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盗章,看到防盗的童鞋请在36小时后刷新重试。

三皇子跪在殿前为弟弟求情,却被皇帝怒斥,也一并关在了府中,一下子,六个皇子就关了两个。

大皇子早逝,几年前就走了,仅剩下的几个皇子也是战战兢兢,生怕皇帝把火撒在了他们身上。

朝廷上的御史们还参了左相一把,说他教子无方,王清山在宁州任职期间徇私舞弊,纵容下属鱼肉百姓。

皇帝一看证据确凿,就下了道旨意把王清山关进了牢里,然而后面怎么办,却没有说了。

左相位高权重,辅佐皇帝多年。他的女儿又是太子妃,可谓位高权重。

自从皇帝身体抱恙后,这朝堂就变得风云诡谲,能当官的都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王清山这是成了皇帝敲打太子一党的牺牲品。

一时间朝廷上下,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

数月后,皇帝忽然对众人说是要出京城,去景明园去散散心,又点了太子监国,把三皇子放了出来。自己就带着剩下的五皇子、六皇子以及几个受宠的贵人,乘着御驾浩浩汤汤的离开了。

留下太子和满朝文武大眼瞪小眼,着实有点儿懵。

他们本来都以为皇帝把左相的儿子关进大牢是为了打压太子,可现在又把监国的重任交给了太子,究竟心里是怎么个想法呢?

皇帝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太子和自己的岳丈两人暗地里琢磨了一阵子,也是摸不透自己亲爹的心思。不过说到底,心里还是很高兴有了这个机会。直到京城外传来了一个消息,皇帝遇刺了,不过刺客被五皇子给挡下了,没有出大事。

太子不想承认,在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内心除了担忧,还有隐隐带着几分失望。究竟为什么失望,他不敢去深想。

忍忍忍,太子站在书房里,手里捏着一本奏折,眼神幽深得叫人心惊,他已经忍了十多

年,几个兄弟在身旁于虎视眈眈,他究竟还要忍多久?

皇帝不知道太子已经开始转变的心思,御驾回到京城,看着这掌握在自己手下熟悉的一草一木,他的心里很高兴。

五皇子和六皇子站在他的身侧,前面走过来的是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太子,而他们转眼都长大了,他也由当年的初登上皇位战战兢兢的皇子,变成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帝王。

“这几日,辛苦你了。”皇帝拍了拍太子的手,有安慰之意。

太子有些惶恐,立马说:“父皇过奖了,儿臣只是做了自己应做的。”

皇帝笑了笑,“还没用饭吧?过会儿你和你的两个弟弟,都和朕一起吧。”

皇帝发话,你是不饿也得饿,并且这话是父皇有意亲近自己,太子压下自己原本有些复杂的心思,立即应下了。

一顿饭吃得太子心情不错,皇帝在打发了其他两个儿子后,还跟太子聊了好一会儿,话里话外都透着欣慰和鼓励,却没有听见皇帝在他离开之后,发出的一声叹息。

这个儿子太平庸了,平庸到他不放心把江山交给他。如果他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他绝不会将他立为太子。

可是如今看来,当年的坚持也许并不正确。

……

皇帝的表扬让太子激动的许久,直到一道道的圣旨,把他炙热如火的心给生生的扑灭了。

皇帝不仅把四皇子放出,还把五皇子,六皇子封为顺王和端王,各自领了差事,前者皇帝把他放进了兵部。

这一举一动,让太子难免多想。不说六皇子,在太子的心中,他根本就算不上敌人,没有与自己一争的可能。但五皇子,他身后不输太子本人的岳家,再加上如今为皇帝舍身挡刀的功绩,让太子深深感到了忌惮。

他的手无意识敲击着檀木制成的桌子,发出了“笃笃”的声响,一下一下好似敲在了人的心头。

深受太子信任的内侍注意到太子阴沉的神色,噤若寒蝉。

“把这封信送给左相大人,小心行事。”太子淡淡道,眼中却藏着几分阴霾。

这送自然是要秘密的送,内侍低了头,收好信,悄然无声的退了出去。

夜色如水,月色如霜。

明明正是不暖不凉正正好的天气。

太子的心却冷得结了冰。

“我那五哥近来锋芒太过,已经让太子记在了心里。”手中捏着一枚棋子,端王唇角一勾,表情看着有些嘲讽,“我那哥哥可不是个好性子,别人要拿了东西,可得付出不少代价。”

窗户关得不严实,有几一阵风随着缝隙涌了进来,吹得两人宽大的衣袖直飞。

陆明琛低垂着眸,在灯光下的眉目莹润如玉,五官俊美的好似画中人般。

他摩挲着手中的酒杯,不可置否道:“这两人斗得厉害,上头还是照样压着那座山。”

陆明琛微一停顿,忽而看向端王的眼,问道:“那位的身体近来如何?”

“上次遇刺,五哥虽为父皇挡了一劫,但还是受了些惊吓,前些天手抖得厉害。”端王正在想事情,随口道了一句。

“启禀王爷。”身着黑衣黑靴的侍卫步履沉稳的走了进来,附在端王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端王皱眉听着,等到侍卫退出去,他忽然站了起来,“明琛,你说太子他会不会想要……”他话没有说完整,陆明琛却听懂了。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赞同了端王的想法。

“我们的机会来了。”端王哈哈一笑,那双眼瞳,在晕黄的灯光里,显得格外明亮,闪烁着一种名为野心的光芒。

花开花落,花落花开,转眼便到了十月。

十月十日,乃景朝当年建国之日,是以这日宫中举办了两场宴会,第一场是为诸位大臣准

备的,第二场则算是家宴。

陆明琛早早就穿戴完整,玄衣黑发,眉飞入鬓,鼻梁高挺,整个人看起来清瘦而苍白。

“今日没事的话,就不要出门了。”剑被他擦的光洁如镜,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寒芒,将剑收入鞘,他肃了脸色,沉声对太子长琴交代道。

太子长琴与他磨合数月,早已清楚此人处事沉稳,绝不会空口白话,又知道他向来与端王交往甚密,心里早就有了猜测。

他对于此事乐见其成,陆明琛权势越大,助力越大。

他温和的笑了一下,点点头,“好。”

陆明琛不放心,拨给他几个侍卫,这才抬脚离开了。

家宴是在承乾阁举办的。

此时皇上还未到,还不能入座,因此众人只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大哥。”太子为一国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因此见到太子,顺王和端王这些兄弟便要向他行礼。

看到几人行礼,太子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嘴上却还是显得极为宽厚,道:“大家都是兄弟嘛,不用多礼。”

太子近来架子端得越来越厉害,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但顺王和端王几人哪敢真应了他的话,连道这是应该的,前前后后做全了礼数。

太子笑了笑,目光看向顺王,语气十分温和,“你的差事办得如何?可有人为难你?”

龙子皇孙的,只是下来办事,兵部的人都是人精,还用不着为难顺王。

顺王暗暗不屑,却带着一副兄长关心我十分感激的小表情,摇头道:“初来乍到,只怕是弟弟不明事妨碍了诸位大人,诸位大人都极好,有问必答。”

太子嗯了一声,又和其他几个兄弟聊了起来。

于是皇帝一来,就看见了这幅兄友弟恭的场景,不管这是表演出来的还是事实,都让他最近暴躁的心情舒缓了许多。这心情一转好,面上便表现了出来。

“大家都坐吧。”皇帝手向下压了压,近来因为诸多事情发生苍老的许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

众人向皇帝行了一礼后,这才入座。

美酒,佳肴摆在了众人面前的小案几上,浓郁香气飘荡在空中,叫人垂涎三尺。

戏台搭在了离众人不远的前面,开场的锣鼓声响起,承乾阁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这出戏主要说的是一个穷书生靠着爹编草鞋含辛茹苦赚的钱读书识字,被员外相中招为女婿,再考中状元的逆袭故事。

“这儿子挂念着父亲,也没叫他的父亲辛苦白费啊。”看着戏台上穷书生高中状元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亲爹接到了京中,皇帝轻飘飘的感慨了一句。

联想到近日里发生的事情,坐在案几前的一众妃嫔皇子眼观鼻鼻观心,别的话那是一句也不敢搭。

注意到下面人噤若寒蝉的样子,皇帝放下酒杯,有些意兴阑珊。

一顿饭,所有人食不知味。

戏到末尾,宴席也差不多要结束了,众人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天空绽开了一团团五光十色的烟火,引得大家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

皇帝皱起眉头,直觉有哪里不对劲。

“嘭”的一声,酒杯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

太子不知从何处抽出的匕首,架在了旁边的顺王脖子上。

匕首寒芒闪烁,锐气逼人,顺王脖颈上有鲜红色的血渐渐渗了出来。

除了端王,众人都呆住了,倏忽间变得鸦雀无声。

有些胆小的妃子傻了,惊声尖叫了起来,却被太子充满寒意的双眼扫过,顿时发不出了声音。

刀剑相触的声音在殿外响了起来,一声声哭饶,惨叫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划破了这座静静矗立了几百年皇城的夜。

一阵混乱的脚步声响起,殿门被猛地撞开,一个个身穿黑衣的侍卫哗啦啦的涌了进来,一众妃嫔连同皇子团团围住。

“逆子!你这是想弑父篡位吗!”皇帝在一众黑衣侍卫的包围之下,冷冷地望着太子,除了愤怒,藏在眼底的更是失望。

“父皇,这一切都是您逼的!”太子平日的文质彬彬面具被撕了下来,恶狠狠的瞪着皇帝,那目光犹如一只饿得许久的野狼,“太子……太子!从母后去世起,到五弟六弟他们长大成人,我至今依旧只是太子!……一个永远只能顺着皇帝,永远无法展示自己才能的太子,有倒不如没有!”

皇帝像是被人抽走了脊髓,失去了所有精气神,“可朕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

太子露出一个苦笑,“帝王之心高深莫测,儿臣猜不透,也不敢再猜下去。”他一顿,语重心长地道:“父皇,我不如您,我等不下去了。”

皇帝不怒反笑,连连道了几声好,“你真是朕的好儿子,景国的好太子。”

“父皇……”面对着积威已久的皇帝,太子的心里不禁有些胆怯,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引得置放在端王脖子上的匕首又深了几分。

“够了!”盯着顺王滴落的血,皇帝低斥了一声,“你想要我怎么做?”

“只要父皇下旨传位与我——”太子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神情有些紧张,但心情却是激动的,“儿臣保证,绝不伤五弟一根毫毛,而您则是万人之上,尊贵无比的太上皇。”他使了一个眼神与身边的近卫,近卫捧着一张明黄色的布帛,呈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一看,冷笑了一下,上面是已经拟好的传位圣旨,字迹看起来竟然和皇帝本人的相差无几。

本以为自己这个儿子平庸无能,现在看来,却还是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父皇,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太子唇角一压,冷笑着卸掉了顺王的一只胳膊。

顺王惨叫一声,捂着血流如注的手臂倒在了地上。

见到自己五儿子被二儿子砍伤,这骨肉相残的场景,让皇帝一惊,反应过来后怒不可遏。

“混帐东西!”他颤抖着手指指向太子,身体一滞,唇角竟然溢出了几丝鲜血。

妃子们见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好几个人抱成了一团,瑟瑟发抖,呜咽不止。

悄然无声的,太子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身后,宫殿门口,如潮水般涌入了一群人。

那正是皇帝的人马,前身为陆家将的铁骑们。

“微臣陆明琛,叩见皇上。”

那个身穿玄衣的青年半跪在地上,沉声回道。

太子呼吸一滞,心沉了下来。他想到几个月前,皇帝把陆明琛调到了御前行走的职位,又让他成为了御前军的统领,难道那个时候父皇就发现了他的不臣之心?

“铿锵”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给朕拿下这个逆子。”皇帝闭了闭眼,语气里不悲不喜。

太子的铁骑在御前军下无力反抗。

太子呆呆的看着这一息瞬变的局势,当破釜沉舟的勇气消失,压在心底的惶恐不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景平四十九年,太子被废,皇帝也因为这件事情元气大伤,缠绵病榻。

又过了几日,皇子几人皆奉旨入宫侍疾。这日,恰好轮到六皇子。

皇宫寝殿中,皇帝眯着眼躺在床榻之上,双目下淡淡淤青,重病缠身,他已有之前已有好几日不曾睡过一次好觉,昨夜太医院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商量后给他换了副药,皇帝服下后,倒是难得有了场好睡眠,因此心情和精神都算是很不错。

六皇子是他最为宠爱的儿子,也是几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一睡醒看见这个小儿子,皇帝的心情更是好了几分,面上的表情不由得柔和了几分,拍了拍自己的床边,“坐。”

六皇子自小与皇帝亲近,如果是换了其他皇子,听了皇帝的话,此刻内心应该是惶恐大于惊喜的,他却自在得很,也不和皇帝客气,坐在了边上。

皇帝见了,眼中顿时流露出几分笑意,和他谈论起了近日的事情。

朝堂的事情皇帝也没有深入的意思,父子两人便谈起了其他的话题,说得都是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六皇子甚至还说了些自己强拉着陆明琛去花楼却被他“惊恐”拒绝后发生的糗事,逗得皇帝龙颜大悦,难得的放声大笑。

“永安侯世子不错,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皇帝感慨了一声,“他们陆家子弟为我震慑了多少外族,即便是日后,也不该叫他受委屈。”

皇帝叹了一声,目光慈爱的看向他,道:“我听说近日京城来了位神医,治好了丞相夫人

的顽疾。”丞相夫人的病是和六皇子的“病”十分相似的心疾,出了名的难治,这些年不知喂了多少名贵的药都不曾见效,竟然被这外来的郎中治好,想来也应该有些真本事,“若朕百年之后,又有谁护着你,朕实在是不放心啊。”

皇帝这一生除却忧国忧民,小儿子的病也是他心头上的一个疙瘩,如果不是他的心悸,他根本在皇位的人选上犹豫,自己这个儿子,不仅是心性,还是天赋,都是几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只可惜,天公不作美。如果……这病能够治好的话。

这神医本就是六皇子安排好的计划,但听皇帝吐出这么一句话,他的心中还是十分感动。

“……父皇。”

皇帝拍了拍他的手,眯起了眼睛,一副倦怠的模样。

“好了,你先退下吧。”

六皇子替他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门。

两个个月后,六皇子的“病”被神医所治好了,原本就已经进入白热化的皇位之争,在六皇子病愈后更加激烈。

皇帝的病也在此刻突然转急,甚至一度睁不开眼。

弥留之际,皇帝强撑着立端王为太子,与自己的心腹大臣交代了几句话,便去了。

皑皑白雪悄然无声的覆盖住琉璃青瓦,这座巍峨高大的宫殿沉默无声送走迟迟暮年的老皇帝,又迎来了雄心壮志的新帝王。

这一年,京城的冬天来得很早,也分外冷。

安王一身宽衣大袍,黑发披散在背后,怀中搂着一个面容妖娆的女子,端得一副潇洒狂放的模样。

事实上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先皇乃是他的亲哥哥,当今皇上又是他的亲侄子,只要他不动什么谋反的念头,这一生的富贵荣华是享之不尽,用之不竭。

陆明琛坐在一边,只管自己喝酒吃菜。

这是安王打着祝贺庆功称号的宴会。

此人平日为人放荡霸道,不过最出名的还是他的重面子和小心眼。

陆明琛不欲得罪他,便应了他的邀请。

舞姬轻纱薄衫,仅仅遮掩住关键部位。素手纤纤,随着靡靡之音,扭动着腰肢,眼波脉脉,勾得在座诸人难以移开眼睛。

只是作为一个身处现代已经见识过各种歌舞的非土著人,面前的舞姬对于陆明琛而言其实并无多大的吸引力。

对着来人又饮下一杯酒,他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不知这大厅四周点燃的香炉是否有问题,陆明琛总觉得这味道闻得他极不舒服,熏得人有些头晕眼花,热气翻涌。

他皱了皱眉头,此时宴会差不多已经接近尾声,有几个已经搂上了身边的侍女亲热了起来。

陆明琛耐住性子忍了许久,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他便站起身,向安王告辞。

安王此时兴致正浓,见陆明琛提出要走,虽觉扫兴,碍于他的身份也没有说什么,倒是有一人自作聪明,为讨好安王,起身拦住了陆明琛。

“美酒美人摆在面前,陆大人何必急着离开,莫非家中有河东狮不成?”那人不怀好意的笑道。

陆明琛尚存一丝清明,听了此话,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他卸甲不久,身上尚存着几分煞气,那人接收到他冰冷的眼神,顿时联想到这位彪悍的战绩,剑下不知存了多少亡魂,额头不由得冒出几颗汗水,连连倒退了几步。

见他主动让出位置,陆明琛便不再与他纠缠,径自走出了大厅。

等到他回到侯府时,已经是深夜了。

外面春雨已经连下了三日不止,陆明琛回来的时候雨势正大,即使撑了雨伞,浑身也已经湿透了。

门房知道安王今夜宴请,世子会回来的很晚,不敢关门,就守在了门口。

见到雨中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撑着伞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一愣,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快过来。”他朝门内招呼了一声,两个机灵的小厮立马从门后跑了出来,迎向了陆明琛。

陆明琛此刻已经醉得差不多了,只是勉强保持着神志,等到两个小厮迎面跑了过来想要扶着他,却被他抬手拒了,然而在上台阶是险些栽了个跟头。

陆明琛掩着唇咳嗽了一声,这回倒是不再拒绝小厮的搀扶了。

门房看得脑子都大了一圈,直到太子长琴朝着陆明琛走了过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世子交给我吧。”太子长琴走到几人面前,眉心一跳,他已经闻到陆明琛身上的酒味,“去让人烧些热水,给世子爷沐浴更衣。”

他在府上颇有威严,小厮也不敢说什么,点头应下,手脚利索的去做事了。

太子长琴扶着陆明琛进了屋子,让他坐在床上,自己替他宽衣解带,等到闻到陆明琛身上那股淡淡的脂粉味,他眉尖一蹙,手下的动作也微微顿了顿,心中忽然有些烦闷。

“清婉……?”陆明琛原本闭着的眼睁了开来,像是在确定面前的人,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注视着太子长琴的眼里浸透了深情,简直像是上等的佳酿,不知不觉醉意沁入了骨髓。

太子长琴望着他被酒意熏得通红的脸,像是试探一般小心翼翼的伸出了手。

陆明琛怔怔的看着他,却是没有回避他的触碰,醉酒的他,像是天底下最听话的小孩,任由着太子长琴的触碰,就算是他伸手把他的脸颊捏疼了,也只是眨眨眼,皱皱好看的眉宇,却连半分的反抗也不曾有。

“我不叫姜清婉,我是太子长琴。”太子长琴嘴角溢出一丝略带嘲讽的笑,心中的不甘好似雨后疯长的藤蔓,一圈一圈的缠绕攀升。

“太子长琴,长琴……”陆明琛喃喃的重复着这几个字眼,忽而他笑了一下,“他不是姜清婉,我本就知道。”

耳边像是炸响了一道惊雷,太子长琴一怔,缓缓睁大眼睛,眼中溢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有点急促地开口,“……你知道?”

他本以为陆明琛是清醒着的,却见他眼神迷茫显然是在无意识之下吐出的话,太子长琴深吸了一口气,便明白了他这是酒后吐真言。

“你不觉得他是妖怪吗?”没有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太子长琴只在意一个问题。

“妖怪?”陆明琛低低笑了几声,“他又不曾伤害过我,我征战在外,他为我操持家事,孝顺爹娘,后来又为了我不辞辛苦奔波万里,即便是妖,也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何况他自己的情况,又比妖怪好得到哪里去。也许是心底始终存在着一分警惕,陆明琛即便是意识不清晰,也没有将自己来自于异世的事情说出去。

太子长琴神色怔然,酸涩的痛楚划过心尖,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现在听到的。

他竟说不在意。

太子长琴原本身为仙人,生性温和淡然,因从未接触过凡尘,不知世事。他的心性可以称得上是单纯,只是渡魂几世,将他骨子里那点天真打了个粉碎。

因魂魄不全,他需靠上古邪法,不断渡魂到他人身上。只是这几世渡魂,一旦得知渡魂一事,他的亲朋好友就将他视为怪物避之不及,甚至是请了道士想要收服他。

太子长琴不想伤害他们,只能选择避而不见。人心,就是这样慢慢变冷变硬的。

可陆明琛……说他不在意。

太子长琴被这话击中了软肋,一时半刻,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人心都是肉做的,若是上古时代,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祗——太子长琴,他可能不会为了这份情意而打动,可如今太子长琴已经不再是太子长琴,经过几世的游荡,太子长琴比平常人更贪恋温情,他渴望能够抓住这点儿温暖,哪怕只是短短一世。

他忍不住碰了碰陆明琛的脸颊,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陆明琛神色茫然而无辜,盯着太子长琴许久,眼神渐渐幽深了起来,竟伸手攥住了太子长琴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他拽到了自己的怀中。

陆明琛的气息是冷冽的,清醇的好似像是高山白雪,一旦触及,就再也难以忘怀。

太子长琴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仿佛有只手在重击他的胸口一般,“咚咚”的声音在这寂静如水的夜里清晰可闻。

“长琴……”陆明琛低语,唇边徐徐展开一个明亮的笑容。醉酒之后,陆明琛看起来与平日大为不同,不再紧抿唇角,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莫近的气息。

他倚在床边,仿佛散落着细碎星光的桃花眼含笑注视着太子长琴,原本皱起的长眉顿时展了开来,就连往日里那张清俊冷凝的面孔,在此刻显得格外柔和,整个人仿佛清泉映明月一般,皎皎生辉。

就犹如他刚才对陆明琛所做的,一个清浅的吻落在了太子长琴的眉心,带着珍视的意味。

心头好似烙印了一样,一片灼热,太子长琴低垂的长睫轻颤。

一双白皙而修长的手拦住他的腰身,将他搂进了怀里。

太子长琴的手抵在他温热的胸膛,闭上了眼睛,并未有推拒之意。

腰带从腰间滑落,与系在上面的玉佩一同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

两人双双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昏黄的烛火在这一刻变得暧昧起来。

一个个缠绵的吻落下,太子长琴莹白的面孔即刻涌上红潮。

原本澄澈的目光渐渐变得迷离,太子长琴感觉自己的神智在一点点的抽离,他想要脱身,然而此刻为时已晚。

素色的纱帐轻轻颤抖着,掩去了帘内的大半春光,只隐隐约约露出几寸衣角。

屋内的灯火摇曳生辉,温暖可人,而此刻的屋外,不知何时落起了片片雪花,悄然无声,却很快覆盖了青灰色的屋檐。

原随云走到陆明琛的床边,缓缓坐下,一双因不能视物显得有些萧索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他,紧紧抿着薄唇,“陆哥,你快些醒来吧。南云八城我们已经得了六城,局势已经大好。只是蛮族心有不甘,近日又开始蠢蠢欲动。”

似乎是听到他所说的话,陆明琛原本舒展两道眉毛微微蹙了起来。

原随云沉默许久,又道:“陆哥,南疆下雪了,大雪封城,南云暂时不会出什么事情。”他抬起头,望向帐外,那目光悠长,仿佛透过了营帐探向了南云这片广阔的土地,复而低下头,目光低垂,语气轻飘飘的,却透着一股决然,“我和诸位将军一定会全力守住南云。”为陆明琛,为景国,也为自己。

帘子被人掀开,伴随着脚步声的,是一阵浓郁的药香。

原随云站起身,让出一个位置,“蒙老。”

然而蒙老爷子却没有理会他,盯着陆明琛看了一眼,放下药碗,坐到了陆明琛的身边,探了探他的脉门。

“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蒙老爷子皱眉问道,想到对方可能理解不了自己这话的意思,又进一步说,“你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又或者做了什么事情?”

原随云愣了一下,凝眉问道:“我只和陆哥交代了一些南云现今的状况。”

蒙老爷子捋了捋长须,眼中绽放出几分欣喜的神色,笑道:“哈哈,好。”他连连赞了几

声,指着陆明琛,“你可知道,他刚才动了?”这话一落,他忽然想到对方的眼疾,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

原随云也不在意,现在整个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蒙老爷子前面说的话上,不敢置信道:“陆哥这是要醒了?”

蒙老爷子摇头道:“哪有这么快。”

原随云心中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到灰心的地步,因为他知道,蒙老爷子后面还有话要说。

果然,蒙老爷子又道:“我原本以为他是意识全无,所以才觉得棘手,没想到还能听见你的声音。这样一来,我便有把握了许多。”

原随云唇角勾起,瞬间上扬了许多,“蒙老可需要晚辈再做什么?”

蒙老爷子哈哈一笑,指着桌上的碗,道:“先给他喂了这碗药。”他语气一顿,“平日里找些关系亲近的人,与他多说说话。”

亲近的人?姨母和姨夫年事已高,不宜长途跋涉。听闻陆哥与其夫人伉俪情深,还曾经为了夫人拒了上面赐下来的妾侍。原随云脸上掠过深思的神色,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当即修书一封,让人快马送回了京城。

#####

旁人不知陆明琛的昏迷是陷入了梦魇,梦魇中是战场上景国士兵溅满鲜血的头颅,还有他战败身亡后家人苍白鬓白的面孔,这些面孔在陆明琛来还替换,让他无法摆脱,直到熟悉的声音,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拉出了这无边的黑暗中。

陆明琛再睁开眼时,看着帐顶,竟有种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觉。

脑子里混乱一片,陆明琛闭上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距离现代上千年之远的景朝。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陆明琛复而睁开,准备下床,视线触及趴在自己身侧的人,他不禁一怔。

竟然是原本应该呆在京城的妻子。

“清婉……?”他轻声唤道,想要起身,发现太子长琴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攥住了,这时才恍然,原来黑暗中的手就是来自于自己的妻子。

太子长琴因为忧心陆明琛,原本睡得就浅,听见身边的动静,就立即从梦中醒了过来。

“明琛。”看见从床上坐起身的人,睡意顿时散去了不少,太子长琴抿了抿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一个笑容,“你醒了。”

陆明琛点点头,“你怎么来了?”他记得自己妻子此时此刻应该在京城才对,目光扫过对方装扮,陆明琛的眉头轻轻一挑,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只见太子长琴束起了一头乌发,长眉凤眼,眉眼比起一般的男子来说,秀气得多,但并不过分女气,加上一身黑衣,不由得添了几分冷冽,将衬得的他利落而干净。

这世是女儿身,不过因为他的灵魂本就是个男人,因此一身男装,但配合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却没有丝毫突兀,不知情的人看了根本不会起疑。

作者有话要说:  额,就是陆哥和长琴同时来到了一个世界再聚,但是两人醒来之后都在原来的世界。长琴变成魂体,两人不能相见的灵感来自于苏越的一张cp图啊,就是少侠的灵魂回来后看大师兄,伸手触摸着白发苍苍的大师兄。哈哈哈哈哈虐嘛,其实也还好哈。

然后解决一下几个问题,两人之后怎么找到对方,以及长琴之后怎么解决渡魂的麻烦,原随云万岁→→

ps:今天三更合并,你们真的不准备鼓励夸奖我?这样都不夸我,以后憋想有肥章了。【深沉脸】

第一时间更新《误入正途》最新章节。

相关阅读

娇软美人重生

藤萝为枝

父之罪

劳伦斯·布洛克

地心游记

儒勒·凡尔纳

天城山奇案

松本清张

恋情的终结

格雷厄姆·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