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坞城到十绝城说近不近,说远倒也没远到哪里。

正常行路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达,乘坐灵级荒兽全力赶路的话,不到一个日夜就可达成。

顾佐睡得很沉,虽说这其中也有灵级荒兽奔跑时并不颠簸的缘故,也足见他身心俱疲,才会如此。

不知不觉间,十绝城就到了。

傍晚。

顾佐的太阳穴一阵阵微微刺痛,在安心而熟悉的气息里,他挣扎了好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就发现眼前是黑的,再然后,他察觉到自己的双眼上覆着一双温热的手掌——他顿时明白,这是自家大哥担忧强光刺激到他,这样替他遮光来着。

顾佐眨了眨眼。

接下来,那只手掌移开,温热的感觉离去,居然叫他觉得有点留恋。

略低而温和的嗓音,也响了起来:“阿佐醒了?”

顾佐伸个懒腰,想要站起来。

此刻他骤然发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屁股下面坐着的是温热的大腿,脑袋靠着的是温热的胸膛,腰间被温热的手臂揽着,整个人都缩在温热的怀抱里……顾佐略惊悚。

他这是把大哥当肉垫子了啊!

顾佐猛一个心悸,就要跳起来。

不过他才跳到一半,就被另一只手给摁下去了。

传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阿佐莫急,慢慢来。”又道,“在天选之路时,阿佐与为兄日日如此,也不见见外,而今怎么这样慌张了?”

顾佐: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慌张了啊!但是当时是为了生命安全啊!现在只是睡个觉……真心会不好意思的好吗。

之后顾佐老老实实地收回手脚,爬起来坐到了旁边。

公仪天珩倒也没再取笑他,只将手收回,就放他自由行动了。

顾佐抬起头,看向公仪天珩。

嗯,今天他的大哥也仍旧这么帅。

两个人都坐定后。

顾佐就问道:“大哥,咱们到哪里了?”

公仪天珩一笑:“已在十绝城外,再有前方百里,即为十绝城。”

顾佐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大哥等我很久了吗?”

公仪天珩回答:“倒不是许久,不过一二时辰罢了。”

顾佐:“……”

那也很久了啊。

公仪天珩见他这样皱着脸,就温柔一笑:“阿佐想要补偿为兄?”

顾佐点头,很爽快:“大哥说吧,什么都行!”

公仪天珩勾起嘴角,伸出手,在顾佐的侧脸轻捏一下:“好罢,阿佐已补偿了。”

顾佐怔怔地捂住自己的左脸,不知怎么的,歘一下脸红了。

公仪天珩的笑意,也越发柔和。

对视了三秒钟后,顾佐一扭头:“大哥,那咱们这就下去?”

公仪天珩站起身,又将顾佐衣领一提,把他拎起来:“不错,这就下去了。”

接下来,在呼呼的风声后,顾佐脚踏实地,这么一句半句的工夫里,他居然已经从这头巨大荒兽的脊背上落下来了!

此刻,其他的荒兽也都微微躁动。

顾佐抬起头,才发现这里算是荒郊野外,战奴们、奴族们、吴家人胡家人,统统都各自列队休整,就等着他呢。

霎时间,顾佐是囧囧有神。

这种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感觉……

顾佐赶紧回神,他朝着胡长安三兄妹稍稍点头打招呼后,就依旧跟随在公仪天珩的身边。

公仪天珩按了按他的肩:“分别多日,为兄许久不曾尝过阿佐的手艺了。”

顾佐立马开口:“我去给大哥做!”

公仪天珩很满意:“那就辛苦阿佐了。”

顾佐:“……大哥想吃什么?”

公仪天珩:“阿佐所制,无一不喜。”

下面的事情,就让所有跟随公仪天珩的奴仆也好,吴家人胡家人也罢,都是大跌眼镜。

因为顾佐一把就抓住了公仪天珩的手腕。

这一举这么突兀,战奴们还好,他们有钢铁一般的意志,而奴族们则都惊讶极了。

自打跟随这尊天骄后,奴族们最先体会到的就是公仪天珩做事的雷厉风行和行事间的胸有成竹。

虽然他是刚刚进入十绝宗不假,可他却能在选择资源之后,立刻选择适合的奴族,并且第一时间将所有产业由哪些奴族管理开采都分配得妥妥当当——事实上这一点也不奇怪,公仪天珩当年在公仪家时手底下流过的产业也极不少,只说大约没有现在得到的多,可论起丰富来,不过是品种不同,不够贵重。可这样产业间的事,他是早就有足够的经验的,处理起来,自然是瞬间就能安排。

除此以外,公仪天珩赏罚分明,看似只要做好了事就不难相处,实则并没有对任何一个奴仆表示出可以亲近的信号,言语间吩咐居多,更显冷淡——他还在观察,并且对下属表示出来的,就是公正与不可逾越。

简单地说,就是他既有手腕又威严,让人讨好都找不到路子,更容易叫人忽略他的年纪,只为他的风仪所慑服。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那么待人如此亲切柔和的年轻人?还同人打趣,亲密无间?

更别说他任凭少年抓他脉门,信任无比,更是满眼宠爱,就连气息都一扫从前的疏离,变得也温热起来。

随后,众人又见那少年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唠唠叨叨:“大哥你最近一定没有好好吃药,身体里的能量又不平衡了,另外经脉虽然稳固了很多,但大哥的力量更大啊,一个不小心还得受到冲击,还有啊,因为没有疏导,经脉宽阔度的增加赶不上能量的储备,搞得现在又有点液化啦……好吧还是我的错,大哥的药是不够吃了吧?我应该再多弄一些的……”

这样的话,听起来里面的信息量颇大,好像跟他们追随的这位公子的身体有很大关系,可是具体的就不太明白了。

当然,从这段话里他们又仿佛有些明白为何公子对这少年如此信任,又为何之前不曾在宗门送来的几位炼药师里进行考察,来确定自己专属的炼药师了。

之后众人见到那少年给公子把了脉,又一溜小跑到一边掏出了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大锅,再随后就是许多药材凭空出现在地面上堆积,还有一些储备起来的新鲜荒兽精肉,散发出淡淡的苦香与血腥气。

——所以说,这位炼药师少年的手里,还有颇大的储物之物啰?

点火,热锅,投入药材与精肉,撒入许多粉末,精心炼制。

这显然是在做药膳。

听说这少年能够炼制黄级丹,就连玄级丹中最简单的,也能偶然成功,足见他是个炼药上的天才。只是炼药分为药汤、丹药、药膳三类,寻常的炼药师大约是只精一类,其他两类不过“会”而已,可现在看这少年精妙的手诀,难道他在这药膳一道上,也是颇为精通吗?那么此人在炼药之道上的资质,也是绝佳,这样看来,公子对这少年的信重,也是颇有道理的。

先别提公仪天珩的下属对他是什么看法了,胡家三兄妹的心里,同样觉得惊讶。他们惊讶的地方,就主要在于公仪天珩和顾佐之间的亲密了。

就说公仪天珩吧,他在那样的情况下从天而降,带着那样大队的人马,给胡家三兄妹的震撼太大了,以至于在他们的心里,对公仪天珩都是很敬畏的,在他们看来,公仪天珩对顾佐亲密归亲密,可信任到任凭顾佐抓他脉门,就让他们难以置信了。而顾佐也是……三兄妹认识顾佐也有了一段时间,顾佐是个什么性格的人他们也能看出一些,哪怕是将他们当做了友人,也是很礼貌很知道给对方空间的,有什么事情都会先说清楚让他们自己决定,可从来没有这样通知也不通知,就先做了再说的……

顾佐并不知道他的友人和他大哥的下属奴仆们都怎么看,他现在想的就是,他大哥的身体亏了啊!得赶紧补回来……

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可不能再离开大哥太远了,不然的话,大哥的身体可受不住的。

然而,在刚刚产生这个想法的下一刻,顾佐的身体,突然又僵住了。

不能离开太远……

怎么可能不离开太远呢?

如今只是相隔一些城池,他就已经觉得这是“太远”了,可是城池与城池之间,与世界与世界之间,又是怎么样的差距?当他和大哥相隔两个世界的距离的时候,他们……

在顾佐的心里,顿时就涌上了一股不由自主的悲伤来。

两个世界啊……

那时候,谁来给他的大哥调理身体呢?

这样想着,顾佐几乎都忘了掐手诀,让药锅里的药膳,气味几乎都要变化。

他急忙回过神,迅速拯救。

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产生的这一丝悲伤,却仍旧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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