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是非常有原则的人, 她生气就是真生气,完全不带假装的那种。

以前林晚照就是自己生气,现在她学聪明了, 她不光自己生气,她还打电话通知娘家子侄,都不准再跟傅家人来往,傅家那死老太太,竟然敢骂林爹,这不就是看不起咱们全家么。

说来, 这种想法或许有些过时。现代人都强调个人个性,林晚照是老一辈人,她非常有家族荣誉感。

她自己是没什么大出息的,但家人有出息她一样替家人高兴。

所以,林爹这个年纪这个辈份, 有人对林爹不好,就是看不起林家全家人。

林晚照就这么想的。

她跟林爹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却也不能叫林爹在外受欺负。

所以,她要把人都联合起来。

除此之外, 林晚照回家路上就骂了傅老太太一刻种。

林特跟姥姥同仇敌忾,不说别的, 太姥爷对人多好啊。林特一直跟在姥姥身边,也听到傅老太太那刻薄话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 姥姥就把那老婆子喷回去了!

林特心生神往, 我就是不如姥姥会说话,姥姥说的多好啊。又正直又有理。

所以, 林家人都收到林晚照的通知,知道林爹受了委屈。

于是, 林爹接了一中午加一下午电话,都是问候他老人家的。

林爹摸着下巴,“的确聪明了,还知道找帮手了。”

钱阿姨说,“我看晚上老傅跟熹光就得过来。”

林爹放下手机,“熹光要是有点儿脑子,就不会来。”

因为傅老太太惹的这事儿,林熹光跟老傅的安宅酒草草结束,林熹光给婆婆气的直接拎包出门了。剩下的事,让傅家人自己解决。

连傅老太太的亲闺女都不站她这边儿,抱怨她,“人亲家好心好意过来,也不是冲着你来的,你说那些不中听的话做什么?大喜的日子,都给搅了。”

傅老太太已经从地上坐到椅中,嘟囔道,“我也没说什么。再说,也不是我搅的,是你弟的大姨姐搅的。”

老傅苦恼的说,“妈,要是旁人还好说。我这大姨姐,亲戚里道的,都知道最是个老实人。你说你把老实人都气成这样,谁还能说你占理。”

是的,林晚照的老实名声,那是略了解一些的人都认同的事。真的很老实,尽心尽力的供四个孩子读书出来,自己就在老家刨食儿,这么多亲戚都在城里,从没想过来城里沾个光占些便宜什么的。

就这样的老实人,叫傅老太太气的翻了脸。

傅老太太什么名声,街坊邻居都知道的刁钻。

这叫谁不说是傅老太太的错啊。

傅老太太被说急了,也翻脸了,“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一点儿实诚的都不送,送这么幅破字有什么用?还不如送二百块钱哪。”

老傅实在听不下去,“妈,您说什么哪。我岳父就什么都不送,空着手来,又怎么了。咱家是想收礼么,今儿不是图个热闹,让大家伙儿看看我们的新家,告诉大家伙儿,我们日子又过起来了么。”

傅老太太,“你别傻实在了。谁家过来吃酒不送礼的?就你那岳家,借你两万块钱还要签合约,没见过这样儿的!”

老傅也有些恼火,“妈!你跟我爸每年体检,去医院检查身体,你前年做手术,我爸大前年做手术,不全是我岳父家帮忙。是,咱们钱一分没少交,可你知道现在想找个可靠大夫,想在医院安安心心弄个床位有多难?多少人天不亮就得去排号,排不上就得买高价号,咱家买过吗?这你怎么就不说了?”

傅老太太声音终于低了下去,小声嘟囔,“既是亲戚,当然得彼此帮忙。”“妈,您也是,您这来了就安安生生吃点儿喝点儿不就行了。”傅老太太的闺女说,“您以后可别这样,多得罪人啊。我家安宅酒您跟我爸过去,不连幅字儿都没送么,两百块钱我也没见。我婆婆这样抱怨过你么?”

“咱们是一般人么,咱们可是亲母女。”

“您这话儿说的,人亲家公跟我弟妹不是亲父女啊。”

一向寡言的傅老爷子做出总结,说老太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现在可不是以前的年代了,以前林家虽是认证为贫民,根子上是地主,亲家公说话做事都和气。现在不同了,现在人都是朝钱看,林家有些老底子,可不就抖擞起来了。自家这贫苦人出身的,哪里斗得过这些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何况,的确不好得罪医生。

傅老爷子安排,跟儿子说,“晚上带着你媳妇,买些上好的礼品,过去看看你岳父,跟你岳父赔个不是。”

老傅道,“爸您放心吧。我知道的。您把妈管好就行,可别这么说话了,岂不得罪人?”

傅家人安排的挺好,但林熹光不傻,林熹光才不跟老傅去哪。

没有参加家中安宅酒的傅静听说这事,倒是很赞同林熹光的决定,回娘家时就说,“我奶奶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老年痴呆了,她跟我姥爷,八竿子搭不着,说那些话做什么?只嫌关系好哪?”

“换一家人试试,之前我妈还跟我大姨我姥爷打官司,人家谁还肯来?这不全看我妈面子么。这就是老兄弟姐妹上了年纪,珍惜过往情分。要是年轻人,早绝交了!我奶奶脑子是不是有病,别人有心胸,还不暗自庆幸,她倒说些有的没的!”傅静直接说,“妈你别去,让我爸跟傅泉去,连我大姨那么个老好人都生气了,且得碰两回钉子!”

傅静还打电话跟大舅大姨小舅,完全没有半点替傅老太太说任何好话。傅静也气的不轻,她娘家就是一滩烂泥,傅静当初能上高中读大专都是托林晨阳的福,林晨阳给出一半学费,后来做药品行业,没少沾舅家的光。

林晨阳林正当然不可能做有违法度之事,但林晨阳林正父子都是正经医科大学毕业,这些年的朋友人际都在医疗系统之内,傅静为人不差,做事有底线,舅舅表兄都没少提携她。

傅静就后悔怎么就没过去,要是她在,当时就能让傅老太太闭嘴!

老傅带着儿子去看望岳父,果然就吃了闭门羹。林爹让钱阿姨给老傅带句话,“阿泉是亲外孙,这是有血缘关系的。老傅你就算了吧,我就是太好说话,才让你妈觉着我好欺负啊。从此以后,我就不好说话了。你去吧,让我清静清静。”

林晨阳也是只让傅泉进门,跟傅泉说,“这跟你没关系,你好好上班,不用管长辈的事。”

傅泉媳妇也不想让傅泉多管,明明是太婆婆惹的祸,真是个老糊涂,年下咱家那事儿,多亏姥爷家帮忙。人家刚借钱给咱家买房,就算让签合约,凭婆婆跟娘打官司的事儿,人家签合约还肯借钱,这就是情分!这怎么想,感激还感激不过来哪,倒去跟人家阴阳怪气,真是正常人干不出这样的事!

傅泉媳妇跟傅静观点一样,这么好的外家,何不交好呢?

这不傻么!

总之傅老太太干了这么件傻事,那是受尽全家埋怨。

林家原本就跟傅家不是很近,经此一事就更疏远了,也就是傅泉傅静几个甥男甥女还有些来往。

老大过来看望母亲,跟母亲提起一件事,“妈,之前咱们拆迁的房子不是下来了么。我爸的意思是,把房分了。妈,这事儿我想着,先得跟您说。”

老大媳妇讶意的看丈夫一眼,笑着接着句,“是啊,没有不让妈知道的理。”

朵朵有些好奇,不过这是大人的事,她跟林特两个就要去书房玩儿电脑,林晚照说,“你们也大了,也跟着听听。”

两人就坐在边儿上旁听。

林晚照先纠正老大媳妇的话,“我跟刘爱国已经离婚了,那是他的房了,他要怎么分要分给谁是他的事,我知不知道跟理没关系。”

然后才同老大道,“我跟你也是这话。他愿意分他分去,我是不分的。”“妈,我不是这意思。”老大急忙说。

林晚照摆摆手,她想过刘爱国必会走到这步,可真正到的时候,心里仍难免有些苍凉,又有些恨意,想刘爱国那狗东西,看他以后下场!

林晚照说,“这不是在讽刺你,我是说我跟你爸不同的态度。你爸想分,那就分。他的东西,基本都给你们了。那他的养老,以后的生活,你们有没有什么计划?”

老大显然想过这件事,他说,“妈,就是爸什么都没有,给爸养老也是我们做子女的责任。何况,爸给我们分这么多东西。我想,爸每个月的生活费,爸要不要,我们都要给。还有爸在哪里居住的问题,爸还年轻,最好是固定下来,稳定的环境对老人是有益处的。不过看爸的意思,现在刚开始,爸也许想我们各家先住一住。等爸愿意固定的时候,我想让爸跟着我过。我是长子,而且,我生活空闲时间多一些,可以多陪陪爸。”

老大媳妇的神色蓦然一紧。

老大这些话,林晚照听得出来,是真心。但她也没忽略老大媳妇不自在的神色,林晚照说,“短期怎么着都行。长期的话,你得跟你媳妇商量。家不是你一个人的家,没有你一人做主的理。”

老大媳妇在内心深深舒了口气,万想不到婆婆如今这样明理。就听丈夫笑的笃定,“妈您放心吧。我跟朵朵妈谈对象前就说过,我是家中长子,以后要承担父母的养老。她都知道,也都同意的,是不是,朵朵妈?”

林晚照看向老大,上辈子她倒不知道有这件事。

老大期待的望向妻子,老大媳妇露出一抹笑,“是啊。赡养老人本来就是子女的法定责任。”

林晚照心下叹口气,对老大道,“你们兄妹几个商量吧。我就一句话,赡养老人是应当的。把你爸的晚年安排好,就不枉他待你们一场。”

老大来找林晚照商量后,林晚照还接到刘爱国的电话,刘爱国在电话里问林晚照,“房下来了,我把房都分给孩子们,你分不?”

林晚照,“你还管得到我?”

刘爱国哼出一个气音,“我是管不到了。我是想看以往情面上给你个做妈的机会!”

“刘爱国,我等着你哭的那天!”林晚照懒得听这些狗屁话,啪的就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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