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琅残余着一些原主蒂安的记忆,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君朔出现的次数最多。

君朔生得一副好相貌,一双上挑的桃花眼,眼尾拉得狭长又漂亮,高鼻深目,眉峰压低,一双薄薄的唇瓣天生上翘,那一身无可挑剔的、源于西方古典贵族式的风流优雅气质,当年回帝都述职时,一度引发整个帝都贵女们的狂欢。

平心而论,原主的眼光并不差,君朔并不是那种仗着家世在军中随便谋一个职位的纨绔子弟,也不是仗着长得好看勾三搭四的男人,他举止端庄克制,向来洁身自好风评很好,更是真真正正凭自己的军功在军中立足。

当年自军校毕业后,他没有仰仗家族势力调拨回中央,而是直接以普通少尉军官身份在边境入伍,甚至即使是如今将要晋升中将衔,也仍常年驻扎在东南虫族战场前线。

原主的记忆中,寥寥的那些见面中,君朔总是一身军装,冷峻的帽檐压住他略显轻佻风流的眉目,说话语气彬彬有礼,但是生疏拒绝的态度不容置疑,也从没有任何吊着人的意思。

所以那个君朔,怎么可能像眼前这个人一样,露出这种温柔到虚伪的神情?

祁琅深深看着他,那样复杂的表情,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敢置信”“欣喜若狂”“美梦成真”等等浪漫美好的词汇。

“君朔”笑容更盛,继续慢慢走来,向她伸出手,柔声说:“蒂安。”

祁琅转过头,碰了碰早已沉浸在美妙歌声中的贝芙娜。

贝芙娜睁开眼,不高兴说:“你干嘛?”

“这个眼镜有什么独处功能吗?”

祁琅扭扭捏捏撞了她一下,不好意思地问:“就是那种情侣想要点私人空间的…嗯~你懂哒~”

贝芙娜被撞的一个踉跄,捏着眼镜诡异看着她:“人家情侣功能,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听了你刚才的话,深有感触。”

祁琅小小声:“我看上了一个,长得不错,对我很有意思,我打算和他私聊一下。”

贝芙娜下意识往周围张望,祁琅压着她的脸就把她糊过来:“干什么干什么,长得再帅也是你姐姐我的了。”

“谁稀罕!”

贝芙娜瞬间炸毛了:“我是怕你被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行,我不管你,告诉你告诉你,眼镜腿上调成私人模式,你在里面爱干嘛干嘛。”

祁琅心满意足,撸了一下炸毛小公主那一头小卷发,果断对走来的男人发出私人邀请。

“君朔”一愣,看清邀请提示的时候,心里顿时溢满了得意。

这小公主果然好骗,随便一张相似的脸,她就一头撞进来了。

“她上当了,这小浪蹄子,果然馋我身子。”

他志得意满扶着耳朵,对着耳蜗里植入的传声器低声说了一句:“看我一会儿把她迷的神魂颠倒,让她为我欲生欲死。”

约翰尼听了,高兴地对奎因.乔伊斯说:“他成功了。”

奎因脸上也有喜色,但是很快又升起了些许犹豫:“这样好吗?是不是有点过分。”

约翰尼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却劝慰说:“怎么会,我们是在圆她的心愿,你知道的,她就是痴迷君朔,现在我们也算让她得偿所愿,她还不高兴吗?奎因,你总是这样犹豫不决,你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呢?即使她生气了又能怎么样?别畏畏缩缩让我们瞧不起你。”

奎因本来有些迟疑,但是被约翰尼一激,在周围人的鼓动下顿时下定了决心:“那就这样定了!她太嚣张了,又和阿诺德那个家伙儿不清不楚,咱们必须得给她一点教训!”

“这才对了。”

约翰尼哈哈大笑,心里却嗤笑,奎因还是胆子太小,蒂安胆大包天得罪了皇后,岂止是简简单单让她伤个心就够了的。

这安德鲁可是他特意找来的小贵族私生子,身份卑贱好吃懒做,又在外面欠下巨债,等安德鲁把她骗上床去,吃干抹净了把照片拍下来,以后她就是他们的提款机器,只能对他们言听计从。

再等将来把她的价值榨干了,再把照片曝光出来,帝国公主与卑贱私生子的丑闻,还牵涉到封疆大吏的君家,再有大皇子插手,这件事闹大了,皇帝陛下哪怕现在对蒂安公主颇为宠爱,也会选择放弃蒂安公主以保全皇族的颜面。

想到这儿,约翰尼不由想到刚才看见的蒂安公主,精致的容貌琉璃般的眼睛,一身漫不经心的高贵气质,实在让人心动。

这样的美人,他没来得及下手,反而便宜了安德鲁那个低贱的家伙儿,约翰尼不免有些可惜,但是为了大计也只能先这样了,大不了他将来再找找机会一亲芳泽,尝个滋味。

约翰尼这边算盘打的劈里啪啦响,那边顶着君朔脸的安德鲁也正露出灿烂的营业性微笑,深情款款看着祁琅:“蒂安…”

“哦,上帝。”

祁琅捧心,双目含着盈盈的泪水,声音因为不敢置信的狂喜而轻颤:“是你吗?朔朔,我的爱~”

安德鲁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并不正面回答“是”或“不是”,而是诱导般的反问她:“您说呢,我美丽动人的公主?”

祁琅伸出颤抖的双手,激动地一把糊住他英俊的脸蛋:“是,当然是!还能是谁呢,一定是我英俊美貌的朔朔啊,朔朔,你来找我了是吗?你后悔了是吗?”

安德鲁只听见“啪”的一声巨响,耳膜瞬间嗡嗡作响,他呆呆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两颊皮肉摧枯拉朽般的剧痛。

他僵硬地动了动嘴,带动着脸部的骨头都咔嚓咔嚓作响,隐约能听见骨头茬子碎裂的嘎嘣声。

安德鲁:“…”

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股巨力袭来,面前娇娇弱弱的小姑娘直接糊着他的脸把他糊到地上。

后脑勺哐当一声直直砸到坚硬的地板,他疼得眼前一花,一脸懵逼下意识要挣扎起来,肚子又被狠狠砸了一拳,那力气凶的连内脏都要被从嘴里打出来了,他“啊”的一声痛苦的蜷缩起来。

祁琅像是没看见蜷成虾米的安德鲁,径自从兜里掏出来碗口大的铁链子,若无其事拽住他的手腕脚腕拴起来。

安德鲁从剧痛中回过神来,抽动一下手才发现已经被绑住,他慌忙看向祁琅,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蒂安,你这是做什么?”

“朔朔,你忘了吗?”

祁琅温柔地看着他:“上一次你要离开我的时候,我就说过,你永远不要后悔,如果你敢回来找我,我就永远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要把你的手脚砍下来,把你的内脏刨出来,在你最美好的年华保留住你年轻英俊的容颜和挺拔修长的身形,把你做成最华丽的标本,摆在我的床边,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快乐地在一起了。”

安德鲁:“…”

这他妈任务里没说这公主是个变态啊?!

安德鲁表示并不想和她永远在一起,强笑道:“亲爱的,你别开玩笑了。”

“这怎么是玩笑。”

祁琅嗔怪地看他一眼,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大把大大小小的解刨刀,安德鲁眼尖地看见那些刀锋上甚至还残留着血迹。

“你看,我一直在等着你,这些东西每天都随身携带,就怕有一天你出现的时候,我会因为没有准备而让你失望。”

祁琅爱怜地抚摸着泛着粼粼寒光的刀锋,陶醉说:“哦,朔朔,你不知道,我等了今天等了有多久,我一定会很轻很轻,确保这些美妙的小东西能温柔地划开你细腻的皮肤,划过你丰盈的肌理,畅饮你奔腾的鲜血,最后缱.绻地亲吻你雪白的骨骼,你一定会感受到飘飘欲仙的快乐…哦,朔朔,是不是光是听着,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安德鲁听着倒是没有迫不及待,就是觉得裤子有点湿,裆也有点紧。

安德鲁本来还强撑着,他不相信这娇滴滴的小公主还真能活剜了他当标本

——直到他看见祁琅哼着小调,刀在手心一转,二话没说在他两只手腕上深深划了一道。

殷红的鲜血在他呆滞的眼神中瞬间喷涌而出,这牲口还赶快摸出来两个小盆放在他手腕下,听着血滴答滴答坠进小盆里的声音高兴拍手,霸道地说:“血也不能浪费,朔朔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和着鸡汤粉丝一起做成毛血旺,把朔朔完完整整地吃干净。”

安德鲁脑子“轰”的炸了,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眼看着祁琅握着刀就要来抹他脖子里,他疯了似地摇头大吼:“不是!公主您误会了!我不是君朔,我不是君朔!别把我做标本,我不配我不配!”

刀锋顿在离他脖子一寸的位置,祁琅抬起头来纳闷地看他:“你不是朔朔?”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安德鲁昂着脑袋杵着脸给她看:“您看,您仔细看看,我和他长得不一样,我们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约翰尼他们选择他,就是看重了他和君朔相貌的相似,他们带他做了一些脸部调整,又让他不断地看君朔的视频模仿君朔的言行举止,再让他表现的温柔体贴,力图第一面就镇住蒂安公主,再用一段时间的相处,通过温柔小意让公主彻底沦陷。

按照他们的计划,公主如果一开始就认错了他,安德鲁就将错就错的默认下来;而如果公主认出他不是君朔,那也没关系,君朔的冷漠与他的温柔也会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再委曲求全地表示愿意作为替身为公主排解忧愁,求而不得的公主终究会愿意投入他的怀抱,等将来把该拍的照片视频拍到手了,公主即使想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但是安德鲁怎么也没料到,看上去那么娇柔美丽的蒂安公主居然是个爱而不得就黑化要把人做成毛血旺的变态?!

安德鲁发出灵魂的嚎叫:“我不是啊——我不是君朔——我只是太仰慕您了,我听说您喜欢君朔,一时动了歪心思想得到您的青睐而已!请原谅我——”

祁琅闻言低下头来,仔细打量他,眉飞色舞的神情一点点低落下来。

“不是,你的确不是他。”

祁琅轻柔摸一摸他的眉毛,喃喃说:“他的眉毛是斜斜飞入鬓角的,你的眉毛比他斜了7.8度,长度也长了1.21厘米。”

“…”听着像是夸赞,安德鲁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是我…啊——”

安德鲁只觉得眉头一凉,被割裂的刺痛感传来,他隐约看见一些黑色细碎的毛发在眼前飞舞。

祁琅吹一口刀锋,面目狰狞:“你不配!你不配长比他还长的眉毛!”

安德鲁呆滞地看着她,她又轻轻碰了碰他的鼻尖,眼神哀戚:“他的鼻梁像山岳那样挺拔,挺翘的弧度无可挑剔。”

安德鲁吃了教训,强烈的求生欲下瞬间猛长经验值,连忙说:“是,他挺翘,他特别挺翘,我比不上他我啊——”

祁琅一拳砸在他鼻梁上,伴随着鼻骨碎裂的崩裂声和狂喷的鼻血,是她丧心病狂的咆哮:“你个废物!明知道这样为什么还不把自己整的和他一样挺翘?!你知道你差了多少吗?你差了足足3.27度!你这个扁鼻男!你这个垃圾!像你这种丑逼怎么配活在世上?!”

安德鲁:“…”

“还有你的下巴——”祁琅反手一刀划上去:“骨头削的太多了,我们朔朔根本不是这种妖艳贱货的蛇精脸,那是修长而不失刚毅冷峻的锥子脸!锥子脸你明白吗?!”

“还有你的耳朵。”祁琅哐当哐当两巴掌扇过去,安德鲁耳朵瞬间失聪,又听她吼的撕心裂肺:“你的耳垂那么大干什么,留着养肥吃肉吗?!我们朔朔明明是是冷酷英挺的耳朵,耳垂尖尖细细又不失丰盈灵巧,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他耳垂的精髓,你根本不懂他真正的美!”

“还有你的嘴,还有你的额头,还有你的鬓角——”

祁琅猛地拉起安德鲁,抓着他的头发像甩抹布那样哐当哐当往地上砸,悲痛欲绝的唾沫星子全喷在他脸上:“你个废物——你根本就不像我们朔朔——你不配!你不配——”

安德鲁脑子里最后一根线骤然断掉了,他崩溃地惨叫起来,手脚并用就要挣扎着往外爬,被祁琅拽着领子生生拖了回来,安德鲁垂死挣扎,祁琅拽了拽,险些没拽住,她一个生气,拍着他的后脑勺就怼地上摩擦:“叫叫叫,叫个屁!不知道的还当是我把你怎么了?!个大男人屁大点事儿就哭哭啼啼。”

安德鲁心中悲伤逆流成河,他鼻涕眼泪横流,鬼哭狼嚎:“公主!公主我错了!您放过我吧,我这就走,不,我这就滚!我绝对不再出现在您面前了!”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当成那种随便的女人吗?!”

祁琅不高兴了,她生气地叉腰,昂着脑袋指着他:“你要为你自己说的错话付出代价。”

安德鲁惊恐地看着她,祁琅继续说:“现在你该问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安德鲁:“…”

祁琅一巴掌甩过去,扬起声音:“你问不问?”

“…”安德鲁捂着肿起来的脸呜呜呜:“什么代价?”

祁琅满意地又摸出来一把解刨刀,安德鲁瞬间崩溃嚎啕大哭:“我不是君朔!你不是说要割君朔吗?你割错人了——”

“呸,就你还想和我朔朔比,你配吗?!”

祁琅冷笑:“只有我朔朔有资格被我做成标本,你是什么身份,你只是一个卑贱的替身而已,我只是要割下你的脸做成面具,平日里把玩聊以慰藉而已,至于你的身体,我不感兴趣。”

安德鲁:“…”

世上竟有如此狼心狗肺丧心病狂之牲口?!

“啊——”

安德鲁鬼哭狼嚎着往后爬:“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祁琅甩着刀,阴飕飕地跟在后面,邪邪说:“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你个浪蹄子,不是馋你身子吗?我馋的得把你的皮都给扒下来,让你神魂颠倒,让你欲生欲死,还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安德鲁骤然僵住,惊恐地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你听见了?!你都知道了?”

祁琅勾勾唇角,慢慢转了个刀花,猛地往下狠狠一捅,锋利的刀刃直直洞穿安德鲁的手掌,在他的惨叫声中生生把他钉在地上。

“来,给他们传消息。”

她慢条斯理蹲下,凝视着他,嗓音轻柔:“把他们叫过来,都叫过来,一个都别落下。”

安德鲁看着她精致美丽的容颜,却恐惧地几乎干呕,他疯狂摇头:“不行的,不行的,他们会杀了我的,我会死的啊——”

祁琅慢悠悠握着解刨刀旋转,语气幽幽:“现在死,还是待会儿死,这,是一个问题。”

安德鲁已经被痛疯了,只知道惨叫说不出话,祁琅听得不耐,伸出一只手就要往他耳朵里摸,打算自力更生

——但是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却轻轻挡住她。

“这位美丽的小姐。”

男人空灵柔和的嗓音微微带着笑意,仿若清风拂面,温柔,却摸不透彻。

“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份荣幸,能邀请您共舞一曲呢?”

祁琅一顿,缓缓抬眼,对上一双浅紫色的、水晶般剔透深邃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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