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金把摩托车停在用栅栏围起来的建筑物一旁。她下了摩托车，走到旁边。

现在才晚上八点，却让人觉得像深夜。寒夜里的空气温度已经降至冰点以下，家家户户均锁上门，拉上窗帘，蜷缩在摇曳的橙色火光前，观赏晚间电影。

金这个星期几乎没回过家，但她刚踏入家门没多久，这个想法便从她脑海中冒了出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心情休息了。真相已在迷雾中隐约可见，但金还是因为缺少最后一块拼图板而苦恼不已。

挖掘现场已经空无一人。四周没有任何一点动静。望着现场关闭，金有一种怪诞的感觉。白色的帐篷回到了仓库里，等待着下一位受害者出现。现场设备已经移除，明天就会被运走。和塞丽丝一起。

在一片黑暗中，凭肉眼望去，这片土地和一个星期前没有什么区别。连那几束花和泰迪熊也已经不见了。

但金知道，她还能走去那三个土坑，找到它们的确切位置。即便这片土地上的痕迹消失弥久，她知道她还是能找到它们。

金无法抑制地去想，若不是教授如此执着地想要在地底下挖出金币，这些女孩还要被埋多少年。

但正是因为教授的不懈努力，被埋在这块不起眼的土地之下的三个女孩，终于能迎来得体的下葬。金会参加她们每个人的葬礼。

她知道，这个案子触动了他们所有人。塞丽丝从地下挖出了尸体。丹尼尔检查尸体，确定她们的死亡方式。现在就轮到她把所有线索穿在一起了。

她俯瞰着山坡底下中间的那所房子。房子里有人影闪动。露西和威廉·佩恩已经从医院回到家，他们的生活将平淡地继续下去。暂时。

金的目光从亮堂堂的窗户上移开。是时候要和威廉·佩恩进行一场非常艰难的谈话了。他哪里也不去，而她也还要找出缺失的那条线索。

那副假牙就在这附近，不知怎的，她觉得这副假牙至关重要。假牙既不在尸体上，也不在土坑里，那必然在这栋建筑中。这个地点将会告诉她一切。而这一次，金有备而来。

她把手伸进工具包，拿出一个锤子。如果敲掉两块栅栏板，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从中间穿过去。

金摘下黑色的皮革手套，用嘴衔着笔形电筒。她用铁锤上的爪子拔掉了把粗厚的木板和垂直木桩钉在一起的钉子。

头两颗钉子很容易就被她拔了下来。她试图把木板从木桩上撬开，但另一边的两颗钉子却钉得很紧。上面的那颗钉子很快就松了，但下面那颗却纹丝不动。她能够把木板旋转下来，让它垂直悬挂着，却还是连着那颗倔强的钉子。

很明显，十年前委员会批给高超工艺的预算远远超过了批给优质材料的预算。

金对第二块木板如法炮制，在栅栏上弄出了一个足够宽、能让她爬过去的缺口。刚到另一边，她的双手便立刻紧握成杯状，放到嘴边。刺骨的寒风把她的双手吹得发麻。

她故意没把自己的计划告诉给布赖恩特和其他团队成员。擅闯这座建筑并不合法，但想拿到授权许可又要太久。

你的团队对你忠心耿耿——伍迪说的那番话，她一直没有忘记。

在没有日光的情况下，她不得不依靠回忆，回想建筑物后部的布局。她用手电筒照亮地面，地上杂草丛生，堆满了砖块和瓦砾。

她把电筒照向上一次她进入这座建筑时砸开的窗户。她想直接横跨到那里，结果却被一块煤渣绊倒了。她咒骂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去。

她来到窗户底下，想起来上一次她是靠那个垃圾桶从栅栏上爬回去的。她往回走，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块煤渣，接着拿起垃圾桶，把它放到破碎的窗户底下。

金用电筒照了照窗户外围，记住上面碎玻璃的位置。她把电筒衔进嘴里，用两只手撑起自己，慢慢爬过破碎的窗户。

很好，她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