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绵绵第一次去找威尔逊教授的时候,他并不在实验室,他的一名助手说他在剑道馆,她问明了地址,就和海盗赶去剑道馆。

地方并不远,杨绵绵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作为西方人的威尔逊教授喜欢的不是击剑而是剑道,这倒是让杨绵绵有点好奇,坐到一边开始围观。

全场就只听见竹剑击打时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得和打耳光似的。

说起来,自从她拜的那个学咏春拳的师父怀孕以后就再也没有学过什么防身的本事了……而以她惹麻烦上身的速度,不然趁这个看病的时间拜师学艺吧。

不知道学这个贵不贵……作为一个勤俭节约的好孩子(抠门鬼),杨绵绵的第一反应永远是钱钱钱。

一局结束以后,威尔逊教授在她不远处坐下,保持着安全距离,拿出纸笔,写道:“凯文和你说过了?”

凯文就是布朗医生的名字。

杨绵绵仔细辨认了一下他潦草的英文,点点头。

“你是否愿意参观一下仪器?”

杨绵绵想想:“我想再看看那块陨石,编号531的那个。”

陨石其实除了科研用途之外,就是一块不值钱的石头,威尔逊教授没犹豫就同意了,带她去自己的实验室里看那块石头。

杨绵绵把石头拿起来贴在脸上,觉得就好像是太阳穴上涂了风油精一样脑袋一轻:“它让我觉得很舒服。”

威尔逊教授露出讶异的神色,杨绵绵不想暴露太多,她有选择性地问:“你的仪器和磁场有关系吗?”

有关系。虽然威尔逊教授和布朗医生联合研究的这一台磁场治疗仪被许多科学家斥为歪门邪道,是伪科学,但威尔逊教授多年来专攻的就是磁学,但因为各种各样的传闻比如佩戴什么水晶可以转运佩戴什么石头可以助眠这类说法早就泛滥成灾,他的这个研究一向被人们不看重。

更不要说国内这个一向与风水相结合,很多人都对此嗤之以鼻。

所以杨绵绵突然来的这个说法让他非常意外:“你为什么会那么说?”

杨绵绵当然不能说是因为我看到它的磁感线花纹和我脑子里的扭曲图纹相配,只能含糊地说:“我不是耳朵有毛病,我是觉得我的脑袋很不舒服,但是这个让我觉得舒服一点了。”

威尔逊教授沉思片刻,让助手切了一块陨石给她,打磨成一个圆环:“那你拿着试试,如果觉得有好转,我可以尝试着把仪器的磁场调成和这块陨石相吻合,也许对你的病情有帮助。”

杨绵绵同意了。

荆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拿着一块黑不溜秋的圆环看:“这是什么?”

杨绵绵把事情原委一说,荆楚觉得相当不可思议,这种说法已经超出了他平时能理解的科学范畴:“这么……神奇?”

“我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听起来像是骗子,但人家真的是物理学家啊。”杨绵绵抛着手里的石头,“反正试试也没有损失,我戴两天看看咯。”

话虽如此,荆楚却还是十分担忧,杨绵绵保证会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让杨小羊观察情况他才略略放心:“如果有不束缚,我们马上就去看医生。”

但想想医生提了那么一个难以接受的建议,又让荆楚觉得十分微妙。

“你想太多了,最多是没用而已,你看哪个人戴着水晶突然就变聪明了吗,石头上的磁场是很微弱的。”杨绵绵安慰他,“如果真的要冒险,那就试一试那台机器。”

荆楚却十分保守:“再看看情况。”

事关自己的身体,杨绵绵也不大意,所以也决定先观望观望。

佩戴陨石一时半会儿当然是不会有效果的,她闲得没事,正好又是学物理的,碰上一个物理学家,于是三天两头跑去找威尔逊教授,威尔逊教授大半生都贡献给了磁学,这回遇到一个很有可能成功的案例,自然也非常上心,恨不得每天打电话让杨绵绵记录自己的感受,和做实验记录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多交流总是没错的,等到布朗医生去大学里找威尔逊教授的时候,发现他们一老一少在玩儿剑道。

布朗:“……”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那么熟了。

杨绵绵:“这是一个挺幽默的老头。”她本来以为威尔逊教授应该是个非常严谨古板的老人,没想到老头挺幽默还挺博学,虽然交流挺有障碍,但打起来还蛮爽的。

而对于威尔逊教授来说,剑道是业余乐趣,可惜喜欢玩儿的人不多,布朗喜欢橄榄球冲浪,学生们有喜欢赛车有喜欢拉提琴有喜欢拳击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和他一样喜欢剑道的,除了剑道馆的馆主和他的弟子们之外,威尔逊教授寂寞很久了。

突然有个学物理的天才小姑娘还喜欢剑道的可以和他一起玩儿简直美呆,不仅可以谈论剑道还可以谈论物理,年轻四十年他肯定就去追了(开玩笑)。

但一见如故是真。

荆楚看着,就知道她现在已经把当年死活要学犯罪心理给忘到脑后去了,时间一长,果然就很容易证明谁才是真爱……想起这所全球知名的理工大学,他心里倒是微微一动。

不过,这还太早了。荆楚想,如果事情没有安排好,杨绵绵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当务之急,还是治好她的听力最重要。

半个月后,一直在观察扭曲地带的杨小羊尖叫一声:“我可以确定,它对你的扭曲有缓和作用!虽然非常微小你别瞎想了还是听不见,但真的是有效果的,我建议你试一试。”

杨绵绵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试一试,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

荆楚却显得忧心忡忡,但在这一方面他的确不是专家,杨绵绵和布朗医生都认为可以试一试,他也就同意了这件事。

最开始,当然调的是非常微弱的强度,一共分了四次,时间长达一个月,一个月后,治疗结束。

杨小羊再一次打开那扇代表着听力的大门,顿时,脑海中就响起了嗡嗡嗡的声音,可与之前相比,强度的确有所减弱。

而且在这样的噪杂声里,她的大脑接收到了一个微弱但熟悉的声音信号:“小羊。”

杨绵绵闭着的眼睛刷一下睁开了,她知道荆楚在和她说话,她能感觉到热气扑在耳边,但那真真切切的声音听到耳朵里,简直让她喜极而泣。

“我能听见一点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她扑到他的怀里,明明是想笑的,谁知道脸一扯,哇一下哭出来了。

荆楚的紧张程度不比她低,听到她这句话,简直浑身骨头轻了十斤,一口浊气吐出来,紧紧抱住她。

布朗医生和威尔逊教授也难掩激动之色。

而等到杨绵绵彻底恢复听力,已经是次年的二月份,她在大雪纷飞的冬天乘坐飞机返回国内,感觉这一趟出行简直是由死而生,彻底涅槃。

飞机上,杨绵绵把头埋在他怀里:“好吵……”

世界重新恢复了嘈杂,该吵的一个没少,飞机的废话也不见得少:“︿( ̄︶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怎么飞却也飞不高︿( ̄︶ ̄)︿”

一句话判定是个神曲党,但这不是外国的飞机吗,居然都能唱中文歌了,也是醉了。

杨绵绵在和荆楚商量过年的事:“现在回学校也是放寒假,等开学了我再去销假吧。”

“好,绵绵,我父亲回国了,我们应该去拜访他。”

对于荆秦,杨绵绵还是很好奇的,所以她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啊,去哪儿?”

荆秦回国并不住在南城或帝都的豪宅里,他每次回国几乎都是回到老家的旧宅,好在旧宅多次修缮,适宜居住。

荆秦的老家叫清水塘,是一个江南的小镇,与南城的风物截然不同,杨绵绵一到那里就觉得安静。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合我……”杨绵绵囧囧地吐槽,她是天生生长在大都市的孩子,对于这种烟雨绵绵的江南水乡,总觉得气质不搭。

荆楚撑着一把打伞,搂着她往家里走,地上积了落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响,杨绵绵就说:“这里的雪挺干净的,难得南方还能积得起来。”

他们沿着河边走,两岸是白墙黑瓦的建筑,杨绵绵看了好几眼,觉得连这些房子的性格都比较温柔缠绵。

走过一座石桥的时候荆楚停了下来,说:“那边就是我们家,这里是伤心桥,楚青青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桥说:“是的,我到今天还记得她。”

杨绵绵看看左右无人,忍不住小声问:“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小镇就那么大,谁和谁都认识,这是一件大事,当时传得满城风雨,我怎么会忘记呢?”桥历经多年风霜,犹如一位老人感慨,“以前也有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跳河,约了一起走,结果男人却没来,她的家人找过来,她就一头栽了进去,不过这些年跳河的就她一个,那天天还下着雨,她就从那边跑出来,站了几分钟,跳下去了,再也没能浮上来,幸好捞得早,不然晚了就肿了,不好看,青青还是很好看的。”

连一座桥都如此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可见当年的事情闹得有多大了。

一个那么小的小镇上,怎么瞒得住这些丑闻?再加上有心人的渲染利用,当时国内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难得的桃色新闻呢。

荆楚没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手走到了自己家,门边的墙上挂着一块牌子:荆宅。

来应门的是老管家,也不兴什么少爷那一套,直接叫了荆楚的名字:“阿楚带小媳妇回来了。”

“英叔,你别闹,我们家绵绵脸皮薄的。”荆楚也不让老人家拿伞,拉着杨绵绵进了屋,英叔就端了热茶过来:“外面冷吧,我今天煲了汤,你们要多喝点。”

“一定。”荆楚替杨绵绵脱了外面的大衣挂好,“我爸呢。”

“刚喝了药,先生这两年身体不好,可偏偏要来这里,这里的冬天冷啊。”英叔感慨。

杨绵绵深有同感:“南方的冷是冻到骨子里的,湿冷湿冷的,还没有暖气。”

“小姑娘冷吗,我给你空调调高几度。”

“不冷。”杨绵绵的手一直被荆楚握在手里,暖得不要不要的。

荆楚也随意:“那我们一会儿再去,绵绵累不累,我们休息一下。”

“不累。”她摇头。

英叔张望了一下天空:“一会儿还要下雪,去睡一会儿,起来就好吃饭了。”

荆楚就拉着杨绵绵回房休息,虽然说这是老家,但是他来住的时候不多,以前大多数日子都陪白香雪住在京城,这里更像是荆秦的一个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病好了,OMG

美国的这段经历大家肯定能想得到,是为了后面出国埋伏笔~暂时还是要回国内把要写的案子写完了,然后我们就可以去国外,估计写的标准可以放松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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