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情趣

温暖的人间四月, 渡衡律所的宋律师离婚了,令人唏嘘。

众所周知,他的妻子温婉贤良,在宋律师还是个实习小律师时就跟着他, 陪他走过最苦的日子, 渡过最艰难的岁月, 结果十多年的感情, 说散就散了。

看着宋律师颓废的模样,大家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尽量不提起这件事。

周渡作为合作人,得知这件事以后,打电话过去, 多问了石磊一句:“为什么离?”

石磊挠挠头说:“宋律师总是在忙, 能陪他老婆的时间很少, 而且宋律师不懂浪漫,估计过日子久了,摩擦就多, 难免会有越来越大的矛盾。”

说罢,石磊心想, 论冷淡繁忙, 之前的周par和宋律师简直不遑多让。如此看来,周par的婚姻也危啊。

当天晚上, 周渡轻轻捏捏覃樱的下巴, 突然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情趣?”

“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答。”

“还好。”覃樱的确觉得还好,毕竟过日子嘛, 细水长流温馨最重要,谁的生活是天天充满刺-激的?

覃樱对周律师很满意, 她家周律师是个好男人,长得帅能赚钱,没有坏习惯。要硬生生找出个缺点,那就是在她面前过于克制,许是分别那六年,让他时常有种她很脆弱的错觉,害怕失去她,在她面前便十分克已谨慎。

从她抱着箱子回家以后,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周渡从不对她说重话,也不会在她面前生气,生活小习惯都保持得十分谨慎。

周渡看她一眼,在他看来,还好就是不太满意的意思。

他微微蹙眉,两人这段时间确实不太亲密。虽然覃樱也陪着他,可没有住在一起。

这段时间周姥姥也在这边房子,周渡先前养伤,姥姥嘱咐他们暂时分房睡,覃樱自然没什么意见。

这一晚打雷下雨,老人和护工先睡了,覃樱突然收到消息。

【周渡:睡了吗?】

【覃樱:没有。】

【周渡:外面在打雷,你害怕吗?】

【覃樱:不怕。】

【周渡:作为女性,你有害怕的权利。】

【覃樱:不,我真的不怕。】

那头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覃樱有些莫名,不明白周律师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一向不怕打雷的呀。

好半晌,手机才响起来。

【周渡:我怕,所以你是否可以过来。】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后蒙上被子爆笑,几乎能想象到墙那头周律师一脸冷漠地撒谎说他害怕。为了找个理由一起睡,他可真是不容易。

好半晌,笑完了,她揉揉腮帮子,抱着枕头悄悄溜了过去,蹭进他怀里,故意一本正经摸摸他的头:“可怜的周par,吓坏了吧。”

他伸手环住她的腰,把她揽入自己胸膛,淡淡道:“是啊。”

覃樱看着他无波无澜的脸,突然领会了几分他的无-耻。

覃樱说:“姥姥不让我和你一起睡,怕你伤口裂开。”

“那就不让她知道。”

覃樱有种和他一起做坏事的心虚感:“那咱们什么都不做,聊会儿天就睡觉。”

周渡说:“好。”

和周渡谈心般聊天,少有这种机会,于是覃樱说:“来说说真心话,你喜欢过楚安宓吗?”

提到楚安宓,覃樱想起上一次得知她消息,楚安宓帮着金在睿出卖周渡,竟然尝试给周渡注射毒.pin,想让周渡依赖她过一辈子,没想到自食恶果,自己沾上拿东西,进了戒毒所。

覃樱想想当初周渡的凶险处境,就一阵后怕。

前段时间新闻上看见楚安宓,她瘦了一大圈,整个人形销骨立,出来以后不知道还做不做得成医生,多年辛辛苦苦攒的声望彻底没有了。

周渡说:“没有。”

“半点都没有吗,她和你一起长大,很喜欢你,模样也不差,为什么你不喜欢她?”

周渡这回言简意赅:“眼睛里的东西不干净。”

“什么?”覃樱很好奇,“你还能看出一个人到底真不真心?”

“嗯。”

她后知后觉反应了一会儿,忍不住轻轻拧了把他的腰:“也就是说,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其实是觉得我以前傻,一眼能看到底是吧。”

黑暗中,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不是,因为你很耀眼。”

耀眼到让人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光彩。覃樱耳朵痒痒的,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她可是很公平的。

“有。”

覃樱本以为他会问她有没有喜欢过别人,林唯司,或者国外那六年,没想到周渡开口却是:“白天为什么会回答还好,我有哪里让你不够满意。”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乖乖回答:“因为我感觉你在害怕,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克制。以前你嘴巴坏,还很犀利,周渡,我们是夫妻呀,你不用害怕什么的,我们会共同生活一辈子,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不用在我面前这么完美。”

“我太克制了?”他沉吟片刻,眼眸在黑夜中如墨,“你喜欢我不克制?”

哎呀,这种问题可怎么回答,她斟酌片刻,纠结地点了点头。心想,长大后的周律师心理素质一流,变得沉稳起来,即便不压抑,也应该不会多出格。

周渡笑了笑,说:“如你所愿。”

睡衣被男人修长手指撩起来的时候,覃樱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说只聊一会儿天吗?”

他翻身起来,居高临下睥睨她,眼神带着他独有的天然冷,打量着她:“那是克制的时候,答应你的话。现在,只想听你喘。”

他俯下身,笑着说:“不是这样,宝贝,你该大点儿声。”

覃樱整个人如无所依浮萍哭出声时,后悔万分自己说错了话。一个闷-骚释放出心里的魔鬼,简直不是人。

她被摁着肆意欺辱完毕,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颇为怀疑人生。被翻过来,看见一张冷峻如天神的脸,又气又委屈。

他笑了笑,让她趴在她身上,低声在她耳边道:“别哭,我喘给你听好不好?”

覃樱愣了愣,头皮连着尾椎骨都麻了。

“那……那你试试。”

于是后半夜,雨停了,她听男人的低吟,羞耻到整张脸通红,脚趾都忍不住蜷起来。

她错了,以后谁再说周渡没情趣她打死谁。

【二】无-耻

这注定是个不同寻常的清明节,上次周渡伤口裂开,老太太脸黑了好几天,她致力于让两个年轻人安分一点。

咋就这么不听话?

往年清明,周姥姥会回到老家,给列祖列宗烧香,顺带看看家乡发展成什么样了。出于对老人的敬重,周渡向来由着她,老人年纪大了,一般由他开车带姥姥回去。

虽然周渡的伤已经好了,可这回多了覃樱。

房子老旧,姥姥想起他们夫妻俩晚上睡的床,是周渡念初中时睡过的木床,好几次对着覃樱和周渡欲言又止。覃樱问她怎么了,老太太说,吃菜,多吃点。

老太太心里很纠结,一面想,年轻小夫妻,血气方刚,这房子不隔音就算了,那床又小又老旧,万一做点什么,怕是承受不住。另一面,她看看自家孙子那禁欲冷淡的模样,安慰自己,小渡向来自制力惊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她只需要敲打敲打孙媳妇,让她别闹周渡。

于是晚上老人给覃樱他们送被子的时候,臊着老脸提点了一句:“不隔音,莫瞎闹。”

覃樱:“……”为什么对着她说,难道她看上去是比较饥渴那个?

事实上的确如此,老太太看着周渡长大,如果不是知道他要吃五谷杂粮,还以为孙子要登仙,从小到大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反观这位漂亮娇艳的孙媳妇,一双眼睛潋滟,像个小妖精似的。

老太太倒也不是觉得小妖精不好,正好互补,但“以貌取人”是通病,他俩看上去,肯定覃樱比较喜欢胡闹。

提点完家里小姑娘以后,见她信誓旦旦保证她肯定不胡闹,老太太放下心来。

她夜里浅眠,夜半醒来,听见咯吱声,一开始以为是耗子在咬床板,到了最后,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塌了。

慢半拍回过味的老太太:“……”

她没起身去看,免得都尴尬。结果第二天清晨,楼下半明半暗中有两个身影,老太太定睛一看,周渡坐在椅子上,覃樱在他怀里,睡得正香。

他自己没睡,给她充当人形床垫了,覃樱迷迷糊糊醒过来,喊了声:“姥姥。”

老太太知道床塌了,故意臊他俩:“大冬天不回房间睡?”还有两天才回坞城,不听老人言,看你们怎么办。

覃樱一下子瞌睡全醒,面红耳赤,周渡拉过被子把她小脸盖上,自己淡声问姥姥:“还有事吗?”

老太太见孙媳妇羞成这样,自己孙子面不改色和自己对望,脸皮简直厚得一匹,终于后知后觉明白,荒淫无-耻的人到底是谁。

失算,她眼前一黑,自己到底养大了个什么男孩。

【三】婚礼

金在睿的事让覃樱和周渡的婚礼延后了许多,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婚礼也被提上日程,尽管覃樱表示不需要婚礼,她不是个有仪式感的人,他们的婚礼依旧如期到来了。

婚礼露天进行,当天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林唯司翘腿坐着,磨牙:“小爷好想抢个婚。”

棠梨鼓了鼓脸,抱住他手臂,气哼哼道:“你敢!”

渡衡所有律师都收到了邀请,他们看来,以周par的性格,婚礼定然极其严肃并且庄重,大教堂,铺满的鲜花,还有戴上假发的西方神父,然后按部就班对着众人宣誓,交换戒指……一如工作那般有秩序严谨。

可到了现场才发现,除了唯美的婚礼场地和设想无二,完全没有神父这样的存在。

反而有个非常漂亮的热气球,当周渡牵着覃樱的手一同走上去,不少人慢慢明白了他的用意。

人们的生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周渡这样的人,他的世界又小又冷傲,他的誓言只需说给一个人听,也只需要对一个人遵守。

那一天,许多年后,老了和身边的人一起在葡萄架上乘凉,想起来依旧难忘。

他们没有在掌声和起哄中宣誓,于天空之中,最干净的色彩里,她看见了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

他说:“我看过太多分分合合,在一起和离开,越来越成为很容易的事。覃樱,我能给你的,是老一辈那样的爱情。”

那样的爱情,没有离婚这种说法,纵然时代变迁,山河破碎,风雨飘零,我依旧会牵着你的手,不离不弃,一辈子走下去。

遗忘不了,割舍不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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