……”

到这里,端王长长地叹了口气,忽地有些伤感:“本王也不瞒你,当初你护送她上京,月夜湖上,本王听到那阵琴声,真真如梦如幻,似身九霄天上……远远地看到她船上抚琴,又觉得乃是月宫之人,一见倾心……本觉得此生遥不可及……后来跟她相见了,果然是个无可挑剔可人,处处合本王心意,本王实心爱。若不是因为卫凌孝期,早就迎她进门了,事到如今,你叫本王如何放开……”

景正卿很是意外,无意中竟听到端王这些深情言语,就算是他暗中当端王是情敌,此刻也不由得不动容。

可是两虎相争,必要心狠,事到如今是无法后退,景正卿便道:“下官明白……”

端王道:“这些儿女情长话,叫二郎见笑了。”

景正卿倒不是见笑,而是感觉很“复杂”,无奈之下,便道:“下官只是惭愧,能被王爷如此信任。”——这句话倒是发自真心。

末了,端王道:“罢了,此事容本王再看一看……”

景正卿起身告退,转身之余,脚下一顿,回头来看着端王,犹豫片刻,道:“其实还有一个法子,不知王爷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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