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之卷 江马党十骑
越过峠时还积着残雪,等由平汤进入高原乡时,大地开满了辛夷。
木曾义昌的大将山村三郎左卫门良利与他的儿子山村三郎九郎良侯率领木曾的兵二千名分成十路,每一路的前面都由一个将领骑马带头。进入高原乡后,高原川就变宽,在河川的两侧有点点村落。
一进入笹岛村,马上就看见数骑武者跑来。到了近前,武者从马背上下来说:
“我们是苎生茂城的人,奉主君江马时盛的命令来替你们带路。”
他们口里陈述着,并且分别报出每个人的姓名。
苎生茂城是卫城,不过比较像山城、城堡之类,还可以兼做监视自平汤方面沿着高原川来的敌人。
江马时盛的五名家臣很快的把他们带到本营,两千名军兵暂时在蜿蜒的小路旁休息。
统帅山村三郎左卫门良利对那五名引见的人说:
“辛苦你们来迎接,对了,江马时盛公在甚么地方呢?”
“主人在苎生茂城等待您们一行。”
“他来到那里了吗?”
山村良利大为点头。江马时盛是统治奥飞驒的领主,弘治元年(一五五五年)与武田信玄相通以来,与武田携手图谋领土的安全与扩张。永禄八年(一五六五年)六月,武田信玄的部将山县昌景率领三千大军进入高原乡,与江马时盛、江马辉盛父子的军队共同侵入越中,攻取了心向着上杉谦信的椎名康胤的居城——松仓金山城以来,江马氏就领有了越中新川郡一带了。江马辉盛在越中新川郡中地山城,统治立山山麓一带。
武田信玄下令木曾众出兵高原乡,是因为武田握有在越中新川郡中地山城的江马辉盛与上杉谦信私通的证据。
江马时盛和辉盛虽是父子,可是意见却不相同。时盛对武田信玄宣誓忠诚,而且名实相副的守着领地当武田的部将。时盛还送次子信盛去古府中当人质。可是,长男辉盛与父亲不同,他表面上假装服从武田,背地里却想与上杉合作。在战国时代,这种表里不一的行动最为人所忌,结果一定会被灭亡,可是辉盛却不明白这个道理。时盛很讨厌不老实的辉盛,与信玄商量想立次男信盛为后嗣。信玄接纳了时盛的要求,让信盛回神冈,可是信盛说他如果继承江马家,兄长辉盛一定会与他起争执,而他讨厌兄弟相争,因此趁着黑夜偷偷溜出神冈回古府中去了。
信玄体察江马信盛的心情,任他为侍大将,请他加入信玄的本营,并且建议时盛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从侧室立个养子。事实上,时盛于信玄亡后的天正六年(一五七八年),立侧室麻生野直盛的儿子庆盛为养子。
辉盛在越中中地山城得知这件事,于天正六年七月十六日派刺客暗杀父亲时盛,同年八月十九日又杀了养子江马庆盛,于是江马辉盛占据了高原乡,可是江马氏从此明显的衰退了。
天正九年,江马信盛跟随胜赖的军队攻击高天神城,结果战死。江马辉盛想在上杉势力与织田势力的中间地带生存,结果也于天正十年在与邻国三木自纲作战时败北。至此,江马氏实质上已经灭亡了。
这些都是以后的事,在元龟三年(一五七二年)时,时盛和辉盛父子的感情还没有造成这种悲剧。
江马时盛很在意儿子辉盛与上杉谦信私通的事被信玄起了疑心,几次派使者去中地山城叱责辉盛,一方面又派使者去古府中。
(我的儿子辉盛不会做这种事,这一定是敌人上杉的谋略,故意宣称辉盛与上杉私通。)
时盛辩解着,可是内心则为辉盛的无情叹息。
这时,信玄派使者送信来了,大意是说江马辉盛和上杉私通的证据很明显,因此派木曾众去你那里调查事实,如果你有甚么委屈,就对木曾众的大将说好了。
信玄看穿了江马辉盛的心,他知道辉盛确实私通上杉,可是要攻打江马辉盛,就必须派兵去越中不可。那么,前锋一定要由江马时盛来担任。这种同族作战双方都会厌恶,而且也很难以武力完全镇压。如果想完全镇压,只靠木曾众则嫌不足,必须再派更多大军。可是信玄认为西上才是大事,现在不是白白耗损一兵一卒的时候,因此,这一回让木曾众进入奥飞驒,不是为了战争,而是对中地山城主江马辉盛示威。
信玄把他的意思吩咐木曾众,指示内室近习曾根内匠当军监,所谓军监,即军队的监督,任务是陪在信玄的代理人山村三郎九郎良侯的身旁,看他们战争的方法,必要时也帮忙出主意,并且事后要向信玄报告结果。
对山村父子而言,这个军监是个恐怖的存在。曾根内匠是信玄内室的近习,换成现在的职务就是参谋本部将校。有这样的人跟在身旁,就不能随意做事,甚至于在这种时候干脆甚么事都向曾根内匠询问一下比较不会有事。
“江马时盛公出来到苎生茂城迎接,表示他很重视这件事。”
山村良利说着,看曾根内匠的脸一眼。江马时盛是奥飞驒与越中一郡的领主,他亲自到最前线的城堡迎接,是对木曾众表示最高的敬意。山村良利不知要不要接纳对方无条件欢迎木曾众的好意,在这种时候,考虑对方的立场,给对方面子之后会有很多麻烦,因此产生了难题。
但是曾根内匠不理会山村良利询问的眼光,他这种假装不知道的态度,更使山村良利困扰。不过,山村良利只稍稍想了一下,就马上做了个适切的回答了。山村良利对儿子良侯说:
“你率十骑去苎生茂城见江马时盛公,传达感谢他出迎的好意,但是我军经过长途跋涉,实在很疲倦了,因此,今天无法抵达神冈城,还是请他回神冈城等我军抵达就好了。”
这些话表示他感谢江马时盛的出迎,而请时盛在本城等他们到来,是尊重江马时盛的面子。
山村良利对儿子这么说后,再度看曾根内匠一眼,内匠依旧装做没有看见。
山村良利快马加鞭的去到了苎生茂城,对江马时盛转达了父亲山村良利的话,江马时盛深深感谢着,就回神冈城的公馆去了。
高原川是由东流向西北,愈向北,川面就愈宽,属于川的流域内的田地也逐渐增加,不过还不算很宽阔。这附近的情形和木曾川周围仅有一些农地的情形很相似,木曾众认为这和自己的故乡相似。
木曾众沿着高原川一直下来,来到岩井户,这里有第二个山城天元城,附近的耕地稍广。从岩井户下来半里左右,有双六川流进高原川,这里的川面就变宽了。沿双六川上溯一里左右有尻高城,这也是个山城。天元城与尻高城的城主都出来迎接木曾众。
木曾众再下到麻生野的杏子城,在这里住宿一晚。杏子城也是个山城,没有很多住宿的地方,因此木曾众分宿到农家,有的则在野外搭营帐。
杏子城距神冈城有一里。
江马氏以神冈城为中心,在一里以内的地方设洞城、八幡山城、政元城、寺林城、杏子城、鬼城、诹访城、伞松城等。这些城全都是守护神冈城的山城。
曾根内匠看着那些山城里纷纷来打招呼的城主等人的脸,心里想着这个奥飞驒的防备至少落后了二、三十年。
每隔一里设置一个城堡来防御战争的思想已经太古老了,因为武田信玄的军队之所以席卷信州,就是因为信浓的领主们想以小城堡为据点来作战。这种山城和山寨根本就无法防御大军,因此要建城时应该尽量建大城,至少要建个可以维持数十天的城,否则就没有意义了,现在已经到了这个时代,至少一郡都要有一个城。信玄在甲斐国内没有设置城,可是在信浓和上野及骏河都分别设置城堡,每一个城都能容纳一千或二千的兵力。
(即使如此,江马时盛只统治三千石左右的高原乡,为甚么可以拥有这些城寨呢?)
三千石所领的话,大概可以拥有三至四个城寨,可是他设置了十二个,并且分别派有城主及家臣,这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他是接受越中的援助吗?)
曾根内匠这么想着,但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永禄八年江马父子担任武田军的先锋,侵入越中的新川郡,占领了约五万石的领地。而且自从江马辉盛进入中地山城以来,时盛与辉盛虽为父子,感情却不怎么亲密,辉盛也没有想过要送钱给父亲,而且这些城寨都是以前就有的了。
(大概真的如大家所传说的,江马时盛除了三千石领地之外,还拥有相当于数万石的矿山吧?这个谜底马上可以揭晓了。)
曾根内匠这么想着。
翌晨,山村良利、山村良侯父子与曾根内匠三个人去神冈城见江马时盛。神冈城是在可俯看高原乡的台地之上,相当坚固。
“让您跑这么远真不好意思,有关辉盛的事,就如同我在信上所说的,他不会有二心的。”时盛很快的开始替辉盛辩解。
“现在辉盛如何了?”山村良利说,他是想问辉盛为甚么不亲自到这儿来辩解。
“因为越中呈现不太稳的状态,因此他不能离开城。”
时盛详细的说明了不稳的状态,主要是心向着上杉的越中势力正窥伺着中地山城。心向上杉的人是椎名康胤,如果他想向辉盛夺回旧地,当然会想出一些策略。因此辉盛不能把城交给部下而来高原乡。
“既然这样,只好由我们去中地山城了。”
山村良利说。这是个具威力的询问,如果辉盛集合了二千的兵在中地山城,当木曾众进城时,一定会发生会战。而时盛就必须当木曾众的先锋与儿子辉盛作战了。
时盛面露困惑的表情。
“希望您给我两三天的余裕,我派人快马加鞭的去叫辉盛来。”
从高原乡到中地山城一共有九里山道,不过,虽说是九里,中途有飞驒与越中的分界山。而时序虽已进入春天,峠道所积的残雪还很深。
“那么,我们就等两、三天吧!这其间我有一个要求,请让我们看看高原乡的矿山。”
山村良利夸张地对曾根内匠说。
“矿山?”
时盛马上变了脸色,因为他最不想让别人看的就是矿山。高原乡是沿着高原川的狭窄土地,境内几乎没有耕地可言。江马一族在这谷间建筑了总共十多个城寨,频频向邻国挑衅。他的原动力就是矿山,从矿山所获得的收入,使得江马党称霸奥飞驒。信玄从以前就一直在注意这矿山的事。
(你好好调查一下高原乡的矿山。)
曾根内匠由信玄这一句话而体察他的心意。被称为武田金柜的黑川金山的金子似乎已经用到底了,而当初侵入骏河所占领的安倍金山虽然还出产金子,可是富士金山似乎也已经到底了。武田要发动大军西上,一定需要大量的金子;西上要成功,也一定需要金子,而要统一天下,不知还需要多少金子。信玄因此下令曾根内匠去调查高原乡的矿山,如果高原乡的矿山是富矿的话,他想派遣专家用近代的方法进行矿石的采取与精炼。
“请一定带我参观矿山。”
山村良利再度的说,时盛无法拒绝。
“我们会带领您去参观,可是那真的是荒废的矿山……”
山村良利听了,故意不在意地说:
“时盛公,我从安倍金山带了对矿山很熟悉的人来,如果有甚么问题可以发问吧?”
说着,就让安倍金山奉行、安倍加贺守天实、山师丹波弥十郎、测量师百川常陆以及精炼师大藏藤十郎(后来的大久保长安)等见时盛。
江马时盛在高原乡有好几个矿山,可是并没有正式采掘,都是用从前原始的方法来经营矿山的,因此看到武田家来了这么多矿山权威,觉得很震惊。
(高原乡的矿山是我们祖先代代传下来的,把这个交给别人,等于是国家被夺一样。)
江马时盛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认为信玄早晚会向他要矿山的。
军监曾根内匠看到时盛眉间皱了起来,就说:
“江马时盛公,你不必担心,高原乡毕竟是江马公的领地,即使这块地有几百万的金子,武田家也无意横刀夺爱。只不过如果有金银却不去挖掘,实在太可惜了,因此我家主人说要把武田家的技术借给你们,这一点你明白吧?”
曾根内匠这一句“你明白吧”有如磐石般的沉重,等于是不让对方拒绝的意思。
“我明白了,请随您的意进行吧!”
时盛觉得被压迫得透不过气来,现在已经无法拒绝,只好由对方的意了。
这一天马上开始视察矿山,从古府中来的矿山专家们纷纷拿出测定器具和测量簿,跟随在带路人的后面。
时盛时代所挖掘的矿山,主要是和佐保银山、茂住银山,其他试掘的有平汤金山、天生金山、藏柱金山。专家调查得很详细,挖掘出来的矿石被整理成样本。
经过了三天的调查,还是没有调查完毕。
“约定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却不见辉盛公来,是怎么回事呢?”山村良利责备时盛。
“请再等两天,我一定叫辉盛来。”
时盛要求着,可是山村良利主张说,既已违约,干脆率大军越过国境去中地山城,军监曾根内匠也支持他的意见。本来这一回只是示威,可是由于辉盛的作法,不得不战了。
木曾众与江马众分别留下一百名兵来护卫调查矿山的人。江马时盛所率领的千名左右兵士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两千名木曾兵,总共三千名军兵朝越中的国境迈进。
高谷点彦着的《中世江马氏的研究》记载当时高原乡通往新川郡的道路情形:
中地山城与高原乡的交通路径,主要是靠沿着常愿寺川上流和田川、经过有峰通往山之村的街道。
用现在的地图来看这些道路,在从神冈沿着高原川往北下十公里左右的地方,与从东边流过来的迹津川会合。沿着迹津山东上,有山之村。从前有道路由此越过国境通往有峰。或许不越过现在成为汽车道路的大多和峠,而越过稍稍东边的山峠也不一定。不管怎么样,由于飞驒与越中的国境山岳大多在一千公尺以上,因此大军要越过并不那么容易。
木曾众以高原众为先锋,朝越中的国境前进。来到山之村时,看见国境的各山上都有雪。从山上吹下来的风很冷,不过不像从奥飞驒到越中时的积雪那么深。一想到要越过那个积雪山峠,就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在山之村住一晚,天亮时才向国境出发。这时有一骑快马加鞭的自大军后面追过来。
“三木自纲公来侵略了,三木公举旗了……”
他一面叫着,一面寻找主人江马时盛。
大军听到三木自纲举旗(武力侵略),马上停止移动。一般而言,如果不是情况很紧急,不会由骑马武士边跑边报告情况,通常都会找到大将直接向他禀告。
“甚么?三木自纲举旗了?”
江马时盛问骑快马过来的武士。
“今天早晨去平汤金山调查的一行人被三木自纲的伏兵包围了。木曾众与高原众合力防守,真是苦战。我总算挣脱了敌人的重围,去苎生茂城、天元城、杏子城告急,然后就来这里了。”
他一口气说到这里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气喘如牛。
接着又有两名骑士赶来。一个是木曾众,看来他是与敌人厮杀过了,脸和腿都受了伤。
“敌兵一共五百名,带着十挺洋枪,包围住退到平汤金山后山、重新布阵的我方。敌人似乎一直在增加兵力似的。”
山村良利接获了这个报告,就对军监曾根内匠说:
“我们退兵去与三木军作战,这样好吧?”
没甚么好不好,总不能眼看着我方陷入苦战,还强行去越中。
“快,别说是一小时,就是半小时也很重要。”曾根内匠说。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从木曾众当中选出二十骑来,不过十骑江马党比这二十骑早一步奔向平汤。
所谓十骑江马党,是指在江马党中马术最优秀的武士团。
那是大宅、川上、富奥、山内、玄蕃、结城、佐藤、稻田、伊藤、吉村十骑。
江马党十骑一阵风也似的跑掉后,木曾众的二十骑也跟随其后追赶而去,接着,江马时盛所率的军队与山村良利所率的军队尾随着。
在这种紧急场合,有的是由骑马队先奔到现场,判断了情况之后再杀进重围;也有一面牵制敌人,一面等待我方本队到来。这些先锋部队的任务很重要,做得不好,有时会如同飞蛾扑火,全队都自取灭亡。
江马党十骑跑掉了,跟在后面的木曾众骑马队也陆陆续续离开。虽然高原众和木曾众都是骑马高手,可是毕竟高原众比较熟悉道路。
沿着高原川的川边出去后,速度更加快了。江马党十骑在港口换马,继续沿高原川向平汤奔上去。
当他们来到橡尾时,与从平汤那里跑下来的骑马武士碰了面,那是先派出援军的天元城城主大家光房的家臣。
“敌人增加兵力,似乎想一口气压倒我方,援军受敌人大军的阻挡,还无法与在平汤金山的我方联络上。”
江马党十骑听了这个报告后,再登上坡道。
平汤是在山里的台地,在抵达平汤台地的入口有境桥,两侧都有山阻隔,正好形成天然的门。进入这个门就来到平汤的台地了。
三木的军队在境桥钉住江马党的援军。
江马党十骑在这里弃马,背上背着刀子,站着吃过饭后,正想进入森林里。
“怎么办呢?”
天元城的城主大家光房问道。
“没有甚么怎么办,这么下去的话,不只是友方,就是木曾众以及武田重要的客人都会被敌人杀了。敌人已经登上岩石、守住境桥这个据点,因此我们要从敌人的背后给与重击。”
代表江马党十骑的大宅助左卫门说。
“可是,进入这个森林却不能越过天狗岩吧?”
大家光房指着左侧耸立的岩石说。境桥的东侧高耸着天狗岩的岩壁,如果要迂回的绕道过去,就必须越过境桥西侧的山比较有可能,不过,这样也需要一天半天的时间才够。
“我们一定要登上天狗岩给你们看,如果有人与我们同心,可以跟过来。当我们在敌人背后发动事件时,就请开始攻击,我们的暗号是山和川。”
大宅助左卫门说着,就进入了森林里,江马党十骑纷纷跟在他的后面。高原众当中的年轻人,本来有点踌躇,可是看到江马众接近了天狗岩,也纷纷朝天狗岩前去。到了夕阳西下时,江马党十骑与协助的十五名总共二十五人已经越过天狗岩,站在可以俯看平汤的台地上了。
“仔细听好,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等太阳一下山,我们就要杀进守着境桥的一百名三木党背后喔!暗号是山和川。”
太阳下山以后,天马上暗了下来。
大宅助左卫门拔出背上的刀。
当三木党轮流围着营火吃晚饭时,以江马党十骑为轴心的冲锋队,杀进守境桥的三木党重围。
他们突然冲进来的同时,大声叫嚷着,结果才二十五个人,却让人感觉有三倍的人那么多。有人大叫造反,一时之间三木党就混乱了,他们取下了武器,可是由于慌张,因此同党厮杀而受伤的人很多。
等在外面的大家光房所率领的一队,一听到内侧起了骚动,就叫嚷的攻进去,打破防御的栅栏。
这个时候,木曾众、高原乡的先锋部队纷纷抵达了。
三木党越过平汤峠,连夜撤退走了。
“好危险,如果救援队到明天早上才来,我们就死定了。”守护武田金山众而与对方抗战的木曾众步卒大将——田中八郎大夫说。木曾众的损失是:战死者十名、负伤二十名;高原众的损失则为战死五名、负伤三十名。三木党遗弃三十余具同伴的尸体撤退。
平汤之战真是一场奇妙的战争,而三木自纲为甚么会去偷袭调查平汤金山的一行,至今意图未明。
“大概是站在三木自纲背后的织田信长所想出来的牵制方法吧!因为织田与上杉握手言和,而心向着上杉的中地山城主江马辉盛如果陷入苦境,上杉、织田一定要想办法援助的,因此才会发生这种事件。”曾根内匠对山村良利说。
“我们该怎么办呢?”山村良利问曾根内匠。
“在这里待太久没有甚么用,平汤一战因江马党十骑的拚死拚活而获得胜利,也可以证明江马时盛对武田的忠诚。我们不必再刁难时盛了,相信中地山城的辉盛也捏了一把冷汗吧?何况我们已经调查好高原乡的矿山,可以把主人最期待的战利品带回去了。”曾根内匠在山村良利的耳边说。
三天后,木曾众离开了高原乡。安房峠还有残雪,辛夷也还没有凋谢。
金山众一行回到古府中后,带着高原乡的矿山资料到山县昌景的面前报告。
“高原乡的金银含量是安倍金山的两倍左右。”
安倍金山奉行安倍加贺守天实下结论说。
“它的矿脉之长、矿质之佳,无可比拟,而且要挖掘新矿脉也相当容易。利用武田优秀的技术来进行挖掘、精炼的话,一年可得五万两黄金。”
“一年五万两黄金啊!”
昌景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想如果把这件事告知信玄,信玄一定会很高兴。
“那么,何时可以开始工作?”胜赖问。
“随时可以开始,如果现在下达命令,也可以马上开始……只是,信长应该不会坐视那个丰富的矿山而不管吧?”
曾根内匠插嘴道,他现在已经明白信长唆使三木自纲的事件,不只是军事上的牵制方法,同时也是表达他对矿山的欲望。
“我们出手的话,信长也会出手,也就是说,可能会演变成争夺的场面。”
胜赖陷入了沉思。信长与信玄永远站在对立的立场,而现在已经到了这两大势力无法免去冲突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信玄卧倒在病床上,他冒着寒风越过碓冰峠时所受的风寒尚未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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