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双成用手紧紧搂住秋叶脖颈,云霞敷面,身子微颤个不停,委实羞赧难言。

秋叶沐浴后,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不同于飘渺沁脾般的清凉,而是穆穆清风般的自然。冷双成沉迷在暧昧气息里,不禁怔忪着枕在他颈侧嗅闻,回神时便看到他的墨黑双眸,在忍笑微睇。“你……”她遽然惊醒,不发一语展袖紧钳了他的脖子,红着脸再也不肯回头。

秋叶轻笑着拉开她的手腕,刚一松手,她的双臂又似藤蔓般缠上,发力紧贴着他胸口,不透出一丝风声。“还怕我么?”他想起骅龙里她说的那些委屈话,向后抚上她冰凉的双手,低声哄着她。

冷双成听到他又提及心底的隐痛,眼里带了些慌乱。她佯装凝视着灯影片刻,偷偷回头一看,窥探到秋叶坏笑的容貌后,又再次合身扑上,搂抱住他那白中泛红的脖颈。“放开我,听话。”秋叶低笑不断,拍拍她的长发,她更是默不作声地死拽着。

“也罢。”秋叶邪佞一笑,雪白的容颜稍稍破开一点浮冰,像是春暖之色。他的两手巧妙翻转,将冷双成无防备的下肢提起来,划开,稳置在他双膝上。

骑坐!

“轰”的一声犹如春雷碾过,冷双成红潮颊面深如紫玉,已经没有一方透白肌肤。她慌乱地松开手腕,想逃脱下来,秋叶知她甚深,早已圈搂了她的后腰,将她紧攥着不放。

“痛啊!”冷双成皱眉低唤,身子扭动个不停。

“这招不顶用了,冷双成。”秋叶阴邪笑笑,掐紧了腰身,一掌扯剥她沐后单衣,露出了她的白皙肩膀来。冷双成拧起长眉,说道:“秋叶,秋叶,你放……端庄些……”

“你今天怎样都逃不了。”秋叶脸庞线条冷绷如弦,一双狭长的眸子微微发亮,“这是你欠我的。”说着,双手迅疾扯开了她的衣衫。

浸着柔和灯光的上身赫然再现,白皙胸脯一览无余呈现于眼前。

冷双成本待伸掌抵开他的脸颊,见了他雪白无瑕的肤色,指尖便颤抖起来,有些下不了狠手。“放开我!”她着急喊道,身子躲避着他的亲吻。

他并未停止动作。

最后,她彻底放弃了抵抗,柔曼的单衣倾泻如水,挽住了她的下半身。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拽住衣角,竭力护住那点遮掩,而整个身子,依稀如兰草在风中轻颤。

秋叶抬起墨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脸。

冷双成深吸口气,扯过衣襟掩住了自己。

秋叶看了会她的白中泛紫的肤色,暗着声音问道:“冷双成,你怕我吗?”

冷双成只觉遍身温热还未退去,颤声回答:“有些怕。”

秋叶摸摸她的脸,笃定道:“你不是怕我,是怕万花楼里的那些记忆。”深邃眸子里仍是那么一目了然。

冷双成有时候极力避免去回想前世之事。八岁那年,师傅找到了她,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

万花楼是扬州有名的妓院,每日有妆容精巧的女子凭栏依坐轻抚瑶琴,纤纤素手扬起,带动玉镯环佩叮咚作响。八岁的她偶尔会被这些姐姐叫上楼去,安静地坐在她们面前,听着她们诉说一个又一个遭狠心郎君抛弃的故事。

“春驻梨花头,江水悠悠流,千丈软红尘呀,望郎上高楼……”她们喝得醉了,会低低吟唱,伏在桌上用手画着一道道岁月看不见的流年心伤。

这个时候,大家口中的小童仆阿成就要扶起每位姐姐,送她们入阁房休息。

有一天,她依照吩咐抱着花瓶送上楼,进了软香金玉的房间后,被一位着春衫的小公子拦住了退路。

“哟,这小脸蛋长得,还真是白白嫩嫩的。”小公子身上也染了一层熏香,扑过来时带动旖旎风气。冷双成抱着花瓶躲避,尖声叫了起来:“软红姐姐救我!”

唰地一声,小公子展开一面描金线素面纸扇,抵在颌下,站在房中央浅浅笑着:“我注意你好几日了,安排今天这个场地也颇费了些心思――你说底下的那些杂役和护院们,会不会跑上来救你呢?”

冷双成一步一步退向挽住帷帘的斜钩木隔,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孩童难以抑制的惊恐。

她怨恨自己怎么忘了,这里终究是烟花场所,就算她行事低微,不欲引人注意,她毕竟是个女孩。而女孩一旦长大,就会待价而沽,被竞价者剥夺初夜……

只是她的厄运提前来了而已。

小公子似乎很满意她的瑟然与惊惶,也不急着享受美食,仅是坐下来抿了口茶水。“你来。”他轻摇纸扇,笑得如柳絮飘忽,“伺候好了本公子,回头重重有赏。”

冷双成看了看他笑着的样子,突然有了主意。她慢慢靠过来,将插着红杏的花瓶放在桌上,替他斟满一杯茶水。

突然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抬起了她的下巴,而另一只不怀好意的手掌,则是挽向了她的腰肢。

冷双成急退,挣扎中撕下了小公子的袖幅,攥在了掌心中。看见他再度逼过来,她咬咬牙,推开窗一跃而下,伴随着呼呼风声落地的,还有房阁内小公子的呼声。“死丫头,下次我一定不放过你!”

冷双成扶着受伤的右腿,一瘸一拐地潜进了平日摸熟的暗巷,轻轻唤着:“大黄,大黄……”

一条淌着口水的癞皮土黄狗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低头嗅着斑斑水渍的石板地面。

冷双成靠坐在墙边,将染着香气的袖幅送到了大黄鼻底,说道:“好大黄,帮我赶跑坏人吧,我很怕他……他的手不规矩,摸了我……”

大黄低低吠了声,并未动。她打了下它耷拉下来的耳朵,嗔道:“我每天都将自己的口粮留下来喂你,还不能请动你么?你不要怕,咬瘸了他就快跑,我会帮你放风的……”

这么说着,平日极为熟稔的大黄果然一阵风地跑出去了。

冷双成看着它跑出巷口,终于支撑不住,痛得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温暖的香风熏醒,睁开眼一看,身子正搁置在一个稍显薄弱的胸膛里。

抱着她的,依然是楼上那名着春衫的小公子。他的身形还未长开,但十二岁的骨架,已经初具男子规格,两只长长的手臂,也是强健有力的。

冷双成心里又急又怕,苦思着对策。

那小公子低头看了一眼她抖动的慧睫,轻轻笑道:“我从鸨母手里买下了你,你现在是我的人,要乖乖的听话,懂了么。”

冷双成抬头去咬他手臂,他痛得瑟然一抖,但是没有甩落她,嘀咕道:“臭丫头,心真狠,还敢放癞皮狗咬我,这笔账还没跟你算呢。”

她听后心下一动,忙唤大黄的名字,他却发出一连串的低笑:“那狗被我踢跑了,没人能救你,死心吧。”

她在他的臂弯里与他搏斗,次次被他压制住了动作。小小的她第一次发现,女孩儿想自保,必须要学会一两门本领,武功就是首选。

小公子将冷双成掳回府里丢进浴池中,命令她彻底清洗干净,晚上再过来服侍他。

他留下虎背熊腰的奴仆守在门外,不让她逃走。

她在水里一边清洗一边找机会逃跑。

可能用了太久时间,小公子都等不及了,直接闯进门来,对着坐在水中的她阴笑:“我看中你,就是你的福气,刚才跟爹爹说了,你的身子薄弱了些,爹爹已答应帮我先养几年,等你长大了再送给我,与我圆房。”

冷双成听得懂他说的每一个字,受惊吓不小。当他潘吖匆プ∷保拖诺么蠼小k毫怂换岫故敲磺科人裁矗谜韵镜刈谑ㄉ希朴频乜醋潘姆从Α

水温冷下去之后,她的双齿轻轻打颤。

小公子放过了她,先离开了浴室。她穿上衣服躲在走廊转角处抽泣,又不敢示弱给旁人看,只呜咽了两三声就擦干了眼泪,眼里满是倔强之色。

随后的几天,她必须近身侍奉小公子。小公子变着花样欺负她,高兴之余,还会伸手摸摸她的脸,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令她极为苦恼。

他只准自己折磨她,却不准家里任何人欺负她。

连她也摸不清他的意思,只能战战兢兢地陪在他身旁。

若是有一会儿不见了她,他还会大声呼叫,一定要人将她找出来,送到他跟前,然后再继续欺负她。

她越发觉得他不可捉摸了,连休息片刻的机会都没有。

幸亏煎熬的日子并没有过太久,一个清晨,鸨母心急火燎地找了过来,将小公子的赎银塞回他手里,说了一些好话就将她拉回了万花楼。

直到看见师傅的身影,她才知道是谁在暗地里救了她。这次,她毫不迟疑地跟着师傅离去。

后世,冷双成没想到会碰上秋叶,论及无赖及强硬程度,恐怕他更甚。

他的身子带着小公子的邪气,行事风格却又与师傅相近,对人对己均冷漠,偏生又能让她感受到暖意。

冷双成震惊无语,半晌叹息一声:“秋叶,你知我甚深,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的东西,每次被你直接掏出来,强迫去面对。”她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脖颈,贴近他的脸,悄声说:“我依了你就是……”

秋叶亲了亲她,开始身体力行。

她吸口气,又道:“你轻点。”

说罢,她不再挣扎,面染重彩一般,扑倒在他怀里,企图用黑发遮掩住红潮脸颊。

两具火热白皙的躯体亲密无间地镶合在一起,月色珊影下,各自温暖对方。

月色莹白,窗外花枝轻摇,斑斑印在白雪室壁上,凌乱如漫天星斗。冷双成睁大着眼,默默注视摇乱的竹影,心思随着影子晃动,她的身畔传来平稳如一的呼吸,秋叶闭眼沉睡,容颜映着月色,光彩熹微。

身边人已经熟睡,她却清醒地看着满室月光了无睡意。刚悄悄挪动下手臂,秋叶就睁开了眼睛。

“去哪里?”他的眼色没有丝毫暗哑,语声一如既往的冷清。

冷双成讪笑:“手臂酸麻,你能放开下么?”

秋叶松开了他的左手,冷双成趁势收回手腕,活动麻木的腕部,双眼奕奕生辉。秋叶侧脸打量了她一眼,说道:“你精神倒是好得很。”

冷双成默默一笑:“就是苦了你,睡着了也得提防。”

秋叶伸手揽过她的身子,将她扯到他的胸脯上,对着她的眼睛说道:“知道我辛苦,就不要乱跑。”

冷双成微微挣扎着想起身,反被他用两掌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你打算把我关一辈子?”她察觉到他的眼神起了变化,当机立断乖乖趴在他胸口不动。

淡淡萦绕的冷香自冷双成发间传来,一缕缕地送到他鼻端。他很满意洗去仙居药味的这头黑发,不住地抚摸:“是,你要什么我都依着你,惟独不准离开我身边。”

冷双成叹了口气,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杵着,仔细感受他低沉有力的心跳。秋叶突然缓缓说道:“有人后悔莫及地告诉我,喜欢一个人,千万不能随意松手。”

冷双成不知李天啸雕塑冰晶的事情,心里惊奇,问道:“谁?”

秋叶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摸着她的头发。

房帷内一片寂静,似水月光静静流泻。

秋叶衣袍微敞,冷双成顺着雪白肌肤纹路望去,两根瘦挑的锁骨凸起,支在秀气紧致的下颌底,优雅如云错落有致。她回过眼神听着他的心跳,一根手指朝那里悄悄戳了出去。“秋叶,你有时候真的很不讲理。”

秋叶伸手一拖,冷双成像个袍子被他扯齐了平身,覆盖在他身躯上。他的眸子散着清冷之意,“月上三更天还不睡,一肚子鬼胎,一定在打什么主意。”

冷双成立即收回不安分的手指,赔笑道:“我都依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秋叶冷淡瞧着她:“平日说话绕来绕去,摸摸你都要推拒半天,今晚表现得如此乖巧,叫我怎么放下心。”

冷双成心下一凛,因今日白石画幅已经令她心神辗转,忧愁难以成眠,而此刻又被秋叶剥开了伪装,她也只能叹息一声:“我对你说过我师傅吧?你总是和她一样犀利。”

“以前的事不准想,想多了容易钻死角。”秋叶摸摸她头发,笃定说道,“心里有事就直说,你迟早瞒不过我。”

冷双成心想此话不假,一番盘算后,老老实实地回答:“是有件事情梗在心里,想和你商量。”

“学乖了不少。”秋叶亲了下她的脸侧,“说罢,否则折腾起来,我还不能好好睡一觉。”

冷双成直接望进他眸子里,十分认真地说道:“我要亲手抓荒玉梳雪,你答应我。”

冷双成的眼睛乌黑而发亮,如同蒲公英垂散了花瓣,最后只剩下桔梗那点尖锐突兀着。秋叶静静瞅着她渴盼的眼神,一时沉吟着没有开口。

冷双成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结果。传闻秋叶允诺必行,只要他答应了,绝对不会再束缚她的手脚。

“好。”秋叶思索良久应了一字,见冷双成松了口气,不禁冷漠说道,“荒玉梳雪终究是个女人,我还不屑对她出手。”

冷双成忍不住欣喜,在脸上稍稍露出晴朗之色,引得秋叶哂笑:“不让你松松筋骨不行呐,因你最拿手的把戏就是装死赖活。”

冷双成不理会他的嗤笑,见目的已经达到,就想躺下来好好地睡一觉。闭着眼睛一刻,她忍不住低呼道:“秋叶,你不是说过要睡觉吗?”

秋叶压住她蠢蠢欲动的身子,阴笑道:“吵醒了我,还指望我做圣人君子?”双唇早已落及向往的地方,反复吮吸,冷双成忍耐了片刻,最终压抑地□□起来。

室内风光旖旎,月色挑了一丝眉眼的冷漠,无语注视苍茫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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