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茹有些恹恹的,看了场盛大的焰火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有些不好,偏生这帮人还不长眼的往她面前撞。

她身边的这个宫女可是练家子,更不用说紧跟着的那些暗卫了,都是成帝派给她的好手,正打算好好的撒口气。

没想到又被人给搅和了,沈妙茹都不必回头去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

那边秦琅简直是怒发冲冠,一脸的杀气,恨不得要把眼前这帮无赖给碎尸万段。

方才他跑出去之后确实是很生气,直到在一个花灯摊子前,他看到了一个兔子的花灯。

他记得那会文锦心提给沈妙茹看的时候,她虽然嘴上说着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但他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忽略沈妙茹眼里一闪而过的神采。

秦琅当时就想,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不管是什么性格什么年龄的姑娘,看到美好可爱的东西都是会心动的。

只不过她和文锦心的区别在于,会不会表现出来。

秦琅突然就冷静了下来,觉得自己特别的小家子气,她是个姑娘家,自己和她置什么气啊。

而且馄饨的事情也是他自己自作多情了,但让他自己走回去吧,又拉不下脸。

就在街上来回的徘徊,很快就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是文锦心和沈玦所要让他照顾好沈妙茹的。

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孤身一人,若是出了事他可难辞其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就买了那个花灯又跑了回去。

没想到他回去的时候沈妙茹已经不见了,这让他马上就焦急了起来,忍不住的在心里骂自己是蠢货。

要是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沈妙茹出事,他一定会内疚一辈子的。

就跟疯了一般的四处找,好在她的身影格外的好认,他一眼就看到了。

只不过那会人流很拥挤,他只能远远看着她却一直靠近不了,直到焰火炸开,他远远的看到了沈妙茹的神情。

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不屑的喊着他们小孩儿的她,也会偶尔露出这般少女懵懂的时候。

可还不等他高兴,他又敏锐的注意到沈妙茹的脸上除了一点点的惊艳,更多的是落寞和寂寥。

那一刻,秦琅头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心疼。

她明明看着和大家差不多大,却偏偏要摆着长辈的架子,原来她也会有脆弱的时候。

秦琅从来没有对谁有过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他很想排开身边所有人,紧紧的抱着她,陪着她安抚着她。

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看着。

原来他之前的病根本就没有好,甚至变得更严重了。

直到沈妙茹收回了目光往前走,秦琅才失魂落魄的跟着一块往前。

不管如何,他至少要把这个花灯给送出去。

他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路上也在想怎么把这花灯给送出去好,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想该怎么说。

没想到就看到了让他愤怒的事情。

那些根本就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居然敢打她的主意!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琅连脑子都没过,直接把兔子花灯往自己的腰间一插,捡起地上的石块就出手了。

宫女看到秦琅,还有些发懵,“主子,现在怎么办?”

沈妙茹看着怒气腾腾的少年,根本拦都拦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算了,他愿意出头就随他去吧,你别管了。”

就她了解到关于秦琅的身手来看,这些人根本就不够他打的,只是刚刚还想和他撇清关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此刻沈妙茹的心里还在后悔,当初真是不应该嘴贱,纯情少年真是惹不得。

秦琅打的起劲,手上根本就不带留情的,招招都是往狠了打。

“我让你们不学好,让你们随便打漂亮姑娘的主意,让你们为非作歹,一个个没出息的东西!”

秦琅自己是当纨绔的人,可他上头有玦哥时时教导着,当纨绔之前也得做个人。

瞧瞧这些畜生做的是人事吗?所以他才这么讨厌王林威,简直就是败类,根本不配自称纨绔。

秦琅对付这些人当然是手到擒来,但他腰间还别了个花灯,打架的时候就有些碍手碍脚了,生怕把花灯给弄坏了。

起初那些地痞还没发现,被打的惨了就发现了他偶尔动作迟缓的原因,就次次都往秦琅的腰部打去。

但即便被发现了弱点,他也没这么容易就被击溃。

直到方才带头调戏沈妙茹那人,突然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秦琅的腰部刺了过去。

沈妙茹看的真切,瞬间就收起了看戏的神色,神色突变下意识的喊了声,“小孩,小心!”

其实秦琅注意到那人的动作了,若是没有沈妙茹这一声或许秦琅已经躲开了,她的一句小心反倒是让秦琅的心跟着颤了颤。

一时分神,那匕首就朝他刺了过来,虽然秦琅还是飞快的避开了,但也还是擦到了腰际瞬间就有血水渗透了出来。

秦琅不敢再耽搁,手下的动作越发的狠厉,招招都是往要害去,很快就把这几个无赖都给放倒在地,痛哭流涕的求饶。

沈妙茹那边的宫女也已经喊来了人,直接把地上的这些无赖全部给押走了。

沈妙茹顾不得别的,皱着眉快步的走了过来。

“伤的重不重,让我看看伤口。”

可秦琅却故意的侧过身,不给她看,然后咧嘴一笑,把一直插在腰间的花灯取了下来。

“这个送给你。”

沈妙茹觉得这人不是孩子气,是脑子坏掉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管什么花灯啊,“我让你给我看看伤口。”

秦琅也很倔,就这么举着花灯不动,浓眉大眼就这么看着她的脸,目光里格外的痴缠固执。

就算沈妙茹这么成熟稳重的人,被这小孩儿这么火热的盯着,也有些不自在起来。

但又拗不过他,只好伸手把花灯给接了过来,“现在可以了吧,快点给我看看伤在哪里。”

“你喜欢吗?”

沈妙茹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在这和个小朋友绕这么久,这会板着脸不和他再纠缠,直接就拽过他,去看被捂住的地方。

血在往外流,他的外袍已经湿了,好在伤口并不算深,就是腰这个位置不好,很多行动都会不方便。

“下回别这么逞强了,别人都带武器的,你也得多长个心眼才行啊,上回我怎么和你说的,这世间险恶,你这样的就适合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秦琅被沈妙茹这么教训,一点都不觉得不高兴,相反还美滋滋的,教训他那是说明她在乎自己。

“我刚开始学骑马的时候。每日要摔下来好几回,这一点都不疼。”

沈妙茹被气笑了,故意在他的伤口处按了一下,秦琅没有准备就下意识的嘶了一声,他可没想到沈妙茹这么的心狠。

“看你还嘴硬不嘴硬。”那边宫女已经将伤药和布条送来了,要替秦琅上药被沈妙茹给拒绝了,她接过了伤药准备亲自给他上药。

“你好狠的心,刚才可是我救了你,你都没一句感谢的话,居然还下毒手,果真是最毒妇人心。”

秦琅咧着嘴看沈妙茹要给他上药,高兴的根本合不拢嘴,偏偏还要逞口舌之快。

沈妙茹以前替成帝上过药,对这个并不陌生,只是在掀开他外袍的时候愣了一下,小孩子看着白净身上却很结实有料。

然后就看到了伤口,比外表看着要深,她顿时就收起了玩闹的心思,皱着眉小心的给他涂上伤药。

她错了,她把秦琅当做是小孩,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可明显的是秦琅已经陷进去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他们两是绝不可能的,不仅是她的年纪比他大,他们身份对立这些外在的因素,更是她自觉回报不了这一腔赤子之心,她早就不信情爱不想嫁人生子,怎么就遇上了这么个傻小子呢。

既然如此,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还不如及时制止这一切。

她没有接秦琅的话,也不搭理他,秦琅却不觉得尴尬,更没发现她的心情变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盯着沈妙茹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尤其是当她那纤细的手指拂过他的皮肤,他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他感觉到被她触摸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在叫嚣。

这是两人头一次相处的时候,没有争锋相对没有口舌相争,意外的温馨。

秦琅多希望上药的时间能更久一点,只可惜沈妙茹虽然很小心但动作很快,等缠上布条,才有心思和他说话。

“我又没让你救,是你非要扑上来的,我没怪你碍事就不错了。”

秦琅自觉已经摸到了一些沈妙茹的脾气,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面上说着不在乎,没准心里多担心呢。

就露出他的大白牙,嘿嘿的笑了两声,“那一开始你也没有阻止我,不就说明你心里也是愿意瞧见我的,对不对?”

沈妙茹冷哼了一声,退后了两步。

“你要找死我拦着你做什么?今日的事情就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机会我自会还你,至于别的,你就不用想了。”

就看到秦琅的脸色变了,如果说知道自己被骗时只是不爽,那这会他就是不解和迷茫了。

他有些不明白,方才他还能感觉到沈妙茹对他的关心,甚至她眼里的担忧也是真的,至少说明她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为什么就不能坦诚一点呢?

沈妙茹却仍觉不够,撩了撩长发继续激怒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我那些都是骗你的,你应该知道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茹姨娘,我这人啊最喜欢逗小孩子玩,可现在我玩腻了,没工夫陪你玩游戏了,你应该回去找你的娘亲了。”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秦琅看到她要走顿时急红了眼大步上前,直接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人往后转身抵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低下头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在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气愤,而是高兴,至少说明你没有错付人,还没有为人妾,你一直喊我小孩儿,我们分明就差不多大,你喜欢玩游戏,可我没和你在玩,我只是真的很关心你,你为何要拒人千里。”

沈妙茹身边的宫女见两日挨得如此近,生怕秦琅会伤害到自家公主,赶紧要上前擒住秦琅,就被沈妙茹给拦了。

她知道秦琅是不会伤害她的,“下去吧,我自己能处理。”

宫女又看了一眼,但公主的命令为重,只能犹豫着退了下去,但就在不远处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这若是被人瞧见公主和一个外男这样亲密,公主的清白可就毁了。

沈妙茹仰脸,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你这么关心我,那你想得到什么?”

秦琅又被她的这么一抚摸给整懵了,“我,我什么都不想要。”

“怎么可能呢,人活着就是有所求的,为名为利为权为势为女人。”沈妙茹性感的低笑了一声,“秦小公子前面的几样都不缺,看来是想女人了,你喜欢我吗?”

秦琅是个正常的男子,被一个如此美艳,自己又对她有想法的美人勾引着,一双眼更是通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只是在知道她嫁人是一个谎言的时候,心里松了一口气,当夜里她入梦的时候早上让丫鬟换了被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一贯喜欢美人,她又生的这么美,有些想法那也是正常的。

沈妙茹见他没有说话,就伸出修长的玉臂将他的脑袋往下一勾,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秦琅甚至能感觉到她吹出的热气拂过自己的面颊。

他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从小流连花楼酒舍,很多事情没有做过也都见过。

只是他这人挑剔的很,又励志像沈玦看齐,喜欢的最多亲热亲热,从来没有越过界。

而且在认识沈妙茹之前,他不喜欢主动的姑娘,他喜欢乖顺柔美的哪种类型,直到认识沈妙茹,仅仅见了一次,就颠覆了他曾经的所有想法。

他承认他被蛊惑了。

沈妙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就当着他的面,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在他耳畔低哑的道。

“秦小公子感觉如何,喜欢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嘴上说是君子是礼教,可等动起手来可一点都不含糊呢,秦小公子救了我,想让我怎么感激你呢?以身相许吗?”

秦琅原本已经沦陷在了她的风情里,只觉得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可听到她的话出口的时候,就像是有一盆冷水突然的浇了下来,在这炎炎夏日里刺骨的心寒。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确实对沈妙茹感兴趣,甚至是有些欢喜的,喜欢一个人当然想要更多的亲密。

但这得建立在互相喜欢的基础上,就像沈玦和文锦心一样,沈妙茹这么说是把他和那些地痞无赖相提并论了。

秦琅猛地抓住了她的手,“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

沈妙茹毫不退缩的对望着他的眼,“不然呢?秦小公子难不成还想娶我?你说你不是小孩子,既然都是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呢,不过都是风花雪月玩玩的,又何必当真呢。”

秦琅缓缓的松开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一般,脸上满是失魂落魄,他觉得自己被看轻了更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然后转身就要走,刚迈出去又有些不甘心的回头,“你到底是谁?”

沈妙茹拢了拢方才挣扎间滑落的外袍,“我是谁重要吗?”

“重要,也算是给自己提个醒,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他咬牙切齿的道。

“小孩儿那你可要记住了,我姓沈名妙茹,号永安。”

沈妙茹是成帝的大公主,也是唯一被赐了封号的公主,别说是京中了,整个大安朝都有关于她的传言。

二十有一还未曾婚配,甚至还放出豪言,将来宁可养面首也不嫁人。

在这之前秦琅从来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快意人生,她又会投胎有个做皇帝的爹,想如何过这一生还不是她自己决定的。

可这会他却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他想过很多可能她是谁,却没有想到会是她。

所以她果真从一开始就是在逗弄他,秦琅甚至在想,她这样的调戏轻车熟路,是不是曾经做过很多次,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法直视眼前的人。

她说的对,人都是会说谎的,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人更会说谎。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直接就大步离开了。

宫女看人已经走了,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公主,我们该回去了。”

沈妙茹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然后轻轻的捡起了他丢在地上的花灯。

“这花灯都摔坏了,公主若是喜欢,奴婢去给您再买一个新的。”

沈妙茹却小心的拂去了上面沾上的尘土,往年宫内赏了多少精美的宫灯她都不喜,没想到这个却入了她的眼。

“不必了,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宫女看出她的心情不好,不敢再多说,但心里还是忍不住为公主担忧,连她都能看出来方才那少年对公主有好感。

而公主对他应该也是不同的,她已经伺候沈妙茹很多年了,一路看着公主成长,当然望公主能早日放下心中的芥蒂,觅得如意郎君。

方才还以为等了这么久那个人终于出现了,只可惜,好像还没到时候。

“走吧,回宫去吧。”

等过几日他们离京,她和秦琅也不会再有瓜葛,这样的结果对他们两来说都是最好的。

而沈妙茹却没想到,他们两的纠葛不过是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受过情伤不相信男人也不想嫁人,她觉得自己给不了秦琅爱情和婚姻,不想耽误小朋友,如果秦琅纨绔一点只想着风花雪月,那公主就上了,可小孩是奔着成家立业为目的的,公主就不敢伤害他了。

但肯定是he的不会虐的啦,就暂时分开一会吧,为了后面更好的甜呀,明天就回家了,然后马上就会让他们见面的啦,让小奶狗成长成小狼狗吧!让公主大吃一惊并被扑倒吧!

毕竟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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