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怀荆的到来,让桌上的气氛陷入沉寂。

见怀荆坐好,许星空看了他一眼。男人后靠在椅背上,姿势慵懒,他抬起手指,微微曲起,似乎是想松一下领带。但看了一眼许星空后,将手指放下,冲她一笑。

“你忙完了?”年中的会议多而繁杂,怀荆最近都挺忙的。

怀荆倒没有疲劳的神色,他体力和精神一向很好,手指勾过旁边的水杯,轻轻应了一声:“嗯。”

两人聊着的时候,桌上的人也渐渐回过神来。看着怀荆,大家心中的惊叹都还表现在脸上。刚刚看过财经杂志的那位同学,收回在怀荆身上的视线,笑看着许星空说:“介绍一下呗。”

怀荆和许星空的视线齐齐到了那人身上。

怀荆眼底仍然平静似水,许星空倒有些局促了,她腼腆一笑,说:“这是我男朋友,怀荆。”

“怀荆?”那人确定了名字,轻叹了一声,说:“是不是怀氏的董事长啊?”

她这么一问,场上一片小小的沸腾,施初静和宁佰倒是老实了,只是盯着面前的桌子,神情不一。

“啊?”许星空看了那人一眼,摸了摸鼻子,说:“对,他是我老板。”

听许星空介绍完自己,怀荆唇角勾起,简简单单得一笑。他在场合上,笑容一向是不吝啬的。不过,脸上笑归脸上笑,眼底的清冷不变,给他笼上了一层不近人情。

“你们好,我是星空的男朋友,今天星空带我过来给杨老师祝寿。”他将手边的杯子往前一放,杯子里,透明的液体微微一荡,“祝寿就和和气气的,说话也注意点分寸。我性子冲,做事不顾后果,要是大家有些话说得不注意,让星空不高兴,那也会引得我不高兴。我要不高兴,什么事儿都能做出来。”

怀荆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的,甚至还夹着一丝轻笑。那个笑容,像是和大家讨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但又带了些少爷般的玩世不恭,让人脊背发凉。

整个夏城,怀何梅柳四家,一般人接触不到。正因为接触不到,所以也知道他们不能招惹。

怀氏前段时间出了件大事儿,原董事长被亲侄子送入监狱,而现在的怀氏,就是在他的亲侄子——现如今的怀氏集团董事长怀荆手里。

将自己的二叔送入监狱,他眼都没眨一下。所以上面他说的那番话,谁也知道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大家多多少少是有些忌惮和害怕的,但大部分人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他们没说过什么,倒是有两个人吓破了胆子。

宁佰脸色发白,她看着许星空,说:“我刚刚说的话是无心的,星空你别放在心上。”

陈婉婉看她那怂样,冷笑一声说:“那你俩认出我和星空,直接把电梯门关上,不让我们上去,这也是无心的?”

施初静和宁佰的脸都青了。

许星空看着怀荆和陈婉婉两人一唱一和的,将隔壁桌上的目光也吸引了过来,甚至不远处的白竹也望了过来。

她拉住她身边的“左右护法”,轻声说:“你俩别说了。”

垂眸看了一眼许星空变红的耳垂,怀荆微一抿唇,伸手握住她的手,说:“行,那贺完寿再说。”

怀荆这一剂预防针打得稳准狠,整张桌子后期的话题,都围绕着曾经的大学时光展开。大家一起缅怀过去在夏大的青葱岁月,聊得越来越尽兴。

怀荆不是夏大校友,也插不上话,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许星空。

她说话的时候,他认真听,她笑起来时,他眼底也会有些笑意。

不一会儿,许星空感受到自己冷落了怀荆,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一对,怀荆将她的手指握在手心,轻轻捏了一下。力道不大不小,很舒服。

许星空的脸红红的,看上去很开心。她低头看着怀荆捏着自己的手指,笑着问道:“你以前在学校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怀荆本专业是学医的,他初中就被送出国,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国外读的,后来父亲去世,他硕士学位没来得及拿就回了国。

这么一想,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他记不太清楚了。

“忘了。”怀荆说,他垂眸看着许星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现在和你在一起过得开心。”

突然被喂了一口糖,许星空看着怀荆,反手握住他的手指,甜得眯眯了眼。

这次贺寿,许星空过得很开心,她似乎好久没有聊得那么尽兴了,甚至和怀荆回家的路上,仍然在说。

下午两点,干净宽阔的沿海公路上,丝丝海风吹拂,将这几日的沉闷与燥热都吹干净了。

怀荆坐在驾驶座上,姿态放松地开着车。他目视前方,修长白皙的手放在方向盘上。阳光照透车窗玻璃,反射的光芒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侧脸轮廓自然放松,眼角微微上挑,在许星空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将自己逗笑时。他的眼底也会酝上一层笑意,倒不是因为许星空说得好笑,只是因为她开心,他也高兴。

在车子开上沿海公路时,许星空的话明显少了些。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继续说下去,怀荆侧眸看向副驾驶,许星空低着头,眼睛里有些无神。

眉头一蹙,怀荆看着许星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问道:“怎么了?”

怀荆手掌的温度,让许星空稍稍回神,她眉头一皱,双手放在小腹,笑了笑说:“有点困,肚子有点疼。”

说到这里,许星空眉头舒展开,用手揉了揉肚子,说:“快来月经了。”

她上次两次来月经,都是这个感觉。困,没精神,还有小腹坠痛。这种经前综合症,不怎么舒服,但也不算太难受。

她说话的功夫,怀荆盘算了一下时间,距离许星空上次月经,已经40多天,也差不多了。

把车内冷气关掉,怀荆打开车窗,车窗外混着些热气的风吹了进来,他对许星空说道:“先睡一会儿。”

吹着海风,许星空揉着小腹,不以为意:“就一小阵,很快就好。”

这种阵痛和困意,在回到家后就消失了。

确定许星空没事儿,怀荆也放了心。两人刚一进门,咪咪就扑到了许星空怀里,许星空“哎呀”一声,笑着接住它,抱着它在它身上轻轻地抓了两下。

怀荆看着咪咪在许星空怀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他眉梢微挑,刚要过去抱许星空,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接了。

“喂。”怀荆手指勾住领带,轻轻一扯,领带解开,他开始解领扣。

“哥!”怀莞欢快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

准备抱着咪咪去晒太阳的许星空,脚步微微一顿,看了过来。

怀荆已经将外套脱掉了,领带也扔到了沙发上。他将领扣解开两粒,露出半截好看的锁骨。抬眸对上许星空的视线,笑了笑后应了一声:“嗯。”

“哥,我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记得来接我啊!”怀莞絮絮叨叨地说完后,补充了一句,“带着嫂子一起过来啊。”

怀莞说话的时候,怀荆一直看着许星空,她能听到电话里怀莞说的话。待听到“嫂子”两个字后,落地窗前,女人沐浴在阳光下,渐渐红了脸。

“嗯。”怀荆应了一声。

怀莞这次回国后,都不会再出去了,她以后就在国内读书。回国后,她会在大宅住着。或许是只有这一个孙女的缘故,梅老太对怀莞是真的喜欢。

和怀莞通完电话后,怀荆解开袖口,朝着落地窗走去。男人穿着暗色的西裤和白色的衬衫,衬衫领口和袖口大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漂亮的手腕。

他从阴影走向阳光下,神色渐渐温柔,待走到许星空身边后,他微微俯身,亲了许星空的脸颊一下。

这么漫不经心的一个吻,让许星空像是触了电一样,刺激了她全身的神经。她眸中带着笑,抬眼看着怀荆。

在她看怀荆时,怀抱里咪咪一动,一爪子拍在了怀荆的胳膊上。

“咪咪。”许星空语气里带着佯装的怒气,她说:“不准打我男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许星空向着他没有向咪咪。

咪咪委屈地趴在她怀里,怀荆则心满意足地笑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在怀荆捏着她耳垂的时候,许星空眉头皱了皱,双手一松,将怀里的咪咪放了下来。

收回手指,怀荆看着许星空,眉头一蹙,问道:“又疼了?”

“嗯。”这一次的疼痛比刚刚强烈,疼得她力气都没有了,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下面有些热,许星空转身上楼,说:“我去趟卫生间。”

怀荆并没有在客厅等,他跟着许星空一起去了卧室。许星空没来得及拿卫生巾,直接冲进了卫生间。怀荆去给她拿了以后,才敲门一起进去了。

卫生间的马桶边,许星空已经结束了。但她好像有些不对,脸色比刚刚白了很多,一手扶住旁边的墙壁,身体摇摇欲坠。

怀荆心下一惊,赶紧走过去将她抱住了。

“月经没来。”许星空抓住怀荆的胳膊,她嗓子有些干涩,像是在冒火,有点感冒的症状。

“先去床上。”怀荆将她打横抱起,起身往外走。

“还没冲……”许星空望了一眼马桶,耳垂有些红。

“过会我冲。”怀荆倒没在意这个,他先抱着许星空上了床。

将许星空放下后,怀荆的手掌在许星空额头上摸了一下,又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发烧了,还有哪里难受?”

这一烧,烧得没有任何预兆。

“嗯~肚子疼……”许星空像只受伤得小猫,她的脸磨蹭着怀荆的手,除了发烧外,她小腹也疼得厉害,比先前两次都厉害。

听着许星空这一声呜咽,像是一根绳在他心口系了个死扣,血液都流不过去了。

许星空上次来月经是他照顾的,来月经前确实有坠痛,但不会痛这么厉害。这次不仅疼得厉害,还伴随着发烧。

“我去拿药。”怀荆轻吻了一下许星空的脸颊,柔声说:“等我一会儿。”

说完,怀荆起身去拿医药箱。

家里的医药箱里有常备药,怀荆打开医药箱,开始找退烧药和止痛药。医药箱一打开,他视线一扫,扫到了放在最表面的验孕棒上。

视线刚一固定在验孕棒上时,电光火石间,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抓住了他的神经,让他因许星空难受而混乱的感官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手放在验孕棒上,验孕棒的盒子碰触在医药箱上,发出一声低响,震得怀荆耳根一动。

怀荆拿了一片布洛芬,倒了杯温开水,走到了许星空面前。

原本意识有些迷糊的许星空,听到脚步声后,睁开了眼。她目光对上怀荆,阳光下,男人神色平静而让人看不透。

怀荆将布洛芬和水杯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他看着许星空,微舔了舔下唇,说:“你先等我一会儿。”

说完,怀荆转身进了卫生间。

许星空看着他的背影,原本模糊的意识因为小腹得疼痛重新清晰了起来。她望着卫生间门口,过了好大一会儿,怀荆依然没有出来。

头昏脑涨的许星空,看了一眼旁边的布洛芬和热水,撑着身体拿了过来。

在她拿过来的一瞬间,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冲水声过后,又有水龙头流水的声音传出,男人似乎在洗手。洗过手后,他从卫生间出来,恰好看到了许星空手里拿的药和水杯。

怀荆手刚刚洗过,修长白皙的手指有水滴顺着指尖滴到了床边的地毯上,很快消失不见。

他信步走了过来。

怀荆将许星空手上的药和水杯接了过来,他垂眸看着她,浅褐色的眸子里看不透情绪。他拿着杯子的手微颤,杯面上有水纹,许星空看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还未开口,怀荆将杯子放在嘴边仰起头,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杯子里的水被他喝干净了。

喝完后,怀荆眼底的深沉像是被稀释。他将水杯往旁边一放,厚重的杯底轻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怀荆双手伸入许星空的身下,将她抱了起来,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说:“不要吃药了,我带你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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