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骆闻背着他那个斜挎包,出现在面馆门口,朱慧如一看到他,先装成不认识低下头,后一想,重新抬头,连忙朝他快速地使了个眼色。

骆闻没有直接去看朱慧如,而是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朝附近打量了一圈,随后才往店里走去。他站在墙壁的菜单前,佯装看菜单:“唔……吃个什么好呢?”

朱慧如凑过来,低声道:“今天警察找过我了。”

骆闻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叫道:“还是牛肉面吧,唔……不知道你们店送不送外卖?我现在还有点事,最好能做好送过来。”

朱慧如马上心领神会,道:“没问题,您地址告诉我,等下就送去。”

“哦,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了。”骆闻报了住址,随后走出了面馆。

回到家后,又过了十多分钟,门铃响起,骆闻开门,朱慧如拿着外卖站在门口。

骆闻招呼道:“进来吧。”

这时,那只小土狗跑了过来,对她汪汪低叫了两声,又跑到沙发旁躲起来。

朱慧如开心地看着小狗:“呀,它伤完全好了啊,会跑了!”

骆闻微笑地望着小狗,道:“是啊,好得很快,没几天就活奔乱跳了。”说完,他背过身,目光有些黯淡。他想到八年前,几乎是完全相同的一条狗,也是受伤了,也是没过几天就痊愈了,活蹦乱跳的——就像现在这样。那时候他女儿可高兴了,跟着妈妈一起把小狗洗得干干净净,抱在手里玩。骆闻看到总是把小狗抢过来,说狗脏,小孩子抵抗力差,要生病的。他女儿最拿手的就是马上哇哇大哭,骆闻只好无奈地把小狗还给她。

想起往事,他各种情绪交织着,眼眶也不觉湿润。如果时光能定格,那该多好。

他轻声吐了口气,抿了抿嘴,把思绪拉回当下,收敛了情绪,给朱慧如倒了杯水,道:“今天什么情况?你慢慢说。”

朱慧如把早上的对话尽可能详细地还原,告知骆闻。

听完,骆闻笑了笑,道:“很好,就是这样说,你做得很对。对了,早上你也是穿这条裤子的吗?”

“是啊,是您让我这几天都穿长裤的。”骆闻当晚因时间紧迫,并未把所有吩咐他们要去做的事的原因告诉他们,不过朱慧如和郭羽都是一五一十、完完本本地照做了。

骆闻点头道:“那就好,现在伤口怎么样了?”

“已经结痂了。”

“嗯……方便的话,能否让我看一眼?”

“当然。”朱慧如去卷裤脚,可是伤口在膝盖,牛仔裤卷不上去,朱慧如尴尬道,“我……我去卫生间换一下裤子?”

骆闻连忙摇头,道:“不用了,你一个女孩子在我房里换裤子,太不合时宜,否则我就成怪叔叔了。”骆闻做了个鬼脸,又道,“裤脚卷起来,我看个大概就行。”

朱慧如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对这位中年大叔的信任更深了一层。因为她看得出,大叔的帮助并不附加其他龌龊的企图。

她尽量卷起裤子,骆闻看了眼大概,随即道:“现在气温高,伤口愈合得比我想象中更快一些。对了,伤口发痒吗?”

“挺痒的,我又不敢挠,好难受。”

骆闻点点头,道:“那么,明天早上开始,你就穿短裙子吧,把膝盖露出来。不过明天你要包块纱布,不是把全部的伤口都包进去,而要留出一截让别人能看到。后天的纱布也不要包了,涂点消毒药水。”

“好的。”

“对了,你脚腕处的扭伤呢?”

“就是昨天还有点痛,今天几乎全好了,我感觉不到痛。”

骆闻叹息一声:“真糟糕,好得太快了。都怪我那天下手不够重,最理想的情况是脚筋肿起来,这样更能解释走不了路,需要人背。不过嘛,筋扭到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旁人不是你,也不知道到底还痛不痛。那么你接下来这几天,尽量还是走路瘸着点,慢慢地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朱慧如连连点头:“我明白,不过我有点不懂,为什么这两天要穿长裤子,明天开始穿裙子?”

骆闻道:“抱歉,那天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你解释。警察第一次找你时,你告诉他们你摔了一跤,流了不少血,警察一定会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来判断你是否撒谎。可是如果你穿裙子,让警察一眼看出伤口,笨警察当然不会发现问题,但遇到敏感的警察,尤其如果是女警察,她们有生活经验,通常女生腿摔伤了,会穿长裤掩饰伤口,毕竟对女性来说,外观比舒适度更重要。今天警察找过你了,看到穿长裤,稍一想就会觉得你的状态很符合常理。而他们接下去再来找你时,你穿裙子,贴上纱布。这是因为夏天伤口愈合时会特别痒,穿长裤会非常难受。但纱布外依旧要暴露一点伤口,让他们看到你确实受伤了,没撒谎。再之后,结痂开始脱落,自然用不到纱布,没几天就会好了。”

朱慧如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原来是这样!”

骆闻道:“你今天见过郭羽吗?”

“刚你走后不久他来的,我跟他说警察今天找过我了,我先来找你,他说他晚点再来吃夜宵跟我商量。”

骆闻道:“好的,那么你待会儿转告他,警察未来几天内,很可能会分别找你们俩了解情况,一切按计划进行。另外,再重复提醒一遍,你们两人不管多紧急的事,都不要相互打电话或发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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